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自山下發出一聲長嘯,那聲音至為淒厲,令人神為之搖,長林震盪,簌簌有聲!
插天峰頂,突然發出一聲狂笑,聲震山嶽,萬物皆顫,宿鳥驚飛,野獸離巢,較那嘯聲,更令人心膽欲裂!
絕龍坡入口處,黑影雙閃,竟由會鬥人群上空,一閃進得絕龍坡,輕飄於地,不帶一絲的聲息。
旋風太保余再添也正面對絕龍坡入口,看得異常清晰。
不錯,那是五絕幫主廖飛與青娘子田媚,不過田媚面上,罩上了一塊黑紗,與往常裝束有異。
余再添還是不吭,他異常沉靜,堅決要等雙魔會面後一舉剷除。
廖飛與田媚面對這塊石碑,冷冷地一笑,廖飛傲然地說:
「余再添,本幫主早就知道你潛伏在這兒,為什麼藏頭露尾,現在是時候了,三會對案,把恩怨作個總結!」
旋風太保余再添朗聲一笑,微一振臂,立即輕飄飄地落在廖飛面前,目注二人,平靜的說:
「少爺毫無所懼,不出來是等廖欽出場,一體解決,你既以話相激,少爺就出來明等著,到齊後再說。」
「余再添,今夜,是你歸天的時候,以後再也不能發狂了!我知你動機,你是想讓我和廖欽會鬥到精疲力盡時,或一方傷亡之際才出手,穩收漁人之利,明告訴你,你這主意雖不錯,但絕不能如願!」
余再添傲然一笑,手指絕龍坡入口說:
「毒婆子以及活骷髏正在雙戰我大哥,而萬里追風和瞎道人正和紅燕兒畢師姊拼上命,這形態,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你們之間的陰謀毒計,了不起你和廖欽也來個雙戰我余再添,哈哈!」
廖飛嘿嘿一陣怪笑:
「小子,算你聰明,完全猜對,咱們的仇恨,形成三角,我與廖欽會手先解決你然後再分生死也一樣,絕不願讓你搶現成便宜!
「小子!此地何名,你知我為什麼選擇這兒?」
「鼠賊!此地絕龍坡,何用你問,少爺任什麼也不忌諱,絕龍坡還絕不了我這條龍!倒是你幾個狼狽為奸的魔崽子難逃一死!」
「如此說,你已同意我與廖欽合手對付你?」
「你放心吧!廖欽不到我決不出手,免得你死不瞑目!」
插天峰上,暴瀉一條黑影,一飄一繞,唰的,降落在絕龍坡上,與余再添廖飛等形成三角,雙目流轉,在查看雙方神色。
廖飛轉臉說:「大哥!」
「惡賊住口!誰與你稱兄道弟!」
「廖欽!你同意先解決余再添後再與我廖飛一分生死?」
廖鐵面露不屑之色,冷然地道:
「我知你以此作借口,必然暗懷陰謀毒計,但廖欽不懼,今天寧讓余再添逃出絕龍坡,也不會讓你與淫婦生離,你可看清了我肩上劍!」
余再添及廖飛田媚都看到,木把木鞘,正是新得的青芝劍!
廖飛獰笑說:「廖欽,咱們這就按照約定行事,到臨了,總會有一個生離這絕龍坡的啦!」
「余再添小子,聽著咱們憑的是真才實學,是豪傑就別仗紫薇劍為護符!徒讓他人齒冷!」
余再添縱聲獨笑:
「廖飛!少爺是金鋼不壞之軀,用劍可,不用劍亦可,你別窮擔心,一雙手同樣置爾等於死命!」
廖飛旁顧田媚一眼,暴喝聲裡,震臂而起,招走「大地春風」,挾雷霆萬鈞之勢,向余再添砸去。
田媚心中有數,視廖欽直如未見,暴然一抖五雷鞭,「雷鞭山嶽」,一左一右直接撲擊過去。
旋風太保在這種生死關頭,群魔合圍下,神色如常,抱元守一,寧靜心田,對那夾風雷之聲的掌力,那凌厲無儔發出異嘯的五雷鞭,根本就沒瞧上一瞧,只是把雙目盯在廖欽身上。
他與廖飛全是首惡元兇,但他才能與自己交手而足與抗衡的人,廖飛田媚,在他眼中,合起來沒有廖欽成份重,黃山五劍及大哥可以打發得了。
鞭臨當頭,掌到已經掃到他的衣袂,他還沒動,廖飛陡然的再震雙臂,田媚也及時手腕得力。
轟!嘩啦!如響巨雷,如崩山嶺,那零亂的山石,震成粉碎,巨響中,人影驚閃,余再添沒還手掠出掌風鞭影,已轉到廖飛身後。
廖欽,他連動都沒動,他明白,二人絕非余再添之地,他到場一看到這兩個賤而無恥的下流胚子,就改了主意,他就希望余再添一掌劈了二人才快心願。
廖飛田媚已商妥了對策,就怕廖欽不到場,到場了就好辦,他兩個根本不管廖欽袖手旁觀。
各自一旋身,掌鞭齊起,以春風,化雨,一聲雷三絕招連環進攻。
盪開一天鞭影,無數巨掌,磨盤身法,更助其勢,力道較前更強更勁,完全是孤注一擲手法。
余再添對這種拼勢也不敢太大意,身腰微動,暴返五丈,就在地暴退當兒,廖飛田媚半空中一個倒翻。
已飄到入「絕龍坡」前出口處,一抖手,轟的,火焰飛空,出入口處,毒婆子一聲暴喝道:「闖!」
一霎時人影驚竄,足有二十多個,全是長髮下垂,面罩黑紗的人,別說是夜裡,就是白天,沒弄得你眼花撩亂,莫辨真偽。
余再添負豐抽劍,想以血劍神功致二人死命,但劍才出鞘,幾十個人影暴閃,二人已入人群。
余再添陡覺身後寒風襲人,他倏地一轉身,廖欽面露獰笑,注視著自己,劍已出鞘一半,一片青光,冷森逼人。
余再添本可一舉而屠這幾十個人,但他顧忌著廖欽,轉了身形。
他想到,黃山五劍如果能辨真假,廖飛及田媚仍難脫身,不如先解決了廖欽以免後顧之憂。
廖欽,在廖飛走時,他本想溜,但他看到余再添亮劍,心說:「只要你血劍神功殺對方,我青鴛翔天劍術一樣要你的命!」
因此,他輕捷地一抽青芝劍,卻不料出鞘一半,余再添突然旋身。
他紫薇劍在手,廖欽就不敢輕用青芝劍,因為他得劍才幾天,人劍靈性尚未溶成一體哩。
余再添厲聲道:「鼠輩敢施暗算。」
「哈哈哈!我只是見獵心喜。」
「少爺知你手中是騙來的青芝奇珍,就不妨一較劍術!」
「小子!你討了便宜,我得劍僅數天,性靈未合,當然敵不了你紫薇劍,我們何不另約時日,再比劍術。」
「你想逃,算是打錯了算盤,比掌吧!」
余再添劍還鞘,廖欽沒奈何鬆了劍把,他目光在轉,冷笑說:
「余再添,任何招式,在你我來說,全是成了多餘,即使是再俗再不成正宗的招式,你我連用起來,一樣的令人莫測高深,賭掌力不如賭內力,以五丈距離,遙比內力,一分生死如何?」
「好!」
二人相距五丈坐了下來,雙方各以雙掌護胸,向外遙推出去,二氣一接,發出一陣低沉而暗啞的悶震,密如連珠,聲聲不絕。
足有頓把飯工夫,雙方全是汗如雨下,廖欽已知自己錯估了余再添,再纏下去,自己非死於「絕龍坡」不可。
他提丹田之氣,猛然一抖雙臂,以十成力向對方襲去,正好,余再添也想速戰速決,驀然將發出龍吟神功。
一聲清嘯下,雙掌遙推,唰啦!狂風暴捲,夾泥沙直旋半空,轟隆如響沉雷,山嶽皆顫,雙方提氣九較神功。
一聲崩山裂石巨響下,人影橫飛,吧的一聲,廖欽究遜一籌,掉落絕龍坡石碑後,七竅血腥,斑斑點點,真灑了一地。
余再添略定心神,四面察看,不見人影,已知再旺大哥及黃山五劍等追蹤廖飛,遠離了「絕龍坡」。
他步至廖欽身側,見他僅有出氣,而無入氣,知傷及五內,勢難活命。
余再添正待伸手取下青芝劍,突見廖欽袖口中,露出一封信簡。
他取過來一看,見信簡面上,寫著伍雲卿女上啟字樣,他不由心中一陣狂跳,折開一看,上面寫著:
「雲卿!你我的結合是孽緣,但萬想不到婚後半載你出走,那時我才入古洞中,出洞後已無你行蹤。
「你嫁我,曾言明要我為你義父武林至尊復仇,我以為你我感情原不錯,想蒙蔽一時,以後再說出我的身世及殺武林至尊原因。
「你既非他親生女,看在夫妻情份上,當可寬恕我。何況你已懷了身孕,總不致殺夫滅子吧!
「我錯了,我出洞時你早不辭而去,不知是誰透露了你義父死因,你毅然的留書說:今生今世,決為復仇而活著!
「我已知你恨透了我,但我明白你的心情,不但不恨你,而且敬佩你的果毅,可惜我為田媚所迷,不曾即時尋覓你,而使我抱恨終天。
「我清醒了,悔恨已遲,田媚背叛了我,所生孩子是廖飛孽種,而你,不知在天之涯,還是在地之角。
「聽說你曾一度依附裘化,準備對我不利,但當我準備赴三峽時,裘化已死,你沒了消息,那時,我與田媚恩愛正深,僅是虛應故事,事過境遷,也就淡忘了。
「江湖中,恩恩怨怨,報復無己時,我受了廖飛之誘,錯拿至尊這個大恩人當仇人,悔又何及。
「人生是一場戲,什麼全是假的,我願在你面前懺悔,讓你親手結束我生命,但我要一見孩子,十八年了,我不知你生的是男是女?
「我早知你來了鹿兒谷,無非要殺我以復義父之仇,我持信尋你又不果,好吧!讓我親手結束廖飛及田媚再見你。
「結束了這場糾紛後,我個人先將此信送給你,讓你有一個思考餘地,殺我諒我一切聽你的。」
余再添目瞪口呆,冷汗直流,他萬沒想到,廖欽是自己生父。
因為,八手飛鹿裘化從未結過婚,故連義父余處都懷疑何以會和娘結合,娘之在三峽,當是請裘化復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天啊?我……我怎會有這種遭遇呢?」
俊顏一陣扭曲,余再添的雙目淚下如雨了!
他緩緩的走向廖欽,心疼如絞的暗暗吶喊道:「天啊!我……我怎會殺死自己的生父呢?
我配做人嗎?」
內腑一感,口中一甜,一股血箭立即脫口而出。
他倒身下拜,喃喃自語道:「爹!請恕孩兒的無知,爹,您慢走,孩兒馬上跟隨去侍候你啦!」
說完,抽出了紫薇劍。
廖欽正在彌留階段,突聽余再添之言,最後一絲生命之火倏然再亮,身子也微微的掙動一下。
余再添倒轉劍尖,正欲刺向胸腹,突見廖欽這一輕微的掙動,心中一喜,立即將劍把斜裡一扭!
「噗!」一聲,森冷的劍氣貫入右腹,余再添全身一震顫聲叫道:「爹……你……你不……不能死……」
說完,就欲爬向廖欽。
廖鐵雙唇一顫,卻發不出聲音來。
鮮血沿著紫薇劍劍把,「答答……」向下直滿。
余再添忍住劇疼,繼續往前爬。
終於,他的右手抓住廖欽那即將轉冷的左手了!
廖欽身子一顫,雙目倏然掉淚。
「爹……爹……你不……能死……」
突聽一聲蒼勁的「阿彌陀佛!」
余再添偏頭一瞧,不由雙目一亮,驚呼出聲:「仙……姐……」
只見老神仙牽著手抱稚兒的史怡仙含淚疾馳而來,伍雲卿則與秦玉娥落後一步並肩馳來。
史怡仙淒厲的歎聲:「添弟,你不能死!」就欲撲向余再添。
小添也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余再添只覺眼前一黑,立即暈眩。
老神仙一把制住史怡伯,立即匆匆的說:「慧心,先取藥護住他的心脈,靜月,小心護法!」
說完,取出藥丸,蹲在廖欽的身邊。
扳開他的牙關之後,將藥丸渡入他的口中之後,雙掌立即在他的身上重穴飛快的拍打起來。
半晌之後,老神仙全身濕透了!
只見他出掌轉緩,依序拍打廖欽的重穴。
半個時辰之後,只見廖欽長吐一口悶氣,臉色突然轉紅,雙目無力的一睜之後,立即再度閉上。
「阿彌陀佛!施主,你的五內幾乎盡碎,此時切忌提氣運功,意念謹守心靈,激發先天元靈。」
說完,右掌貼上他的「檀中穴」緩緩波過真氣。
伍雲卿在聽到老神仙的指示之後,立即倒出三粒藥丸塞入余再添的口內,然後雙掌在他的重穴疾拍。
史怡仙淚下如雨,身子顫抖不已!
雙目卻一瞬不解的瞧著余再添。
秦玉娥站在丈餘外,一邊打量此地的兩件救人情形,一邊注意遠處的激烈廝殺,緊張得全身輕顫著。
余再旺與黃山五劍面對一波波的五絕幫高手,盡展絕技,來回廝殺,根本不知此地的遽變!
廖飛乍見余再旺六人招式凌厲,陣式嚴密,不但攻勢銳利,而且守勢固若金湯,不由暗駭!
他驅使手下的高手一批批的前在撲擊,暗中卻與田媚混在人群中,仔細的觀察余再旺六人的招式。
觀察半晌之後,廖飛及田媚不由神色大變。
太可怕了!
若讓這六人今日生離此地,五絕幫今後別想混了!
廖飛想至此,立即瞄向田媚。
田媚立即傳音道:「飛哥,這六個小子太厲害了,今日如果不毀掉他們,咱們今後豈有立足之地?」
廖飛會意的點了點頭,立即抖手朝空中一擲。
「拍!」一聲,空中立即爆出一蓬火花。
他們二人立即閃電般的撲向余再旺。
余再旺長佩一聲,喝道:「正牌在此!上!」
黃山五劍齊嘯一聲,立即疾撲向廖飛及田媚。
群邪見狀,慌忙阻擋。
現場立即一片混亂!
盞茶時間之後,黃山五劍已經將廖飛及田媚圍住。
逼得廖飛田媚二人使出渾身解數抵擋著。
余再旺回來撲殺,雖然身上也掛了彩,一見那些魔崽子一一傷亡在地,心中實在樂歪了!
可惜,好景不再,黃山五劍在削下廖飛的右臂及重創田媚的左腰之後,四十餘名高手幽靈般出現了!
這些高手乃是廖飛留下來要對付廖欽的,此時一出現,立即奮不顧身的撲向黃山五劍了。
余再旺暗道一聲:「可恨!」立即迎了過去。
雙方一接觸,余再旺立即被震得踉蹌直退。
黃山王劍被逼,只好改採守勢。
余再旺怒吼一聲,立即拚命的搶攻。
鮮血無情的飛濺!
碎肉殘酷的飛灑。
老神仙在穩住廖欽的傷勢之後,朝數十丈以外的戰場瞄了一眼,暗歎道:「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目光朝余再添一瞥,一見伍雲卿剛好吁口氣收功,立即含笑道:「令郎的傷勢無礙了吧?」
「是的!不過,紫薇劍尚未取出,終是後患無窮!」
「阿彌陀佛!此劍在鑄劍之時逢煞,因此,得劍者常不得善終,若非你之餘前令郎早已身亡!」
「是的,好險喔!若再偏分余,即會應驗自戕!」
「阿彌陀佛!此劍劫期將滿,不過,必須應在你的身上。」說完,雙目慈芒星射的瞧向遠處的戰場。
「阿彌陀佛,請老神仙開示!」
「慧心,你已向佛幾年了?」
「十八年零六個月又三天。」
「阿彌陀佛,以殺止殺更有違我佛慈悲之旨,不過,為了天下蒼生,你願意發此弘願嗎?」
說完,雙目精光澄澄的瞧著她。
伍雲卿不由身子一震。
她已瞭解老神仙之意思了!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挽救今日之局,她必須使用紫薇劍毀去現場這群五絕幫幫眾,亦即雙手必須再染血腥。
她既已禮佛,豈可再造殺劫。
可是,老神伯語含玄機,她豈可不遵?
只見她恭敬的合什一說,道:「請老神仙指示!」
「呵呵!火中蓮花,越煉越純,可喜可賀!」
說完,雙唇一陣掀合。
伍雲卿不住的頷首,不久,立即閉目思索。
老神仙閃到余再添的身邊,右掌握住劍柄,往外疾抽,左掌駢指連點,立即止住了流血。
藥粉一敷,立即在傷口及四圍上妥藥。
史怡仙將孩子緊摟在懷中,雙目一瞬不瞬的瞧著老神仙,直至此時,他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老神仙朝她微微-笑,道:「阿彌駝佛,老衲已逾百齡,救人無數,今日過後,將可輕鬆了。」
史怡仙欽敬的道:「老神仙,您救人無數,實敬格為萬家生佛!」
「呵呵!不敢當!老衲只不過是盡其在我而已,芸芸眾生,不知修持,終日追逐名利,勾心鬥角,豈是救得了的!」
實聽伍雲卿肅然道:「老神仙,弟子及家小浩劫餘生,為了感恩及解數天下蒼生,弟子願意再追殺劫!」
洪虎,神色肅穆的長跪在老神仙的面前。
老神仙挺立如山,面向東方而立!
半響之後,只見他盯著紫薇劍,沉聲道:「劍啊!劍!你生不逢時,再現世之時,可別再傷生。」
說完,抖手一擲。
寒虹經天掠過,迅即捲向戰場上空。
伍雲卿早已身子一彈,疾追而去。
老神仙微微一笑,右手食指在廖欽及余再添的身上連彈,半晌之後,二人已經睜開雙目朝四周掃視了。
史怡仙欣喜的歎道:「添弟,你醒啦?」
說完,將稚兒交手左手,以右手扶起余再添。
余再添弱聲喚句:「仙姐,你沒……沒死嗎?」
「是的!是老神仙救了我一命,添弟,你身子太弱,先別說話,你就仔細的看娘大展神威怒殘群邪吧!」
「娘?你是說……娘……娘來了……」
「是的!你邊看邊聽我說吧!」
言訖,她就打算啟口敘述伍雲卿的遭遇,可是,當她的目光乍見到戰場的情景,再也說不出話了!
只見伍雲卿雙手並提在劍柄,跟在紫薇劍的後頭,不住的在半空中飛旋撲縱著。
在克功催動之下,紫薇劍閃電般幌動著。
起初,伍雲卿仍然無法順心如意的役使紫薇劍,因此,她專挑一些功力較弱的人下手哩!
只要劍尖一掃,立即有一道籌芒削破人體,好似在割一張紙一般立即削斷人體。
慘叫聲音立即劃破殺聲!
鮮血狂噴!
腸臟灑落一地!
群邪嚇得整個怔住了。
廖飛亦嚇得全身在顫,不過,他畢竟是豺狼心性,一見到寒芒掃向自己,立即抓起一具屍體擲了過去。
他卻趁機倒地疾翻而出。
畢小霞雙目一冷,右脫一震!
寒光一閃,黑然潛龍劍驚若電掣疾射而出。
「啊!」的一聲趁叫之後,廖飛的左大腿立即被黑煞潛龍劍貫穿而過「奪!」的一聲,活生生的被盯在地上。
驚駭及劇疼之下,任憑廖飛是一代梟雄也禁不住連連慘叫,回頭望著那森寒寶劍,不知如何處理?
田媚見狀,原本可以替他拔劍讓他逃去,可是,這女人天生淫浪叛逆,見狀之後,立即疾掠而出!
她是使盡吃奶的力氣,向前疾逃,伍雲卿打算「擒賊先擒王」,正愁找不到她,她一疾逃,立即「曝光」了!
見光死!
一道寒芒過後,田媚的雙腳齊根而斷!
倒地之後,邊慘叫,邊以右掌撐地,倒立而逃。
余再旺冷哼一聲,舉掌斜裡一劈!
「喀!喀!」兩聲,田媚的右臂應聲而折。
鮮血濺射之中、她滿地亂滾。
這一滾剛好滾到廖飛的身邊,廖飛己恨透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因此,立即一掌掏向她的頸項。
田媚「呃」了一聲,猛烈的掙扎著。
掙扎之中,下身又被那把黑煞潛龍劍削傷數處,逼得她不住的掙扎及蠢動,鮮血濺射更疾了!
廖飛傷口劇疼難耐,卻面目猙獰的緊掏著田媚的頸項,口中一直叱罵道:「賤人!淫婦!
你給我死!」
田媚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心知自己已經回生乏術,心中一狠,立即打算找一個墊底的共赴九泉算賬。
只見她斷臂一揚,疾戳往廖飛的胸口。
事出突然,廖飛欲避不及,「噗!」的一聲,田媚那條斷臂正中目標,奇準無比的戳入了廖飛的胸口。
廖飛慘叫一聲,五指倏地一緊!
田媚劇掙一下,長舌一伸,雙目一凸,立即暴斃。
廖飛在一陣哆嗦及急喘之後,立即氣絕。
這對淫夫蕩婦,得此下場,也算是他們的報應啦!
五絕幫眾乍見伍雲卿施展出這種傳聞中已近絕傳的「馭劍之術」,駭得鬥志全消,四處逃竄。
任憑他們跑得再快,怎快得過飛劍呢?
不到半個時辰,那些魔崽子全部身首異處了!
伍雲腳踉蹌落地之後,不住的劇喘著。
余再旺又驚又敬,不知如何啟口?
華小霞等黃山五劍原本自詡合擊之術足以獨步武林了,可是,目睹這種「馭劍之術」,她們整個的怔住了!
人人欽敬萬分的瞧著伍雲卿。
倏聽一聲「阿彌陀佛」,人影一閃,老神仙已朝東掠去!
伍雲卿雙掌會什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
秦玉娥雙掌合什,長跪在地,雙目含淚凝視著老神仙逝去的方向,心中一直不停的念著「阿彌陀佛」佛號。
余再添在史怡仙的攙扶之下,跪伏在地。
以他如今的武功成就,以及孤傲的個性,除了方才對生父廖欽跪下之外,他根本不可能對其餘的人下跪!
可是,他卻出自至誠的對老神仙下跪了!
他敬佩老神仙的武功!
他感激老神仙的救命之恩!
廖欽這個老魔頭死裡逃生,又奇跡般的遇到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兒子,他完全喜出望外了。
他受傷甚重,不過卻清晰的看見那道寒芒到處飛閃,他由那些源源不絕的慘叫聲音,總算見識到真正的武功了。
他頓悟「邪不勝正」及「人外有人」之道理。
因此,他掙扎爬起身子,跪伏在地。
余再旺見狀,神色一凜,迅速拱手長跪在地。
黃山五劍亦誠敬的長跪在地。
四周立即一片寂靜!
好半晌之後,伍雲卿望空拜了三拜,緩緩的站起身子,她回身一瞧,立即慈聲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請起。」
眾人立即紛紛起身。
只有身負重傷的廖欽掙扎老半天,卻一直爬不起身。
余再添正欲忍疼向前攙扶,伍雲卿已經身子一閃,掠到廖欽的身前,右袖輕揮,緩緩的拂他起身。
「雲卿……是你嗎?」
「不錯!不過,貧尼目前法名為慧心。」
「雲卿,我……我愧對你……我……」
「阿彌陀佛,往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明日種種譬如今日生,施主方才誠心參拜老神仙,貧尼甚感欣慰,請坐!」
說完,右袖輕揮,廖欽立即坐在地上。
余再添咽聲道:「娘……我……」
「施主,你乃人中之龍,雖然自動身世坎坷,可是,浩劫已弭,又有兩位女施主作陪,貧尼心事已了……」
「娘……你如此的狠心……」
「施主,貧尼禮佛將近二十年,今日為了要了卻心願及大下眾生,被逼大開殺戒,今後必須廣積功德以彌過。」
「娘,可有孩兒效勞之處?」
「植福田,做善事,修來生,超渡先租,貧尼甚盼你們能夠廣做善事,只要意念純誠,不拘善事大小!」
「是!孩兒定當踐履篤行!」
余再旺及黃山五小亦齊聲誓言行善。
伍雲卿欣慰的道:「阿彌陀佛!諸位皆是未來武林之棟樑,有諸位今日一諾,貧尼喜甚,武林幸甚!」
說完,又宣聲佛號。
廖欽夾道:「師太,小老兒有一事相求,甚盼你惠予成全!」
「阿彌陀佛!施主請明言!」
「師太,小老兒懇請你代為剃度,俾略贖前罪。」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
「阿彌陀佛!貧尼雖然不便替施主剃度,不過,貧尼可以代理老神仙替你剃度,走吧!」
說完,伸出手中之塵拂。
廖欽感激的道過謝,立即拉住塵排。
伍雲卿宣聲佛號,右腕輕振,二人立即向前弛去。
余再添立即含淚長跪在地。
眾人亦紛紛跪地相送。
半晌之後,余再旺站起身子,走向余再添,含笑道:「添弟,恭喜你啦!別再傷心啦!」
余再添在二女的攙扶下站起身子,道:「旺哥,今日是小弟最高興的日子,你瞧,我和娥姐及仙姐皆遇難呈祥。
「家父幡然徹悟,歸皈佛門,家母除去這批惡徒,天下可以太平一陣子了,這不是很可喜嗎?」
「哈哈!的確可喜,不過,小兄急著要喝你們的喜酒哩!」
「這……小添都這麼大了,還辦什麼喜事呢?」
「哈哈!喜上加喜!更該辦,添弟,你好好的養傷吧!小兄一定會替你們三人辦一個極為風光的婚禮!」
半年後,在冷雲山倒矗立一棟華麗的名第,正廳上方懸掛一幄方型黑底大匾,上鐫有「餘字。
這座宅第是余再旺偷偷僱用數百人日夜趕工,準備給余再添及史怡仙,秦玉娥作為新房的。
一個月之後,在各大門派掌門人及武林名耆的祝福下,余再添與史怡伯,秦玉娥完成了終身大事!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身緇衣的伍雲卿及一襲灰色袈裟,盡剃三千煩惱絲的廖欽居然也出現在現場。
三百餘名賀客雖然大部份不認識伍雲卿,可是,每個人皆認識廖欽這個恐怖的風雲人物。
他怎會剃度出家呢?
他會守佛門清規嗎?
還有,他與余再派是什麼關係呢?
人人好奇的瞧著這對尼姑與和尚。
余再旺及黃山五劍,卻恭恭敬敬的將廖欽二人請上了主婚人的六位,他們二人也大大方方的含笑坐在大位上。
眾人不由暗怔!
最令眾人驚奇的是新郎及二位新娘不但必恭必敬的向他們行禮,而且在身為司儀的余再旺高喊「送人洞房!」之後,新郎三人居然含笑面對眾人。
眾人不由一怔!
余再添含笑朝眾人作個環揖立後,朗聲道:「各位前輩,在下實在太高興了,因此,不得不說幾句話!
「各位,你們一定都認識這位大師吧?可是你們可能不知道他就是在下的親生父親吧!」
眾人不由「啊!」出聲。
廖再添(歸宗)含笑將廖欽留在身上的那份書札交給畢小霞,柔聲道:「煩將這份書札交給各位前輩傳閱。」
說完,朝眾人作了一個環揖,然後攜著史怡仙二人走入洞房。
廖欽含笑站起身子,先雙掌合什朝眾人行禮之後,蒼聲道:「阿彌陀佛,貧僧悟覺向各位施主問安。」
眾人心中雖訝,卻紛紛還禮。
余再旺立即朗聲將廖欽被悔化的經過說了一遍。
眾人聽得神情一肅,欽敬的瞧著廖軟。
廖欽含笑道:「阿彌陀佛,余施主把貧僧描述得太偉大了,貧僧雙手血腥,實在愧不敢當。」
一頓,又道:「阿彌陀佛,今日大喜,不便見血,貧僧自知罪孽深重,過了今日願不手受戮。」
德高望重的麻面佛朗聲道:「阿彌陀佛!我佛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代表少林歡迎悟寬大師蒞寺指教。」
說完,朗聲宣句佛號。
麻面佛此言一出,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紛紛表達支持之意。
有德不孤,人情是溫暖的。
廖欽又喜又愧,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熱淚亦盈眶了!
他太感動了!
不過,他仍然恭敬的頻頻向眾人合什行禮。
余再旺見狀,內心也激動萬分。
他覺得自己已為崆峒派及黃山派掙足了面子。
這是師父的宿願,如今由自己完成了,他豈能不喜。
廖再添三人一直懸著心在後面凝聽,此時一聽已經解除警報,三人欣喜的互視一眼,立即走了出來。
群豪立即含笑相迎!
在華山五劍的招呼之下,群家分別就座於素宴及葷桌。
酒菜立即送了上來。
群豪眼見天下太平,心中欣慰之餘,立即開懷痛吃。
可以喝酒的人當然也開懷暢飲了。
酒過三巡之後,余再旺身為義兄,又是男女雙方之介紹人,因此,立即帶著廖再添三人逐桌敬酒。
四人郎才女貌,器宇軒昂,舉止大方,不由令群豪羨煞。
足足的花了一個時辰之後,廖再添三人才敬完酒回願座坐下,廖欽立即呵呵笑道:「很累吧?」
「還好有旺哥替孩兒擋了不少的酒,否則……」
「呵呵!大夥兒實在太高興了!」
就在這時,實見麻面佛起身宣了一個佛號。
眾人立即含笑瞧向他。
麻面佛朝眾人掃視一眼,朗聲道:「阿彌陀佛,難得今日群英濟濟,共聚一堂,老衲有一個提議。」
一頓,又道:「武林至尊武盟主遇難至今,至尊大位一直虛懸,主要的原因乃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對象。」
說完,含笑瞧向廖再添。
群家會意的輕輕頷首不已!
史怡仙立即含笑悄悄的扯了一下廖再添的衣袖。
廖再添俊顏一紅。
麻面佛微微一笑,道:「廖施主文武全才,術德兼修,又是至尊之外孫,因此,老衲斗膽推舉他為本屆至尊!」
群家立即連聲附和。
麻面佛呵呵連笑道:「阿彌陀佛,多謝各位道友及各位施主的支持,真是眾望所歸啊!」
說完,只是呵呵一笑。
廖再添一見群豪皆瞄向自己,立即起身拱手道:「感謝大師的提拔及諸位前輩的好意,晚輩愧不敢當!」
「阿彌陀佛!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施主,以你的武學成就及對武林的貢獻,夠資格矣!」
群家亦紛紛出聲相勸。
余再旺含笑道:「添弟,五絕幫雖滅,卻仍然留有不少的餘孽,你神功剛復,豈可讓紫薇劍埋沒。
「這麼多的前輩都如此的支持你,你就別一再推拒了,否則,你今日可就進不了洞房啦!」
廖再添俊顏一紅,道:「旺哥,小弟願意替武林效命,因為,這樣多少可以略贖家父以前的罪孽。
「可是,如果說要叫我擔任武林至尊,小弟實在甚為惶恐,因為,小弟實在太過於年輕啦!」
「哈哈!學無先後,達者為先,你就別再推拒啦!」
「這……這……」
「哈哈!好!既然如此,休怪愚兄要黃袍加身了!」
說完,立即掠入房內。
群豪立即含笑瞧著廖再添。
廖再添窘得俊顏通紅,不知如何應對?
突見人影一閃,余再旺已經拿著一隻乾淨筆及一個瓷碗走了出來,瓷碗朝桌上一放,眾人立見碗內盛有硃砂。
那些硃砂皆以油調勻,呈現殷紅之顏色。
只聽余再旺哈哈一笑,道:「各位前輩,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不宜見血,因此以硃砂代理歃血。」
說完,含笑望向伍雲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