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淤掩身
但也幸虧是這些影響他察看和判斷的玻璃碎片,他從它們的倒映中看到一根管子探出窗外,對準了他。簷面不寬,旁邊就是水道,他無法閃身躲避。他手中也沒有武器,就算有武器他也不敢冒然去格擋那根管子,因為他根本就不清楚那管子是什麼東西,是如何殺傷的。於是他急中生智,隨手抓起一把碎玻璃拋灑進窗戶。這一招果然有效果,窗欞裡面的人避讓了,那紫竹管的管子頭也轉向了。這一切給了魯承宗活命的機會。
能在屋簷的琉璃瓦面上快速做出反應的有兩種人,一種是輕功高手,一種是建房鋪瓦的工匠。但兩者又有著不同,前者可以點踩瓦面、飄逸如風。後者卻是找的瓦面實點,手腳並用,連爬帶滑。
魯承宗就是這樣一個工匠,他左手壓住屋簷的簷根部,那是個實點,然後身體翻轉,雙足腳尖踩住兩道瓦面的凹溝,半仰的上身正好可以靠在窗欞下面的牆壁上,而揚抬起來的右手正好可以抓住頭頂上方的「鬼火天竹」。雖然魯承宗不敢格擋這竹管,但他卻敢用手去抓,因為這竹管本身就有一就抓在人的手中。
一番激烈的拉扯之後,魯承宗奪到了「鬼火天竹」,不是他的力量大,他就算再多出兩隻手也不一動能從紅狸子面具的女人手裡搶到天竹。是因為那女人自己鬆手了,就在天竹噴出了第九顆火球的時候她鬆手了。
大力往外拽的魯承宗突然失去了對抗的力量,身體不由地往前跌去,他本來是半仰著身體的,上身靠在牆壁上,這樣的力量讓他的身體離開牆壁,由半仰變作半蹲,整個人的重心已經不在兩個腳尖上了,而是轉移到上半身。於是魯承宗衝出飛簷,往水中跌去。
鬆開天竹的手不會善罷甘休,她能鬆開要命的武器,說明她另有要命的招術,再說了,「鬼火天竹」射出九枚火球後,就已經和個燒火棍沒什麼兩樣了,除非重新裝填火精石粉球。沒用的東西就更不用費力氣去爭奪,把這力氣留著來擊殺爭奪的對手不是更好嗎。
鬆開天竹的手沒有收回,而是重重擊出,擊在正往飛簷外衝出的魯承宗背心處。
搶在魯承宗前面落入水中的是一片血雨,這血雨是從魯承宗口中噴出的。血雨如同山水畫中的潑墨畫法,把墨綠的水面渲染得片片殷紅。魯承宗入水時能清晰地看到濃綠水面上如有縷縷紅氳。
在魯承宗後面落水的是被他右腳刮帶下來的木提箱,隨著落水聲的響過,紅綠夾雜的水面上就只有這只木提箱孤獨地在一起一伏的搖蕩著。
柳兒真的像融入了星空,因為她看到了許多星星,不時地對著她閃爍。不同的是這些星星閃爍的是綠色的光,不同的是這些星星離她並不遙遠。
突然掉入這樣一個陌生詭異的境地,魯天柳能做什麼?她知道現在最有效的方法是靜止不動,看清周圍的情況再做反應。
魯天柳的水性說不上是好是壞,她沒學過游泳,但她第一次下水就能夠鳧水不沉。她在水裡的速度其實並不快,至少與五候相比差得很多,可她在水中的動作卻能夠比五候控制得好,要動就動,要止就止,特別是潛在水中,她練就的「鼓塵」一技讓她具有綿長的氣息,可以在水裡長時間不浮出水面來換氣。所以現在柳兒能夠很輕很慢地擺動手臂和小腿,就像是飄拂的水草一樣,將自己身體靜止在原處。
柳兒盡量保持自己身體的靜止,可是那些星星卻變作了流星,肆無忌憚地動作起來。星星是成雙成對地動作的,真的快如流星一樣對著柳兒撲撞過來。
不知道那些星星到底是什麼,卻知道星星帶來的感覺是晦澀污穢的,有著這樣感覺的東西迎面快速撞來,迫使柳兒只好立刻作出反應,快速移動自己的身體躲避星星的直接衝撞。
柳兒在水中控制能力強,她的動作是靈活的,避讓是巧妙的。因為她除了眼睛能夠大概看到那些撞過來的星星,她還有清明的三覺,特別是在這水中,有水作為傳導媒體,她的觸覺能更加敏銳地覺察到環境的變化和力量的傳播。
她的避讓幅度很大,因為她感覺到星星帶來的衝撞力範圍很大,不是那麼簡單的兩個點,這兩個點是附著在一個人形的黑影上的,不知道是星星牽引著人影還是人影推動著星星,但這組合在水裡的行動不但迅疾而且有力。
那個星與影的組合從她身邊竄了過去,在離柳兒最近的距離時,那對星星還轉動了一下方向,在柳兒的臉旁做了剎那的停留,然後才隨黑影離去。柳兒的動作雖然靈活,但她心裡有數,這樣的速度本來是她無法躲避開的,看來那東西也沒有撞她的意思,只是要靠近她,將她打量個清楚。
魯天柳在水裡的動作讓其餘的星星劇烈地閃動起來,也許閃動得太過分了些,突然晃了晃便成雙成對地墜落了,落入了下面無盡的黑暗裡。
魯天柳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也沒工夫研究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既然圍住自己的那些隱晦詭異的感覺沒了,她便必須迅速行動,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人畢竟不是魚,水下的環境對於她來說要比地面上危險得多。
周圍非常的黑暗,但是魯天柳還是能夠感覺出,這井下的情形和秦先生測算的一樣,也和自己想像中一樣,這裡不是一般的水井那樣狹小,這下面是個很大的地下水域,而且從清明的三覺獲取的信息讓她知道,這水域肯定與什麼水道池塘相連,因為她感覺到水的流動,那流動的水中不時夾帶有清新的氣味。
周圍非常的黑暗,但是魯天柳還是能夠感覺出,這井下的情形和秦先生測算的一樣,也和自己想像中一樣,這裡不是一般的水井那樣狹小,這下面是個很大的地下水域,而且從清明的三覺獲取的信息讓她知道,這水域肯定與什麼水道池塘相連,因為她感覺到水的流動,而且流動的水中不時夾帶有清新的氣味。
她是朝著右前方游動的。按照常理,左鼻的右前方是龍頷的位置。而且她在那個方向聽到了流水的聲音,也聞到清新自然的氣味,這些情況讓她知道,那個方向就算找不到龍寶,也應該有個水道或者水面,在那裡應該可以換氣。柳兒在水中的氣息雖然綿長,但終歸是要換氣的,所以在水中的行動應該是朝著有換氣點的方向過去,要不然必須回到下水的地點換氣,那樣活動的範圍就太狹小了。
情況並沒有柳兒想像中那樣容易,危險其實沒有離去,而是剛剛到來。沉下去的那些星星又悄無聲息地升了上來,出現在已經移開一段距離的魯天柳身後,並且緊隨其後,並且緊逼其後,並且緊撲其後。
柳兒也在一瞬間就感應到這樣的危險,她迅速改變在水中的高度,同時也迅速改變在水裡的速度。這些是她在這樣危險的環境裡能做的最好反應和對策。
那些星星和黑影的組合速度比柳兒要快多了,很快的,這些東西就已經圍繞在柳兒的上下左右與柳兒並列而行。柳兒突然返身往回游去,她知道自己速度比不過對手,就只能利用身體的靈活來擺脫它們。可是當她轉過身的時候,她停住了,她害怕了,這從心靈最深處透出的恐懼讓她幾乎一下子鬆了憋住的那口氣,口鼻間吐出一連串的水泡。
眼前是一大片的星星,有遠有近,有高有低,讓魯天柳覺得面前的不是一處墨綠的水域,而是一塊深色的晶石,這些星星就是晶石上的發光點。
有星星撲了過來,但是魯天柳沒有躲閃,不是不想躲,是因為她清明的三覺告訴她,無處可躲,她是一個中心,一個被攻擊的中心。前後左右上下都有東西迅捷地撲過來,此時,魯天柳也真正見識到那些東西的速度,那速度比她曾經遇到過的「寒潭翼鰻」還快。
但這些魯天柳很快就看不到了,那些東西將柳兒圍繞其中,竟然就像是個陣法一樣,前後有序,依次而進。它們並不向魯天柳發起直接攻擊,而是用挾帶著的些東西,迅速地靠近柳兒,在很短距離的時候,將那些東西擲投在柳兒的口鼻眼耳上。
那些東西是粘稠的,污穢的,還有陣陣惡臭。柳兒試圖用雙手將這些東西抹去,可是那些星星加黑影的組合緊貼著她快速游動,帶起的水波不單是速度快,力道也是奇大,這許多道快速大力的水波糾纏在一起就類似一個強勁的漩渦。巨大的壓力讓魯天柳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很快,魯天柳不但是頭部,就連整個身體都被那些東西包裹起來,就剩那玉質的雙手還伸在這外面,可是這玉質般的雪白正在快速蒼白起來。
一聲「卡崩」的巨響,讓那些星星和黑影的組合瞬間都停止了動作,定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只有星星在不停地快速閃動,狡黠的警覺的閃動。它們似乎都忘記了魯天柳的存在,漩渦水波的剩餘力量將魯天柳從它們靜止後的間隙中飄走,它們都沒作絲毫理會。
一個巨大的方柱形黑影從旁邊緩緩倒下,輕巧無聲的撞入一片黑暗,黑暗中又一個巨大方柱形黑影隨之緩緩倒下,再撞入一片更為濃黑的黑暗之中。
剎那間,那些星星帶著黑影的群體瘋狂般地直向一個寫上方的角度衝去,那裡隱約有個不小的彎月亮。但這個群體沒有衝入月亮,而是在一個臨近水面的高度狂亂作一團,攪起的漩渦力道比攻擊魯天柳的時候還要強勁好幾倍。翻騰起的巨大浪花直衝出彎月形的口子,在水面騰起桌面大小的水柱。
這些魯天柳已經不知道了,她露在外面的一雙手已經變作了慘白,清明的三覺已經被包裹在那團污穢惡臭之中。那些攻擊她的怪異東西遊動時帶起的水波將她帶動著遠遠飄走。現在已經沒有了漩渦般的巨大壓力,但是她的手還是無法抬起,是因為她自己失去了抬起的力量。綿長的氣息已經所剩無幾,意識也已經開始模糊了,她覺得自己在歸去,去到一個曾經到過也住過的地方,一個卻從沒在記憶裡出現過的地方。
她彷彿看到自己綠衣婆娑,在微風中舒展得愜意,搖曳得快樂。遠處這山濃來那山淡,近處一條大河翻滾東去。身旁,一塊黑色大石上端坐著三個高髻古服之人,身前擺放著八隻光華炫燦的玉盒。
終於,其中那個穿道袍的人站起,寬大的袍袖拂開面前垂掛著的柳條,蕩起的柳枝掃在樹幹上,穿道袍的人便在這一蕩之間飄然而去。這一切讓柳兒覺得是道袍輕輕撫了一下她的手臂,讓她情不自禁地撫摸上自己的臉。
對,是枝條在撫摸自己的臉,這一瞬間柳兒的意識突然變得清晰,她確確實實地感覺到枝條在撫摸她的臉。
許多的枝條先是在她的身上掃拂,讓包裹她的污穢惡臭迅速散去,然後枝條在迅速延伸,將自己向著斜上方托去。
她睜開眼睛,周圍還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托舉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在斜上方倒隱隱有個淡淡的彎月亮。難道天已經黑了?自己下來多少時間了?自己現在是人還是鬼?
一個閃亮的紅色火球從身邊劃過,接著是一顆接一顆地火球射在周圍的黑暗中,於是在這紅色的光芒下,她看見自己的身下是密密麻麻的枝條,她也看到不遠處,那些星星都在凝視著她,而且她還看清了那些星星其實是眼睛,一種動物的眼睛,這動物有點像猴子。猴子模樣的動物撲閃著發出陰寒綠光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視著枝條將魯天柳托起,就像是在進行一種祭祀儀式。
魯天柳的口鼻之中劇烈地發出串串氣泡,她的頭頸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她的手腳也劇烈掙扎起來。這是垂死的掙扎,氣息真的到了盡頭,沒有一點余量了。肺部已經開始漲得發痛,感覺僵硬得像塊石頭。她開始下意識張嘴,綠腥氣的池水湧入的嘴中,她盡量用舌頭堵住喉嚨不讓池水繼續進入。鼻子也開始嗆水了,這是最難受的,她似乎覺得池水順著鼻腔衝進了腦子裡。意識已經開始變得空白一片,僅剩餘下一個概念她依舊清楚:我死了。
就在魯天柳要確定自己已經死了的緊要關口,她一下子衝入了那個月亮,衝進了一片光明。那些密密的枝條將她托出了水面。她的嗓中嘶啞地發出一聲低嚎,那是帶水的喉嚨倒吸一口粗氣發出的聲音,隨即這口粗氣又從肺中猛然噴出,將鼻中、口中進的水噴成一片水霧。
出了水的魯天柳迅速的換著氣,身下的枝條好像伸到了盡頭,不再繼續將她托舉,她想掙扎著從枝條上下來,游到岸邊,可是不行,那些枝條不僅托舉了她,還纏繞了她。
她在新鮮空氣的撫慰下已經恢復了意識的清晰,稍稍扭頭就看到那些枝條和葉子,剛剛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她再次絕望了,那些枝條是「一刻生死陰魂菟絲」,一個一樣會在片刻間要了自己性命的怪物。魯天柳心說,自己出來時沒看看遁甲盤,今天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星,怎麼都是遇的必死的局,對家也忒狠了。
菟絲籐生在水中的比較少見,要有也只是像龍虎山道清殿的吳天師講過的,長在沼澤之中的菟絲籐。這是因為菟絲籐在水中是無法判斷活物與死物的。它是要抓活物破皮吸血的,所以在水中的獵食和生長很艱難。那些菟絲籐的枝條將魯天柳脫出水面其實就像是人們用扳網撈魚的道理一樣,讓你離水以後再確定收穫的到底是什麼。不知道是什麼神奇力量賦予了這些水下菟絲籐這樣人一般的思維方式。
魯天柳出水後就被肯定為活物,於是籐枝條緊緊纏住了她。突然,枝條不知是什麼原因開始收回,大概是一刻生死的時間到了,當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魯天柳再次被拉入水中。
臨入水的時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也許是她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口氣息,她有些依戀。她的眼神絕望地掃視了周圍的一切,這也許是她看這世界的最後一眼,她也有些依戀。
入水的瞬間,她看到池邊房屋的窗前有一個帶紅色狸子面具的臉,面具上的一雙眼睛驚愕地與她對視著,那眼光和她同樣地絕望。
魯承宗被一掌打入水中,血染池水。一直到水面平靜下來也沒見到他露頭,只有那木提箱浮在水面一蕩一蕩地。
魯承宗沒露出水面,魯天柳卻出來了,這樣一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女孩像死屍一樣突然被許多枝條脫出水面,出來時又突然活轉過來,發出的聲響和情景又真如同鬼魂歸來。戴紅狸子面具的女人驚愕了,就是這剎那的驚愕和失神,給了一個算不上對手的對手殺死她的機會。
跌下墨綠色水道的魯承宗首先是沒有死,也沒有暈厥,不是女人的力道不夠,是因為他正好也是往飛簷外衝出,女人的掌力沒有能打實,前衝的趨勢讓他洩掉大部分的力道。其次他並也沒有沉下水去,是因為他的木提箱就倒扣在他的頭頂上的水面,魯家人做的木提箱大都是暗屜暗格,密封性極好,這就相當於一個水上救生用的浮球。水下的魯承宗輕輕地搭住木提箱提把,並在水下按開了木提箱的暗屜,抽出了一把木工刨子,可以殺人的木工刨子。
一般的木工刨子是雙推把,這刨子卻是單推把,推把前是刨槽,中間卡有刨片,但不是一般刨子那樣只有一塊刨片,而是層層疊疊十張刨片卡在其中。這樣的刨子可以刨木頭,而且可以根據需要刨各種形狀、材質、大小、角度的木頭,因為十塊刨片的刃口形狀各有不同,只須將需要用的刨片稍稍調出刨底面就可以做木工活了。但是如果將拿單推把扭轉一個方向的話,這十片刨片就會依次沿刨底飛出,十張鋒利的刃口飛射在人身上卻不知道是怎樣一番情景。曾經見識過這刨子的人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十形碎身刨」,因為飛出的刨片可以一下子在人身上造成十種不同形狀的傷口。每一個傷口都是會要人命的。
比如說窗口的那個戴紅狸子面具的女人,她就只有一個傷口,她的生命就已經快失去,這一點她自己清楚,魯承宗也清楚。
魯承宗是有江湖經驗的,他也曾經遭遇過無數險境,所以掉入水中後他沒有驚恐地馬上浮出水面,他知道這水裡目前還不會有什麼危險,要不然魯聯早就竄上岸來了。刨子是在水面下發射的,只發射了一片,魯承宗知道一次發射多了反而會讓對手注意到。
當然,魯承宗在水面下的發射也考慮到水面的折射角度,這是他和大哥在破水下百嬰壁之後總結出來的經驗。當時他們要是也考慮到水面的折射角度就不會誤傷活嬰,中了對家蠱咒。
女人是高手,是個沒江湖經驗的高手。高手是個女人,倒是個的的確確的女人,女人一般都會對發生的奇怪事情驚訝、好奇和恐懼。於是當刨片飛出水面的時候,在她感覺中只是屋頂瓦片掉在水中濺起的一片水跡。
那是一塊圓頭雙斜面刨片,圓頭和雙斜面都是刃口。斜面刃口劃過了女人脖頸的左側。
那裡是大動脈,女人知道,這寒嗖嗖的「水跡」從左頸處一過,她眼中的驚愕就不止是對枝籐堆裡的魯天柳,其中已經有大部分是因為自己左頸處的感受。驚愕很快就變作為絕望,因為女人是高手,高手可以從感受裡知道這是要命的,因為高手是女人,少見世事的女人在這樣的感受下首先是絕望,因為她的經驗裡沒有應付傷口的辦法。
魯天柳沉下水的時候只看到女人絕望的眼光,而當女人的脖頸處如噴泉般噴灑出鮮血時,她又沒入在墨綠的水裡沒有看見。
女人就這樣攤著雙手任憑那鮮血噴灑,她除了絕望還有恐懼,也許是對死亡的恐懼,也可能是對鮮血的恐懼,幸虧這樣的過程並不十分痛苦,她很快就癱軟在地,然後在無任何感覺的狀態裡與這光明的世界別離。
但與光明世界別離的不只有這一個女人,至少還有一個,那就是魯天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