二人走出十五里之際,一清觀主和鑒古道長己從側面樹林出來,緊接著莫鐵年,孟罕赤和多克盧也已到達,七人會齊後立即緊緊跟著那批人進了高台縣。
進城只見擁擠非常,漢滿蒙回藏各族都有,市容繁盛,商旅如雲,及至半條街快走完之際,自人群中擠來一個五十餘歲的婦人,只見她向金超招手道:「轉過前街角,那兒有家漢人客店,我們去吃了飯再出城,甚至可以會見不少朋友。」
眾人聞聲,聽出她是羅剎幽靈化裝的,於是都隨她而去。
剛進店門,迎面遇著一個老者,眾人認出竟是「覺羅王子」的師兄「五獄一龍」古樸,金超搶前一步道:「古老哥怎的-人在此?」
五獄一龍古樸含笑道:「多哩,你們進城之際就被『燕山四虎』給發現了,回來一說,老哥哥我就判斷你們會找到這家客店來,因之在此迎接。」
天山神見店裡沒有第二個外人,不由大驚道:「這家店子不小,怎的沒有他人進來。」
古樸微笑道:「店是我師弟包下的,自然沒有外人。」
多克盧大喜道:「王子親自出京啦!」
古樸點點頭,擺手道:「各位快請,這位是……他指著羅剎幽靈。」
金超道:「都是自己人。」他悄悄傳音古樸,囑其隱去真名。
古樸拱手道:「難得難得,余姑娘請!」
羅剎幽靈格格笑道:「古大俠別客氣,我是專替你招朋友來的,小婦人現在有事,不打擾了。」說完一晃身,如煙消雲散地去得毫無形跡。
古樸歎口氣道:「所謂『回頭是岸』,此女真是非常之人,這都是岳小俠莫大之功。」
孟罕赤問道:「王子現在哪兒?帶了多少人來?」
古樸一指後面道:「王子現在後面院子裡,出京時只有家師與我相伴同行,進寧夏時始遇上峨嵋開慈大師,少林大本大師、五台清馨大師、終南嶽思源、長白『天池漁夫』、華山「三花劍』曲鑫、莆田大悲方丈等,及至此城又遇著天山『接天神劍』林青和燕山四虎等,現都住在後院敘談。」
眾人隨其進入後院,覺羅王子聞聲親出相迎道:「各位辛苦了,快請進,早替各位準備客房啦。」他毫無半點驕貴之氣,純以朋友身份相待。
眾人問好之後,進入後院敘談,那是聚會的一間寬大客室,裡面坐的僧俗滿堂,論輩從最高要算覺羅王子之師遼東蒼龍,只見他首先起身讓座道:「各位來遲了,四批出發之人除在場者外,全部奔赴白家堡,咱們明晨亦必須動身前去。」
七人互道經過後一同坐下,金超慼然道:「承兒生死未卜,如何能使三哥得到這個消息才好。」
五台清馨大師念聲佛號道:「金施主不必難過,貧憎自一月前得知岳小施主不幸傳聞之際,曾於南獄遇上普陀聖僧,得聖僧指示說,『岳小施主福澤甚隆,縱有極大挫折,然生命終無危險。』金施主盡可放心。」
眾人聞言,齊都鬆了一口大氣,難安之心稍覺寬慰。
天山神對遼東蒼龍道;」老前輩對白家堡作何看法!」
遼東蒼龍呵呵笑道:「據須彌神君得到一點秘密,聽說有三大原因在內,否則我們也不會全部到來,第一,那古堡堡主白帝鄉很可能就是當年『飛劍真人』師弟,此次想藉天下武林之會,大有宣佈向和合二仙復仇之舉,其本身武學成就,傳言已得東西異技之大成。
「如果是真,和合二仙將遇到空前強敵。這點雖不關中原武林衛道除魔之旨,但亦可視為武林空前盛舉。」
金超皺眉道:「這一會兒只怕對我中原武林大大不利。」
覺羅王子環視眾人一眼,見所有服光都注視金超面上,似對他剛才之言非常重視,惟略帶懷疑之態,立接道:「金大俠是指什麼而言?」
金超歎口氣道:「我三哥傳回消息,相信在座者都有耳聞,『紅旗教主』欲率全部實力於中原,只怕此會就是外端。」
眾人聞言,似都驚震一下。
遼東蒼龍鄭重道:「這事經『三神』與老朽詳加研討,阻止雖不可能,防範卻不可鬆懈,惟人人提高警覺應變,全面明斗暫時可以避免,零星暗鬥將層出不窮。」
天山神道:「這事到時再講,你老先說白家堡另外兩件大事吧!」
覺羅王子代答道:「第二大原因是白帝鄉曾得到一件古玩,形似一隻多角晶球,大如拳頭,據說實為天下最大的『金剛石』,以凡俗價值自是一件無價之寶。但在武林人物眼中卻毫不為奇,小王寶庫裡雖無那種超特『金剛石』,略小的卻不可勝數,惟此物最奇者根本不在其本身之價值,而在其多面晶體上所刻之同樣字句,其他不談,就以能在其上刻字之人確為前無古人,那字聽說曾被『雷母』研究過,證實為一絕世高人運指力書成。
「實際來說除武功外確無其他金屬可在其上刻上字,其文曰;『貯乾坤藏宇宙』,此文之意,顯出那個『金剛石』內還有驚世駭俗的秘密在內。」
他說到這兒一停,精明地望望眾人又接道:「各位一定要說,『為何不設法將它擊破』吧,但是也有人試過,那就是『雷母』,憑她那出神人化的內功曾連擊五百餘掌卻都未動分毫,要說其他『金剛石』是必然承受不了她那功力的。但那件寶物卻使她徒喚奈何,白帝鄉曾傳言江湖,如有人能當面將那寶石分開者,即以其內所藏之物相贈。」
一清觀主笑道:「這確是一件罕聞的異事。」
接天神劍接口道:「還有異事未說,各位聽了恐更難相信?」
鑒古道長訝然道:「那又是什麼古怪?」
開慈大師道:「阿彌陀佛,那件事情至今無人能識,聽說是沙漠中出了一隻動物,晝伏夜出,形狀沒有人看得真實,惟大小如一匹小馬,其行之快,聽說勝過千里良駒數倍,最奇的是單殺身懷武功之人,近月來遭害者已不知其數,因失蹤者毫無屍跡可見,是以長期無人注意。」
「近來白家堡曾喪失了十一個高手才被驚動,經全堡四處調查,於一風雨之夜證實是該物所為,那是三人中僅得一命逃回報告才確定的。白帝鄉曾親自搜查不獲,這才傳信武林共捕,因該物出沒之地以白家堡為多,是以將這事列為第三個原因。」
眾人聞言大異,一條野獸竟能撲殺武林高手,這真是一件驚人的奇聞。
眾多武林高手在談白家堡異聞之際,卻沒有一個發現廳房上有一條小巧的人影在暗中竊聽,為時不短,將近兩頓飯久,只見他搖搖頭,又悄悄地朝街外奔去,其速度之快,真如清風一拂,瞬間那黑影己落在長城之上,因天時漸近申酉之際,連偌大的城內都沒有一人發現其來影去跡。
他在城牆上立了約盞茶之久,那條輕飄飄的身子即翻出城外。
他順著長城外的「合黎山脈』而奔,筆直朝「龍首山」峰拔登,約莫兩個時辰,始落身子在峰上一個幽秘的石洞之內。
突然,他似想到什麼而立時停住,只聽他喃喃自言自語道:「差點忘記蒙這個哩。」只見他話說中,伸手自腰間掏出一塊玄色面罩戴在頭上,奇在連髮絲都未露出半根,僅僅透出兩隻靈活的眼睛,黑夜中竟射出兩道奇光,身上穿著一件文生裝,足履藍色緞靴,不是剛才一頓之下,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化裝的。
她戴好面罩之後,悄悄往洞內行進,約五丈之處,只見她右手一晃,霎時亮出一個火折子,迅於石壁上點燃一支蠟燭。
燭光一亮,洞內黑暗立散,只見洞並不大,但卻非常乾淨,左角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細草,豈知細細上竟還睡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仔細一看,那少年誰料就是大鬧霸王峰,力鬥和合二仙八大弟子和四十八名青衣大漢的岳承天。顯而易見的,岳承天是被這假裝書生的少女從什麼地方救來這龍首山的。
「岳兄!」偽裝少年輕輕叫了一聲。
只見岳承天翻了一個身,睜開星目,點頭道:「秦錚兄回來了,外面情況如何?」
秦錚打個手勢道:「你還未得復元,別起來。」
一頓又道:「白家堡可熱鬧了,中原武林高手全都到啦。」
岳承天似是早就聽她說過白家古堡之事,聞言點頭道:「羅剎派定必亦傾巢而來。霸王峰的動靜如何?」
偽裝少女遞給他一包食物道:「你邊吃邊聽吧,霸王峰並未向中原武林找麻煩,相反的還有個什麼『紅羅幽靈』的找上霸王峰去過,酒泉縣郊掛屍示威,她竟殺了八條青衣大漢,你要知道,青衣大漢乃是和合二仙的記名弟子,明討明斗和合二仙能忍受,暗中下手卻就不同了,現在霸王嶺除兩老帶著幾個負傷的守峰外,其餘都放出去明察暗訪啦。」
岳承天何等精明,一聞「紅羅幽靈」四字,心中又驚又喜,忖道:「羅姑姑在替我報仇了,唉,她不是和合二仙的敵手,希望別再冒險才好。」
偽裝少女見他不語,柔聲道:「你不要多想啦,靜心修養吧,再過三五天就好了。」
岳承天側頭看看她,皺眉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難道對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應該取下面罩讓我見你的真面目才是。」
偽裝少年聞言輕笑道:「就因為你將我認成恩人,才不使你認出我的真面目。」
岳承天知她故意作難,忖道:「他可能是面貌難看,防人憎惡。」
他自認為是,於是再不勉強,又道:「中原武林聞我噩耗,定必難過,現在我承你多方照顧,身體已無妨礙,急欲前去會面,避免他們冒險和霸王峰人衝突。」
秦錚擺手道:「你流血過多,目前還不能用力,中原武林方面我去通知就行了,何必要你親自前去呢?」
岳承天堅決道:「我內功與人不同,只要傷口復元,血液即能同時復元,一切請你放心吧!」
秦錚大有不捨分離之慨,歎口氣道:「你心既決,我自是無法再留你在此。」
說完自身上解下一把短劍道:「霸王峰並未收你兵器,現交還你吧!」
岳承天翻身跳起道:「謝謝秦兄,承你之恩,永遠難忘,小弟從此拜別了。」說著接過那「電鰻寶匕」,順手掛在腰間。
秦錚歎口氣道:「你的衣服劍創無數,不能穿了,快脫下,我已替你買了一套新的。」
說著一指壁下道:「那裡面還有些碎銀子。」
岳承天見他說完就往洞外去,立即叫道:「你到哪裡去,我還有話說。」
他一面脫衣一面叫著,豈知秦錚連頭都不敢回,走得反而更快,面上竟泛起一片紅雲,顯然是非常害羞。
岳承天只聽他嗯聲而不回頭,不禁大異道:「你沒有聽到嗎,喂,幫我看看背上的創口是否痊癒啦。」他脫得一身光光的,還想追擊拉過她。
秦錚似聞到步履聲接近,只見她更加嚇得叫一聲,拔身就往洞外衝去。
岳承天聞聲一怔,呆呆地立住忖道:「這是幹嗎?」
忖著低頭一看自己,不禁笑道:「我這樣子多難看,難怪他要避開,就是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哩!」
他想到秦錚避開之理,不由又笑出聲來,朗聲道:「秦兄,對不起,原諒我失禮。」
秦錚在洞邊輕笑道:「我雖是個男子,但從未見人赤身露體,快穿吧,你的傷痕連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岳承天三把兩扯地穿上就往外走,只見秦錚背朝洞裡,舉首望天,顯出滿腹心事之慨,立叫道:「秦兄,府上屬於何州何縣,將來小弟定當登府拜訪。」
秦錚聞聲回頭,悠悠長歎道:「論年齡我小岳兄一歲,今後請以錚弟呼之,小弟雙親已故,三歲學藝,隨師飄流,此生已是無家之人,從此一別,不知何時始能相見。」他說著慼然,面罩內的眼睛已然有些濡濕。
岳承天朗聲笑道:「小兄恭敬不如從命,江湖之大,海闊天空,錚弟何作俗人之想,咱們有緣,後會之期多著哩,白家堡小兄必去,希望你也去玩玩,那不很快又將會面了。」
秦錚點頭道:「如無他事糾纏,小弟定當赴會,只怕
「哈哈哈……」岳承天搶笑道:「怕什麼,錚弟的武功我雖不知,總不致遭人輕視,再見。」
他平時心細如髮,此際心急離去竟將對方心意全部會錯,致使秦錚大有啼笑皆非之情,含糊道:「有岳兄在彼,小弟自是放心。」他說著搖手相送,繼而又輕歎一聲!
岳承天豪放成習,他竟連頭部不回,就一個勁的放腿飛奔,轉瞬已到了山腳,邊走邊忖道:「這個朋友不壞,可惜斯文了一點!」
突然,他心中想到一個問題,忖道:「我不能就這樣出現武林面前,霸王峰人己對我仇深似海,未達到有能力再上該蜂之時,我豈可以真面目見人。」
想到這裡,立即趁黑飛馳,他本想奔到高台縣先通知自己人一聲後再北妝易容,豈知被他走錯一點方向,誰料竟走進高台縣平行的臨澤城內去了,時為子丑之交,街上正冷清清的。
他東張西望,雖經過幾家客店,但他並非是想找住的,在走過半條街的時候,抬頭只見一家招牌上寫:「百色成衣號。」於是他立定身形道:「這身衣服太新,且是漢裝,我得換他一件回民牧裝才行。」
憑他的能力,要想穿門過戶那真是太容易了,只見他一晃肩上了店房,轉瞬之間即易裝而出,急急轉過一條街,又被他在一家藥局裡拿出一包什麼藥粉,於是再不停留,轉身就往城外奔去。
第二日,在沙漠中的人群行列裡,出現了一個三十餘歲的回族牧民,其貌不揚,面容土黃,寬大的衣服並不整潔,肩上掛一隻豹皮水袋,衣裡似還藏著一件兵器。
那群人中只有一個人在注視他,那就是金超,未幾,那回民漸漸走近金超身邊,悄悄地遞給他一張紙條。
金超打開一看,見上面寫著:「岳承天未死!」五個字。
「兄台貴姓!這紙從何而來?」他禮貌的向回民請問。
回民拱手道:「小可姓屠名五奇,字宗天,這字條乃是一白髮老者要小可轉交大俠之手的。」
金超聞言一怔,暗想道:「此人貌不驚人,名字倒是非常之大,不知因何而取?」
回民見他再無話說立即超前而行,但他走還不到三丈,耳聽一個陰沉沉的冷笑傳來道:「姓屠的給我慢點走!」
回民聞聲回頭,只見一個三十七八的壯年大漢己走到他背後四步,立即道:「閣下與某一面不識,因何聲色俱厲?」
那大漢冷笑道:「請問大名為何叫五奇?」
回民立定冷笑道:「你管得真多,連人家的名字都管起來的,要問意義何在,那就去問閻羅王吧,我這名字是他取的。」
群豪一聞有了衝突,俱皆停步旁觀,大多數對這姓屠的都感稀奇似的,但也有不少怪那大漢多事。
金超大步上前,一指那大漢道:「閣下貴姓,屠兄之名是否犯了閣下什麼禁忌?」
他身高體巨,不怒而威,那人一見,似有畏懼之心,退開一步道:「閣下不要問我的姓名,但卻可以告訴你們我是『嫉世先生』手下一名家僕,剛才這回子連姓帶名犯了江湖大忌。」
旁邊一個老者不待金超開口,搶先問道:「所謂大忌是會麼,難道叫人改名換姓不成,原來閣下是有靠山的。」
那人言詞雖不厲,神情卻有點憤憤不平。
大漢聞言冷笑道:「當今武林誰不知江湖有『五大奇人』之名,這回子名叫屠五奇,試問那還得了。」
金超聞言大笑道:「人之名字命之父母,當初誰知道有無忌諱,我認為閣下未免有點多事。」
遠遠傳出一聲如雷大叫道:「揍他,什麼有忌無忌,我天山神倒不信這個邪。」走在最前面的天山神似也聽清內容而大發雷霆。
金超遙遙答道:「大哥別管,承兒已有消息。」他只說出承兒兩字,料定外人不明所指是何人。
他說著又朝那回民道:「兄台請,白家古堡已然不遠。」
順手一帶回民,生怕他吃了那大漢的暗虧。
那大漢似知獨力難恃,只冷笑一聲道:「那就到白家古堡再算賬吧。」
那老者還在他後面未動,接口道:「閣下口氣倒不小,可知剛才那兩巨人的來歷嗎?惹火了也不是好玩的,『嫉世先生』雖為五奇之一,但白驢大俠卻是江湖共敬之人,搞翻了臉他只怕不會信狠的。」
那大漢聞言一怔,回答道:「難道剛才就是白驢大俠?」
那老者沉聲道:「那姓金的就是白驢大俠的弟弟,當年打敗血食陰煞的就是他,前面那個叫做天山神,到白家古堡,你不找他,他卻會找你哩。」
老者說完後立隨群豪趕路,卻將那大漢一人丟在後面發呆。
突然一陣大風,頓將黃沙刮起,霎時遮蔽了一切,那大漢忽聽數聲馬嘶傳自背後,但回首卻一無所見,心知又是一批趕往白家堡之人。
他腳還未動,耳聽一個嬌柔的聲音叫道:「胡四,你們來了多少人呀!」
大漢聞聲一震,忽而滿面發笑地搜索目標,口中急急答道:「是小姐嗎?咱們共來了二十八人,他們都進古堡啦!」
在他音停之際,風沙中忽然飄來一條人影,漢頭清絲飄拂背後,上端束以紫色絲帶,身穿短襖長褲,純為朱紅軟綾裁就,腳踏一對紫色緞靴,光憑那套裝束就知是個既美且嬌的少女。設若你仔細看看她的面貌,保險你自疑身履觀音座前而遇著那個龍女,確實美得迷人之極。
她雙手空空,腰間也沒有帶兵器,惟頸下掛著一條銀色的鏈子,似裝飾亦似有某種特殊的用途。
大漢一見,慌忙恭身道:「小姐,剛才小的遇上一個名字『屠五奇』的回子,那傢伙的姓名可能是假的,顯然有故意犯忌的意思在內。」
紅衣少女冷笑道:「你怎麼不責問他?」
這大漢可能名叫胡四,聞言恨聲道:「小的人單勢孤,他有兩個巨人撐腰,是以才忍氣放過。」
紅衣少女嬌叱道:「兩巨人是何來路,你說過是誰的手下不曾?」
胡四點頭道:「小的說過,但據另一老者說,巨人一叫天山神,一名叫金超,聞說是什麼白驢大俠兩個兄弟。」
紅衣少女揮手叱道:「迅速通知所有自己人,除在白家堡外,一旦遇上,非將其三人一併捆押回谷不可。」
胡四見她面色不對,嚇得全身一震,只見其連應是道:「小姐只管放心,小的馬上就去通知。」
紅衣少女忽又吩咐道:「記住,在白家堡不許下手。」
胡四似將前言尚未聽清,聞言一怔道:「我們還有顧忌?」
紅衣少女點頭道:「據我師傅說,白堡主是得東西武林大成之士,其功力不下和合仙之一,而且是我叔父,他邀天下武林來堡,一旦發生事故,難免使其失信於天下武林,我此次進堡,主要就是去認親的,其次是告訴我叔父一個重要的消息。」
胡四驚聲道:「原來白堡主就是小姐的親人,不知有什麼消息,小的……」
紅衣少女不讓他說完即道:「此事亦須告訴你們加以提防,我叔叔有個稀世奇珍『金剛石』,其本身價值連城不算,內中還藏有武林一大秘密,誰能將金剛石中秘密識出得到,據師傅說,他就是武林第一能人,你們千萬不可走漏消息,僅只在暗中提防他人偷盜。」
胡四越聽越奇,立即道:「小姐,我們別耽擱在此,必須早進堡中聯絡才是。」
紅衣少女點頭道:「你先走吧,我還要在堡外觀察一下地勢和動態,羅剎派與中原武林成群而到,防其有所策動。」
胡四開步走了幾尺又回頭答:「小姐,霸王峰也來了不少能手,看他的企圖只怕不全在搜查什麼『紅羅幽靈』的,其中似乎另有問題。」
紅衣少女鄭重道:「我早知道了,你看出的疑問是與堡主有關。」
胡四含糊點點頭,長身朝前撲去,轉眼沒人風塵之中。
紅衣少女靜立一回,不知她在想什麼,半晌才隱去。
白家堡以前在江湖無人知道,那是因為地處無邊沙漠之故。那地方既非遊牧之地,甚且非常奇險,回民稱之為流沙中心,週遭數百里無人敢去,自古成了另一冷僻的世界。誰又知就在這片流沙中心裡有座半里方圓的出奇石山,高雖不過百丈,四面卻壁立如削,僅一面有石級山道一條,可供三人排行而上。
古堡不知建於何代,形勢既古且堅,觀之實非現代的格局,內有廳堂無數,層次重疊,曲折迷離,石室之多,無法統計。
古堡中心有一高台,突出城堡之外約二十丈。其下為堡主自居之室,立於高台之上,可以觀察堡外。石山四周有綠草地約五十丈,其外則圍繞著原始森林,地形高出石山之上,從四野沙漠中觀之,古堡被森林遮蔽得毫無形跡,人要入堡,必須由森林穿行,但卻無路徑可尋,總之這神秘之地約二十里方圓,除此盡屬無邊沙漠。
白堡主無後,僅夫婦兩人,然家人卻有百十人之多,凡江湖人物到達,除遞過進見名帖外,都由其家人招待,一切飲食起居,應有盡有,毫無短少。
這堡內非常熱鬧,天下武林人物源源而來,凡到達者都以個人身份遞過名帖後,經自堡主一一接見。之後由其家人陪同任選居室,飲食則群集於中央大廳之內。
其廳之廣,至少可容五千之眾,一切設備均非木器,食具分金銀玉象牙四種,長案為桌,石鼓為座,皆為一色大理石製成。堡中除中心地區外,來賓可任意觀賞,進出全無限制,惟進堡巨門上有塊橫屏書有數語云:「凡來賓注意,請勿在堡內械鬥,無論公仇私怨須解決,請出堡外,否則不受歡迎,故犯即屬本堡仇敵。」等語。
為時已達旬日之久,各方武林依然不斷到達,然堡內的客室仍未全住滿,可見古堡之大,確非一般莊院可比。
一日中午,堡門內行出兩個少年男女,他們似以遊玩性質慢步而行,漸漸走過草地,深入森林。
未幾,翻上森林高地後停止了下來,女的似在側聽什麼,之後,只聽她輕聲道:「三哥,大哥沒有來嗎?」
只見男的點頭道:「大哥陪伴祖父暨二老在京。」
女的道:「我哥哥呢?」
男的又道:「海峰兄隨龍飛還未到達,我是跟洪濤叔及電堅叔同來的。」
女的點頭道:「你們要提高警覺,羅剎派到了二百多高手,還有霸王峰的一批人,搞不好就會遭到暗殺。」
男的鄭重點點頭道,一頓問道:「承兒雖知進了古堡,但卻毫未發現,他搞的什麼鬼?」
女的微笑道:「他的鬼名堂還不知道嗎,不與我們會面的原因,顯然心有所謀。」
男的聞言似覺一怔,疑問道:「他怕連累我們。」
女的道:「對了,就是我們也要學他行動,裝著互不相識!」
男的沉吟半晌又道:「昨天那紅衣少女是誰?行動非常神秘?」
女的輕聲警告道:「我在『幽靈遁』的隱身術之下,一切都探得水落石出,那紅衣少女就是『嫉世先生』的惟一愛徒,名叫白紅萼,而且是堡主的親侄女。
「數月來,被我暗地追了好幾次,她曾經和靈哥哥拼了一場大鬥,結果,她不敵『磁精元氣』而退走。
「不僅是她,還有個名叫秦錚的少女也與靈哥哥拼了幾個時辰,同樣不敵磁精元氣而敗陣下來。
「那少女就是聞名江湖的『雷母』之徒,你不是見到一個化裝青年書生之人嗎,那就是她……」
她語聲未住,突聽一個輕笑的聲音接口道:「羅姑娘真有兩手,二師伯一向很好吧。」
自林隙裡邊說邊行,瞬間出現一個三十餘歲的回族青年來,只見他展出神秘的色彩,眼睛笑得只剩一條細縫!
青年一見大訝,回頭對女的望望,顯出驚疑之態。
少女朝他笑道:「是岳小俠吧!」
原來這一男一女並非別人,男的是伍靈珠之兄伍義稀,女的就是伍靈珠未婚妻羅素芙。
伍義稀聞言輕笑道:「承兒這手化裝術真是不壞,如不指明,誰也識他不出。」
那回族青年聞言大笑道:「二師伯過獎!」
他行動近前又道:「羅姑娘探聽到『嫉世先生』與『雷母」隱居之地不曾!」
羅素芙輕笑聲道:「毫無所得,但他們卻進了白家古堡。」
這傢伙就是岳承天,只見他詭秘一笑道:「我卻知道一在『絕凡谷』,一在『超俗崖』哩!」
羅素芙噘起小嘴哼聲道:「僅知地名而不知地址算什麼稀罕,我知道的比你更多。」
岳承天聳聳肩道:「那就得謝謝羅剎幽靈了,可惜我沒有幽靈遁法。」
羅素芙聞言罵道:「有幽靈遁法怎麼樣,除了找出地址,還可打倒和合二仙是不是,這次霸王峰事件,只差點沒將我們急死,哼,你師傅回來時有你受的。」
岳承天毫不在乎地搖頭道:「霸王峰事件超叔親自在場,師傅不會責罵的。」
伍義稀含笑問道:「你被什麼人救走的。」
岳承天道:「是一個青年蒙面人,自稱秦錚。」
羅素芙似有什麼感覺地道:「你聽他口音中有什麼異樣感覺沒有?」
岳承天搖頭道:「沒有,我們分手還沒有多久。」
伍義稀忽然想起一事道:「你超叔那張紙條是你親自交的?」
岳承天點點頭道:「我為了怕累及自己人,今後打算仍舊單獨行動。」
羅素芙警告道:「千萬別在白家古堡生事。」
岳承天神秘地笑道:「凡事只看有無必要和逼不得已,否則誰又願作瘋人。」
他答得非常含糊,致使羅素芙和伍義稀揣摩不到他心中的意向,於是羅素芙笑道:「你還有什麼事需要化裝的。」
岳承天道:「多得很,僅霸王峰一事也得一段長時間化裝才行,其他就不必說了。」
伍義稀揮手道:「你去吧,一切萬宜小心為上。」
羅素芙似還有什麼話待說,但她口還未張,忽見岳承天舉手制止道:「姑娘和二師伯快回堡,我們的談話恐怕已然洩漏。」
伍義稀大驚道:「你發現什麼人了?」
岳承天點頭道:「兩個人剛在左側行過,我要去看看!」
說完回頭,奇速隱去,羅素芙本欲尾隨而行,卻被伍義稀搖手道:「他功力已不簡單,讓他去吧,我們相隨反而不便。」說完朝堡內奔去。
羅素芙怕他有失,也只好緊緊相隨,好在沒有遇著一個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