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拜山遞帖

    艾皇堂簡直目瞪口呆,喃喃說道:「莊老七怎是……怎樣脫……脫身?又……又是為何回轉『銷魂堡』?項姑娘怎!怎樣接他?他……他……他如何今人……人在哪裡?」

    項小芸見這位「神行酒丐」,提出了一串的問題,不禁失笑說道:「艾老人家,你一口氣提出了這麼多問題,我只好給你來個籠統答覆。」

    說完,遂把「氤氳教」怎樣起了內哄,有人暗將莊七先生送出「銷魂堡」,以期絕了赫連匡的治療痼疾途徑,令那「氤氳教主」困頓而死!莊先生又如何尊重醫德,恪守醫生本份,不避艱危地,重回「銷魂堡」,替赫連匡徹底開方療疾,暨自己接他出堡,與「氤氳堡」改定約會,將「九月十五」一戰,提前到三日以後,莊七先生又故意以椒汁作為藥引,懲罰赫連匡,並婉言諷令對方祛除所作暗算,脫去險厄等情,向艾皇堂、虞大剛,仔細陳述。

    艾皇堂靜靜聽完,心中一塊大石,方告落地,目注項小芸,含笑說道:「項姑娘,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未曾答我,莊老七如今何在?」

    項小芸知道他念友情殷,揚眉笑道:「艾老人家,你看我身邊還少了什麼東西?」

    艾皇堂向她全身上下,仔細打量兩遍,搖頭苦笑說道「我看不出項姑娘少了什麼東西?你……」

    話猶未了,虞大剛已在一旁含笑說道:「艾老人家,我倒看出來了,芸妹身邊,是少了我那只黑虎!」

    艾皇堂方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項小芸嬌笑叫道:「老人家明白了吧,莊七先生是向我暫借黑虎,騎往『太白』,邀請『鐵劍枯僧』大忍禪師,來幫我們護法降魔。」

    說到此處,妙目流波地,向虞大剛嫣然笑道:「大哥,我代你做主,把老黑借給七先生了,他居然蠻肯聽我話呢。」

    虞大剛心想這全是自己曾向黑虎一再關照,務必對這位穿紅衣的姑娘乖乖服從之故,否則那位莊七先生,怎能上得虎背?

    他一面暗喜黑虎通靈聽話,不曾得罪心上佳人,一面含笑說道:「大忍禪師是前輩高僧,清修『太白』,風聞已坐『枯禪』,又何必以世俗血腥之事,對他驚擾?」

    項小芸笑道:「莊七先生和這位『鐵劍枯僧』,交情不同,他因在替赫連匡治病之時,聽得『南劍』徐赤峰,『追魂劍客』高少霖,要來『銷魂堡』,助紂為虐,遂覺對方好手太多,聲勢太眾,決意要去把大忍禪師請來,以添助力。」

    艾皇堂恍然笑道:「原來如此,難怪項姑娘適才一聽我和虞老弟路遇二人,便知是徐赤峰和高少霖,猜得絲毫不錯。」

    項小芸含笑問道:「艾老人家是『窮家幫』長老,對武林各事,均極熟悉,可知這徐高二人,功力究竟如何?」

    艾皇堂怪笑答道:「武功深淺,火侯強弱,必須從比較立論!對我而言,徐赤峰與高少霖,自屬高人好手,但對項姑娘虞老弟而言,他們可能又成了土狗瓦雞。」

    虞大剛搖頭笑道:「艾老人家不要這等說法,『南劍』與『追魂劍客』盛名,決非幸致,我們無論是否其敵,均不可有絲毫輕敵大意之處。」

    艾皇堂點頭笑道:「滿瓶不動半瓶搖,只聽虞老弟這兩句話兒,便可知道你高明到什麼地步,其智如水,其懷如谷,其人如玉,其勇如獅,老弟真是我生平僅見的第一……」

    虞大剛聽艾皇堂如此稱讚自己,深恐項小芸有所不悅,遂趕緊向這位「神行酒丐」暗施眼色。

    艾皇堂會意住口,把目光微瞥項小芸,繼續向虞大剛揚眉笑道:「虞老弟,常言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休要覺得我把你誇講得天下少有,地上難尋,但若比起項姑娘來你卻又差了一些,不如她毓秀鍾靈……」

    項小芸聽得忍俊不禁地,失笑叫道:「艾老人家,你少替我耍這些花樣,項小芸雖然氣傲心高,任誰不服,但難道我還吃我虞大哥的醋麼?你越把他讚得多,越把他誇得好,我便越是高興。」

    艾皇堂哈哈大笑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說句良心話兒,你們兩位,委實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威鳳祥麟,難分軒輊!幸虧天作之合,結為知心密友,萬一竟成敵對,則這場『紅粉霸王』大戰『虎皮裙』的惡鬥,必將神嚎鬼哭,石裂天開,夠瞧老大半天的了。」

    項小芸「噗嗤」一笑,向虞大剛叫道:「大哥,我既與赫連匡訂了三日之約,在期前似乎不便再去『銷魂堡』了。」

    虞大剛點頭說道:「期前當然不必再去,我們就於左近,尋一僻靜所在,用用功夫,略作準備。」

    項小芸見虞大剛雖然勇力絕世,卻毫無驕矜之氣,芳心中自更認可,含笑點頭,表示同意。

    轉眼間,兩日已過,但那位借騎黑虎前往「太白山」,去邀請「鐵劍枯僧」大忍禪師,來此助陣的莊七先生,卻尚未回轉。

    第三日的清晨,虞大剛等遂準備了一份名帖,前往「銷魂堡」,向「氤氳教」正式拜會。

    若照年齡禮數,自然應該由艾皇堂領銜,但艾皇堂因這場約會,是項小芸與「氤氳教主」赫連匡所定,遂把這位「紅粉霸王」的芳名,寫在正中,自己與虞大剛作為綠葉相輔。

    名帖遞到赫連匡手內,他一面吩咐列隊相迎,一面卻眉頭暗蹙,心中盤算。

    他因記得上次項小芸臨別之時,曾聲明今日有位與自己極有關係之人同來,故而對帖上人名,特別注意。

    但帖上除了項小芸外,只有艾皇堂、虞大剛兩人,艾皇堂是「窮家幫」中有名的「神行酒丐」,與自己毫無淵源,虞大剛之名,卻甚陌生,怎會與自己極有關係?

    這是赫連匡眉頭暗蹙之故,至於他心中所盤算的,則對方究竟吃了什麼熊心豹膽?以及有何仗恃?只以三人之力,便敢闖入賽過銅牆鐵壁,無殊虎穴龍潭的「銷魂堡」中,來赴生死之約。

    赫連匡連日間雖被莊七先生用「椒汁」為引,痛得死去活來,受盡折磨,但到今天清晨,痼疾果愈,足見「酒糟扁鵲」

    名不虛傳,確有著手回春的神奇醫技。

    他久病既愈,夏侯彬又自知險些陰謀敗露,漏出馬腳,對赫連匡小心翼翼,曲意逢迎,再加上「南劍」徐赤峰,及「追魂劍客」高少霖,恰巧來歸,增強不少實力,遂使赫連匡又自意與飛揚,恢復一貫唯我獨尊的雄心霸業。

    迎列「銷魂堡」外,赫連匡雙拳一抱,首先向項小芸揚眉含笑說道:「項姑娘,真是信人,請為我引見貴友。」

    項小芸秀眉微挑,首先指著艾皇堂,嫣然笑道:「這位艾皇堂老人家,號稱『神行酒丐』,是『窮家幫』中的前輩長老。」

    赫連匡道聲「久仰」,便把兩道陰沉目光,移注向虞大剛的身上。

    目光才注,赫連匡便自吃了一驚,因為他相當識貨,看出這位虞大剛,雄赳赳,氣昂昂,身軀偉而不拙,風華威而不莽,宛如一根擎天玉柱,竟是自己生平僅見的絕頂人物。

    項小芸發現赫連匡目光以內,充滿驚訝,芳心中頗為得意地,指著虞大剛,揚眉嬌笑道:「這是我虞大剛虞大哥,號稱『虎皮裙』,也屬於『武林十七奇』中之一。」

    「虎皮裙」雖享大名,但因虞大剛以獵隱身,生性淡泊故而認識他廬山面目之人委實太少。

    項小芸這一引介,「氤氳群豪」,當然均自驚奇注目。

    其間驚奇最盛,注目得最厲害的,除了赫連匡外,尚有那兩位生性風流的「小迷樓主人」宇文珊,和「烏指女」衛紅綃。

    赫連匡是要仔細看看這位名震江湖的「虎皮裙」,並揣摩項小芸為何說此人與自己極有關係?

    宇文珊及衛紅綃,則是有點迷惑於虞大剛的男性魅力。

    鍾少強夠俊俏佻達,項小芸先前所扮的虞小剛,夠英挺瀟灑,但比起這位虞大剛的颯爽雄偉,卻又均有遜色。

    宇文珊與衛紅綃看得玉頰生霞,芳心微跳,並均有了一樣的想法,就是:「這樣的男人,才真夠得上『男人』二字。」

    赫連匡邊自揣摩,邊自拱手笑道:「虞兄英名蓋世,今日可稱幸會。」

    虞大剛抱拳笑道:「在下也頗欽赫連教主盛名,久欲拜會,今日既有機緣,少時還請多加指教。」

    赫連匡聽得對方語中隱含挑戰之意,以及那句「久欲拜會」,遂知項小芸所說不差,這位「虎皮裙」虞大剛,定然與自己有甚瓜葛?

    他心中驚疑,口中卻未便動問,只把「氤氳群豪」一一引介以後,便自肅客入堡。

    這次彼此志在較技,赫連匡遂不再於「氤氳殿」中設座,直接把項小芸等,引往「演武場」內。

    場中地域廣大,各種較技設備,更是齊全,項小芸落坐之後,目光微掃四外,便自點頭笑道:「這地方不錯,我們今日可以盡情放手一搏。」

    赫連匡微笑問道:「項姑娘當真非要動手,不肯參與『氤氳教』?」

    項小芸目光如電地,揚眉笑道:「赫連教主,為你自己著想,你也不應該邀我參與貴教。」

    赫連匡愕然問道:「項姑娘此話怎講?」

    項小芸嬌笑答道:「我是『紅粉霸王』,霸王脾氣,向來叱吒暗嗚,不甘屈居人後,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則『一教也不容二主』,難道你肯把『氤氳教主』,讓給我作?」

    一番話兒,回答得斬釘截鐵,使赫連匡無法再勸,只好自找下場地,哈哈大笑,說道:「項姑娘豪情萬丈,赫連匡委實欽佩無已,但不知項姑娘暨艾大俠、虞大俠等,打算怎樣賜教?」

    項小芸道:「我早說過,今天要鬥個盡興,風聞『氤氳教』中,有十大出群好手,項小芸等,要一一請教。」

    「南劍」徐赤峰,聽她說得太傲,不禁在鼻中冷冷「哼」了一聲。

    項小芸何等厲害,哪肯繞人,目光微注之下,「哦!」了一聲,又向赫連匡傲然叫道:「赫連教主,我倒忘記了你麾下新添大將,加上這徐大劍客,高大劍客,共有十二高手,項小芸等,一併領教就是。」

    赫連匡衡量形勢,以為必勝,遂神色從容地,搖了搖頭,含笑說道:「這樣不太妥當。」

    項小芸問道:「不妥之處何在?」

    赫連匡答道:「以三人之寡,敵十二人之眾,不單項姑娘等,容易力盡神疲,便是赫連匡也不願……」

    項小芸聽出對方是故意賣味,遂截斷了赫連匡的話頭,微笑叫道:「赫連教主,你不要替我們耽心,常言道得好:『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何況我們三人,只是先頭部隊,或許還有無數援手在後,究意孰眾孰寡?如今尚難斷論。」

    項小芸這些話兒,說得頗夠技巧,包含了雙重用意。

    第一種用意是預為「酒糟扁鵲」莊七先生,暨「鐵劍枯僧」大忍禪師等的之來鋪路,表示明人不作暗事。

    第二種用意是虛張聲勢,使對方疑神疑鬼,心中不定,摸不清自己所謂援手,到底是些什麼驚天動地人物。

    這種心理戰術,極為高明,也極為有效,首先便擊中了那位副教主夏侯彬的弱點。

    夏侯彬雖然雄心勃勃,不甘屈居人下,謀奪赫連匡的權位,但也自知茲事體大,羽毛尚未全豐,遂作了雙重安排,預留退步。

    他這兩日來,一面盡量小心奉承,博取赫連匡的歡心信任,一面囑咐死黨,細心觀察今日來敵情況,倘若對方勢力雄厚,足與赫連匡等一搏,則自己便保存元氣,準備等赫連匡焦頭爛額,赴會群俠也折損頗甚的兩敗俱傷之際,坐收漁利,或是索性率眾隱遁,培足實力,他年東山再起。

    倘若來人實力薄弱,不足與赫連匡等一拼,則自己便擺出一副忠貞面目,暫維現狀,待機再動地,做為赫連匡的心腹隱患。

    夏侯彬主意打定,首先是「南劍」徐赤峰與「追魂劍客」

    高少霖雙雙來歸,替「氤氳教」添了兩名絕頂好手,然後便是拜帖之上,只有項小芸、虞大剛、艾皇堂等三人列名,顯得人手太少!

    這一方實力增強,一方來人不眾的相形之下,使夏侯彬凜然生懼、以為雄圖難遂,業已準備於暫安現狀。

    但項小芸「尚有援手在後」此語一出,卻又激發這位副教主的勃勃雄心。

    夏侯彬暗忖對方倘僅三人,確實不敢前來送死,定然所說不虛,有大批援手在後。

    這樣想法之後,自然跟著便是揣測項小芸等的援手是誰?

    夏侯彬不加揣測還好,這一暗自捉摸之下,根據已知情事,竟發現「日月魔翁」金振明、「玉面郎君」艾鳳翔、「藍皮惡煞」畢勝青,甚至連「西劍」邱萍,「東劍」鍾強,都可能結伴來與「氤氳教」,作—拚鬥。

    不錯,他所想的這些人物,都可能來!但他卻不知這些人物中,只有縱的關係,並無橫的連繫,不會巧不可言地,均於今日趕到。

    夏侯彬想得驚心,意把對赫連匡的偽作忠貞,暫安現狀的念頭,又復動搖,依然有了盡量保全自己心腹黨羽實力,留待東山再起的惡毒打算。

    這時,赫連匡因項小芸答話太傲,盛氣也騰,遂揚眉冷笑說道:「項姑娘既然這等說法,赫連匡便恭敬不如從命,叫他們在三位手下,領教高招的了!」

    項小芸點頭笑道:「赫連教主這才是快人快語,身在武林,整日無非刀頭舐血,劍底飛魂,我們所為何來,為的就是瞻仰教主麾下群豪的『氤氳』絕學。」

    赫連匡聽得發出一陣仰天狂笑,目注「金鳳堂」堂主「金刀毒羽」白飄天,軒眉叫道:「白堂主,我們不必浪費時間,立即開始較技,便先拋磚引玉地,向三位貴客的任何一位,請教武林絕藝。」

    白飄天聞言,自然應聲下場,但因他是夏侯彬心腹死黨,夏侯彬遂暗運「蟻語傳聲」,要他不必過份賣力,避免受傷,只須應應景兒,點到為止。

    白飄天微一點頭,表示會意地,緩步走入場中,向項小芸、虞大剛、艾皇堂等,抱拳笑道:「白飄天奉我家教主之命,先行獻醜,那位貴客,不吝下場指教?」

    項小芸暗忖「氤氳教」所請「十大高手」之中,彷彿只有「內三堂」堂主,較為好鬥,遂向艾皇堂微笑說道:「艾老人家,你有沒有興趣去和這位白堂主較量幾手?」

    艾皇堂懂得項小芸之意,點頭笑道:「好戲不曾開台,這一場自然應該由我叫化子來唱出『花子拾金』,或是『天官賜福』?」

    語音方落,人已下場,向白飄天怪笑說道:「白堂主,我來陪你走上幾招,但老化子人老力衰,終年伸手向人,難得溫飽,業已瘦成皮包骨頭,宛若人干!不像你整日大秤分銀,小秤分金。吃的是油,穿的是綢,保養得人強馬莊,神完氣足!故請白大堂主,手下留情收著點兒,莫要在第一陣上,便把老化子送上西天,使我看不到下面的精彩好戲。」

    白飄天不理會對方的冷嘲熱諷,向艾皇堂微笑說道:「艾大俠不必過謙,你打算怎樣賜教?」

    艾皇堂胸有成竹地,怪笑答道:「白大堂主,你看過戲曲沒有?今日群雄大會,既由我們開台,自然是『跳加官』了。」

    白飄天真被艾皇堂唬住,皺眉問道:「跳加官?這……這是什麼……」

    艾皇堂怪笑說道:「這『跳加官』還不簡單?『加官』不必管它,我打算和白堂主所比較的,就是一個『跳』字。」

    白飄天恍然笑道:「原來艾大俠要是和在下比賽輕功?」

    艾皇堂點頭問道:「白堂主不同意麼?」

    白飄天因自己號稱「金刀毒羽」,在兵刃暗器上,均有獨到功夫!輕功雖非所長,但卻與夏侯彬所指示的避免受傷,點到為止的原則相合,遂趕緊接口笑道:「同意,同意,常言道:主隨客便,只要艾大俠劃出道兒,白飄天無不遵命。」

    艾皇堂怪笑說道:「我已出了主意,花樣方面,應該由你……」

    白飄天搖手說道:「請艾大俠一併見示,白飄天勉力奉陪,領教高明便是。」

    艾皇堂不再客氣,揚眉說道:「好,白堂主既是能者無所不能,我老化子就和你來個『青磚換掌』。」

    「青磚換掌」四字,把白飄天聽得一愣。

    因為這種較技方法,略嫌庸俗,比「竹刀換椿」「金刀陣」「羅漢束香掌」等來得容易多多,不像是艾皇堂這等身份之人,所應選擇。

    但他心中雖覺納悶,表面上卻不便詢問,只好揮手命侍應弟子,搬來青磚,一塊塊的豎立地上,每塊青磚之間的縱橫距離,均是二尺四寸。

    艾皇堂眼看「氤氳教」弟子,把青磚擺好,不禁臉色微沉,連聲冷笑。

    白飄天詫然問道:「艾大俠為何發笑?」

    艾皇堂揚眉說道:「白大堂主,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白飄天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地,應聲答道:「艾大俠號稱『神行酒丐』,是『窮家幫』中,碩果僅存的唯一長老。」

    艾皇堂目光如電地,盯著對方問道:「你呢?」

    白飄天皺眉答道:「白飄天蒙我家赫連教主慈悲,在『氤氳教』內,擔任內三堂的『金鳳堂』堂主之職。」

    艾皇堂哂然說道:「我是『窮家幫』長老,你是『氤氳教』十大高手之一,位居內三堂堂主,雙方名頭身份,怎能較量如此庸俗的『青磚換掌』?」

    白飄天苦笑說道:「這『青磚換掌』之舉,是艾大俠所……」

    艾皇堂怪笑連聲,接口說道:「我所說的『青磚換掌』,不是這樣擺法,還要添點花樣。」

    白飄天「哦」了一聲,含笑說道:「艾大俠打算怎樣擺法?以及添點什麼花樣?請隨意吩咐就是。」

    艾皇堂微笑說道:「青磚要由單層變為四層磚柱,也就是用四塊豎立青磚,搭成兩個『十』字。」

    白飄天一聽對方竟要把單塊青磚,加成四層磚柱,並作「十」字堆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艾皇堂繼續笑道:「磚柱與磚柱間的縱橫距離,也要由二尺四寸,擴展為三尺六寸。」

    虞大剛坐在客位上,一面棒茗微啜,一面向項小芸低聲笑道:「艾老人家恰好盡展所長,這一陣定可穩勝。」

    項小芸嬌笑說道:「他以『神行』名世,輕功自然絕高,但不知掌法方面。」

    虞大剛接口說道:「艾老人家對於『窮家幫』的鎮幫掌法『降龍十八掌』,功力極深,只嫌年邁氣衰,真力微弱,不耐硬拚硬打!但如今既在四層青磚所搭『十字柱』頂較技,濁力難施,全憑巧勁,便佔盡便宜,穩居勝面的了。」

    這時,白飄天聽得艾皇堂把磚柱間的縱橫距離,擴展到三尺六寸,便越發知道自己絕非敵手,必敗無疑。

    因為磚柱間距離越大,互相對掌,進退盤旋時的落足換步,也就越難!何況青磚是十字豎立?步步必踩中心,稍一失神,便會當眾出醜。

    這位白大堂主,雖已膽怯,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不戰而退,只好硬著頭皮,命侍應弟子,遵照艾皇堂所說,改堆磚柱。

    夏侯彬冷眼旁觀,看出白飄天有點心神怔忡,遂暗運「蟻語傳聲」功力,向他耳邊,悄悄安慰說道:「白賢弟不要擔心,這種『青磚換掌』之舉,毫無危險,委實正合我們的保全已身,不受損傷原則!你大可盡力而為,勝固可喜,敗也聊以塞責。」

    白飄天聽了夏侯彬的耳邊密語,心中微寬,略為納氣凝神,靜等磚柱堆好以後,便向艾皇堂抱拳笑道:「艾大俠絕藝驚人,白飄天多半不敵,我只是盡力而為,請加指教。」

    語音方落,身形不動而騰,一式「平步登高」,輕飄飄地,用單足點磚,落在一根磚柱之上。

    艾皇堂看在眼中,知道白飄天功力不弱,遂哈哈一笑,並不賣弄身法,只是隨意騰身,縱登磚柱,與白飄天相對而立。

    白飄天拱手笑道:「艾大俠請。」

    艾皇堂點頭笑道:「好,白大堂主請接我一招『窮家幫』的傳幫掌法。」

    身形微探,足下已越過了兩根磚柱,到了白飄天面前,一招「天龍抖甲」,猛拂而出。

    白飄天識得這是「窮家幫」鎮幫絕技「降龍十八掌」中招術,深知厲害,哪敢輕易招惹?吸氣飄身,後退出三根磚柱,躲過這迎面一擊。

    艾皇堂一招得勢,怎肯輕棄先機?跟蹤追撲,「飛龍在天」「見龍在田」,「亢龍有悔」,一連迴環三招,用的全是「降龍十八掌」中的精粹絕學。

    白飄天左閃右翻,仗恃本身功力,原極精純,才算是勉強逃出了艾皇堂這幾招連環追擊,但已身法凌亂,危機屢現,並幾乎踩塌了一根磚柱。

    艾皇堂見狀之下,深知白飄天無力還手,大概自己在尚未把「降龍十八掌」使完以前,便可贏得勝利。

    但就在這位「神行酒丐」,神威抖擻,正欲再度向白飄天發動攻擊之際,赫連匡卻忽然皺眉叫道:「白堂主住手認敗,艾大俠以此成名,你在這種『青磚換掌』之上,決不是人家對手。」

《紅粉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