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侍婢仗義犬雪狸

    項小芸噴出毒酒,先俯身去查看黃一萍,只見她面色慘白,口唇上已經焦裂,有如被燒灼過的一般,氣息微弱,已經到了危險開頭。

    她皺皺眉頭,咬牙而起,伸手拍活了禿頭鷹的穴道,沉聲喝道:「如果你不想慘死,最好乖順不過!」

    禿頭鷹顫抖的道:「只要留下我這條賤命,要我怎麼樣我都答應,只求您高抬貴手!」

    項小芸冷冷地問道:「那獨目老太婆是不是北劍駱香雪?……記住,只要你敢說上一句謊話,我立時就要你落個慘死之局。」

    禿頭鷹吞下一口口水,輕聲答道:「不是,她是黑嶺的獨目魔嫗,三年前設計陷害北劍駱香雪,霸佔了香雪山莊,那真的北劍駱香雪……」

    伸手向鎖在地牢末端石柱上的女子一指,道:「就是她。」

    項小芸早已想到了這一點,轉身看去,只見那女子雙手雙鎖在石柱之後,頭部低垂,散亂的長髮把頭臉俱都遮了起來,從項小芸進入地牢時,就不曾動過了一動,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

    項小芸哼道:「獨目魔嫗為什麼要設計陷害駱香雪,跟她有仇麼?你大約是那獨目魔嫗的手下之人了!」

    禿頭鷹戰戰兢兢地道:「獨目魔嫗倒不是跟北劍駱香雪有仇,而是……她自己想變成北劍駱香雪,至於我禿頭鷹,雖然是她的僕從,可也是被迫的,不是自願的!」

    項小芸哼了一聲,道:「你倒說說看,她為何想變成北劍駱香雪,又怎樣能變成北劍駱香雪?」

    禿頭鷹不假忖思地道:「北劍駱香雪年青貌美,在武林中出過大名,獨目魔嫗對她羨慕極了,所以才要變成她……」

    自嘲般地笑了一笑,接道:「她要變駱香雪的辦法也很容易,那就是殺死駱香雪,做成一套人皮偽裝,套在她的身上!」

    項小芸咬牙道:「這老乞婆如此狠毒,是萬萬不能把她放過的!……她既然有此毒計,為何又一拖三年,不曾下手呢?」

    禿頭鷹忙道:「獨目魔嫗不但想把她變成駱香雪,也要把駱香雪的劍法學到,才能在武林道上行得通!」

    項小芸咬牙暗忖:這一著倒也夠狠的,當年北劍駱香雪在江湖道上闖蕩的時間極短,有如神龍一現,這獨目魔嫗若是得遂毒計,就算將來有一天被人發覺其偽,她也有一套可以辯解之詞,就說當年她也是這樣偽裝的,那麼,她的老而酰的真面目難洩於人,但卻仍然可以保有北劍駱香雪的名頭。

    當下冷然一笑道:「看來是北劍駱香雪不肯將劍術傳與她了?」

    禿頭鷹連忙應道:「一點不錯,不管她威迫利誘,用刑毒打,北劍駱香雪卻是一招劍法也不肯傳給她!」

    項小芸沉思無語,禿頭鷹默默地投注了她一眼,吶吶地道:「您……您還有什麼話要問麼?」

    項小芸冷喝道:「沒有了,還不快去放開北劍駱女俠?」

    抬腿一腳,踢了出去!

    禿頭鷹如何受得住項小芸的一腳,被踢得哎喲連聲,連滾帶爬地出去了三四丈遠,正好跌在駱香雪被鎖的石柱之前。

    他轉頭看看神色冷峻的項小芸,顧不得自身的痛疼,連忙取出腰間所繫的一串鑰匙,將鎖在石柱上的駱香雪放了下來。

    項小芸隨後而至,連忙將癱在地上的駱香雪身子扶正,施以推宮過穴之術,瞬刻之後,只見她悠悠地醒了過來。

    但項小芸心頭卻不禁又結上了一個疙瘩,因為那女子雖然年約三旬,生得十分俊俏,但卻可以看得出來,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模樣,絕不似叱吒江湖,曾博北劍之封的一代女俠。

    那女子揉揉雙眼,顯然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目光連轉幾轉,奇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何放下我來了?」

    項小芸皺皺眉頭道:「我是特地來救你的,你就是北劍駱香雪麼?」

    那女子困惑的又轉動了一下眼珠,道:「你是誰,為什麼要來救我?」

    項小芸不及答言,卻迅快的掣下鞭來,抖手一甩,抽了出去!

    但聽鞭聲一響,禿頭鷹變成了癩皮狗,唰的一聲被捲了回來,摔於就地之上,原來他想藉機開溜。

    項小芸收起長鞭,抓過禿頭鷹,鎖到了石柱之上。

    禿頭鷹掙扎著叫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禿頭鷹可不是壞人!……」

    項小芸冷笑一聲,乒乓兩掌摑了出去。

    禿頭鷹被打得滿臉噴火,眼冒金星,汨汨鮮血順口而出,一顆禿頭斜斜地垂在一旁,人也隨之昏了過去。

    項小芸若無其事地回到那女子身旁,從容笑道:「現在可以繼續咱們的談話了,我叫項小芸,江湖上送了個紅粉霸王的稱號,如果你是駱女俠的話,咱們都是曾被列為武林十七奇中的人物!」

    那女子雙手連搖道:「你弄錯了,我並不是北劍駱香雪!」

    項小芸微微一笑道:「這一點我已猜到了……既然你冒充北劍,與她至少總該有些關係吧?」

    那女子點點頭道:「我名叫秋華,是北劍的侍婢!」

    項小芸皺眉道:「北劍駱女俠呢,為什麼你要冒她之名,她又去了哪裡,為什麼三年以來,你仍然不向那獨目魔嫗說出實話?」

    秋華微吁一聲道:「這些事說來話長,不過,一切都是命運安排好的,……我們小姐三年多以前佔了一卦!」

    項小芸擺擺手道:「慢著,你們小姐可是北俠駱女俠?」

    秋華頷首道:「正是,我們共是兩名丫頭,從小侍候小姐!……」

    項小芸一笑道:「你們小姐還會占卜星相等這一套玩藝麼?」

    秋華凝重的道:「我們小姐原是不會,這是跟一位前輩奇人學來的,雖是江湖玩藝,但是卻靈驗得很……」

    項小芸淡然一笑道:「好吧,你快說下去!」

    秋華略一沉忖,接道:「我們小姐那一卦算出香雪山莊將有大難臨頭,我們主婢三人都難免血光之災,但也可以破解!」

    項小芸道:「既可破解,為什麼香雪山莊還是被獨目魔嫗蹂躪得支離破碎,而你在這裡被鎖三年?」

    秋華凝重的道:「這就是破解之法,要不然香雪山莊已成焦土,我們主婢三人也早就氣化春風肉化泥了!」

    目光轉動,淒涼但卻欣慰地一笑又道:「我們小姐算定了三年之後災難就可過去,現在剛好三年,項姑娘就這樣巧的來了!」

    項小芸半信半疑地道:「你們小姐駱女俠呢?」

    秋華道:「自然也在這長白山中,但卻是在一處極為秘密的地方,項姑娘若要去見我們小姐,我可以給您引路!」

    項小芸頷首道:「我既然千里迢迢地趕了來,自然是要見見你們小姐,不過,現在我卻要先問你一樁別的事兒……」

    秋華忙道:「項姑娘請問,婢子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項小芸道:「香雪山莊中可有一口香雪井?」

    秋華神色微動,道:「有的,香雪山莊中的飲水,就是取自香雪井!」

    項小芸望著秋華的面色,急道:「那香雪井中可是有一塊『白玉冰母』?」

    秋華面部鬆弛了一下,吐出一口長氣道:「有的,但三年之前卻已毀了!……」

    項小芸暗暗叫苦,緊盯著問道:「為什麼?」

    秋華脫口道:「那『白玉冰母』乃是在地脈靈泉中浸淫了數千年的一方美玉,性極陰寒,雖是價值連城的環寶,但若流入妖邪之手,卻能助紂為虐,練成一種陰寒歹毒的邪門功力,足以為禍武林……」

    項小芸皺眉問道:「是你們小姐毀去的?」

    秋華頷首道:「就是當我們小姐三年前算出香雪山莊將遭劫難之後,就把那方『白玉冰母』取了出來,砸成粉碎!」

    項小芸大為失望地道:「這樣說來,是一切都完了!」

    秋華投注了她一眼,道:「項姑娘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這一方『白玉冰母』麼?」

    項小芸頓足歎道:「你沒看到地牢門口那位快死的姑娘麼,她受了三陽真力的掌傷,非用『白玉冰母』救她不可,現在……大約是沒救了!」

    說著長身而起,沉重地道:「來,我助你把那獨目魔嫗除掉,去與你們小姐會面吧!」

    秋華雙眉一挑道:「項姑娘莫非不去見我們小姐了麼?」

    項小芸皺眉道:「見亦無益,我還要帶這位姑娘去另外設法,沒有那麼從容的時間了!」

    忽然,只聽一連三聲梆梆大響傳入耳中,秋華忙道:「上面有人來了!」

    項小芸哼道:「來得好,我正要請她們下來呢?……你見過禿頭鷹偽開門之法麼?」

    秋華伸手遙遙一指,道:「那邊有一條絞練,一搖絞盤,牢門自啟!」

    項小芸更不怠慢,嬌嫗閃動,向牢門前撲了過去,一搖門下的絞盤,果然軋軋連響,暗門隨之打了開來。

    只聽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叫道:「禿頭鷹,人都鎖好了沒有,莊主親自巡查來了!」

    項小芸默不作聲。

    只聽那聲音桀桀一笑道:「好了,小禿頭,又跟老娘嘔氣了,回頭一准給你送下一壺酒來,另外配一道可口小菜!」

    隨著話聲,人也走了下來,正是那獨目魔嫗手下的老虔婆。

    項小芸怒不可遏,振臂揚掌,一縷指風點了出去!那老虔婆倒也聽話,一聲不曾吭出,就被閉了穴道。

    項小芸出手如電,長鞭一抖,鞭梢捲住了那老虔婆的雙腿,輕輕一帶,甩向了地牢角落之中,與禿頭鷹碰到了一處。

    這一碰,倒把禿頭鷹碰得醒了過來,發出了啊的一聲尖叫。

    項小芸雙眉微皺,只聽石牢之外傳來了一聲怒喝,道:「你們簡直越來越不成話了,這樣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隨著喝叱之聲,腳步聲也咚咚地傳了過來。

    項小芸冷然一笑,登時放下了心來。

    不久,腳步聲急瀉而下,一條人影奔下石牢而來,正是那偽稱北劍駱香雪的獨目魔嫗。

    項小芸握鞭凝神而待,獨目魔嫗奔下地牢,登時發覺情形不對,身形一轉,就又朝上跑去。

    項小芸厲叱道:「還想逃麼?」

    唰的一鞭,逕向獨目魔嫗的下三路抽去。

    鞭如靈蛇,但見光華一閃,已經纏住了她的雙足。

    但獨目魔嫗倒也厲害,竟然雙臂一彎,迅捷無倫地抓住了鞭梢。

    項小芸冷叱一聲,振臂甩去!沒料到那獨目魔嫗竟也神力驚人,一甩之下,竟然沒甩脫。

    於是,兩人各執長鞭一端,角起力來。

    項小芸功勁用到九成,仍然沒有甩倒獨目魔嫗,心頭微感駭然,但她靈光閃動,立刻想出一計,雙手一鬆,丟開了長鞭鞭柄。

    獨目魔嫗正在全力搶奪項小芸的長鞭,沒料到項小芸會突然鬆手,收勢不及,一下子仰面朝天的跌倒下去。

    項小芸是有備而發,動作何等神速,雙手齊揚,數縷指風逕奔獨目魔嫗週身要穴點到。

    獨目魔嫗無從閃避封格,立時有五處要穴被閉了起來,四肢一挺,僵在當地,變成了木樁石柱一般。

    項小芸徐徐收起長鞭,劈胸抓起獨目魔嫗,喝道:「快說,在香雪山莊中你還有多少黨羽?」

    同時順手拍開了她的啞穴。

    獨目魔嫗吁出一口長氣,咬牙道:「你……沒中毒?」

    項小芸厲叱道:「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獨目魔嫗皺皺眉道:「上面只有一個老婆子是我的人了,那些白衣小丫頭都是臨時找來的,要殺要放都隨你了!」

    項小芸奇道:「你不怕死麼?」

    獨目魔嫗苦笑道:「我的計劃破壞了,我的希望也完了,生不如死,就算你不殺我,我老婆子自己也要尋條死路了!」

    項小芸頗感意外地道:「你果然存心如此麼?」

    獨目魔嫗歎道:「我何用騙你?」

    項小芸心頭一動,冷笑道:「既然你有求死之心,我倒不能不成全你了!」

    五指拂動,把點閉的穴道盡給她拍了開來。

    獨目魔嫗轉目四顧,淒涼地一笑道:「完了,料不到我老婆子會落這麼一個下場!」

    雙手交握,全力向心窩之上擂去,就要自碎心脈一死。

    但就在她甫將擂到心窩之際,項小芸卻險之又險地迅出兩縷指風,點閉了她的左右肩井穴。

    於是,獨目魔嫗雙臂下垂,又復一動難動。

    只見她獨目一瞪,叫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項小芸笑笑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認為你該為你的過去贖罪,不能這樣一死了之!」

    獨目魔嫗困惑地道:「你能放過我麼?」

    項小芸笑道:「你該懂得我的意思了!」

    獨目魔嫗忽然撲地跪了下去,道:「請姑娘差遣,老身願意盡最大力量,替姑娘做事!」

    項小芸搖頭一笑道:「這並非替我做事,而為了整個的江湖武林……」

    聲調一沉,嚴肅無比地接下去道:「目前江湖中出了一個邪惡萬分的魔頭,俠義道群雄正要合力誅滅,近中大批的俠義道高手就要集會泰山,如果你真的誠心悔改,不妨就兼程趕去泰山,參加俠義道的討魔大會!」

    獨目魔嫗大喜道:「這我當然樂意,但……去泰山之後該找誰呢?」

    項小芸道:「進入泰山之後,自會有俠義道的朋友接待你,只要你說出是由於我的引介,他們自會給你妥善的安排,現在,可以帶著你的屬下走了!」

    獨目魔嫗拜謝而起,誠誠懇懇地道:「我老婆子自分必死,是姑娘又鼓起了我重生的意念!我老婆子對天起誓,一定忘不了姑娘的恩德!」

    項小芸笑笑道:「你安心去吧!」

    說著俯身抱起了昏迷如死的黃一萍,只見她面色灰敗,已是快到彌留之際。

    獨目魔嫗忽又嘶聲叫道:「項姑娘,我忘記告訴您,香雪井中的『白玉冰母』早沒有了,我老婆子曾經挖了三天,也沒挖到,這位受傷的姑娘……」

    項小芸歎口氣道:「這是她命該如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慨歎一聲,大步走去。

    踏出地牢,只見天色已將黎明,忽聽一個嬌脆的聲音追了上來叫道:「項姑娘,項姑娘!……」

    項小芸收住腳步,但卻頭也不回地道:「你也該去見你們小姐去了!」

    原來追來的正是北劍駱香雪的侍婢秋華,秋華怔了一怔,道:「項姑娘不去看我們小姐了麼?」

    項小芸搖搖頭道:「我與你們小姐素不相識,此番前來只是為了想借她的『白玉冰母』為這位黃姑娘醫傷,沒料到你們這裡出了這樣的事故,既然『白玉冰母』已毀,我也就不在這裡停留了!」

    說畢,拔步又走。

    秋華不捨地又追了上來,道:「但這位姑娘的傷怎辦呢?」

    項小芸這次並未停留,僅只把腳步放慢了一些道:「我也正是為了這位黃姑娘的傷,才急急而走!」

    秋華道:「那麼項姑娘一定是另有辦法可以給她治傷了!」

    項小芸搖搖頭道:「沒有,惟一的希望是『白玉冰母』,沒有『白玉冰母』就不能吸出她體內所中的三陽熱毒,她的傷也就沒有好的可能,目前,我要跑一趟華山,去碰碰運氣,也許能有別的辦法!」

    秋華失聲叫道:「華山!……這位姑娘只怕最多還能支持三天了,三天的時間,項姑娘能趕到華山麼,就算能趕到華山,項姑娘又沒有把握給她治好,那豈不……」

    項小芸歎口氣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由命而已!」

    不待話落,加速腳步走去。

    但秋華還是跟了上來,問道:「項姑娘,您跟這位黃姑娘一定是最好的朋友了!」

    項小芸聞言一怔,忍不住停下腳步,苦笑道:「正好相反,我跟她不但算不上朋友,而且還該算是敵對,至少,我在她手中吃過大虧,而且,她死了遠比活著對我有利!」

    秋華面色一變道:「那……項姑娘為何還要千里奔波,替她覓藥治傷?」

    項小芸正色道:「在私情上,我跟她算是仇人,但目前我們卻是聯手對付一個要血洗江湖的大魔頭,故而在大處說,我們卻是朋友,何況,人不能趁人之危,就算不是為了共同對敵的原因,我也不能見她死而不救!」

    秋華激動得流出了兩行淚水道:「項姑娘,您真是一個偉大的人物,在您面前,我真該覺得慚愧!」

    項小芸心頭一動,道:「秋華為什麼你要絮絮地盡問這些?」

    秋華面色又變了一下,終於吶吶地道:「我……我也許能救得了這位姑娘!」

    項小芸訝然道:「你怎麼能夠救得了她?」

    秋華道:「因為我有一對『雪狸』,不論什麼熱毒,都能夠吸得出來,但吸出之後,這一對『雪狸』就活不成了!是我有些自私,捨不得它們,才沒有講出來!」

    項小芸慨然道:「這一對『雪狸』一定是你心愛的東西了!」

    秋華道:「是我從小就養著的,我沒有兄弟姊妹,惟一的伴侶就是這對『雪狸』,我跟它們該算是世上最親密的朋友了,以後,我跟了我們小姐,也還是每隔兩三天就回家去看它們一次,因為我家就在廣寒峰後,來回只有十里路程,但現在,也已經三年沒見著他們了!」

    項小芸道:「三年不見,你能知道這對『雪狸』還在麼?」

    秋華自信地道:「我奶奶知道那是我心愛的東西,一定會替我好好養著的!」

    項小芸忖思著道:「一對『雪狸』也是兩條性命,何況又是你心愛的伴侶,當然寶貴無比,但如拿它們與人相比,卻有輕重之分!」

    秋華含淚道:「我知道,就為了這原因,我才一直跟著您,要告訴您!」

    項小芸溫柔地道:「這樣說你是願意犧牲那一對『雪狸』來救這位黃姑娘的命了?」

    秋華含淚點頭道:「是項姑娘偉大的心腸感動了我,我願意犧牲那一對『雪狸』!」

    項小芸大喜道:「我先代替黃姑娘向你謝救命之恩,快帶我到你家去!」

    秋華毫不遲疑,邁動腳步,當先跑去。

    項小芸抱著黃一萍,隨後緊跟,亦步亦趨,一路走去。

    果然,轉過一道山峰,就看到了一簇叢林,那叢林在積雪覆壓下,僅能看得到一株株的樹幹,就在樹幹間隙中,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一楹茅屋。

    秋華轉身疾叫道:「到了!」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她在香雪山莊地牢中被囚了三年,一旦得獲自由,趕回家來,心中的興奮之情,自然難以言喻。

    項小芸心中卻不禁有些感慨萬千,她沒料到事情會有這一連串的變化,更沒料到這侍婢秋華會有這樣寬厚的心胸。

    望望懷中垂垂將死的黃一萍,更使她心中激動萬分,難以自己。

    終於,秋華已把她帶領到了那叢林中的茅屋之前。

    那是一楹簡陋狹隘的茅屋,四周都是亂石積雪,在陰森森的叢林之中,更增加了不少的陰森之感。

    秋華在茅屋前急聲大叫道:「奶奶,奶奶……我回來了!」

    只聽一個低弱蒼老的聲音應道:「是華兒麼,可想煞奶奶了!」

    茅屋房門打了開來,一個白髮蕭蕭的老婆婆,拄著一支竹杖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將秋華一把摟入懷中,老淚縱橫,喃喃不已。

    項小芸不禁有些鼻酸,心想:這也是一對可憐人兒,祖孫兩人相依為命,為謀生活所需,孫女還要去替人為婢,結果代主受難,被囚三年!

    那老太婆喃喃地問道:「華兒,你為什麼三年沒回家來?

    奶奶要不是爬不過廣寒峰去,早就趕去看你去了!」

    秋華道:「我們小姐沒派春紅來看奶奶麼?」

    那老太婆喃喃地道:「來是常來,也送吃的,也送穿的,但我問起你來,就推說事忙,事情再忙也不該三年不回家看看奶奶呀!」

    秋華揩著淚道:「這是沒辦法的事,等下我會詳細告訴奶奶,那對『雪狸』呢?」

    那老太婆奇道:「『雪狸』不是春紅給你拿去了麼?」

    秋華啊了一聲道:「什麼,她給我拿去了,什麼時候拿去的?」

    老太婆顫巍巍的道:「不就是三年以前麼,三年以前的那一天,春紅來說你要給小姐辦事,要很久不能回來,替你把『雪狸』拿去,好解悶兒,以後你就再沒回來過,奶奶還說你是要『雪狸』不要奶奶了呢!」

    秋華急得跺腳道:「糟了,我根本就沒見到『雪狸』,我被人家鎖到石柱了上鎖了三年,還玩什麼『雪狸』?……」

    老太婆驚叫道:「華兒,你說什麼,怎麼被人鎖到石柱子上?……快告訴奶奶!」

    秋華急道:「奶奶,我沒時間說這些事,有一位俠女受了毒傷,要靠『雪狸』來救命,奶奶,我要帶她去找小姐和春紅去,奶奶,等我辦完了事就會回來,以後我會永遠陪著奶奶再不離開您了!」

    那老太婆連連頷首道:「好,好,救人的事要快,奶奶會等著你的!」

    秋華不遑多言,轉向項小芸道:「項姑娘,咱們快走吧,去找我們小姐去!」

    於是,兩人相繼同起,向叢林之外跑去。

《紅粉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