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說完,遂把那柄「沉香寒鐵斧」取出,向淳於琬遞去。
這種動作,不會引人起疑,淳於琬自然擅過那柄「沉香寒鐵斧」,仔細察觀!
孫秀既是調情老手,心計更狡毒異常,他已知對於淳於琬有所企圖之事,必屬緩緩而來,欲速不達!
故面他在「第三賓館」之中,恨不得立即巫襄好合,如今卻平心靜氣地不露出一絲猴急之狀!
淳於琬自然識貨,一看便知那柄「沉香寒鐵斧」,是罕世珍奇之物,遂「咦」了一聲說道:「這柄斧兒,著實不錯,奇哥哥是從哪裡弄得來的?」
一面說話,一面揮斧向身邊-塊巨石之上,輕輕斫去!
「叮」的一聲,巨石應斧而碎,星雨紛飛,火光四射,充分顯示出「沉香寒鐵斧」的鋒芒之利!
孫秀聽她問起寶斧來處,只好隨口答道:「這是我在『武夷山』中,無心獲得!」
淳於琬遞還寶斧含笑說道:「奇哥哥,我獲得寶斧在前,你獲得寶斧在後,真可謂無獨有偶的了!」
孫秀接過「沉香寒鐵斧」,趁機笑道:「琬妹,你把你的寶斧,給我看看!」
淳於琬雖覺得司空奇早就看過自己的「五丁神斧」,但仍不在意地便欲伸手取斧!
驀然間,聽得「挑花聖女」姚悟非,暗運「傳音入密」神功,向自己耳邊說道:「琬妹莫要錯過機會,且借那『五丁神斧』盤他一盤!」
淳於琬被姚悟非一語提醒,暫未取斧,目注孫秀,揚眉笑道:「奇哥哥,你猜猜看,我所獲得的,是柄甚麼斧兒?」
這是明知故問,對方若屬真正的司空奇,自然毫不思索地,應聲作答,並會詫聲反問淳於琬,為何這樣說話?
但如今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只是「玉面天魔」孫秀所扮假貨,自然會被問得發怔!
這一發怔,不啻是露了馬腳,淳於琬雙眉微挑,殺心暗起!
孫秀總算還有捷才,不過僅僅怔了片刻,便以一副怡然自若神情,含笑說道:「琬妹怎麼來考我,你所獲得那斧兒,不是『五丁神斧』麼?」
這也算孫秀聰明,他想淳於琬對於尋常斧兒,決不重視,遂把「武林雙寶」斧中的另一柄「五丁神斧」說出,試上一試!
冒打冒碰地,雖被他碰個正著,卻未減少淳於琬的疑心,因真司空奇早就見過「五丁神斧」,決不應該自己問得怔了片刻!
她眼珠微轉,嬌笑說道:「奇哥哥,你猜得絲毫不錯,但你雖猜得是『五丁神斧』,大概卻決猜不出我這『五丁神斧』,也是得自『武夷山』呢!」
邊又是一個陷阱,但孫秀卻無法防範地,自投陷阱,含笑說道:「哦!原來琬妹這柄『五丁神斧』,也是在『武夷山』中獲得,倒真算得奇巧無比!」
淳於琬聽到此處,業已可以斷定姚悟非所料是千真萬確之事,眼前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決非真貨!
她一絲冷笑,剛現腮邊,孫秀又復不知進退地,涎著臉兒笑道:「琬妹,你且把這柄『五丁神斧』給我看看好麼?」
淳於琬伸手取斧,一面揚眉笑道:「奇哥哥,你再猜猜我這柄『五丁神斧』,是單鋒?還是雙鋒?」
淳於琬因已決心下手,處置這名冒充「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淫徒,但又恐萬一有錯,故而再加上一道盤問!
孫秀此時也知冒用「金手書生」身份,淫辱「碧目魔女」淳於琬之事,不易如願,遂退而求其次,想把「五丁神斧」騙過手來,則「武林雙寶斧』同歸自己,也算得上是極為愜意之事!
聰明人的毛病,往往捨自作聰明,孫秀聽得淳於琬叫他猜測「五丁神斧」是單鋒,抑是雙鋒?竟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這還用猜,『五丁神斧』是雙鋒!」
孫秀這樣答覆之意,是因淳於琬既然問,則這「五丁神斧」,定與一般斧兒形狀有異!一般斧兒均是單鋒,故而孫秀「斧是雙鋒」之語,便告脫口猜出!
淳於琬一聲冷笑,揚眉叫道:「奇哥哥,你猜錯了,應該受罰!我就罰你嘗嘗這『五丁神斧』,是何滋味?」
語音方落,玉腕忽翻,一片精芒斧影,帶著呼然銳嘯,便向「玉面天魔」孫秀的頭頂劈落!
孫秀的一身功力,原比淳於琬弱不許多,但如此猝出意外,卻費實無法逃得出斧下分屍之厄!
誰知『運數」兩宇,太以神奇,「玉面天魔」孫秀雖是萬惡兇徒,但他「運數」未終,報應未到,居然捨鬼使神差地,幸逃大劫!
常言道得好:「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但倒過來說,便成了「閻王注定五更死,誰敢三更把命亡?」
「玉面天魔」孫秀如今便屬於後一種情況,彷彿是剛打三更,五更未到!
眼看他已被淳於琬一招「五丁劈山」的斧影罩住,即將分屍慘死之際,忽然從斜刺裡,飛來一線玄光!
這線玄光的來勢極快,其疾如電,向淳於琬所持「五丁神斧」的斧柄之上纏去!
以淳於琬的手法之快,及功力之高,怎會讓它輕輕纏上?但問題也在猝出不意,並正在全神發招,遂難倉促閃避!
玄光似是線狀之物,纏住「五丁神斧」的斧柄以後,便猛力往外一抖,想把斧兒奪出手去!
但淳於琬雖閃避不開,卻把持得住!
對方亦是絕頂高人,玄光一抖之力,何止千斤?但也只使「五丁神斧」的疾落之勢,稍精一緩。
就這稍稍一緩,已使「玉面天魔」孫秀死裡逃生,幸脫大劫!
孫秀在被「碧目魔女」淳於琬那招「五丁劈山」的神斧旋光,罩住身形之際,便知自己露了馬腳,性命危殆!
心內雖驚,但變生倉卒,閃避巳決來不及,只好長歎一聲,閉目等死!
誰知玄光一線,救星從天外飛來,孫秀自然一面急閃身,左飄丈許,一百向玄光來處看去!
原來這線玄光,是發自一個買戴雨笠身穿漁蓑清老者手內。
這老者手中執著一根玄色釣竿,那線玄光,便是釣竿之上的玄色釣線!
孫秀雙眉微揚,再一側目,又看見那位「桃花煞女」姚秀亭,也在一株大樹之後,顯身走出!
這位「玉面天魔」,生性極為機警,一見自己業已落入四面楚歌之中,遂毫不遲疑,趁著身在江邊,一式「寒鳧戲水」,穿進了滔滔碧波以內!
原來那位從淳於琬「五丁神斧」之下,救了「玉面天魔」孫秀性命的漁老者,正是「震澤雙奇」之一的「無鉤釣叟」魚自樂!
孫秀心中明白,這位「無鉤釣叟」魚自樂,把自己恨入骨髓!他是把自己誤當作「金手書生」司空奇,才會施展他的「釣絲絕藝」,加以援救!
少時,三曹對面之下,必會把自己的偽裝身份揭開,則面面受敵,想逃萬難,還不如仗著精絕水性,乘對方尚自有點糊里糊塗,未曾完全摸清底細之前,來個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玉面天魔』這一縱身入水,果然把位「無鉤釣叟」魚自樂,弄得莫名其妙?
這位武林奇人,不認識「碧目魔女」淳於琬,確實是把「玉面天魔」孫秀誤認成「金手書生」司空奇。
他施展內家勁功,飛出釣絲,纏向「五丁神斧」之際,心中便有些疑惑,「金手書生」司空奇分明是位絕頂聰明的年輕俊彥,怎會失魂落魄般,被那綠衣少女的斧光,罩住全身,而告閃避不及?
等到孫秀入水一逃,魚自樂不禁皺眉,弄不懂這位位列「武林四絕」之一,威震八方的「金手書生」,為何徒負虛名,如此怯弱怕事?
孫秀既走,「碧目魔女」淳於琬自然把滿腹怒氣,都要向『無鉤釣叟」魚自樂身上發洩。
這時,魚自樂錯愕一下,業已把纏斧釣絲,抖手收回,淳於琬柳眉微挑,冷然問道:「老人家為何平白出手,多管閒事,阻我除惡,是倚仗你武功超卓?還是知道那廝底細,與惟有甚深厚關係呢?」
這幾句話兒,問得確夠尖酸厲害,魚自樂探知理虧,只好赧然生慚地,賠笑說道:「請教姑娘的芳名上姓,適才幾乎傷在你寶斧之下的那位老弟,不就是『金手書生』司空奇麼?」
淳於琬哼了一聲,曬然說道:「司空奇怎麼像他那樣無恥,那樣膿包?那廝只冒打『金手書生,的旗號,想亂占……」
她本來要說:「想亂佔便宜」,但說到「占」字,便覺有些礙難,遂倏然而住,不曾使「便宜」二字出口!
魚自樂尚不明白地,揚眉問道:「姑娘怎不賜告芳名?你如何知道那人定是冒打『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旗號?」
淳於琬冷然答道:「在下複姓淳於,單名一個『琬』字,老人家知道我這個人麼?」
魚自樂「哦」了-聲,又向淳於琬打量幾眼,點頭笑道:「難怪姑娘隨手一招『五丁劈山』斧法,竟真有那高威力,原來便是位列『武林四絕』,名震乾坤的『碧目魔女』?」
淳於琬淡然一笑,又說道:「金手書生』司空奇與我業已是夫妻關係,請問老人家,做妻子的難道還不知道她丈夫是真是假麼?」
這幾句話兒,聽在魚自樂的耳中,委實慚愧萬分,不知道應該向「碧目魔女」淳於琬,說些什麼才好?
淳於琬滿腔怨氣,亟鬚髮洩,自然面罩嚴霜地向「無鉤釣叟」魚自樂,沉聲問道:「老人家,那廝既敢扮作我丈夫形相,冒打『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旗號,便顯示出我丈夫定然受其所制,身在危難之中!我正想把他擒住,逼問究竟,立即馳援我丈夫出險,卻被捲人家施展內家絕技,來了手釣竿飛絲,使那惡賊,鴻飛冥冥,無從追詢!淳於琬萬般無奈,只好向老人家求教,這件事兒,應該怎樣處理?」
「無鉤釣叟」魚自樂的江湖經驗,雖極老練,但對於這種完全被對方佔住理由的事兒,卻也不知如何處理是好?
這時,「桃花聖女」姚悟非業已趕到近前,她因比淳於琬的年齡,大了許多,見識自然也更淵博,向魚自樂所持釣竿上的無鉤釣絲,略一注目,便含笑問道:「老人家一身漁翁打扮,所持釣竿,又復絲上無鉤,莫非竟是多年高隱江湖,昔日號稱『震澤雙奇』之一的『無鉤釣叟』魚老前輩麼?」
魚自樂點頭說道:「姑娘猜得不錯,老夫正是魚自樂,但今日之事,卻愧對淳於琬姑娘,不知應該怎樣……」
姚悟非不等魚自樂話完,便向淳於琬笑道:「琬妹,這位老人家,既是前輩奇俠,加上任何人也想不到『金手書生』會有真假之分,彼此事出誤會,琬妹就不必再計較了吧!」
淳於琬一來因知「無鉤釣叟」魚自樂,名頭正大,二來又不便拂逆姚悟非的情面,遂微笑說道:「姚姊姊,我本來就不曾計較什麼?我是在向魚老人家請教如何追擒那廝,並援救司空奇善後之策呢!」
魚自樂聽得越發覺得臉上發燒,兩耳奇熱!
姚悟非皺眉說道:「事已致此,我們似乎只好分頭在這江邊一帶,嚴加注視。因那廝水性再好,總不能橫渡長江,或是像條魚兒般,永遠不出水換氣吧?」
淳於琬想了一想,點頭說道:「姚姊姊說得對,我們如今也只好採取這種辦法了!」
說完,遂為姚悟非向「無鉤釣叟」魚自樂引介。
魚自樂聽得面前穿水靠之人,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已頗驚奇,再聽得「桃花煞女」姚秀亭業已改邪歸正,變成了「桃花聖女」姚悟非,更覺驚奇欲絕!
淳於琬來不及向「無鉤釣叟」魚自樂細說姚悟非的改邪歸正經過,三人便分頭在江邊巡察!
按照情理說來,孫秀入水以後,既無法橫渡長江,多半順水而逃,故而淳於琬遂自己巡察下游,請姚悟非巡察當地,上游一帶,則由「無鉤釣叟」魚自樂,擔任監視!
他們三人,每人之間,相距約四五十丈,換句話說,就是這里許長短的一帶江邊,均在淳於琬,姚悟非,魚自樂等的嚴密住視之下!
除非「玉面天魔」孫秀能夠橫流長江,或能於這轉瞬之間,往上游或下游進出里許,否則絕難遁形!定會把蹤跡露在這三位武林奇俠眼內!
這三人之中,心中最急的,自然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她由於假司空奇的出現,意識到真司空奇的危殆,心中哪得不宛如刀絞油煎,柔腸寸折?
故而,才一決定了各人所勘察區域,淳於琬便飛也似地,向下游疾駛而去!
心中最難過的,用是「無鉤釣叟」魚自樂!
他雖然尚不知道入水逃走之人,便是自己誓欲殺之始快的「玉面天魔」孫秀,但覺自己誤認「金手書生」司空奇有難,急於相救,出手得委實略嫌魯莽,耽誤了「碧目魔女」淳於琬擒賊救夫之事!
淳於琬得知自己身份,敬老尊賢,雖未深加責詢,但自己總覺有如芒刺在背,汗顏無擬!
故而,決定各人所負責的勘察區域之後,這位「無鉤釣叟」魚自樂,也急急趕去上游,希望能發現假司空奇蹤跡,予以擒回,聊以贖過!
「桃花聖女」姚悟非因利害關係較輕,她的心情自然比淳於琬及魚自樂來得從容一些,只是站在原處,向江面靜靜注目!
世間許多俗語,歷久相傳,決非信心編造,卻是根據數千年人類生活經驗,體會記錄而得!
譬如說,『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兩句話兒,雖非百試不爽的金科玉律,卻也十驗八九!
如今,「碧目魔女」淳於琬與「無鉤釣叟」魚自樂,是「有意栽花」,桃花聖女姚悟非是「無心插柳」!
果然,急急分馳往上下游的淳於琬、魚自樂,均無所見,反是站在原處,緩緩徘徊的姚悟非,有了收穫!
姚悟非起初也井無所見,但目光偶瞥之下,卻發現江中水色,有一片特別異樣!
這異樣水色,是黑壓壓地一片,範圍約有丈許方圓,距離岸邊,則約莫兩丈三四光景!
姚悟非心中暗想這片水色,為何與其他水色,截然不同?莫非此處水淺,而水底又生長了甚麼黑色水草!
正思忖間,邊片特異水色,突然移動起來!
不動還好,這一動之下,自然引得「桃花聖女」姚悟非,竭盡目力地,凝神細看!
不細看還好,這一細看之下,姚悟非便發現了蹊蹺!
原來並非那圈江水,與眾不同,只是有無數魚蝦,群聚不散,才形成了一片黑壓壓的水色!
姚悟非看出究竟、不禁好生奇詫起來,暗想這大批魚蝦,群聚不散原因卻屬何在?
正在思忖之閂,江水上流,突然出現了一點帆影!
這帆影順水順風,疾逾奔馬,展眼間,便已衝過了「無鉤釣叟」魚自樂負責勘察地段!
魚自樂鎮日煙波遁跡,對於各種水上技能,自是大大行家,他一看這條帆船的行駛情況,便自眉頭暗蹙!
因為,不僅那因風使帆人的操舟手法極高,並可看得出那人的裝束姿態,是海上強盜的一流人物!
魚自樂方在疑惑,船上那人忽然取起一隻巨大海螺,湊向一邊,「嗚嗚嗚」地,連吹三響!
這只海螺一現,魚自樂更知自己所料不差,可以斷定船上人是一名東海巨寇!
就在此時,姚悟非所注視的大堆魚蝦聚集不散之處,奇事也生!
魚蝦轟然四散,波瀾狂翻,一條人影,從水下穿出水面!
這人影自然就是假扮為「金手書生」司空奇的「玉面天魔」孫秀!
孫秀一出水百,好像有甚搜索地,目光四掃!
首先入目的,自然是卓立岸邊的「桃花聖女」姚悟非!
跟著便聽見了「嗚嗚嗚」的海螺聲,看見了從上游疾馳而來的如飛帆影!
孫秀一見帆影,心內頓寬!
因為這條帆船,是他特設接應,駕船人就是他得力手下焦老三!
「玉面天魔」孫秀生平作事,異常穩健,他雖扮成「金手書生」司空奇模樣,想混水摸魚地,亂佔便宜,但仍頗具戒心,深恐萬一有什麼顧慮不周,露出馬腳,便會陷入窘境!
他既有此慮,便預留退步,囑咐心腹手下焦老三,每隔兩個時辰,務須駕條快船,在三座賓館的左近江面,駛行一次,並以誨螺嗚聲,作為連絡暗號!
如今,「玉面天魔」孫秀在淳於琬「五丁神斧」之下,逃脫了分屍大厄,遁入水中,利用精深水性,暫避敵鋒之際,心頭便暗自思忖對方必不甘休,可能尚在岸邊巡察,未曾離去!
他本欲在水底多潛一段時間,但忽然想起焦老三大概即將駕船經過,遂趕緊出水探看!
孫秀穿出水面,閃目一看,發現自己的兩種猜測,絲毫均未猜錯!
「桃花煞女」姚秀亭果在江岸巡察,焦老三的「嗚嗎嗚」螺聲,和如飛帆影,也從上游出現!
孫秀心中一喜,施展出上乘功力,提氣踏波,向焦老三的帆船迎去!
這時,姚悟非雖然發現敵蹤,卻苦於雙方相隔大遠,其間更不是陸地,面是滔滔江水,以致無法出手!
船行如飛,業已越過「無鉤釣叟」魚自樂所負責的上游區域!自己即不及阻攔,則只有趕緊通知負責下游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設法截擊!
姚悟非忖念至此,立即施展「傳音及遠」功力,遙向人在下游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叫道:「琬妹,你趕緊設法阻截,莫讓這條帆船溜掉!」
就在姚悟非發語之時,「玉面天魔」孫秀業已迎上那條快船,從水中躍登船頭,向江岸仰首狂笑!
淳於琬聽得姚悟非提氣傳音,目光凝注江中疾駛帆影,從腰間摸出了七八柄帶翅小劍!
倉卒間她無法截住這條快船,只好想發出飛劍割斷帆索,把船上風帆毀掉!
自己若能飛劍斷索,則風帆猛落之下,縱不使小舟立翻,也必使它速度立減!
淳於琬主意打定,那葉風帆已到!
她雙手揚處,七八柄帶翅小劍,化為七八道奪目精芒,聯翩飛出!
「玉面天魔」孫秀何等刁狡?他料定對方只有如此對付自己,故而人立船頭,早存戒備!
淳於琬飛劍一到,孫秀雙掌連揚,凝聚了內家神功所化的劈空勁氣,把漫天劍影一齊震落在滔滔江水之內!
「無鉤釣叟」魚自樂與「桃花聖女」姚悟非,雙雙自上遊方向,如飛趕來,但見此情況,均知可能要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逃出手去!
誰知就在此時,江水之中突然飛起了一條極長黑影!
這黑影是從江心水下升起,直達岸邊的粗巨鐵索!
姚悟非見狀恍然悟出,這段江面,鄰近「小孤山」,則江心鐵索,定是「江心毒婦」歐陽美設來專門攔截舟船之物!
魚自樂、姚悟非與淳於琬等六道目光,一齊遙注江中,觀屬察這條攔江鐵索,升起以後,有何結果?並盤算自己應該採取何種措施?
孫秀是東海巨寇,慣涉風濤之險,一見攔江鐵索升起,便趕緊向掌舵操帆的焦老三,應聲叫道:「焦老三,前面有攔江鐵索,你趕緊側帆舵,減低船速,並使船身與鐵索,成為平行狀態,緩緩靠近!」
焦老三不愧為駕船手法極高積年海盜,在極為倉卒之下,居然能不慌不忙地,遵照孫秀所說,一一辦到!
孫秀則一面發話,一面取出那柄「無斧樵夫」林不凋手中騙來的「沉香寒鐵寶斧」!
焦老三利用操舟技術,使帆船緩緩前行,孫秀則從帆船飛身縱起,落足那橫江鐵索之上!
他足尖才落,便揮起「沉香寒鐵寶斧」,向那粗巨鐵索,用力猛劈!
這種情勢,看在魚自樂、淳於琬,及姚悟非等三人眼中,使他們起了三種不同想法!
魚自樂看在眼中,是驚奇欲絕,因為他認出這位冒牌「金手書生」司空奇手內所持的斧兒,正是老友「無斧樵夫」林不凋的「沉香寒鐵寶斧」。
假司空奇竟是何等樣人?林不凋的「沉香寒鐵斧」,怎會到了他的手內?這都是魚自樂所萬分驚奇,而無法解釋之事!
淳於琬看在眼中,是驚奇以外,更加愁急!
她對於攔江鐵索倘被斬斷以後,對方勢將逃之夭夭,自己無法追擒,逼問有關丈夫「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安危下落,更覺愁急!
姚悟非的心中最為複雜,她除了兼有魚自樂的驚奇,淳於琬的愁急以外,更在閃電思忖!
因為,她總覺得彷彿有件東西,可以阻止那假司空奇逃走,但又在急切之下,偏偏想不起來!
姚悟非正在苦苦思忖,淳於琬已急得向「無鉤釣叟」魚自樂頓足叫道:「魚老人家,你是老江湖了,可有甚麼妙策指教?對方距離這遠,掌力兵刃,輕巧暗器,全失效用,難道看著這萬惡賦於砍斷攔江鐵索,從容駕船逸去麼?」
魚自樂雙眉深蹙,尚未答話,姚悟非卻被淳於琬話中的「輕巧暗器」一語,引動靈機含笑接口笑道:「琬妹,你身邊現有威力極強的攻堅利器,怎麼忘了使用?我們尋找那位『霹靂火神』羅祖耀,向他索討『烈火散光丸』時,他不是另外加送給你三枝『太陽神箭』麼?」
淳於琬被姚悟非一言提醒,不禁赧然苦笑,趕緊自懷中把羅祖耀所特贈送的這種厲害火器取出!
尋常箭兒,是搭在弓弦之上發射,這種「太陽神箭」,卻是如同神箭一般,裝在特製鋼筒以內,按動崩簧發射!
箭是每筒一根,羅祖耀共贈三筒,淳於琬取出一臂,比准江心帆船,按動機括!
「克叮」一聲巨響,淳於琬只覺手中微震,一根四寸來長的血紅小箭,便化為一線血色飛虹,向船上射去!
這種「太陽神箭」飛在空中,除了快速異常以外,並看不出多麼厲害,但一經打中帆船,卻威力驚人地,立即化為一大團血色雷火,猛烈爆散!
整只帆船,火起飛灰,在船上掌舵使帆的東海巨寇焦老三,自然在劫難逃!
說來真巧,淳於琬發射「太陽神箭」之際,「玉面天魔」孫秀恰好用「沉香寒鐵寶斧」,把攔江鐵索砍斷!
鐵索一斷,孫秀正想歸舟,一團血色雷火,已在船身爆裂!
孫秀識得厲害,也知道雷火一爆之後,那條帆船,與焦老三的命運如何,故而毫不遲疑地,竟未從索上騰身,反而隨著剛砍斷的攔江鐵索,沉於水中,淳於琬想不到「太陽神箭」竟有如此威力?不禁雙眉深蹙,呆在當地!
因為帆船若在,還有追擒逼問希望,如今船已成灰,人成碎粉,那位假司空奇,也再次沉於波下。根據適才所見,此人水性極佳,既知岸上對他追擊,大可潛伏上一段時間,或是潛泳出數里之外,卻是怎樣尋找?
淳於琬正自想得心煩,江邊一間小屋之中,有個樵夫裝束老人,一面緩步走出,一面向「無鉤釣叟」魚自樂,狂笑叫道:「魚老怪物,這才叫『三十歲老娘倒繃孩兒』!我在小屋之中,尋得機括,絞起攔江鐵索,居然仍未把那廝截住!」
「無鉤釣叟」魚自樂見從小屋走出一人,竟是自己老友「無斧樵夫」林不凋,便揚眉叫道:「林老怪物,我正要找你責問你那柄『沉香寒鐵寶斧』怎會到了假的『金手書生』手中,是被他偷走?是被他搶走?還是你自動送給他的?」
林不凋搖手笑道:「魚老怪物大概你是氣糊塗了,你所猜的三種原因,連一種都未猜對!」
魚自樂怪叫一聲說道:「怎會連一種都未猜對?除了被他偷走,被他搶走,以及你自動送給他外,還有什麼原因?」
林不凋歎道:「我的『沉香寒鐵寶斧』是被騙了去的!」
魚自樂瞠目問道:「騙去?他是怎樣騙法?像你這樣成精的老怪,還會受騙麼?」
林不凋目光微注「碧目魔女」淳於琬、「桃花聖女」姚悟非,搖頭答道:「我把他當做了『金手書生』司空奇老弟,致被那廝將我那『沉香寒恢寶斧』,騙過手……」
話猶未了,語鋒忽頓,從目中閃射精芒地,凝注在「無鉤釣叟」魚自樂的臉上,揚眉問道:「魚老怪物,你且慢問我怎樣被人騙去『沉香寒鐵寶斧』,我要先讓你猜猜適才那假扮『金手書生』司空奇老弟形相,遁入水中逃走之人,是個什麼身份?」
魚自樂搖頭說道:「林老怪物,你問得範圍太廣,茫茫海宇,莽莽人群,卻教我從何處著想?」
林不凋點頭笑道:「好,我給你一點範圍,這廝與你我頗有過節,又復精通水性,慣狎波濤……」
魚自樂聽到此處,不等林不凋把話說完,便自大驚失色地,嗔目厲聲叫道:「林老怪物,你莫再賣玄虛,趕快說出他的真實來歷,此人總不會是我們『踏破鐵鞋無覓處』,誓欲食其肉而寢其皮的『玉面天魔』孫秀吧?」
林不凋冷笑說道:「怎麼不是,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魚自樂氣得足下微一踉蹌,失聲叫道:「他……他……他就是『玉面天魔』孫秀麼?林老怪物,你……你是怎會知道,趕快和我說個清清楚楚!」
林不凋遂把自己如何於鄱陽湖上,與對方相逢,誤把孫秀認成「金手書生」司空奇,被他騙去「沉香寒鐵寶斧」的一段經過向「無鉤釣叟」魚自樂,說了一遍。
魚自樂靜靜聽完,訝然叫道:「林老怪物,你所講經過之中,好像有點語病?無法自圓其說!」
林不凋「咦」了一聲問道:「我的語病何在?」
魚自樂道:「那屠既已騙走你的『沉香寒鐵寶斧』,跳入鄱陽湖中,水遁而去,你卻如何知道他就是東海遠來的『玉面天魔』孫秀呢?」
林不凋大笑答道:「魚老怪物問得不無道理,但卻稍嫌性急一些,因為我的話兒,尚未講完!」
魚自樂怒道:「你為甚麼不一口氣說完,卻如此吞吞吐吐?」
林不凋失笑道:「魚老怪物太不講理,這段經過頗富趣味,更極曲折,講來不是簡單,如若一口氣說完,豈非要把我這個名副其實的『無斧樵夫』,活活憋死!」
魚自樂「哼」了一聲,催促說道:「林老怪物莫要再賣關子,趕快把重要經過說出!」
林不凋笑道:「我發現那位假司空奇居然帶著『沉香寒鐵寶斧』,跳入鄱陽湖中不返以後,正自又驚又怒,又覺莫名其妙之際,忽然又與真正的司空奇老弟相遇!」
淳於琬聽到此處,委實無法忍耐地,接口問道:「林老人家,你是在何處與『金手書生』相遇?他……他……他如今是否尚安?」
林不凋目注淳於琬,微一打量,含笑說道:「魚老怪物雖然尚未為我引介,但據我所料,姑娘大概就是司空老弟的夫人,『碧目魔女』淳於琬了!」
淳於琬方一點頭,林不凋又復笑道:「淳於姑娘不要著急,放心聽我說清這段經過!因這司空老弟,吉人天相,有驚無險,已與我同來赴會,如今正在『第三賓館』之中等候你呢!」
淳於琬聽得「無斧樵夫」林不凋這樣說法,自然透出了一口長氣,寬心大放地,靜聽他往下敘述。
林不凋仔仔細細地,說清一切,魚自樂不禁一歎,搖頭說道:「此事果然曲折重重,但如今『玉面天魔』孫秀業已鴻飛冥冥,逃之夭夭……」
林不凋雙眉一挑,不等「無鉤釣叟」魚自樂話完,便即連搖雙手地,接口狂笑說道:「魚老怪物莫要灰心,這廝再滑再刁,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魚自樂「哦」一聲,目注林不凋,詫然問道:「林老怪物,孫秀那廝,素極刁滑,他既已脫卻我們掌握,卻還到哪裡去尋?哪裡去找?」
林不凋笑道:「魚老怪物,你是被急怒迷心,才有點懵懂起來,要知道『靠山知鳥性,近水識魚情』,我們就從『玉面天魔』孫秀素極刁滑上,可使他報應臨頭,難逃劫數!」
魚自樂猶自意存不信地,搖頭說道:「林老怪物,你不要信口胡吹,且趕快把你的計劃說出!」
林不凋笑道:「我先問你,『玉面天魔』孫秀一向遁跡『東海天魔嶼』,不敢涉足中原,這次為何來湊熱鬧?」
魚自樂答道:「這理由極為簡單,一來孫秀派人打聽得我弟兄蹤跡久杳,多年未在江湖出現,以為業已化去,少了顧忌!二來……」
說到此處憤然住口眉光微注姚悟非,臉上呈現了一種難言尷尬神色!
淳於琬會意笑道:「魚老人家有話但說不妨,我姚姊姊夙具慧根,豁然悟道,她如今已是「桃花聖女」姚悟非,不再是『南極雙凶』中的『桃花煞女』姚秀亭了!」
魚自樂聞言,遂繼續說道:「二來,孫秀垂涎姚姑娘的名頭姿色,才遠離東海,重入中原!」
林不周點頭笑道:「魚老怪物說得對,『玉面天魔』孫秀之所以重入中原,確實為了這兩點原因,但如今在鄱陽湖上,揚子江邊,與我弟兄相遇之下,他的第一原因已告消失!姚姑娘改邪歸正,道氣盎然,他的第二個原因,又告消失,加上此人生於刁滑,我料定他絕不敢再在中原勾留,更不敢參與『小孤山大會』,必然逃歸東海!」
魚自樂聽得連連點頭地,贊同說道:「不錯,不錯,孫秀一定採取如此行動!」
林不凋笑道:「既然不錯,我們便趕往東海,在通往『天魔嶼』的渡口等他,還怕這萬惡淫徒,會生翅飛上天去麼?」
魚自樂大喜叫道:「對,對,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就趕赴東海!」
淳於琬含笑問道:「兩位老人家如今便趕往東海,不是耽誤參與『小孤山大會』了麼?」
林不凋微笑說道:「我弟兄原本就是專為誅戮孫秀而來,何況若能乘此機會,直搗『天魔嶼』,把這東海淫窟,徹底摧毀,其功德之大,也不亞於在『小孤山大會』之上,衛道降魔呢!」
淳於琬如今已知這兩位武林奇客,與「玉面天魔」孫秀的仇恨太深,遂不便相攔,只把自己那柄「五丁神斧」雙手捧向林不凋,含笑說道:「林老人家,那『玉面天魔』孫秀的一身功力,頗不在弱,何況又騙得了老人家的『沉香寒鐵寶斧』,越發如虎添翼!老人家則失去趁手兵器,難免略減神威,雖然螻蟻不禁麒麟踏,煙火無妨日月明,但為了蕩滅魔窟,誅戮淫凶,造福武林起見,老人家手中有柄稱手寶斧,總是好的!」
林不凋接過「五丁神斧」,略一掂量,向淳於琬含笑問道:「淳於姑娘,你是不是要把這柄『五丁神斧』,送給我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一來老人家蕩滌東海魔窟,應有前古神物助威!二來老人家『沉香寒鐵斧』之失去,乃由於『玉面天魔』孫秀扮作拙夫『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形相引起!三來老人家更對拙夫有救命深恩,而且淳於琬一向也不慣用斧,有了這四點原因,林老人家還對這柄『五丁神斧』,不肯笑納麼?」
林不凋目注魚自樂,失笑說道:「魚老怪物,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因禍得福,由『無斧樵夫』變成了『雙斧樵夫』?……」
魚自樂不等林不凋話完,便自怪笑說道:「林老怪物,你莫要得意,淳於姑娘雖送了你一柄『五丁神斧』,但另一柄『沉香寒鐵寶斧』,卻還在『玉面天魔』手中,是否奪得回寶斧,尚且未知,你如今便做起『雙斧樵夫』的美夢,嫌太早了點吧?」
兩位武林老俠,一番笑謔,正待起程奔向「東海」,那「桃花聖女」姚悟非,突然手指東方,詫聲叫道:「林老人家和魚老人家,請看那東面十來丈外的江水之中,是什麼東西作怪?」
林不凋、魚自樂、淳於琬等一齊注目看去,只見姚悟非所指之處,有幾團黑影,不住翻騰,攪得扛水四飛,浪如山立!
眾人尚有些莫名其妙,但「無斧樵夫」林不凋卻看得大喜揚眉說道:「那就是『玉面天魔』孫秀也,就是說我們有機會在此便可殺他,用不著趕到『東海天魔嶼』去守株待兔!」
語音方落,便手持「五丁神斧」,往江水下游,急急趕去!
淳於琬一面隨行,一面笑道:「老人家怎麼一見便知是『玉面天魔』孫秀?」
林不凋答道:「我那柄『沉香寒鐵寶斧』,可以水辟蛟龍,但因斧有異香,往往也會吸引得一些水中怪物,對持斧人來作奇襲!前面江中那等波浪翻騰情況,定是孫秀與甚凶鱗介,在作惡鬥!」
說話之間,業已趕到波浪狂翻之處,四位男女老少武林奇俠,一齊站在岸邊,向江心仔細注目。
林不凋所料果然不差,正是「玉面天魔」孫秀,手持「沉香寒鐵寶斧」,在與四隻幾乎圓桌百還大的凶鱉,在江心作殊死之鬥!
魚自樂一見之下,搖頭歎道:「這種巨鱉,是性最凶之物,一經向人攻擊,多半寧死不退!孫秀遇上四隻,又均如此巨大,恐怕是難逃劫敷的了?」
這種熟知各種水族能力的「無鉤釣叟」,所說不差,「玉面天魔」孫秀如今確已面臨生死關頭,遭受莫大威脅!
原來,孫秀剛剛用「沉香寒鐵寶斧」,砍斷攔江鐵索,便見「碧目魔女」淳於琬,發出「太陽神黹」,射向帆船!
孫秀頗為識貨,一見便認出這是昔年「霹靂火神」羅祖耀威震江湖之物!
「太陽神箭」既發,帆船必然難保,則自己砍斷攔江鐵索!又復何用?
加上隨之而來的,定是震天爆炸,烈焰橫飛,自己倘若離卻鐵索,而登帆船,豈非自投死路?
孫秀利害既明,他怎肯不走天堂路,自投地獄門?
但目前人在江心,別無抉擇,只有重施故技,仗恃一身極精水性,從滔滔東逝的長江激流之中,脫離「無鉤釣叟」魚自樂、「碧目魔女」淳於琬、「桃花煞女」姚秀亭等眈眈虎視!
孫秀主意打定,遂不照原計從鐵索上登船,反而隨同斷索沉入江水之下!
人一入水,孫秀閉住一口氣息,順著湍急江流,隨波東逝!
約莫衝出十丈左右,突從下游冒起一隻圓桌面大小的巨鱉,惡狠狠地,向孫秀張口咬到!
孫秀慣居東海,故而雖受攻擊,卻並未把這種奇凶無比的巨鱉放在心上!
因巨鱉是咬向孫秀腿部,孫秀遂把雙腿一縮,避開來勢,並揮起手中的「沉香寒鐵寶斧」,向巨鱉劈去!
巨鱉略一側身,但因孫秀手法太快,仍被劈中了一隻後爪!
「沉香寒鐵寶斧」是當世武林中「雙寶斧」之一,鋒芒何等銳利?巨整後爪自然應斧立斷!
孫秀以為巨鱉必然驚遁,心中方自一寬,突覺左腿肚之上,疼痛無比!
原來,巨鱉雖被砍斷一爪,卻仍然不退地,繼續發動攻擊!
孫秀勃然大怒,寶斧再揮,把那巨鱉長頸,生生斬斷!
但鱉頸雖斷,牙關不松,仍緊緊咬住孫秀腿肉,那顆鱉頭,好像成了孫秀小腿肚間的一個巨大贅疣!
孫秀這才眉頭深蹙,暗驚巨鱉太凶,絕非海龜、玳瑁般的和善可比!
他咬牙忍痛,輕輕一斧斫去,從橫裡劈掉了一半鱉頭!
鱉頭一碎,牙關略鬆,這才被孫秀把幾乎深咬及骨的鱉嘴扳開,脫離了自己腿肉!
誰知孫秀剛剛應付了這只巨鱉襲擊,左腿肚間,仍然奇痛難忍之際,另外四隻更大的巨鱉,又復先先後後地,向他繼續衝來!
孫秀恍然頓悟,知道這江水之下,定然有個巨鱉巢穴,穴中巨鱉,被「沉香寒鐵寶斧」之氣所誘,對自己發動攻擊!根據適才經驗,已知這種巨鱉,悍不畏死,則孫秀應付之間,自然添了不少顧忌!
人的水性再好,總不易優於水族,何況以四對一,在數量上又顯著吃虧,於是一迎一拒以下,便使「玉面天魔」孫秀,漸漸涉入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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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自樂撫掌讚道:「好主意!」
林不凋一旁笑道:「手刃孫秀一事,是我們的多年心願,便由我們兩個老怪物,下水便了!」
林不凋言罷,便微提真氣,縱入長江,與魚自樂一同踏浪行波地向「玉面天魔」孫秀與凶鱉惡鬥之處走去!
淳於琬笑道:「兩位老人家,不能丟下我和姚姊姊,這件『行波鬥惡怪,踏水救天魔』的事兒,頗為有趣呢!」
她一面說話,一面已與姚悟非雙雙飛落急流,和林不凋,魚自樂等一同提氣舉步!
四位男女老少武林奇俠,竟敢如此動作之後,幾乎把那「玉面夫魔」孫秀,活活急死!
孫秀哪裡想得到林不凋等是來救他,只以為是來殺他,不由心魂俱顫,暗忖自己獨對三隻凶鱉,已危難萬狀,哪裡還禁得住再加上四位奇俠?
但他心膽雖懾,眼前危殆局勢,卻立即好了下來。
因為向他猛烈攻擊的三隻凶鱉,業已分了兩隻,向著先踏波而來的「無斧樵夫」林不凋及「無鉤釣叟」魚自樂,狠狠衝去,只剩下較大的一隻,仍向孫秀糾纏不已。
孫秀髮現時機難得,遂一式「魚鷹潛水」沉入水中,雙足猛力一踏,便衝出數丈地,隨著江水急流,往下游逃去!
那只巨鱉,自也隨後緊跟,窮追不捨!
孫秀以一對一,比較從容,何況他蓄意就此逃之夭夭,遂在百丈洪波之中,與那只凶鱉,來了個且戰且走!
展眼間,連人帶鱉,便巳遠離原地二三丈以外!
林不凋與魚自樂,因本意便是來救孫秀,故雖發現這種情形,卻毫未用甚攔阻手段。
但向他們惡狠狠衝來的兩隻凶鱉,來勢甚凶,必須設法應付!
「無鉤竹叟」魚自樂一面揚起釣竿,對那衝向自己的一隻凶鱉,飛出釣絲,一面對「無斧樵夫』林不凋叫道:「林老怪物,你若用斧斬鱉,卻須避開正面,這東西性凶無比,宛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心它那鱉頭,在被神斧斬斷之後,還會飛將過來,惡狠狠地咬你一口!」
這時,魚自樂的竿下釣絲,業已閃變成一片急旋銀光,向那凶鱉的頭上纏去!
說也奇怪,這種凶物連對「沉香寒鐵寶斧」,都敢硬抗硬挨,應該對於一根軟軟的絲,毫無所懼才對!
但凶鱉卻也知機,眼看急旋釣絲,已將纏住它頭頸之際,竟施展龜類本能,把顆鱉頭,縮進殼內!
魚自樂釣絲纏空!正待再施殺手,隨後趕來的「桃花聖女」姚悟非,突然嬌聲笑道:「林老人家與魚老人家,且請退後一步好麼?姚悟非有制這凶鱉之法,根本用不著費甚力氣!」
林不凋與魚自樂聞言,不好意思不加退讓,只得提氣踏波,閃過一旁,看姚悟非是怎樣下手?
姚悟非凌波卓立,右掌微舒,從掌中飛起兩朵色澤嬌艷的錢大桃花,分向兩隻凶鱉打去!
他們是老一輩的成名人物,一看便知這是姚悟非昔以「桃花煞女」姚秀亭身份,稱凶南極時,所練功能迷神亂性、威力極強的桃花鏢!
但「桃花鏢」對人施展,雖極厲害,難道對於這凶鱉,也具有同等效力?
魚自樂和林不凋,正在猜疑,那兩朵桃花已在即將打中鱉頭之前,化作兩片粉紅色的光霧,一閃不見!
姚悟非回過身來,向魚自樂、林不凋、淳於琬等,笑聲叫道:「兩位老人家,琬妹,我們且回岸去,這兩隻凶鱉,大約再過上片刻光陰,便將遭劫,為長江行旅,除去一害!」
魚自樂因提氣踏波,頗為耗力,無法支持過久,遂聽從姚悟非之言,一齊轉回岸上。
姚悟非手指江心,愧然笑道:「兩位老人家,與琬妹請看,這『桃花鏢』是我昔年沉迷慾海時,費盡心血所煉!無論人獸蟲魚,一被打中便死!我在『武夷』,蒙琬妹點化,棄邪歸正,本擬將其毀卻,但轉念一想,物雖邪惡,但若用於正途,威力卻還不小!遂決意帶來赴會,準備以邪制邪!誰知如今竟順手用來,對付這凶鱉了呢!」
「無鉤釣叟」魚自樂見江心兩隻凶鱉,果已喪命沉入水內。
遂向姚悟非、淳於琬二人含笑說道:「姚姑娘,淳於姑娘,『玉面天魔』孫秀既從那頭凶鱉的口中走脫,必將遁歸『東海』,我與林怪物,趕去『天魔嶼』,博殺此獠,並徹底毀滅淫窟,對於『小孤山大會』,不及參與,彼此只好等群魔盡滅以後,再圖暢敘了!」
淳於琬笑道:「東海蕩魔之事的重要程度,並不下於參與『小孤山大會』!常言道:『夜長夢多,遲則生變』,兩位老人家既然要去『天魔嶼』,誠立即命駕才好!」
「無斧樵夫」林不凋點了點頭,含笑叫道:「魚老怪物,淳於姑娘說得對,我們這就動身,日夜趕程,決不會走在顯已負傷失血的『玉面天魔』孫秀後面!」
魚自樂微微一笑,便向淳於琬,姚悟非揮手而別,請淳於琬向「金手書生」司空奇,代為致意!
淳於琬目送這兩位武林前輩身形消失以後,不禁立在岸邊,蹙眉思忖!
姚悟非見她如此神情,愕然問道:「琬妹,你在想些甚麼?」
淳於琬揚眉叫道:「姚姊姊,你覺出了麼?當前又有兩件事!」
姚悟非搖頭笑道:「我一時間,猜不出琬妹心意!」
淳於琬指著遠遠的江心山影,向姚悟非問道:「姚姊姊,那是什麼所在?」
婉惜非應聲笑遭;『那還用問,自然是『江心毒婦,歐陽美所在的『小孤山』了!」
淳於琬轉過身來,手指江邊屋影,又問道:「那幾幢屋影,又是什麼?」
姚悟非「咦」了一聲,皺眉笑道:「琬妹怎麼總是明知故問?那不是歐陽美特為『小孤山大會』所築的三座『迎賓館』麼?」
淳於琬點頭說道:「前有『小孤山』,後有『迎賓館』,我們與『玉面天魔』孫秀,在江邊惡鬥,又用『大陽神箭』射炸帆船,又斫斷『攔江鐵索』鬧得驚天動地,卻為何不見『江心毒婦』歐陽美,親自出面?或是派遣什麼得力手下,過問此事?」
姚悟非呆了一呆說道:「琬妹問得有理,這事確實奇怪!」
淳於琬笑道:「這就是我覺得奇異的第一樁怪事!」
姚悟非道:「琬妹對於這樁怪事,有投有什麼看法?」
淳於琬點頭答道:「有,我覺得『江心毒婦』歐陽美,可能正在『小孤山天刑宮』內,佈置什麼想把舉世英雄一網打盡的惡毒陰謀,才會無暇過問剛剛發生的一番驚擾!」
姚悟非瞿然說道:「琬妹這種看法,相當高明,可能十中八九!常言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歐陽美若非無法分身,『小孤山天刑宮』中,決不會至今一無動靜!」
淳於琬冷笑道:「這種想法,我早就暗起心中,如今只不過又加了一層而已!」
姚悟非愕然問道:「琬妹怎會早就對歐陽美起疑?」
淳於琬「哼」了一聲答道:「她不惜大耗財力,在江邊建築了三座賓館,安頓赴會群豪,必須等會期正日,才接往『小孤山』之意,難道還不是由於『小孤山天刑宮』中,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尚未準備完成麼?」
姚悟非聽得連連點頭,淳於琬又復說道:「何況歐陽美號稱『江心毒婦』,不但所練功力毒,所使兵刃毒,所用暗器毒,心腸尤其更毒,如此人物,又有如此行徑,幾相配合以下,遂使我肯定了那種想法!」
姚悟非目閃神光說道:「這樣看來,『小孤山天刑宮』中,必然步步荊棘,寸寸危機。赴會群豪,除了較量武功之外,還要與『江心毒婦』歐陽美,來場勾心鬥角!」
淳於琬揚眉說道:「這是必然之事,反正『天刑宮』一會,決無好收場,若非『江心毒婦』歐陽美盡制群豪,獨霸宇內,便是她的一生基業,徹底毀滅!」
姚悟非笑道:「這是第一樁怪事,琬妹所說的第二樁怪事,又是什麼?」
淳於琬雙眉深蹙說道:「第二樁怪事便是有關『金手書生』司空奇了!」
姚悟非詫聲問道:「司空大俠有何怪處!適才『無斧樵夫』林不凋前輩,不是說司空大俠現在『第三賓館』之內麼?」
淳於琬苦笑答道:「他若遠在天邊,便一點不怪,就是在眼前,才怪得不可思議!因為司空奇不單與我久別,得訊以後,理應立即趕來,連『玉面天魔』孫秀,也是他深仇,他為何不來復仇,卻在賓館之中則甚?是酒醉得人事不知,還是睏倦得睡大覺呢?」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光微轉說道:「司空大俠未曾趕來之故,會不會是和那位『冰川聖手』於天土,發生了什麼誤會?」
淳於琬聽了姚悟非猜測「金手書生」司空奇,可能是在「第三賓館」之中,與「冰川聖手」於天士發生誤會等語,不禁連連點頭,皺眉說道:「姚姊姊大概一語中的,猜得絲毫不差,司空奇除了這個原因以外,決不會直到如今,還不來江邊找我。」
姚悟非道:「既然琬妹也是這種看法,我們便應該趕緊回轉『第三賓館』,加以調解,以免他們鬧得不可收拾才對!」
姚悟非語音方落,淳於琬身形已飄,兩位俠女遂相偕趕回「第三賓館」。
在他們由江邊趕到「第三賓館」之前,筆者先把「金手書生」司空奇方面的情事,略加補述。
司空奇既在鄱陽湖中,被「無斧樵夫」林不凋救起,得知「玉面天魔」孫秀,假扮自己形容,冒用自己身份,騙去林不凋的「沉香寒鐵寶斧」等事,不禁焦急萬分!
他焦急之故,除了對「無斧樵夫」林不凋深懷歉疚,要想趕緊奪回林不凋被騙的寶斧以外,並深恐「玉面天魔」孫秀,遇見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時,有甚無恥下流手段!
林不凋憤於被騙,司空奇急於尋仇,兩人又憤又急之下,自然宛如閃電,趕到「小孤山」對岸江面。
到達地頭,見了三座賓館,並問清其中所招待賓客不同身份以後,遂向「第三賓館」走去。
林不凋邊行邊向司空奇說道:「司空老弟,『玉面天魔』孫秀定已冒用你的名號,到了此間,井可能業已住入『第三賓館』,我們應該對他採取什麼手段?」
司空奇笑道:「林老人家是武林前輩,功力經驗,深厚高明,一切舉止,均請作主。」
林不凋微一尋思說道:「我認為我們兩人不妨採取一明一暗之策,我去明查,老弟暗探,因『玉面天魔』孫秀決想不到老弟竟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鄱陽,趕到此處。這樣一來,縱算他見了我後,膽怯圖逃,也逃不出我們聯手圍堵的了。」
司空奇點頭笑道:「老人家此計甚好,你且正大光明地,以來賓身份,進入賓館投宿,查看『玉面天魔』孫秀,是否假冒我名來此?及拙荊淳於琬可曾到此,我則隱身暗處,遵照老人家的指點,對孫秀加以堵擊。」
林不凋笑道:「這樣做法,比較妥當,否則在這『第三賓館』之中,若是發現兩個『金手書生』司空奇,必將弄得人莫名其妙,眾口紛紛,使『玉面天魔』孫秀,得訊警覺,作各種脫逃打算!」
語音到此略頓,想了一想又道:「老弟藏身暗中,聽我發嘯為號,我只要一發現『玉面天魔』孫秀蹤跡,便立即向你報信!」
司空奇含笑點頭,儒衫一飄,便悄悄掩進「第三賓館」,閃向暗處!
他剛剛進入賓館後進的一幢精舍之中,便瞥見有條人影,從第二間靜室門外,閃身入室。
這條人影,是位白衣書生,雖然匆匆一瞥,人已入室,更是從後面看去,未見面容,但對方那英挺身材,以及瀟灑步履,卻已把位「金手書生」司空奇,看得心中騰騰亂跳!
原來,司空奇發現這白衣書生的背影身材,竟與自己在荒野病例,被他救到旅店之中,加以謂治的那位白衣書生,極為相似!
人家對自己盡心診護,走時還贈裘贈銀,並遣人贈參,這等隆情厚意,以及救命深恩,自使一身俠骨、輕易不受人恩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感謝得永銘肺腑!
尤其對方所贈那件薄薄軟裘,竟是入火不焚,入水不沉,刀劍掌力難傷的罕世異寶,自己若非身御此裘,早就被「玉面天魔」孫秀所害,醉死在鄱陽湖內!
換句話說,就是這位白衣書生,對自己有兩度救命之恩,司空奇簡直覺得無論用什麼方法,皆不足報答萬一!
他早就渴欲尋得此人,如今陡然見著,怎不喜得心魂俱顫地,趕緊往那間靜室之中趕去。
誰知就在此時,一聲低嘯,劃空傳來!
司空奇入耳便知,這埔聲是「無斧樵夫」林不凋所發,根據嘯聲方向,是要自己趕往江邊。
他不禁微一躊躇,面臨恩怨抉擇!
「無斧樵夫」林不凋既然發嘯相召,必是發現「玉面天魔」孫秀蹤跡,要自己趕往江邊報仇。
自己若是立即趕去,不到靜室之中,請教那白衣書生名姓,以便設法報答,豈非輕恩重怨?
但自己若是只顧進入靜室,求見白衣書生,則「無斧樵夫」林不凋無人相助,可能又會被孫秀逃之杳杳,鴻飛冥冥。
,這是一種難加決定的選擇,也是一種常人與非常人的分野!
常人多半輕恩重怨,非常人多半是輕怨重恩!
「金手書生」司空奇自然是非常人,則他便應該作後一種的非常選擇,何必多作思考?
因為,其中可能有位與司空奇分別已久,使司空奇為之相思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參與其間,在怨字之上,又添了一點「情」的成份!
但「金手書生」司空奇畢竟是奇男子,大丈夫,具有一種決非常人可比的超邁襟懷,他考慮的結果,居然不僅重恩輕怨,井把那魔力無邊的「情」字,也暫時擱在一邊。
他不理「無斧樵夫」的嘯聲相召,仍然不變初衷地,向那白衣書生所居的靜室走去!
到了門前,司空奇便伸手在門上輕叩。
室中白衣書生,自然便是那位曾在「玉面天魔」孫秀所扮假司空奇身上,惹了滿腹閒氣的「冰川聖手」於天士。
於天士本意想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爭奪天下第一榮譽而來,但發現司空奇就是自己途中所救之人以後,便打消爭名意氣,想與其交個朋友。
誰知於天士的一番好意,竟遭孫秀冷笑,於天士一腔傲氣,決心非和「金手書生」司空奇較量不可,看看是「金手」強於【此處缺一頁】
這「司空奇」三字,把位躁矜未釋、盛怒難消的「冰川聖手」於天土,聽得目閃精芒,心神一振!
他趕緊飄身下榻啟開室門,向司空奇冷然說道:「司空奇,我本來打算在『小孤山大會』之上,向你領教,如今既然兩度相逢,便乾脆一較所學,分出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手』,之後便可天寬海闊,各奔東西!我根本就不必再去什麼『江心毒婦』歐陽美的『天刑宮』了!」
這一席設頭沒腦的話兒,委實把司空奇聽得驚愕萬分,莫名其妙!
但其中卻有一項要緊之事,被他聽出端倪,心想這白衣書生,既要與自己爭奪「天下第一手」之名,則定然便是來自「北極」的「冰川聖手」於天士!
故而,於天士語音才落,司空奇便接口問道:「聽仁兄這樣說來,莫非竟是一向隱居『北極』的『冰川聖手』於天士大俠麼?」
於天士被問得一怔,皺眉問道:「尊駕怎麼如此健忘?我們剛才當著『碧目魔女』淳於琬面前不是業已通過名姓了麼?」
司空奇聽了這句話兒,不禁恍然大悟!
他知道於天士既有適才當著「碧目魔女」淳於琬,彼此業已互通名姓之語,則對方所見,定是假冒。自己身份的「玉面天魔」孫秀!.一來孫秀不知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士對自己有一度直接救命,一度間接救命的天高地厚之恩!二來孫秀是大大邪淫魔頭,定會有許多言語行徑,使這位來自『北極』的冰川大俠,看不順眼!
有這種原因,誤會必生,遂令於天士把自己看成忘恩負義之輩!
司空奇想通究竟,慌忙一抱雙拳,以極度溫和的語音神情,向於天士賠笑叫道:「於恩兄,這樁事兒之中,有了極大誤會……」
話猶未了,於天士便臉色如此冰地,截斷了司空奇的話頭,搖頭冷笑說道:「任何誤會,均已無須解釋!『恩兄』兩字,更是萬不敢當!因為於天士行醫『北極荒原』,一向善體上蒼好生之善,見人教人,見獸救獸,譬如我教了一隻披毛戴角的毫無人性畜生,還希望他知恩報德麼?」
這幾句話兒,份量太重,挖苦太甚,把位「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俊臉通紅,冷汗涔涔自落!
於天士曬然一笑,又說道:「司空大俠,你知不知道於天士一向醫隱北荒,儼如化外野人,這次為何不辭萬里,來到中原?」
司空奇依然低聲下氣地,賠笑說道:「據聞大俠是來找……」
說到此處,語音截然而止。
因為司空奇凜然想起,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土,正在盛怒之下,決不宜再有絲毫使他容易激動情緒之語!
但他雖然不說,於天士卻接口狂笑說道:「對了,我不辭千里,遠來中原,就是為了找你!江湖人言,司空奇的『金手書生』之號,屬於『天下第一手』!偏偏於天士也有『冰川聖手』之稱,我遂特來請教,務必互較所學,分判出『金手書生』與『冰川聖手』,到底誰強誰弱?誰是『天下第一』?」
司空奇紅著臉兒,抱拳長揖說道:「於恩兄!……」
於天士厲聲叱道:「我和你天北海南,陌不相識,只是冤家,不是朋友!你若是再叫我『恩兄』,休怪我立時出手!」
語音至此微頓,雙眉一挑,維續說道:「其實我們就在這靜室之中,悄悄較功也好,只消分出勝負,便各自心頭明白,無須驚動大眾!因為我久隱北荒,未為世識,勝固一舉名成,亦無所憾,你則名列『武林四絕』領袖中原武林,勝我不足為奇,萬一落敗……」
英雄畢竟愛英雄,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士,雖巳對司空奇極為憤恨,但這番話兒以內,仍然流露出一片愛惜關切之意!
誰知司空奇竟不領估這份盛情,未等於天士話完,便改換了一種狂傲神色,冷笑連連地,接口說道:「多謝於大俠的關懷,但司空奇尚有自信,決不致敗,我們既系互爭『天下第一手』的榮譽,便應該當眾較功,不宜私室論武!」
於天士想不到司空奇竟會有這等說法,遂「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司空大俠,你竟有如此自信,要當眾較功麼?」
司空奇微笑點頭說道:「我要在『小孤山大會』之上,當著舉世群英,來保持我『天下第一手』的榮譽!」
於天士冷笑說道:「你不要再想施展什麼緩兵之計,於天士嗔念已動,片刻難忍,我非和你立見真章不可!」
司空奇目閃精芒地說道:「於大俠既然等不及『小孤山大會』,要和我立見真章,便請先找上兩位證人,我們才好動手!」
於天士冷笑說道:「何必甚證人,我們且到這『第三賓館』的門前一戰,還怕沒有人來看熱鬧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於大俠此計甚好,司空奇先行一步,在這『第三賓館』的門前候教。」
說完,便自傲一抱拳,退出於天士所居靜室。
於天士探恐被他溜脫,遂帶著難以形容的滿腔盛怒,緊緊相隨。
誰知司空奇並非意圖規避,他到了「第三賓館」門前的一片廣場之上,便卓立運功,並發出一聲清宏長嘯!
嘯聲驚動了「第三賓館」中的所有人物,一齊漸漸聚集,把「金手書生」司空奇,及「冰川聖手」於天士二人,圍在其內!
司空奇見人已不少,遂手指於天士,目光四掃地,朗聲笑道:「我來為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於天士兄,號稱『冰川聖手』,是隱跡北荒的一代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