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蒿沒人

  還有一點柳兒也能斷定,那個毒辣的絕殺坎已經動了,所有的扣子都散了。因為柳兒清明的聽覺聽到一些細微物件的震顫,循著這別人聽不到的聲響,柳兒看到兩邊店舖門板、門柱上釘著無數幽藍的鋼針,這是「川流不息」對合子坎中最後一扣,帶有劇毒的蜂王針。

  沒有人,也沒有死屍,就是說踩坎的人逃過了對合子。世上恐怕沒有這樣身手的人,最大的可能是有坎子家的高手挑動絃索,等對合子的扣子都撒盡了,這才大搖大擺走過去的,就像柳兒現在這樣。

  柳兒雖然是大搖大擺走過坎面,卻走得非常急促。眼前的情形在告訴她。前面的確有高手闖入了。但這高手到底是什麼目的?要是像上次蘇州那樣,殺出個像魯聯一樣別有用心的第三家,那麼寶貝落在他們手裡一樣是糟糕事情。

  「三斷旋板橋」,從三道街出小鎮的路口是這樣一道坎。橋作三斷,平時走人過車和一般的橋沒什麼兩樣。機栝絃索兒張開後,踩碰坎弦,那橋面橋板間的叉接便立馬分開,斷作三段,並且三段都以自己所立橋柱為中心快速旋轉;而叉接打開後,橋板兩端都是一尺多長的鋒利快刃。踩坎之人不管是下落還是上縱,身體在半空中就會被擊成碎肉。連掉入水中的機會都不多。更何況水中無路即為死路,肯定還有其他更厲害的絕殺坎侯著。

  柳兒過去時,那橋板已經分開,卻不再旋轉。這是坎面散動後還沒來得及收弦重扳機栝的狀態。這樣的話雖然是座斷橋,但對於柳兒來說要過去還是容易的。用「飛絮帕」把橋板都拉到水平狀態,然後三個縱身落腳點都在橋板中間立柱位,第四步便已經立身在對面橋頭上了。

  穩穩落在橋頭上的柳兒突然一個回身,感覺中身後好像有什麼怪異,讓她汗毛一豎腦後筋猛跳。但回身後沒看到任何怪異現象,清明的三覺也沒有搜索到任何異動的信息。

  於是緩緩回轉為原來狀態,看看前面要走的路。

  前面是個狹窄的山峽子,道兒到裡面便轉了彎,根本看不到什麼。不過她清明的聽覺隱約間似乎能聽到裡面有群鳥撲翼飛翔追逐,潺潺流水珠滾帶飄。身體的肌膚能明顯感覺到峽子裡湧出的濃濃濕氣。只有嗅覺還依舊沒有任何獲取,也難怪,自己的體味未消,又沾上黏滑腥臭的人油,雖然在小水溝裡稍稍清洗了下,也只能除去沾附在身上的黏滑物,氣味卻是很難消除的。這些都嚴重影響了他嗅覺的清明。

  柳兒決定往裡繼續去,聽覺和觸覺搜獲的信息已經足夠了。就在她要邁步的瞬間,忽然想起自己在鎮口卜的那個掌卦,順出格相,順出,這順出包括前面峽子裡嗎?如果只是小鎮,現在自己的確是順出了。

  柳兒又緩緩伸出手掌,此時她才發現,那霏霏的沐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遠處的山林間開始瀰漫起淡淡霧氣,天還是極陰沉的。這裡山體雨後的水氣怎麼這麼快就開始蒸騰了?

  柳兒收回了手,心裡在安慰自己:無卦便是一卦定,前面卜的掌卦包括了這裡。

  要進就要快,各種跡象都表明有人走在自己前面了。柳兒不再胡思亂想,快步走進峽子口,進去幾步身影便一閃不見了。

  「三斷旋板橋」下的水面上現出幾雙眼睛,和四分路口屋脊上的一樣,很大的眼球卻只睜開一條縫,露出一團渾濁的黃白。

  從火靈橋開始走的話,本來要四五天才能到達嫁貞林,其中還要保證能夠順利地通過現在已經不知底細的海際井一帶。但祝節高帶大家走了另外一條路,一條普通人沒法走的路。這路雖然艱難得多,但因為沒人會走,相比之下卻也安全得多。最重要的還有一點,從這裡走,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嫁貞林的位置。

  祝篾匠本來倒也沒想到走這條路,是余小刺在山道上推行很困難的銅船提醒了他。

  「你們這船能逆闖急流嗎?」

  「這倒不是船的問題,要有划船的硬手,要有個好的『瞄流花兒』(急流行船中需要配備的一種重要人員),還有有好槳子。」余小刺說的都是實情。

  「槳子我做,其他的你自己解決。」篾匠也許不能全部理解余小刺所說是,但是槳子還是能聽懂的。自己會扎竹條槳,那種槳子韌勁足,承力大,並且在遭遇太大力度後,竹條間會綻開縫隙疏流,保護槳把不被折斷。至於其他事情,他感覺眼前這個碩壯得像山龜似的漢子應該能解決。

  余小刺掃了大家一眼,說:「那試試吧。」

  敢說試試吧,其實就是有很大把握了,要不然余小刺會斷然拒絕的。走江湖不是耍把戲,來不得虛的。其實余小刺掃看大家一眼,就是在確定這裡的人能不能湊夠成對的槳把子和一個「瞄流花兒」。

  結果是這樣的,余小刺決定自己親自做「瞄流花兒」。在激流中,「瞄流花兒」的作用很大,他必須在船頭位置,通過對水流和漩子的觀察,迅速做出判斷,指揮各個漿把子所使的力道,調整船頭方向,避免與激流浪頭直撞,躲開水下暗石,並且利用水流的切隙和回流,減少船頭阻力。

  划船的好手正好有四個,余小刺的兩個徒弟,他兄弟黃大蟹,再加上一個善於使船且天生神力的五候。他們商量好了,水流緩時便一對一對地把槳子,這樣可以輪流休息,保持體力。遇到急流時四個人便一起上。

  既然具備了這樣的條件,他們便沒有往火靈橋去,而是隨著篾匠走另一條小道,來到一條山間小河前。

  「這條河當地人叫它『過天渠』,我們就從此處逆流而上。」。

  篾匠不但做了幾把竹條槳,還紮了個不大不小的竹筏。竹筏的前端還安了個非常牢固的竹轆轤。

  余小刺的銅船先逆流而上,並帶上篾匠用竹絲編的繩頭。等到了一定距離後,將繩頭固定在一個地方,後面的人用竹轆轤收絞繩子的另一端,讓竹筏前行,這樣竹筏也就能逆流而上了。

  「過天渠」的水流是急,卻沒有難住五候這幾個操船的好手。倒是在幾處地方嚇得他們眼暈心顫、一身冷汗。原來這「過天渠」流經的好幾處地方一面是石壁,而另一邊過渠沿往下就是萬丈峭壁,這些地方的河水已經漫過渠沿,順峭壁落下,形成大片的簾狀瀑布,而他們的船就是在瀑布流落而下的邊緣上劃過。還有兩處渠道根本就是在石壩頂上流過,兩邊都是峭壁,這些地方稍不留神,或者操船力道上有什麼閃失,銅殼船隨時都可能衝過低矮的渠沿摔下深淵。

  難怪叫「過天渠」,這條水道真的就好像是在天上流過。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定要逆流而上,而不能順著河道邊岸走過去的原因,因為沿河道走根本沒有路,只能在水上漂過去。

  還有他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篾匠看中了他們這條銅船。這裡逆流而上時,會不斷隨水流改變方向,這就無可避免地會與水下暗石和沿岸石壁發生碰撞。而且還有少許河段是迴旋往下的,那銅船就更加難控制了,不時與石壁撞出串串火花。這要不是銅船,早就成碎片了。

  篾匠應該對這河道很熟悉,逆流他會讓銅船帶繩頭,迴旋往下的河段,他會用另一根繩子系成自松扣固定在一個地方,然後同樣用轆轤往下倒放,到位後松扣解繩。

  衝上最後一道急流後,他們進入了一個比較寬大的水面。剛才全身心地對付急流還不覺得,此時這些人都感覺自己像散了架一樣。特別是余小刺,他一直趴在船頭瞄水流漩花,經歷的所有危險都是他第一個看到,然後提醒其他人。所以心理上承受的刺激絕對是其他人無法比的。還有一雙眼睛,長時間緊張地查探,這時候眼皮麻木得都合不上了。

  此處的景致又是另一番天地,四面山嶺團圍住這裡,那些山嶺上的樹木這片綠、那片紅,裸露的山石這片黃、那片褐,十分的多彩斑斕。水面看著很平靜,藍窪窪一塊像是凝結住了一般。而其實這水面的周圍有不下百道溪流、泉眼不斷有水注入,所以這裡被叫做「聚流池」,也有當地人管這叫做「天酒盅」。但是這酒盅的口子卻不是規則的,在它的南面有個柔和的彎子。為什麼說是柔和的,因為那彎子的岸上長滿了密密的蒿草,清風吹過,就像一捧柔軟的頭髮。

  「正確的說,那更像是眉毛。你們是沒有站在那邊的山上看,這裡的水面和那蒿草真的像是眼睛和眉毛。所以那個彎子叫『眉子彎』。」到了這裡,篾匠顯得輕鬆了許多,話也多起來。

  「這灘水要是像眼睛,那也是個流淚的眼睛。」水油爆這一路沒說話,大概是被周圍凶險的景象嚇住了,這時興許是緩過來了,馬上就接上話茬。

  「也對也對!」篾匠回頭看看背後「過天渠」的流口,連連點頭。

  柳兒心裡一愣,水油爆的話讓她感覺有點不祥。她轉頭看了周天師一眼,看到了他蹙起了瞬間便又鬆掉的眉頭。

  他們是從「眉子彎」上的岸,上岸後才發現,這些眉毛比遠處看到的要密得多也高得多,進到蒿草裡,一步之外便看不到別人。

  這裡怎麼會有路?有路也沒法子走呀!

  路肯定是會有的,因為在眉子的後面還有頭髮。

  就像一個人一樣,額前往往會有一縷頭髮會掛搭在眉毛上。「眉子彎」背後也一樣,那是一條長著更密更高蒿草的峽道,蜿蜒著,真的很像一縷柔順的髮梢。「掛發峽」,從篾匠告訴給大家的名字就能知道,這峽道不但蒿草密生,而且還有一定的長度。

  可這樣的路該怎麼走?且不說有沒有危險,連個方向途徑都看不清楚。要它只是個直直的峽道埋頭直走,多花些功夫也有可能走出去,偏偏又是個蜿蜒帶曲兒的。

  「我在前面砍開條路。」五候疏鬆著因為划船而酸脹不已的胳膊說。

  「這裡是『套管子蒿』,往峽子裡去是『外骨桿」和「八層皮」兩種蒿草。都是韌性和硬度極好的品種。不說你累不累吧,就你這把刀,砍廢了都走不出百步。南宋岳飛黃天蕩大敗金兵,就是把金兵引入這種蒿草地裡的。」

  篾匠嘴裡說著,手中卻沒閒著,在山腳下砍了一根枯死的細竹,然後蔑刀、刮刀並用,沒幾下便出來個輕巧的連十字方架。然後又摘來一個很大的葉子,像這麼大的葉子一般都是熱帶植物才會有的,而這裡偏偏也有。篾匠告訴給大家知道,這植物在他們這裡俗名叫:「賽織麻」,青綠時堅韌如布,不用刀剪很難弄破。但是枯萎之後,小風一吹便散作碎片。篾匠用蔑刀小心地把「賽織麻」的大葉子剖下一層來,然後用竹絲穿紮在竹架上。做成了一個碧綠顏色的葉形風箏。

  大家都靜心地看著篾匠忙碌著。魯承宗和柳兒從篾匠開始扎竹架就看出他是要做風箏,因為這竹架的結構和魯家祖傳木鷂的構架有許多相同路數。

  篾匠又從自己帶的那捆繩子上撤下一束,捻成根細繩。

  「祝老弟,你是要放風箏呀。這小風箏可馱不了我們過灘子。要不讓魯爺給我們做些木鳥兒,不是說魯家祖先做的木鳥兒能馱著人飛嗎?我們坐木鳥兒直接飛過去得了。」水油爆躺在旁邊的草堆裡,晃蕩著一隻已經空了的酒瓶對篾匠說。

  「木鷂能飛是真的,馱人卻未必,因為它本身重量挺大,機栝的動力卻有限。而且木鷂飛出是人定的方向,它自己不會找方向。」篾匠說話時仍舊低頭捻著繩子。

  柳兒和魯承宗對視了一眼,他們相互間的意思很明白,這篾匠對魯家的事情很瞭解。可篾匠為什麼就是不承認自己是魯家的傳人或者後輩,是其中有什麼隱情還是他祖輩中代代口傳的家世秘密斷鏈了。

  「呵呵!你說話倒也好笑,魯爺他們家做的木鳥,哦不對,是叫什麼木鷂對吧?它不會找方向,你這樹葉子做的風箏就會找方向?那你上面還要按雙清蒸魚眼才對。呵呵!」水油爆話裡帶刺,大概是在祝節高村口那頓飯沒招待他酒喝。

  「它不用按眼睛,只要我們有眼睛盯住它就行了。」篾匠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這人對人雖說不熱情,不過也不容易生氣。大概在山明水秀的山坳坳裡待時間長了,倒真有幾分世外之人的味道。

  「好了,整百竹節(以大段竹節為長度單位,每竹節大概為一尺不到點。)的繩長,可以走了。」篾匠抬起頭說。

  但是大家沒有走,因為天色已經晚了,整個下午又逆流行船,也該好好休整下,他們便就地休息,生火燒水吃乾糧。

  「今天確實把大家給累慘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吃不怎麼消了。不知道前面還有沒有這樣的逆流河道要走。」周天師盤腿打坐在河邊,卻怎麼都入不了定,不知道是太疲勞了還是有什麼心思。

  「沒了,你老放心,下面的路都得靠自己的腳走。當然,這要我們都會走路,也要那路肯讓我們走。」篾匠在旁邊回應老天師的話很有些玄機。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繼續追問,似乎都能明白篾匠話裡的意思。

  風箏是在第二天的大清早上天的。這風箏雖然不認識路,但它絕對是會順著風飛的。而峽道裡的穿堂風也絕對是沿著峽道的方向吹,不管這峽道是曲折蜿蜒的還是筆直通暢的。

  風箏飛在空中誰都看得見,大家都跟著風箏走,估摸好與風箏間的落地距離。風箏轉向,他們只要走足這距離的步數後也隨著轉向。這樣既可以順利走出,也不用擔心相互間走散,因為空中一個共同的目標在。

  但是眼睛要盯著風箏,腳下就無法看仔細走穩當。再說還有密密的茅草根,連磕帶掛的,這就無法保證每個人的步伐和速度都一致。雖說都是跟著風箏在走,但人群卻漸漸地散開了,相互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柳兒原來是和魯承宗並排走的,他們的前面就是祝篾匠,後面跟著五候。雖然相互間只隔著兩三步,卻無法看到人,只能聽到聲音。後來漸漸連走動的聲音都聽不分清了,一則是因為自己鑽過和分開蒿草的聲音太嘈雜,混淆了聽覺。而且他們無意中已經把相互間的距離拉開了。

  但柳兒卻始終確定他們都離自己不遠,因為她清明的聽覺雖然被混淆了,可她的嗅覺卻可以辨別出草味和人味的不同。

  有幾個人倒是始終在一塊兒,那是因為他們是牽在一起的。那就是余小刺和他的兩個徒弟。他們一個推船,兩個拉船,雖然走得比別人要艱難,但還是可以跟得上隊伍的,只是稍稍滯後一些。而余小刺的拜把子兄弟王大網,卻不跟他們在一起,那是因為余小刺吩咐他去看好水油爆,千萬不要把那個老小子給弄丟了,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嘴又太快。

  到了「掛發峽」蒿草灘的盡頭,柳兒竟然是第一個從蒿草叢裡鑽出來的。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走到祝篾匠的前面。她抬頭看看天上的風箏,自己和它之間的距離變化應該不大呀。

  跟在她後面出來的也不是五候了,而是周天師的徒弟。而旁邊應該是魯承宗的位置出來的是周天師。

  亂了,人都走亂了!但只要不丟就好。祝篾匠牽著風箏繩出來了,他後面跟著魯承宗和五候。他們三個大概在身高步伐上比較一致,所以始終在一起。

  再後面是周天師是一個童兒出來了,接著便是余小刺師徒三個推著船出來了。

  當余小刺的銅船出來後,蒿草堆中恢復了平靜。

  「這麼慢?好像沒聲響了?人還沒齊呢!」五候甕聲甕響地說了一句。其實周天師、魯天柳他們都比他要更早發現不對勁了,臉上早就顯出了焦急的神情。

  「不會出什麼事吧?」魯承宗說。

  沒人回答,沒人知道該怎麼回答。

  魯天柳走到離別人比較遠的地方,然後靜心凝神,用清明的三覺在密如濃髮般的蒿草中搜尋。過了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三覺的搜尋始終是空白的。

  「出事了!我回去找找。」余小刺說完抽出分水刺帶著兩個徒弟就要再往蒿草中鑽。

  「不要去!先聽我說。」篾匠開口了「你們現在再進去,要是真的有什麼危險的話,他們應付不了,你們就一定有把握應付?如果沒什麼危險只是走失了,我把風箏掛在這裡,他們遲早都能摸出來的。」

  「你說得輕鬆,又沒你的兄弟在裡面。」余小刺一臉的憤慨。「有危險我們兄弟死一塊兒都是應該的!」

  「不,余把子,祝老弟說得有理。我也有個童兒沒出來,我也很心焦。但事情卻是要考慮清楚後才能做的,你這樣反而會壞事的。」周天師說這話時語氣中很明顯能聽出是強作的平靜,他的兩個童兒都是他從小帶大的,就跟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

  「靜聲!」柳兒突然喊了一句。

  大家一下子靜下來,回頭往峽子裡看。大片的蒿草被風吹拂得如同起伏的波浪,但這波浪上卻沒有一絲漣漪。蒿草沒有變化,不可能有人走過。可是柳兒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要是真的聽到什麼,那這聲音是來自何處的?

  有人打了個冷戰,有人握緊自己的武器。周天師的徒兒甚至連符咒都掏出來了。

  「這裡!跟我來。」柳兒說著話往峽子的一邊石壁跑去。

  五候幾個大步搶在了她的前面:「你說,在哪裡,我去。」

  余小刺也跟了過來,於是還沒等其他人繼續做出反應,他們三個已經沒入了綠浪般的蒿草堆裡。

  如同波浪般的蒿草堆中突然飛出個黑影,帶著一聲沙啞難聽的怪叫衝上天空。這突兀的情形把人們都嚇得夠嗆,大顆的冷汗順著額角、脊樑不知覺中就淌流了下來。
《魯班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