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叟」濮陽赫冷笑說道:「公孫谷主,你究竟是以常伯玉的友情為重?還是以這『神魔谷』的事業為重?濮陽赫願你深深記住司馬先生對『黑地獄』人物訓示的『寧使我負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負我』這句信條!」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雙眉緊蹙,微一沉吟,轉身向「鐵嘴君平」辛子哲說道:「辛兄,煩你專為『神魔殿』中那位『無發叟』的真假之謎,用金錢神課一卜!」
「鐵嘴君平」辛子哲,苦笑說道:「卜筮之事,只能佔得大概,難作確定根據,我且勉力一試!」
說完,便即三擲金錢,目光微注,搖頭說道:「這卦象名叫『三星照戶』,卦詞則是:『裝龍像龍,裝虎象虎,說假便假,說真便真!」
東方剛笑道:「這卦象巧得很,真正的『玉杖神婆』柳無雙,『無發叟』萬天癡,及『黑心張良』司馬庸先生,全於今夜出入『神魔谷』中,豈不恰好是『三星照戶』?」
「鐵嘴君平」辛子哲苦笑說道:「卦象雖巧,卦詞則太以含糊,仍對『無發叟』萬天癡的身份,難辨真假!」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又一沉思,咬牙說道:「還是司馬三弟高明,應該照這『寧使我負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負我』信條做去!」
「陰風叟」濮陽赫笑道:「公孫谷主,你決定對『神魔殿』中那位『無發叟』萬天癡下手嗎?」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點頭笑道:「當然下手,我不能為了顧念友情的婦人之仁,而擔待養虎在側,足以傷身的絕大風險!」
「陰風叟」濮陽赫道:「既然決定下手,還是由我不動聲色地,先以傷人無形的『陰風煞手』一試,倘若萬天癡功力過高,傷他不得,再行合力對付!」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點頭同意,四人遂懷著一種緊張奇異心情,回轉「神魔殿」內!
谷家麒首先含笑問道:「公孫谷主,你們出外搜查,怎的這麼快轉回,可是有甚發現了嗎?」
「魔外之魔」公大壽搖頭一笑,與東方剛,「鐵嘴君平」辛子哲,在那不知真假的「無發叟」萬天癡身邊落座.靜看「陰風叟」濮陽赫怎樣下手?
「陰風叟」濮陽赫斟了一杯美酒,向那不知究是「雲嶺禿龍」常伯玉?抑是「無發叟」萬天癡的禿頂老人,含笑說道:「常兄,我想敬你一杯美酒!」
禿頂老人,含笑說道:「濮陽兄,你好端端地,要向我敬酒則甚?」
「陰風叟」濮陽赫笑道:「常兄飲完此杯,我再說其中究竟!」
話完,雙手舉杯向禿頂老人遞去,暗中卻加上了凝聚已有十二成功力的「陰風煞手」!
濮陽赫這「陰風煞手」,早年便已名震江湖,自敗於谷家麒之父「摩雲手」谷嘯天手下,隱跡「終南」,重下苦功以來,更練得神妙無倫,出手傷人之際.幾乎不帶絲毫痕跡!
如今因深信阮清泉之言,認準同席禿頂老人就是真正的「無發叟」萬天癡,生恐對方武學太高,無法奏效,故而是用全力下手、
但陰風微拂之下.那禿頂老人卻恍如末覺地伸手接杯,並把杯中美酒,徐徐飲盡。
「陰風叟」濮陽赫深知自己所用「陰風煞手」,能夠透物傷人,加上距離既近,禿頂老人復毫無防範,照說便是具石人,也該成為粉碎,怎會依然含笑飲酒,毫無所覺?
越想越疑,越想越驚,濮陽赫竟然害怕禿頂老人對他反擊,驀地飄身,一退丈許!
禿頂老人見「陰風叟」濮陽赫飄身後退,方站起身形,異常安祥地,微笑說道:「濮陽赫,你好厲害,好歹毒的『陰風煞手』!」
話完,向身後微一拂袖,這才看出濮陽赫的「陰風煞手」厲害,原來禿頂老人所坐一張鑲嵌大理石的紅木坐椅,業已整個被這種陰毒無形掌力,震成滿地木屑石粉!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微施眼色,向「鐵嘴君平」辛子哲,東方剛示意,準備離座起立,緩緩問道:「尊駕大概不是『雲嶺禿龍』常伯玉,而是真正的『無發叟』萬天癡吧?」
禿頂老人聞言,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看了幾眼,點頭說道:「我就是『無發叟』萬天癡,你那多年好友『雲嶺禿龍』常伯玉,如今正被我吊在『青城山葛天坪』上!」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聽得他自承便是「無發叟」萬天癡.遂冷笑連聲,雙掌猛揚,發出一片極為強烈的罡風勁氣,向禿頂老人,隔空擊去!
「鐵嘴君平」辛子哲,東方剛等,也相繼發難,頓時「神魔殿」中,佈滿了銳嘯懾魂的呼呼勁氣!
這三人全是一流好手,「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的功力更強,聯手施為之下,威勢之盛,真能震岳摧山,翻扛倒海!
「無發叟」萬天癡哈哈大笑.打開那柄上畫「群蜂戲蕊圖」的陰沉竹折扇,迎著排空壓到的勁厲罡風,接連三扇!
這三扇所發「天罡扇風」的威力之強,委實使「神魔殿」中諸人,包括「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天狼秀士」羅三恨在內,均覺前所未見!
不僅把公孫大壽、辛子哲、東方剛等的掌風擊散,身形震退出三四步外,胸頭血氣一陣翻騰。
罡風勁氣所及,連「神魔殿」的殿頂,也被揭去一半,霹靂一聲,斷瓦殘椽,碎落如雨!
「無發叟」萬天癡目光一掃目瞪口呆的「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等人,又復發出一陣呵呵大笑說道:「你們放心,我生平不向後輩下手,此來只是為了察看察看為何有人冒打我與柳無雙的旗號,用意何在而已,如今且煩你們轉告『通天仙子』池月華,『不夜城主』韋旭,就說是峨眉『玉杖神婆』柳無雙,及青城『無發叟』萬天癡,准於明年五五端陽,去往『黑地獄』,與他們重續二十年前的嵩山絕頂之會!」
話完,又是一聲震天長笑,長笑聲中,折扇微揮,人化長虹,自「神魔殿」頂,被震碎的破洞以內,電閃飛去!
東方剛搖頭咋舌歎道:「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出能人,如今我才算得開眼,見識了『世外雙仙』的絕世身手!」
「天狼秀士」羅三恨冷笑說道:「僅仗武功,未必有甚麼大了不起,今夜『無發叟』萬天癡這樣一來,倒引起了我的雄心大志!」
水中萍嬌笑問道:「義父,你老人家起了甚麼雄心大志?」
「天狼秀士」羅三恨雙眉一軒,厲聲說道:「我要把『玉杖神婆』柳無雙,及『無發叟』萬天癡,擺佈成當年的十僧十道一樣!」
「一樣」二字方出,「天狼秀士」羅三恨忽然收口一「哼」,自嘴角流下了兩行鮮血!
水中萍大驚問道:「義父,你老人家怎麼……」
「天狼秀士」羅三恨陰側側地,滿面殺氣,目光凝注殿頂破洞,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血中並有兩枚斷牙,及長不逾寸,粗才如筆的小小一塊斷椽木屑!
眾人見狀,這才知道「天狼秀士」羅三恨中了暗器,但這小一塊木屑,竟能打斷他兩枚牙齒,並使人事前無覺,來人功力之高,也就可以想見!
「神魔殿」頂哈哈一笑,自破孔中現出了兩條人影,一個是「無發叟」萬天癡,一個是「玉杖神婆」柳無雙。
但萬天癡手中未攜陰沉竹折扇,柳無雙雙手中也未持有碧綠玉杖!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等人,哪知這在殿頂出現的「世外雙仙」,正是「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及端木淑所扮?竟以為全是真實人物來到!
適才「無發叟」萬天癡「天罡扇風」的三扇之威,業已懾透群魔之膽,故而連「天狼秀士」羅三恨那等凶狂暴戾人物,也未敢妄動,只含著滿口血水,默然向殿頂怒視!
倒是水中萍膽大,霍然站起身形,戛指「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叱道:「你方才聲稱不再出手,如今卻又傷我義父,原來堂堂世外雙仙,也是食言背信之輩!」
南宮漱石及端木淑比時已與阮清泉相遇,認為由他假扮「黑心張良」司馬庸,刺探其中實情,比較適當,故而決定與端木淑,暫時退出。
但經過「神魔殿」頂,聽見「天狼秀士」羅三恨正在大發狂言,南宮漱石一時生氣,便隨手拾了一塊斷椽木屑,彈入羅三恨的口內!
如今水中萍發話喝問,南宮漱石覺得不必與對方正面衝突,遂拉著端木淑,在一陣縱聲狂笑之中,雙雙飄身隱去。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見他們雙雙隱去,心中的一塊大石,方告落地。
轉身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問道:「羅二弟,你的傷勢如何?可有大礙!」
「天狼秀士」羅三恨雙目之中,凶芒如電,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冷然說道:「我只折斷了兩枚牙齒,並無大礙,但武林中卻將從此天翻地覆!」
水中萍聽出「天狼秀士」羅三恨語意,走到身邊,含笑問道:「義父,你老人家有甚麼重大計劃?」
「天狼秀士」羅三恨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厲聲說道:「公孫大哥,我要取消昔日誓言,投入『黑心張良』司馬庸的『黑地獄』中,師兄弟們合力與『世外雙仙』一鬥!」
說到此處,轉對「陰風叟」濮陽赫笑道:「濮陽兄且去將這樁喜訊,報給我司馬二弟知道,並請他來此,商議一切!」
「陰風叟」濮陽赫點頭領命,走出「神魔殿」外,去往與阮清泉假扮的「黑心張良」司馬庸相會之處。
但到了地頭,阮清泉業已不在,只見古松之上,劃有字跡,正是阮清泉以「黑心張良」司馬庸口氣所留,命令「陰風叟」濮陽赫於明夜三更,單獨去到「神魔谷」右的一座小峰腰上相會。
原來阮清泉因天已將亮,生恐「陰風叟」濮陽赫率人同來,可能看出自己裝扮破綻,才特意留字命他明夜三更單獨前往別處相見!
松上留字,難認筆法,「陰風叟」濮陽赫自然毫無疑心地,把所見歸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報告。
公孫大壽失笑說道:「司馬三弟就愛這等故弄玄虛,但也許他是尾隨『世外雙仙』.有所圖謀,濮陽兄如他所言,明夜單人前往告以各情,再請他來此於羅二弟相見便了!」
且說「神魔谷」外的南宮漱石、端木淑,及阮清泉等三人。
三人退出「神魔谷」,互敘經過以後,南宮漱石向阮清泉失笑道:「天下真有如此巧事,阮兄虛指『神魔殿』內的禿頂老人,是真正的『無發叟』萬天癡,誰知竟一語中的,這一來『陰風叟』濮陽赫更越發死心塌地的,把你認為『黑心張良』司馬庸了!」
阮清泉微笑說道:「只要他毫無凝心,我便可以自他口中,把谷家麒、水中萍及東方剛等三人,忽然變性之故,探聽明白!」
端木淑苦笑說道:「老爺子確要設法把這疑團打破才好,否則我雖已重重打了谷家麒一記耳光,胸中仍自憤憤不已!」
阮清泉笑道:「陰風叟濮陽赫明夜來此之時,南宮兄及端木淑姑娘,無妨藏在一旁,聽聽他是怎樣說法?」
南宮漱石笑道:「明夜正是除夕,我們似可擾他一頓吃,應應景兒,免得過個苦年才好!」
阮清泉蹙眉笑道:「我留字只命濮陽赫三更來此,卻未叫他準備酒萊!」
南宮漱石笑道:「據我猜測,『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必會交代『陰風叟』濮陽赫,請你往『神魔谷』中,共度除夕,我和端木姑娘若能跟你前去.便可吃喝一頓!」
端木淑聞言笑道:「這樣一來,我們豈不又要幻變容貌?」
南宮漱石搖頭笑道:「在這深山之中,不易置辦衣物,再度易容,已嫌不及,還是等那『陰風叟』濮陽赫來後,聽他怎樣說法,再復隨機應變的好!」
計議既定,遂各自行功休息,靜等「陰風叟」濮陽赫來此赴約,向他探聽谷家麒、水中萍,及東方剛,是否被「天狼秀士」羅三恨的藥物所害,才這般舉措乖異,性情大變!
除夕無月,只有一天繁星,閃爍照耀!
末到三更,便自「神魔谷」方向,馳來一矯捷黑影!
南宮漱石選擇了一塊靠壁巨石,向阮清泉說道:「阮兄,你就在石前與『陰風叟』濮陽赫傾談,我與端木姑娘.藏在石後。」
阮清泉含笑點頭,三人分別就位,片刻以後,「陰風叟」濮陽赫便已趕到!
端木淑對於「陰風叟」濮陽赫也因有父母深仇,恨之入骨,但如今卻不能向其報復,要等谷家麒恢復靈智以後,把這老賊擒赴「終南山百丈壁」,在兩家父母墳前,再加處置!
阮清泉見濮陽赫一到,便向他問道:「昨夜你向『無發叟』萬天癡暗下『陰風煞手』的結果如何?」
濮陽赫遂把昨夜經過,細說一遍。
並向阮清泉躬身笑道:「恭喜司馬先生,你二師兄『天狼秀士』羅三恨自被暗算以後,聲稱取消昔日誓言,要投入『黑地獄』,師兄弟們協力同心,與『無發叟』萬天癡.『玉杖神婆』柳無雙等『世外雙仙』一鬥!」
阮清泉聞言,不禁眉頭一皺,暗忖若容「天狼秀士」羅三恨與「黑心張良」司馬庸沆瀣一氣,豈不更添群魔凶焰?必須設法使他們師兄弟間的裂痕擴大,無法彌補才好!故在略一沉吟以後,向「陰風叟」濮陽赫搖頭冷笑道:「羅三恨肯取消昔日誓言,我司馬庸卻不肯!」
這兩句話兒,乍聽之下,頗出「陰風叟」濮陽赫意外,但想起「黑心張良」司馬庸生平那等驕狂跋扈個性,卻又覺得應在意中,遂陪笑勸道:「司馬先生,倘依濮陽赫看來,為了實現『黑地獄』的雄圖霸業起見,似乎不妨與『天狼秀士』羅三恨,互相合作!」
阮清泉如今業已從端木淑,及南宮漱石口中,得知「黑心張良」司馬庸的為人,故而揣摩得維妙維肖。
聞言之下.冷然說道:「與『天狼秀士』羅三恨合作,能夠對『黑地獄』的雄圖霸業,有何幫助?」
「陰風叟」濮陽赫笑道:「羅三恨除了武功甚高以外,智計卓絕……」
阮清泉不等「陰風叟」濮陽赫說完,便即冷笑說道:「我就不信『天狼秀士』羅三恨,能有多高智計?即以此次之事而論,分明一位真脾實貨的『無發叟』萬天癡,坐在『神魔殿』中,而你們卻均懵然無覺!」
「陰風叟」濮陽赫臉上一熱,躬身笑道:「天下任何人物的智計,均無法與司馬先生相比!」
阮清泉被他奉承得暗暗好笑,故意搖頭說道:「這倒也未必盡然,我們對頭以內,便有不少高明人物,譬如『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之輩!」
「陰風叟」濮陽赫聽得「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之名,也自暗覺心驚,趁機再度進言含笑說道:「就因為我們的對頭方面,亦甚厲害,濮陽赫才覺得司馬先生不防捐棄昔日成見,與『天狼秀士』羅三恨互相合作,至少也可把他所煉製的獨門奇藥,加以利用!」
阮清泉見「陰風叟」濮陽赫巳漸被引得傾吐秘密,不禁心中微喜,但仍裝出一副驕狂神色,冷然說道:「他那幾種藥物,有何足奇?」
陰風叟濮陽赫笑道:「羅三恨所煉其他藥物的靈效如何?雖尚未知,但『天狼變心丸』卻委實神妙,司馬先生請想,谷家麒服食此丸以後,居然會視我如友,淡忘了他的殺父之仇!」
阮清泉「哦」了一聲說道:「這樣說來,水中萍與東方剛,也都是服食了『天狼變心丸』,才會情性大變!」
「陰風叟」濮陽赫點頭說道:「除了『天狼變心丸』外,哪裡還有如此神奇藥物?」
阮清泉故意探聽濮陽赫的口風說道:「這使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等三人變性之計,確實不錯,但卻須防範對方設法為他們解除藥物靈效為要!」
「陰風叟」濮陽赫狂笑搖頭說道:「羅三恨說是普天之下,絕無解藥!」
阮清泉聽得眉頭一蹙,哂然說道:「他自己總有解藥,謹防被南宮漱石那等神出鬼沒之人,設法盜去!」
「陰風叟」濮陽赫笑道:「羅三恨雖知解藥,卻不配製,任憑南宮漱石如何神通廣大,也無法從他頭腦之中,把藥方盜走!」
這兩句話兒,不僅聽得阮清泉緊鎖雙眉.連藏在石後的「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及端木淑兩人,也愁眉相對,想不出怎樣才可使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等,恢復靈智,脫離魔手?
濮陽赫見阮清泉沉吟不語,遂含笑說道:「司馬先生,羅三恨的『天狼變心丸』,豈不更妙?」
阮清泉被濮陽赫觸動靈機,向他點頭讚道:「濮陽兄,你這幾句話兒,說得中聽,的確是我的極好幫手!」
「陰風叟」濮陽赫受寵若驚地,陪笑說道:「這樣說來,司馬先生願意去往『神魔谷』中,與『天狼秀士』羅三恨,相會了嗎?」
阮清泉想出妙計,智珠早定,向「陰風叟」濮陽赫搖頭微笑說道:「在我進入『神魔谷』,與羅三恨相見之前,我要先試試『天狼變心丸』的威力,究竟神妙到甚麼地步?」
「陰風叟」濮陽赫駭然問道:「司馬先生,你要怎樣試法?」
阮清泉笑道:「常言道得好:『耳聞是虛,眼見是實!』我要親自服食一粒『天狼變心丸』,試試有多大靈效?」
「陰風叟」濮陽赫聽說阮清泉要自服「天狼變心丸」作為試驗,不由急得連連搖頭說道:「司馬先生,你怎麼能服『天狼變心丸』呢?」
阮清泉向他含笑道:「我怎麼不能服?倘若有效,你請羅三恨替我解去『天狼變心丸』的靈效就是,倘若無效,則又證實了我的一項心中猜測!」
「陰風叟」濮陽赫問道:「司馬先生,你心中有何猜測?」
阮清泉裝出一副陰森森的神情,冷笑說道:「我認為『天狼變心丸』未必有效,也許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等,是詐做情性改變,臥底在『神魔谷』中,則你們的性命,豈非危如壘卵,岌岌可危了嗎?」
「陰風叟」濮陽赫嚇出一身冷汗,佩服無已的向阮清泉一翹拇指,大讚說道:「司馬先生,難怪你號令『黑地獄』,領袖群豪,聲望還在『幽冥主宰』之上,這種深謀遠慮,絕非常人能有!」
南宮漱石與端木淑在石後聽得阮清泉把「陰風叟」濮陽赫玩弄於股掌之上,不禁有點忍俊不禁!
阮清泉心中自也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卻繃著一張臉兒,向「陰風叟」濮陽赫繼續說道:「這種情形以下,慢說你隨時有被谷家麒七劍分屍,報復父仇之慮,連我貿然進谷,也有奇險!故而非把羅三恨的『天狼變心丸』,取一粒來,試試有效無效,才覺穩妥!」
「陰風叟」濮陽赫越聽越覺膽寒,尤其那「七劍分屍報復父仇」等語,更使他頭皮發炸,冷汗涔,對阮清泉所扮「黑心張良」司馬庸的考慮周詳,佩服得五體投地!
阮清泉話完,「陰風叟」濮陽赫立即瞿然說道:「司馬先生慮得極是,濮陽赫這就去向『天狼秀士』羅三恨,索討一粒『天狼變心丸』,來作試驗!」
阮清泉笑道:「羅三恨和我一樣極為好勝,你若照實直言,他定不肯將『天狼變心丸』交出!故而你必須屏退眾人,單獨向我大師兄公孫大壽,告知此事,讓他設法婉轉向羅三恨取得『天狼變心丸』便了!」
「陰風叟」濮陽赫唯唯領命,趕緊辭別阮清泉,回轉「神魔谷」內!
南宮漱石及端木淑等候「陰風叟」濮陽赫離去,從石後轉出,由南宮漱石向阮清泉含笑讚道:「阮兄這種策略真高,倘能因此將『天狼變心丸』的解法獲得,不僅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等,得脫魔掌,也是一樁莫大功德!」
阮清泉笑道:「這策略或許能以僥倖成功,但南宮兄想用的美酒佳餚,卻無法向濮陽赫要了!」
南宮漱石搖手笑道:「不妨,不妨,我們少時尾隨阮兄,同入『神魔谷』,一來為你暗中掠陣,二來也可偷偷吃喝一頓!」
端木淑想起今日正是除夕,「玉杖神婆」柳無雙的兒媳柳三娘,可能趕到「神魔谷」內探看虛實,遂把此事告知阮情泉,請他萬一遇上柳三娘時,可以相機應付!
他們計議方定,「陰風叟」濮陽赫的身形,便又自「神魔谷」方向出現!
原來「陰風叟」濮陽赫電疾馳回「神魔谷」後,第一個遇見的便是谷家麒!
谷家麒含笑問道:「濮陽兄,『黑心張良』司馬先生怎的末與你一同來此?」
「陰風叟」濮陽赫想起阮清泉所說「天狼變心丸若無靈效,谷家麒等便系假裝改變性情,而自己更有隨時被他七劍分屍,報復父仇之慮」等語,不由背脊間直冒冷汗,目光凝注谷家麒,全身微顫地,向後退了幾步!
谷家麒見狀訝然問道:「濮陽兄,你怎麼了?」
「陰風叟」濮陽赫此時心中疑雲密佈,在未曾證實「天狼變心丸」究竟有無靈效之前,不敢接近谷家麒,只站在遠遠地,向他說道:「谷老弟,煩你把公孫谷主請出,我有幾句話兒,要向他單獨稟告!」
谷家麒弄不清「陰風叟」為何這等鬼鬼祟祟?但又不便多問,只好替他把「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請出!
公孫大壽聽完「陰風叟」濮陽赫所說.竟也探以為然地,點頭說道:「司馬三弟,真是顧慮周祥.我身邊正有一粒羅二弟所贈的『天狼變心丸』.你悄悄拿去,給司馬三弟一試!」
話完,便自身邊取出一粒「天狼秀士」羅三恨所贈的「天狼變心丸」來,交與「陰風叟」濮陽赫,低聲說道:「你將此丸,交與司馬三弟一試,我暫不告知羅二弟,等司馬三弟,試出到底靈驗與否?再行宣佈便了!」
「陰風叟」濮陽赫接過「天狼心丸」說道:「公孫谷主,你在司馬先生尚未試出『天狼變心丸』靈效如何以前?務須對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等三人,特別小心注意!」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連連點頭。
「陰風叟」濮陽赫遂帶著「天狼變心丸」,電疾趕回與阮清泉相會之處!
阮清泉早有準備,剛把「天狼變心丸」接過,便已換了一顆自練益元丹藥!
服完這粒丹藥,阮清泉便與「陰風叟」濮陽赫,一同走往「神魔谷」內!
「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及端木淑,也在暗中悄悄尾隨,防護阮清泉萬一有甚不測。
走到「神魔谷」外,「陰風叟」濮陽赫見阮清泉依然毫無異狀,遂眉頭深蹙,向他耳邊問道:「司馬先生,你服下『天狼變心丸』,有何反應?難道『天狼秀土』羅三恨仗以自詡的絕世奇藥,真個無甚效驗嗎?」
阮清泉自知時機已到,遂「哈哈」一聲怪笑,右掌凝到了九成真力,出其不意地,照準「陰風叟」濮陽赫右頰,反手一掌擊去!
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又是在貼身低語之間,「陰風叟」濮陽赫哪裡還躲閃得開?
脆生生的一記反手耳光,挨個正著!
這一記耳光,打得「陰風叟」濮陽赫牙床活動,滿眼金花,蹌踉出三四步遠,手撫右頰,目注阮清泉,驚訝欲絕地,顫聲問道:「司馬先生,你……」
阮清泉故意裝出一副獰厲神情,怪笑說道:「濮陽赫老賊.你難道挨得還不過癮,要想再來一下嗎?」
語音方落,身形立飄,又是順手一掌,向「陰風叟」濮陽赫的左頰摑去!
「陰風叟」濮陽赫一身上乘功力,如今有備之下,哪裡再會被阮清泉摑中?一面閃退出一丈二三,一面暗忖「天狼變心丸」靈效非常,「黑心張良」司馬庸業已完全變性!
司馬庸的狠辣手段,「陰風叟」濮陽赫夙所深知,如今既已認定他性情大變,哪裡還敢招惹?自然嚇得亡魂皆冒地,匆匆逃向「神魔谷」內!
阮清泉見濮陽赫匆匆忙忙進去,遂也大搖大擺地,從容進谷!
進谷不久,「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天狼秀士」羅三恨等.即已率眾迎出!
原來「陰風叟」濮陽赫匆匆忙忙地,衝進「神魔殿」,便向正設筵款待群雄,歡度除夕的「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叫道:「公孫谷主,『天狼變心丸』的效驗如神,司馬先生服下以後,果然性情大變,把我打了一掌,現已到達『神魔谷』中,你要小心應付,趕緊設法給他服食解藥為要!」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聞言,再看了「陰風叟」濮陽赫右半頰紅腫好高的狼狽神情,不禁也微覺心慌。
向「天狼秀士」羅三恨,蹙眉問道:「羅二弟.你身邊可有『天狼變心丸』的現成解藥?」
「天狼秀士」羅三恨莫名其妙地,反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問道:「公孫大哥,你忽然向我索討起『天狼變心丸』的解藥作甚?」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因當著谷家麒、水中萍、端木淑等,不便明言,遂把「天狼秀士」羅三恨拉到一旁,略述其中經過。
「天狼秀士」羅三恨聽完之後,微一尋思.便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說道:「司馬三弟既已進谷,我們且先把他迎到『神魔殿』內再說!」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見「天狼秀士」羅三恨竟肯親自迎接「黑心張良」司馬庸,自然喜出望外,遂率眾一同走出!
等到雙方對面,「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首先向阮清泉含笑道:「司馬三弟,你『天狼秀士』羅二哥,親自接你來了,當年之事,從此煙消雲散,誰也不許再提!」
阮清泉無言可對,只得獰笑幾聲,默然不語!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以為阮清泉這種神情,是服了「天狼變心丸」所致,慌忙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問道:「羅二弟你的『天狼變心丸』解藥何在。」
「天狼秀士」羅三恨怪笑答道:「我那『天狼變心丸』的藥力,奇妙無倫,定要四樣罕世之物,合在一起才能配成解藥!」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蹙眉問道:「是要哪四樣罕世之物?」
這時,不但阮清泉留心傾聽,連遠遠伏在暗處的端木淑,及「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亦均凝神靜待「天狼秀土」羅三恨如何答覆?
「天狼秀士」羅三恨怪笑一聲,回頭向水中萍說道:「萍兒,你把我配製『天狼變心丸』解藥的原料,念給公孫谷主聽聽!」
水中萍嫣然一笑,似唱非唱地,曼聲說道:「一要東瀛白蛇膽,二要西域青連根,三要南荒赤象尾,四要北海黑龍鬚!」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聽得頓足說道:「羅二弟,你這四樣罕世之物,委實珍奇,倉卒之間,卻到哪裡去找?」
「天狼秀士」羅三恨怪笑說道:「我這『天狼變心丸』的靈效,倘若輕易能解?還算是甚麼曠絕古今的獨門奇藥?」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生恐「黑心張良」司馬庸服了「天狼變心丸」,性情大變以後,胡亂傷人,又不便還手,或硬加制止?
正在心大頭急之際,見「天狼秀士」羅三恨仍自狂傲,遂不禁苦笑說道:「羅二弟,我知道你的『天狼變心丸』,是曠古絕今奇藥,但如今司馬三弟性情已變,目光中好似不大認識我們,卻又怎處?」
「天狼秀士」羅三恨仰天狂笑說道:「公孫大壽,這個容易,我馬上便可讓他認識我『天狼秀士」羅三恨!」
話完,回頭向水中萍說道:「萍兒,把你的『太阿劍』給我!」
水中萍不知「天狼秀士」羅三恨的索劍用意何在?只得把那柄通體滿淬劇毒的「太阿劍」向他遞過。
「天狼秀士」羅三恨接劍在手,以一種奇異眼光,凝注阮清泉,一步一步走近!
阮清泉見狀,不禁心神微懾,自然而然地,往後退了兩步!
暗中為他掠陣的端木淑及「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也相顧失驚,不知「天狼秀士」羅三恨這挺劍進身之舉,是用何意?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更是驚愕失色地,高聲問道:「羅二弟,你……你……這種舉措,是何用意?」
「天狼秀士」羅三恨獰笑答道:「我要叫他認識我『天狼秀士』羅三恨!」
話音方了,右掌倏推,那柄「太阿劍」,竟然脫手飛出,直向阮清泉心窩射去!
阮清泉大吃一驚,身形一側,右手立伸,一式「驪龍探爪」,便向「太阿劍」的劍柄抓去!
這「太阿劍」通體皆淬劇毒,阮清泉只一沾手,定遭慘死!
但他命不該絕,就在右手將觸劍柄而未觸劍柄的剎那之間,斜刺間忽有一股無形勁氣衝來,把「太阿劍」震得橫飛數尺,「噹啷」落地!
這股無形勁氣,是「陰風叟」濮陽赫所發的「陰風煞手」!
原來「陰風叟」濮陽赫以為「天狼秀士」羅三恨,仍記前仇,乘著「黑心張良」司馬庸服食「天狼變心丸」後.心神恍惚之際,乘機下手!
何況他又深知「太阿劍」通體淬毒,不能沾手,情急之下,未加深思,忙運「陰風煞手」功力,加以搖擊,替阮清泉解脫了一次殺身之禍!
「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在「天狼秀士」羅三恨脫手飛劍以後,恍然悟出阮清泉的本來面目,已被這凶刁無比的「天狼秀士」羅三恨識破!
遂一面與端木淑飛馳赴援,一面高聲叫道:「阮兄速退!」
阮清泉如今正在滿腹狐疑,覺得自己無甚破綻,既能瞞過經常隨「黑心張良」司馬庸的「陰風叟」濮陽赫,為何久未與司馬庸相見的「天狼秀士」羅三恨卻似一見之下,便看出自己偽裝,而以飛劍擊來?
疑念未了,南宮漱石所說的「阮兄速退」四字,業已傳入耳內!
阮清泉身份既被叫破,自然無法再留,身形閃處,便往「神魔谷」口退去!
水中萍此時才知這位「黑心張良」司馬庸,竟是冒牌貨色,遂冷笑一聲,衣袖揚處,把那霸道無比,曾令谷家麒、端木淑幾乎喪生的「天星神釘」發出!
「叮」地一聲脆響,阮清泉的身形,立為漫空金色的飛星,籠罩之下!
就在這萬分危急之下,突然閃出了假扮成「無發叟」萬天癡的「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及假扮成「玉杖神婆」柳無雙的端木敬!
南宮漱石袍袖一揮,端木淑右掌一揚。
一個發出了震懾武林的「先天罡氣」,一個發出了一靜神尼臨終秘轉的「小諸天雷音掌力」!
輕雷微響,罡氣一飄,漫空金色飛星,全化為星雨四散,阮清泉等三人,也在這剎那之間.隱入了沉沉夜色之內!
「神魔谷」內群魔如今雖然已知「黑心張良」司馬庸是冒牌貨色,但對隨後出現的「無發叟」萬天癡,「玉杖神婆」柳無雙等「世外雙仙」,卻有點莫測高深!
何況南宮漱石與端木淑所出手的,又均是極為罕見的絕藝神功,故而包括「天狼秀士」羅三恨那等凶刁之人在內,也均被一齊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