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無光,寒風怒號,四野鬼氣森森,不時傳來幾聲慘厲難聞的異香,真有使人身心悚然之感。
丁吉和於卜藏在洞外將近一個時辰,除聽得「黃昏狐」那聲慘叫之外,他們再聽不到動靜了,同時也不見康燕南出來。
丁吉突然離去,大聲道:「師叔一定是追出洞口去了,我們還等在這裡幹啥?」
於卜似乎亦有同樣看法,立即跟著躍出,同時向洞口衝進。
及至二人看到了「黃昏狐」的屍體,才證實他們所聽慘叫聲完全不錯。
又朝前進,一路經過了不少非常複雜的洞道,估計約有百餘丈,陡聽康燕南的聲音入耳:「你們勿動,『魔法師』仍在裡面,他確有一些鬼名堂,為叔的竟不能搜出他的存身之地,提防其暗襲要緊。」
兩小聞聽大異,同時都驚訝他尚在洞內未離。
康燕南憑什麼知道「魔法師」尚在洞內呢?兩小的心中都有這個問號,但卻不敢開口發問,未幾,二人巳看到他現身回來。
「快隨為叔出去,這次算他逃出掌握了.我沒時間再搜。」康燕南是放大聲音說話的,領先朝洞外行去。
兩小跟著到了洞外,丁吉這才問道:「師叔,你老確知他在裡面嗎?」
康燕南道:「為叔已查遍此洞沒有後路,但卻複雜多窟,既不能盲目發掌,也無法知其藏處,只好放棄啦。」
兩小見他一直朝正西峽口奔去,於卜忍不住問道:「師叔,我們向什麼地方去?」
「找辛威去!」
康燕南答出四個字後再不住下說。
於卜暗忖道:「辛威在什麼地方呢?」
丁吉心中也是這樣問,他抬頭看,自言道:「快近半夜啦。」
康燕南似有一定的去處,兩足毫不停頓,翻峰越嶺,連一點方向都不改變。
及至黎明,前途已現出一塊盆地,處處竟聞到無數的馬嘶之聲。
丁吉感到大異,衝口問道:「這裡哪來的馬群之聲?」
康燕南點頭道:「這是天山極西之地.為哈薩克人遊牧之處。」
於卜不知他竟走到這地方來作什麼,雖說是來找辛威的,但卻不相信辛威會到哈薩克族去。
康燕南立在盆地邊緣的山腳下,注目前望,似在等待什麼。丁吉感到非常奇怪,喊聲道:「師叔,你在看什麼?」
康燕南問道:「今天正月初幾?」
於卜接道:「現在己到辰時,算是初五了。」
康燕南噓口氣道:「那是趕上了,這幾天我幾乎忘了!」
丁吉驚訝道:「忘了什麼?」
康煎南道:「我答應哈薩克大酋長一件重要事情,非在初五晨全面不可,因之急急趕來此地,如遲到一日,那將有數百條人命要犧牲。」
丁吉道:「這事與辛威有關係?」
康燕南鄭重道:「說來話長,他是哈薩克前任酋長之子,而且和現在的酋長是同輩兄弟,十五年前,辛威的父親要率領全族投降清廷,因之與現在的酋長大起衝突,結果在一次長老會議之下,全族竟分裂為二,未幾,辛威的父親率其一半向現在的酋長來一次奇襲,但事機不密,卻被現在的酋長給打得一敗徐地,辛威的父親也就在那一戰之下死於現在的酋長手裡。」
兩小略有所明,於卜問道:「辛威現在有復仇之意是一定了,但何以與今天有關?」
康燕南道:「為叔是『天機子』和『玉符子』替現在酋長請來幫忙的,因為這一天是哈薩克全族大祭之日,辛威在未得神劍前一月即通知現在酋長作準備,不但要奪他酋長之位,甚至要他交出兩個女兒作小妾。」
丁吉道:「辛威竟還不言殺他報父仇。這倒算是稀罕之事。」
康燕南搖頭道:「辛威狡詐多謀,他在未奪得酋長之位到手前,絕對不會提「殺人」二字的,因為他怕眾長老不服從,哈薩克人最重的是英雄,辛威要報仇絕對不會明來,他得到權位之後定必暗地下手的。」
於卜歎聲道:「這件事,錯就錯在『天機子』和『玉符子』,當初他們兩人不應收這樣的人作徒弟。」
康燕南點頭道:「這就叫糊塗書生,否則何至出叛逆之事。」
正說著,突見遠遠的晨曦下馳來兩隊快馬,塵土滾滾,勢如飛騰!
丁吉急道:「那可能是哈薩克派人來接師叔的。」
康燕南注目一會,笑著道:「是那馬酋長自己親來了,他背後跟的是長子,名叫骨突,武功算得是一流高手,人也長得非常英俊。」
丁吉奇怪道:「哈薩克人也有漢人姓氏?」
康燕南笑道:「那不是真的,該族歷來尊重漢人,凡是有點名聲的人物,他們不但懂漢語,而且都替自己取個漢人姓名,表示光榮之意,『天機子』和『玉符子』深知哈薩克習俗,因之也替辛威取個漢人姓名。」
兩小聞言同笑道:「這真不倫不類了,辛威本來是與現在的酋長同姓,現在就成『辛』、『馬』兩姓了。」
康燕南道:「這有什麼稀奇,邊疆民族中,父子不同一姓的多得很。」
兩騎尚距三十丈外就飛身下了馬,前面一個老人遠遠拱手大叫道:「康大俠,你真是天下第一個有信之人,老朽算是起得最早了,豈知還是迎接來遲。」
老人的鬚髮皆白,但卻仍舊威武不下少年,精神旺盛,體格雄偉,確有一派酋長之風。
後面跟的是個三十餘歲的大壯年,他雄赳赳,氣昂昂,伸手接過他父親的馬韁,同樣宏聲大叫道:「康大俠,那兩位小英雄是誰呀?」
康燕南招呼兩小同上,含笑道:「老酋長太客氣了,骨突兄,這是在下的侄兒,一個叫丁吉,一個叫於卜。」
老人睜大眼睛啊聲道:「武林中傳言鼎盛,原來就是『恐怖暗殺者』和『神秘暗殺者』!哈哈,真是少年英雄!」
康燕南急喚兩小上前見禮,立即雙手一伸,分別拉住大笑道:「不敢當,不敢當!」哈哈,這下可搞糟了,老朽只有兩匹馬!」
康燕南會意的笑道:「老酋長,令父子快請騎馬先回,在下叔侄步行就到。」
老人哈哈笑道:「這是什麼話,不通,不通!」
他粗豪的扭回頭去:「骨突,將馬放了,讓給康大俠叔侄也不肯騎,乾脆,咱們大家都不騎!」
骨突立即將馬韁一拋,雙掌齊舉,「啪啪」兩下,每匹馬的臀部各遭了一傢伙,只打得長嘶奔跑而去!
「請!」
老身側身一立,口裡急讓客!
康燕南懂得邊疆民族的豪爽個性,也不客氣,領著兩小行出,口中也喊著:「放肆了!」
經數里,當前現出無數的大帳幕,即所謂『蒙古包』,老人領著直朝中央一個黃色帳幕行去,朗聲道:「老朽知道康大俠愛清靜,因此早已吩咐敝族子弟不許俗套,否則一見大俠駕到,勢必成了人山人海!」
康燕南一面含笑、一面四顧,觸目所見,只覺人頭擠擠,都在兩側數丈外擁擠不通,但卻嚴肅無嘩,心想:「哈薩克人素以驃悍聞名,詎料竟有如此良好的紀律!」
兩小一直不敢開口,這時才輕聲細語,丁吉向於卜道:「他們男男女女都懂武功,你看沒有一個不是帶著兵器的!」
於卜慨然道:「這就無怪他們崇拜英雄了!」
距黃色帳幕還有三十餘丈,但在帳幕前早已分兩列排立著八個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在恭迎了。
老酋長搶步走上,告訴康燕南道:「那是敝派八位長老。」
康燕南知道那是最高而最隆重的迎賓大禮,於是急步接近,長施一禮,朗聲招呼道:「諸位長老請了,晚生何德何能,豈敢當此優待。」
八位長老一致施行漢禮,同聲招呼道:「大俠光臨敝族,實乃敝族之無上榮幸。」
老酋長伸手向康燕南一擺道:「大俠請進帳內休息。」
康燕南不與謙讓,昂然踏進帳門,環視之餘,只見帳內寬大如廳,甚至還有復帳,知道那是客廳與內室之分。
廳中設有長案,案上早已擺滿了盛餚,烤肉堆積如山,黃酒乳酪,小壇擠大壇。
入門正面為上席,長案兩側排列著八名姿色健美的少女!
老酋長搶到康燕南身邊道:「大俠,你先沐浴去吧,令侄浴處另有安排。」
康燕南正感滿身灰塵不適,於是含笑點頭。
老酋長立即打個手勢,隨即走上兩名少女,老酋長大聲道:「你們快陪大俠去浴帳!」
兩小聞言一皺眉,心想:「糟!要女人陪著洗澡?」
康燕南被領去後,又來兩個少女,老酋長對著她們道:「你們要小心服侍,這是康大俠的侄兒,本族人人知道武林中有兩個非常神秘的小伙,實際就是這二位小英雄!」
兩個少女聞言,莫不顯出驚異之色,同聲應是,其一嬌聲道:「二位少俠請。」
兩小邊行邊彆扭,走出側門時丁吉對於卜傳音道:「有兩個女的陪著洗澡怎麼行?」
於卜回答道:「到了浴處叫她們走就行了,否則多難看!」
事情不似他們想像那樣特殊,兩個少女帶他們走進復帳之內時,她們只是周到的安排一切事務就告退了。
兩小空著急一場,這時才互相噓口氣。
他們洗澡完畢時,大幕內已全部入席,僅僅只留下康燕南下首有兩個空位。
在座的除老酋長和八位長老外.計還有兩位少女,四位青年男子,經康燕南介紹之後,兩小始知都是老酋長的兒女。
席至中午才散,這時老酋長僅單獨陪伴康燕南和兩小走出帳幕。
轉了一個彎,當前排立著四匹馬,兩匹紅的,一匹白的,還有一匹是『烏雲蓋雪』,老酋長客氣的道:「康大俠,老朽陪你們叔侄兜個圈子,看看敝族藉以為生的馬群如何?」
他說著就先上了那匹『烏雲蓋雪』,同時叫兩小各騎一匹紅馬。
康燕南一面上馬,一面問道:「老酋長,貴族不是今日有祭典嗎?」
老人點頭道:「只將時間延到下午舉行罷了。」
他領先策馬,繞著重重帳幕奔馳。
兩小隨在康燕南馬後,都覺出座騎並非常馬,奔馳不慢,但身不搖晃,瞬息即馳出兩里之外。
康燕南自從離開寶馬「皇帝」之後就沒有再騎馬,這可是第一次了,他此際由寶馬『皇帝』而想起另一匹寶馬『金後』,又則『金後』而想到了清華郡主,他越想越遠,越想越多,漸漸進入沉思之境。
老酋長帶領奔馳了二十餘里,從一群一群的壯馬中穿過!突然,有一人騎馬由背後疾奔追來,同時還發出急喊之聲。
康燕南立被驚醒,大聲道:「老酋長,今郎有事來稟了。」
老人勒韁停騎,回頭楞然道:「有什麼事?」
康燕南道:「可能是辛威出現了。」
來騎果是骨突,只見他一到就大叫道:「第一道暗卡上有紅色號箭衝起,八位長老請爹爹來定奪。」
老酋長立對康燕南道:「那是來敵眾多的緊急訊號,這到底是何道理?難道辛威還請來不少幫手?」
康燕南道:「辛威近日的武功已不弱於晚輩,加之也不知道晚輩已來這裡,他不會仰仗他人之力的,近來武林變化太大,多半是找尋晚輩而來的。」
他將近日動態一一說出後又道:「貴卡上所見,可能是清廷方面的強敵,但對貴族不會過問,你老請派骨大哥回去通知眾長老,趕快下令貴族眾高手和明暗兩卡,千萬不可與來人為敵,就算辛威己到,也不可向其動手,否則必犧牲不少性命。」
老酋長急急應是,立對骨突道:「你聽到嗎,火速回去通知。」
骨突連應幾個「是」字,勒馬回奔,如飛而去。
康燕南急對兩小道:「你快隨骨大叔回去,以秘密行動,火速將來敵探清回報。」
兩小同聲答應,雙雙飛騎緊追骨突而去。
老酋長道:「大俠,辛威要來,必赴祭壇重地,老朽陪你去看看如何?」
康燕南道:「神聖之地,不可污瀆,晚輩現有一計,只須你老在朝天峰上現身,他必不去祭壇。」
老酋長大喜道:「大俠深謀遠慮,老朽感激不盡,那現在就去如何?」
康燕南點頭道:「辛威可能已在近處窺伺,我們行動掩蔽一點,最好是繞道南邊山腳而行。」
老酋長立即引路馳出,回頭道:「大俠如此醒目,他一見必不敢來。」
康燕南搖頭道:「數日以前或許有之,現在他並不懼怕晚輩了。」
向西奔出五里,前面即是山腳,再轉進一座樹林,老酋長躍身下馬道:「大俠,我們可運輕功了,騎馬不方便。」
康燕南認為有理,隨亦下馬問道:「這兩匹座騎知道回去嗎?」
老酋長笑道:「這兩匹牲口雖非神駒、但也有千里腳程,已經被老朽訓練得通靈了。」
康燕南點頭道:「那就請你老帶路吧。」
老酋長領著康燕南直進森林,沿途指給他看道:「這裡面老朽都派有暗卡,大俠看是否有用?」
康燕南道:「晚輩略有所覺,傳警則可,擋敵不行,除非能避對方一些眼線,否則都瞞不了特殊高手的察覺。」
老酋長大驚道:「大俠這樣說,那老朽不是空佈置一場?」
康燕南道:「已經佈置好的,那就算了,只要不向對方下手,對方也不會理睬。」
繞行了不少時間,忽有一人自側面奔出,神色慌急的向老酋長道:「大酋長,這兒經過數批武林人物,有清廷的爪牙,有異教徒,還有一些武功奇高的老怪物。」
老酋長沉聲揮手道:「他們只准以暗號傳遞消息,任誰都不許出手攔敵,去罷。」
那人去後,老酋長緊張的對康燕南道:「大俠,你所說的各路人馬都到齊了吧?」
康燕南道:「看勢是來了不少,但你老放心,越來得多,越對你老無害,怕就怕是辛威一人到來,那他非對你下毒手不可。」
又行了數里,老酋長指著當前高峰道:「朝天峰到了,這兒是上峰的側面,路徑並不陡峭。」
康燕南搶步領先,回頭道:「老酋長,現在你老膽大一點,不要怕被人看到。」
登至半峰,忽見丁吉和於卜由岩石後走出。
康燕南看二人有點緊張,急問道:「有何發現?」
丁吉迎上鄭重道:「六異早到峰上去了,辛威卻是剛到,他們雙方正在談論。」
康燕南面對老酋長道:「你老不要去了,讓晚輩與他們會過面後再講,也許能夠將你老的事拖廷下去一段時日,他們交談的問題是想聯手來對付晚輩一人。」
老人急急道:「那怎行,大俠是老朽請來的,此事老朽豈能置身事外?」
康燕南道:「你老不要擔心晚輩,我與他們見面,雖說免不了一場激鬥,但任何一方都不致見到傷亡,你老之事,遲早還是免不了的。」
老酋長沉吟一下才勉強點頭道:「大俠既是這樣說。老朽權且隱起就是,如若叫老朽不去,那是叫老朽寢食不安的。」
康燕南知道老人是個剛強之士,於是再不多勸,又對兩小道:「老人家既要去,那你就陪著後來吧,但千萬勿露形。」
交代一完,他即拔身而起,勢如衝霄之鶴,瞬息到達峰頂!
峰頂奇石交錯,一目無法瞭然,耳聞一個青年的聲音傲然大笑道:「十日之前,你六異何嘗視辛某為俊傑,同樣以不屑見之,且有毀滅奪劍之心,當前因不敵『屠龍公子』而求我聯手,私底下欲得漁人之利,我辛某卻不上這大當,『麟須鞭』我是要,但要憑一己之力成功,諸位之議,休再重提。」
康燕南聞言立停,暗忖道:「辛威之言顯而易明,他自認能夠敵我而拒絕六異之邀請,同時也怕六異從中取利.今後我須讓其三分才能加深彼驕狂之志。」
正想中,突聽「天外士」沉聲冷笑道:「辛哥兒自認能敵姓康的嗎?老朽卻有疑問。」
突聽辛威狂笑道:「諸位要想試辛某之能否?」
另一老者怒叱聲起,康燕南暗忖道:「這是『冥路使』冒火了!」
了字之意未盡,耳聞同一聲音大喝道:「狂生無理!」
「呼」聲風起,「冥路使」似是發掌攻擊,康燕南急急向前接近。
緊接著,辛威大笑道:「六分之一出手,辛某懶得接招,最好五位齊上。」
康燕南恰在此際已掩到一座巨石之後,伸頭外望,觸目看「冥路使」已連劈七招,但辛威都以戲耍的動作左避右閃,甚至還雙手反背,視如兒戲。
未幾,首先忍不住的是「氤氳使」,眼見他已大怒側撲!
康燕南神情漸見嚴肅,他己看出辛威的功力竟是判若兩人,大大與前不同了。
六異己出其二,詎料依然無濟於事,「天外士」的態度逐漸從從容而進入暴躁,兩隻下垂長袖,這時竟顯出波浪的顫抖。
「鴻蒙士」卻憤怒的大喝道:「老五,老六,你們還等什麼?」
「浩浩客」和「太古客」聞聲衝出,他們竟同時夾功而上。
辛威四方受敵,他這才反臂拔劍,但仍裝著戲語道:「這還像樣!各位當心!」
神劍一出手,紅光射鬥牛,劍氣所至,聲如裂帛,真是威不可擋。
「天外士」一見,恐怕同伴有失,厲聲道:「老二,顧不得虛名了,我們出手!」
「鴻蒙士」聞言大叫:「你攻天位,我取地壇!」
六異一個不剩,立成合圍之勢!
辛威似知沒有把握,霎時盡收狂態,招勢展開,左衝右突!
康燕南聚精會神,慎察敵對雙方勢力,尤對辛威的發招變化看得一點不懈!
六異自經康燕南日前一戰之後,顯己將連手之勢重加檢討和改進,此際的攻防,居然綿密勝過從前不少,戰來毫不牽強,無一有束手縛腳之態,人人在搶上風,半絲不露空隙。
雙方漸趨火烈,場中一片混亂,再也無人影,震耳的巨聲,不亞春雷大動。
突然,自北面同時射出數條人影,立將康燕南觀鬥之神驚醒,注目一細察,不禁暗叫:「來了!」
他看出來的竟是隱仙島三蜈,後面居然還有「九魂道君」、「迷樓瑤姬」、「八卦教主」、「九陰教主」、「元元後」、「玄天金母」,再後則是兩個巨人和符祖與週五百,他知道兩個巨人即是九陰教的「銷魂令主」、「威靈令主」,唯獨不見「魔法師」現身,心想:「清廷的實力已全部到齊!」
稍候一刻,在南面又到了不少人,但康燕南一見就非常難過,原來那竟的「盜竽」和「五穀蟲」在內!
二老的後面是兩批排行,計第一排為秦重三、「紫蓮大師」、「青蓮大師」、「法華大師」、「正氣老人」、「白眉翁」、「再生頭陀」。第二排是「極北居士」、「和夷散人」、「曦光隱士」、「丹玄真人」,在最後居然跟著他的師傅「書倉盜蠹」,甚至於還有個中年婦人模樣的「呼魂怨女!
康燕南既不敢出面迎接,又不願立即退走,同時他真還擔心自己的師傅有險。
正當他無法處置之際,耳邊卻聽身後有人叫道:「康兄,我找得你好苦!」
康燕南聞聲一展,回頭愕然,看清後又一楞,訝然道:「原來是譚兄!」
來者竟為譚天峰,只見他敏捷的接近道:「在下替兄作了一件不算重要的事情,不知康兄樂意否?」
康燕南急道:「譚兄替小弟代勞什麼?」
譚天峰笑道:「你看看後面,他們都來了!」
康燕南伸宣脖子,看了一會兒,遙遙只見來了五個老人和一個壯年,使他不禁啊聲道:「譚兄在哪裡救出他們的?」
來的幾人與他非常重要,那即是曾被「迷樓瑤姬」擒去的「血手狂人」、「鬥牛天君」、「紅光夫人」、「寰宇游神」,後面跟著的卻是「漠邊大俠」沙士龍,壯年則為文如爭。
譚天峰見問笑道:「在下是偶然經過一處無名古洞之前而發現的,他們竟是被『迷樓瑤姬』一個個點了重穴困住的,舉手之勞,不敢邀功!」
康燕南拱手道:「譚兄哪裡話,康某當面道謝。」
他說完立即出迎,譚天峰見他與老人家們說了幾句話,之後,五個老人即帶著文如爭側轉方向,他料定他們向南面繞道會五穀蟲那批人去了。
康燕南獨自退了回來,又對譚天峰道:「老人們有老人們的伴,與我們在一塊反而不方便。」
譚天峰早已知道他的處境,點頭道:「在這邊你也礙手礙腳,老人成了群,敵人想動腦筋也不敢。」
康燕南忽又輕聲道:「我們左側似到了三個人?」
譚天峰聞言一楞,舉步就待去查……
詎料他剛走出三步,突聞一個老者哈哈笑聲發出:「真熱鬧,武林中能搬得幾手出來的都到齊了!」
譚天峰聞聲止步,冷笑著扭轉身來對康燕南道:「蓋世三殘也來了!」
正當康燕南點頭會意之際,突又聽到另一個老頭的聲音驚咦道:「噫!他們的舉動有鬼!」
康燕南環眼四射,急對譚天峰道:「隱仙島三蜈有動作了!」
譚天峰立將目光注視北面,同樣咦聲道:「他們向鬥場移動,不知要幫助哪一面?」
康燕南道:「憑在下臆測,他們必定是幫辛威!」
譚天峰大疑道:「康兄根據什麼理由?」
康燕南道:「雙方正是功力平衡,論理無須任何一人插手,清廷方面本可坐收漁人之利,然當前欲奪神劍者環峰皆是,這點迫使三蜈先採行動!」
譚天峰道:「在下是問閣下,三蜈何以獨幫辛威而不幫六異?」
康燕南道:「六異人多難收,三蜈非仗辛威之力一舉而敗之,然辛威則是一人,六異一敗,三蜈必反戈再收辛威,到時,那「九魂道君」和「迷樓瑤姬」必趁機同上,以生力之軍戰疲勞之師,辛威豈有生望,於是乎神劍舉手可得。」
譚天峰佩服於他的分析,默然點頭不語,但突然側面有老者怪笑道:「小於分析雖有理,但與事實卻不符,你看,三蜈行到十五丈外又不動了。」
康燕南早知三殘已向這邊行來,聞言談笑答道:「辛威與六異的內功消耗尚未到達四成,三蜈是想吃老點才下!」
三殘慢慢接近康燕南和譚天峰右側四尺之處才停,瞎子望了鬥場一眼,居然似有所悟一般,歎聲道:「小子,你可能是說對了,三蜈真個在等時間哩。」
康燕南眼睛一霎,似有什麼妙計上心,只見他側顧三殘道:「三位前輩可知這場打鬥的後果?」
駝子接口道:「如照你所料,六異必敗,辛威必亡!」
康燕南道:「這是前因,清廷方面,第三步不知向誰下手!」
跛子大笑道:「那就是你了。」
康燕南看了譚天峰一眼搖頭道:「峰兄認為跛老的話如何?」
譚天峰也是個心靈性巧之人,此際他已略知康燕南在動什麼腦筋,接口道:「據在下臆測,三蜈下一步所忌者並非康兄!」
康燕南道:「這是當然的,康某目前身背不明之冤,三蜈只假手中原各正派武林予以唾棄,已足夠迫使我隱退江湖了。」
瞎子大聲道:「難道三蜈要向老夫兄弟下手?」
康燕南淡然笑道:「神劍一旦落入三蜈之手,試問三位前輩何以為抗?」
瞎子似已大驚,揮手道:「老二,老三,我們出去,三蜈如真要幫助辛小子,那我們就替六異出手!」
駝子和跛子應聲行出,眼著瞎子直朝鬥場接近。
潭天峰暗讚康燕南妙計成功,故問道:「康兄,你是不願六異和辛威失敗嗎?」
康燕南搖頭道:「六異和辛威失敗,對小弟、對譚兄都有莫大之利,然當前之勢卻不同,我們不能讓神劍落入三娛之手。」
譚天峰道:「那康兄何必激出三殘呢,自己出馬不更好?」
康燕南道:「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一方面使三殘和清廷鬧僵,今後就不怕清廷將其籠絡了,同時小弟免與正派武林見面,另方面,如能維持六異不敗,今後的武林局面必又分為多角雄峙,再不會一面單對小弟了。」
譚天峰歎道:「康兄深思遠慮,在下不及萬一!」
北面這時又有一人向鬥場接近,康燕南道:「『九魂道君』出動了!」
譚天峰道:「三蜈對三殘,可能力量尚不足,『九魂道君』這一補充,雙方又成平手,奇怪,『迷樓瑤姬』為何不出來,有了她,三殘與六異必採守勢呀!」
康燕南道:「她可能已料到在下暗中監視著呢。」
三蜈已看到三殘朝他們步步接近了,首先由「金色毒」陰聲大笑道:「瞎天、破地、駝人莫非有意於神劍?」
大殘瞎子怪聲說道:「天機神劍被清廷關了這麼久才放出江湖,從此只怕不會再回去!」
「金色毒」向鬥場看了一眼又道:「你們三個殘廢不知如何下手?」
駝子吼聲道:「我們要向第三者下手,否則就讓他們繼續幹下去。」
三蜈似知太吃老了,這時已被三殘監視得出手無望。
此際在敵對雙方也有了警惕,「天外士」更看出三蜈的陰謀了,但他不知三殘的意向。
辛威尤其恐懼,他怕三方面聯手圍攻,因之有突圍而去的打算。
康燕南急對譚天峰道:「三殘出面太早,三蜈和『九魂道君』已打消原來計劃了,看勢辛威會開溜!」
譚天峰道:「不知他要向哪一方突圍而去,我們事先不好埋伏。」
康燕南想想後道:「我們要注意東西兩面,辛威可能會脫離天山,在山地他一籌莫展。」
譚天峰道:「康兄之言大有見地,天山西面有『古特大沙漠』,東面即為『大戈壁』沙漠,這兩大沙漠是他最好藏身之處。」
康燕南搖頭道:「小弟不似譚兄所料,他目前怕圍是真,但絕不會久藏不出,憑他目前的功力,他會採取詭詐行動,也許是避重就輕,各個擊破。」
譚天峰道:「難道他會竄入平原之地?」
康燕南道:「勢迫如此,他只有這樣行動了。」
譚天峰道:「這就不知他要向那方突圍了!」
康燕南猶豫一會,立即決定道:「譚兄如有意,咱們即刻繞到東面去。」
話還未停,鬥場突然大亂,詎料辛威真個突圍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