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步難停
熱量是從地下傳來的,從溫暖到滾燙只經過很短的時間,還未到午時,他們就已經覺得地上不但坐不住,就連站著都覺得地上燙得厲害。可是地上雖然這麼熱,卻沒有一絲蒸氣冒出,按道理這樣的熱度怎麼都該把土中的雨水給蒸發了。
「靜心,長吸短吐,不要讓煞迷亂了心神。」周天師雖然也站了起來,語氣間卻還是很鎮定地。但從表情上來看,聰明點的都能看出他心裡並沒有十分的把握。
紅線拉成的網莫名地抖動起來,原先是還以為是誰害怕,纏繞住的手顫抖才使得金線網也抖動了。等大家都抖動起來,並且是全身都顫抖起來後,他們才意識到不是人帶動了網,而是網帶著人在抖。
隨著抖動,各人腳下的砂石泥土也開始緩慢翻湧起來,不時還從地下發出「吼—吼—」的怪響。
「快!將自己平常最常用的器物插在腳下。」周天師高喊了一聲。
不管是哪個行業中的人,他使用得最多最拿手的工具由於天長日久,浸透了許多血汗精氣、日光月華,上面多少都帶些靈氣,比如殺豬人的刀、木匠的斧、石匠的錘鑿、裁縫的剪刀等等,都是可以用來護身辟邪的。
幾個人紛紛將自己的刀刺斧劍往地下一插,就連水油爆都往腳下倒了少許的酒水。地面土石的湧動是漸漸平伏下來了,不過金線的抖動卻一直未停,而且連這金線的網也變得發燙起來,繞住金線的手指被燙的像是要燃燒起來。
「別慌,忍著點!都是虛像!」周天師雖然這樣說,但他也知道憑自己這樣一句話是無法讓大家忍受住這樣的灼燙的,於是他探手從背囊中掏出一個青瓷瓶,口中唸唸有詞:「西面有山,山能接天,天有清氣,氣透一竅清明,氣蕩萬般迷晦。急急如律令,開清走!」瓶口一開,大家感覺有清涼沿金線流動,每過纏繞處灼燙盡消,然後清涼順手指直貫而下,連地面都被消去了燙熱。
「大家都閉目凝神,什麼都別管,發生什麼異象也別亂動。忍過午時三刻就會好轉。」柳兒大聲說了一句,因為她知道周天師的辦法只能暫時起到作用,而真正解決這次日煞之厄還需要自己出些血。
在水油爆給柳兒講清夜鬼、晨魅、日煞的道理之後,柳兒也想起秦先生在時和自己講過日煞應用純陰之血破之,純陰之血有多種,螭蛇血、元龜血、精衛鳥血,但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而最常見的純陰之血卻是初處之血,也就是年齡在兩輪(二十四歲)以下的處女血。食指通中元,其脈直達陰底淵田,於是柳兒將食指伸在口中,隨時準備咬破中指,以陰血破陽煞。
金線網抖動了一些時候,竟然也漸漸止住。還未曾到午時三刻,一切便都已經恢復到平靜。
「用不上你的血了。太陰日,歲侵清和,又是陰雨天。一切都有人算計好了,這才能夠不慌不忙,那是胸有成竹。高手藏芒,棉裡掖針。厲害!」這次水油爆把聲音放高了,這讓大家多少都聽到點,不過知道水油爆真實意圖的可能只有一個人。在場的人不管是不是知道水油爆真實意圖,卻不曾沒有一個搭理水油爆的茬兒,不知是被養屍嚇的,還是各自心中揣摩著什麼。
「老這樣呆著可不是辦法,我們還是保持這樣的位置往山下移動,要不索性放足奔下去。」魯承宗也覺得老這樣被動不是辦法,所以他說了個很是辦法的辦法。
「我昨天瞧養屍沒能抓住老魯,大概和他的腳跛有關係,我們只需改變奔走步法,每兩步單腿跳一步,這樣也許養屍就沒法抓了。」余小刺是個有腦子的人,他的推斷和所說的法子完全在理。
「現在不行,位移則形散,八位氣相分佈不和,難逃煞殺。再等等。」
「周天師說得很對,我們等到酉時再動,那時養屍基本都是蟄伏不動的。」柳兒覺得自己應該出來幫周天師說兩句話,要不然別人很難理解周天師的安排和做法。
「就是到酉時也不行,還得有一兩個壓得住的鎮物。」周天師說。
「千葉花毒腐草,百色菇地黃苔,五步蟒紅線蟀,硝水肉鹼水面。遠,可不去,近,怎可不來。」水油爆說這幾句話時眼睛閉著一顛一顛地,就像是要睡著了一樣。
柳兒知道,這幾句話出自明朝時九江名醫康梅亭的《物克物辨金方》,秦先生在時說這書與風水之辨有異曲同工之妙,曾經細讀過,也給柳兒細講過。
水油爆說的幾樣東西,它們兩兩相對都是相剋之物,而它們又是離得很近的相輔之物。千葉花旁無毒腐草便不會開放,而千葉花又是唯一可解毒腐草劇毒的。百色菇只有在地黃苔上才能活,而能解百色菇劇毒的也唯有地黃苔。五步蟒需靠紅線蟀扒掉齒上所積毒液黏塊,而紅線蟀卻是需要吃五步蟒蛻皮才能過冬。至於最後兩物卻是水油爆自己想的,他認為用硝水肉配面是最好吃的,而用煮肉剩下的湯水下鹼水面又是最有味最勁道地。
就算柳兒不知道最後兩樣東西的意思,前面的那些已經足夠她來判斷出水油爆的暗示,他已經找到鎮養屍的物件,而且就在這附近,離這些養屍很近很近。
誰都沒有輕舉妄動,都拉結著「八仙定邪位」的金線網呢,他們就好像一條繩上拴的螞蚱,誰都不能也不可以自作主張採取行動。
其實像余小刺、五侯幾個人,雖然知道龍虎山的高人本領強,但從信任度的角度來說他們還是更願意聽從魯天柳的。所以當柳兒說要等到酉時時,他們基本都把目光盯在了柳兒的身上,只能柳兒招呼一下他們就會立馬行動。
柳兒卻始終把目光偷偷盯在周天師那裡,好長時間才偶然和水油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上句把話。轉載自我看書齋整個下午,她發現周天師雖然表情鎮定,但還是有好多細小動作暴露出他心裡在為什麼事情著急,然後再由著急轉為無奈。怎麼會這樣,現在不是往蟄伏時辰走嗎?怎麼反而變得焦急和無奈,難道他是因為沒找到鎮物才會這樣的?
突然,柳兒忽然覺得少了些什麼,對了,周天師的徒弟,他躲到嶺坡另一側,看是看不見了,怎麼周天師始終都沒有叫叫過他,就連昨夜最危險的時候都沒叫他過來幫手。
「水老爹,儂說個鎮物在哪廂?酉時要到個,周天師好像勿找到。」魯天柳知道該做準備了,今天再不能在這裡待一夜了。且不說養屍的厲害,就是連續的淋雨也會讓大家的身體吃不消,所以今晚的酉時必須走。
「不要擔心,丫頭,曉得之人自然曉得的。」水油爆笑笑,悄聲地說。
這些人中,要有人知道就只有周天師,要不然柳兒真會懷疑他是不是正宗的龍虎山天師。一個龍虎山的廚工都瞧出鎮物所在,那麼道行高深的閱微堂主管天師又豈能看不出。
眼見著酉時到了,周天師反倒變得異常的冷靜,柳兒剛才還窺到的焦慮和無奈已經蕩然無存,完全恢復成仙風道骨的尊長。他小心卻不慵緩地從背囊中,腰包、懷中掏出一系列的東西,有黃裱符、硃砂粉、斷魂印、陰陽筆,還有桃木小劍、無煙燭、塊兒香。轉載自我看書齋就地攤開一張三清像八卦綢布,將這些東西依次排開。
做的過程也很有規律,點燭、燃香、寫符、壓印、唸咒。所有過程都有條不紊,用好的東西便隨手收入囊中。很快,拿出來的東西收得只剩下兩張符,和一塊燃著的塊兒香了。
柳兒悄聲問水油爆:「伊做得對勿?」
「是的!這是要以竹替燭,定魂排竹能圍住養屍地,是因為它本身的確具備定魂妙用,再加上長久吸收地下屍氣變成黑色,以它為符燭**屍地的氣流兩口,在竹未燃盡之前,能定得養屍無法出土。」
「鎮物就是這定魂排竹呀!」柳兒說。
周天師做完了一切,朗聲說道:「我馬上會盡松金線,松完後,請五小哥往回奔走,砍兩根笛竹回來。其他人松線後全都往嶺下奔,動作要快!」
說完後,他沒等別人再提出問題和異議,就已經將金線松發出幾尺,然後線往嘴中一送,「嘎崩」咬斷。
纏住大家的線扣一下子全鬆散了,從線扣中拔出指頭,還沒等指頭的麻木稍有恢復,甚至連那金線還沒有完全飄落在地,除了周天師,所有人都往自己的目標方向狂奔起來。
這邊才一動,嶺坡面兒也開始翻騰起來。不過反應的速度明顯比昨天夜裡要慢許多,等五侯已經跑到排竹那裡時,這才有三三兩兩的屍手從土中伸出。
周天師很鎮定,他對塊兒香吹了兩口氣,讓它燃得更足。然後口中也開始唸唸有詞,煙霧所到之處,那些屍手竟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柳兒奔跑中回頭看了一眼,她見識過這樣的做法,這在龍虎山的各種技法中應該算是個常識。就是以煙霧和符咒的力量擬作「土伏」,讓已經出土的凶屍惡魂誤以為還蟄伏在土中。
當塊兒香燃完之事,五侯和周天師已經將兩根笛竹削尖尾部**地下,將寫好的黃符一抖燃著,貼在竹干頭上,兩根笛竹認同兩根蠟燭一樣燃燒起來,讓養屍的山坡多了些光明。
已經站在嶺子下的余小刺瞧見周天師做完一切,禁不住嘟囔道:「就這麼簡單,昨天夜裡為什麼不做,害得我們擔驚受怕地,還淋了一天一夜的雨。」
柳兒馬上糾正了余小刺的說法:「其實並不簡單格,而且呢還必須等到這個時辰哉。」
「不一定,搞得清所要菜式,又有兩三個好手幫廚,卻遲遲不出菜,必定另有說法。」水油爆的話很含蓄,有人聽得懂,有人聽不懂。聽得懂的當他是暗示的玄語,聽不懂的只當是老廚工的信口胡言。
兩根代替燭火的竹子燃燒得很快,這和種在養屍地邊,根莖吸收了大量屍油有關。等周天師和五候也快跑到嶺下時,那兩根笛竹已經燃得差不多了,基本已經失去鎮壓的作用。坡面上的那些出土的手又開始活泛起來,而其他地方也開始不斷有屍手伸出來。
在笛竹上最後一絲火苗消受後,坡面上探出的屍手如同一卷毯子,直往嶺下滾鋪過來,根本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停止。
「快跑!繼續往下跑!」周天師邊往下奔跑便喊道。
已經在嶺下歇住腳的人怎麼都不會想到養屍地的範圍會這樣大,馬上轉身繼續往下狂奔。
「入林子,養屍地不會延入林中!」周天師還在喊。
嶺底果然是片樹林,很矮的樹林。林子也很密,這樣的樹林根根相糾,就算有養屍也是無法出土的。而且活樹為生,吸天地氣,受日月光,多少都帶些靈氣,所以凶屍再厲,都是無法拱樹而出的。
柳兒雖然不是跑在最前面,但她天生對樹木有親近感,所以是最早感覺出那片矮樹林不對勁地。
首先,她從外形上看出那些樹是針葉型冷杉,這樹按道理應該生長在海拔較高,空氣稀薄較寒冷的地方。然後,柳兒在那些樹木中感覺出與它整體不協調的部分,也就是說,樹木上有些東西是不屬於樹本身的。
「不要入林!」柳兒尖叫一聲。
按說柳兒這聲喊不算晚,跑在最前面的是余小刺的徒弟,他離著那樹林還有十多步遠的路,正常情況完全能停住身形。
可是不同的是,他正全力撲向那樹林,把那樹林當作唯一的保護傘,而且在靠近樹林的邊緣,嶺子出現了個很陡的坡度,全力地奔行造成的衝勁讓他的身體像衝落的滑車,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了。
余小刺的徒弟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勢躍起身體,讓身體在空中平走一段距離,這樣可以消除最後的衝勁,避免直接撞在樹上對身體造成傷害。落下的位置他也看好了,應該是在第二排樹的一個樹冠上,這樣可以利用它消去下落的力道。
跟在他後面的就是余小刺,雖然只比自己徒弟緩兩步,但他對柳兒的叫聲顯得特別敏感,一聽到柳兒的叫聲,馬上頓足收步。常年水上的生計讓他足下的穩勁非同一般,所以他只趔趄了兩小步雙足就完全保持成一種狀態。雙足雖然狀態不變了,可身上挾帶的衝勁和陡坡的作用卻依然推動著他的腳底在朝前滑行,這種滑行在後面篾匠和魯承宗撞上他後變得更快。
柳兒也趕到了,這幸虧是余小刺將前面人阻擋了一下,她才堪堪抓住自己老爹的挎箱把子。
挎箱對於魯家人來說,就好像監護人手中的兵刃,怎麼都不會隨意脫手的。所以當柳兒抓住挎箱把子時,魯承宗下意識地一回手抓住了跨把的另一側豎桿。
柳兒與此同時飛絮帕朝身後拋出,正好纏繞在周天師的手臂上,奔跑得並不快速的周天師被前面衝勁一帶,差點沒順山坡滾跌下去,多虧有五候在背後一把拽住他的腰帶。
五候的身體基本是側躺在坡上滑行,為阻止這樣的趨勢,他迅速將朴刀**了坡面的碎石泥土之中。刀身部分已經差不多全部**其中,在碎石中劃過帶起了串串火花。五候左手緊抓住刀桿不放,指甲間都捏出了絲絲鮮血。
朴刀終於停住,後面追著出土的屍手也剛好在離朴刀不到兩尺的地方停止了,養屍地終於到了邊。
最下面抱拉在一起的魯承宗、祝篾匠和余小刺也停住了,距離最近的冷杉樹還不到一尺遠。不過他們現在的容貌卻發生了些改變,因為在下滑的過程中,他們渾身上下都被密集的血雨給染紅了。
鮮血是余小刺的徒弟的,現在躺在樹冠上的已經不是個年輕的身體,而是一塊破碎的肉。將身體破壞成如此地步的是無數的鐵鱗片。
柳兒的發現沒錯,冷杉的自然生長環境一般都是高海拔低氣壓的地域,在這裡生長只可能是人為培植。因為環境的差異,這種人工培植的冷杉是很難結出鱗果的。柳兒的感覺也沒錯,這樹上確實是有不屬於樹木本身的東西,那就是鱗果,這些樹上所有的鱗果都是用鐵鱗片連接而成,其中暗藏崩簧機括,觸動後就會鐵鱗飛射,無人能避。
魯承宗仔細辨別了這些鐵鱗果,他發現它們竟然都是嵌扣而成,不用線弦串接,手法的精緻巧妙難以想像。
余小刺雖然是個匪家出身,卻是極重感情,到現在這境地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將徒弟屍身取出入土。對於余小刺這樣的要求魯承宗無論如何都沒法拒絕,余小刺為了自家事情,散了匪眾,毀了島巢,**來的徒弟死的死傷的傷,結拜兄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於是魯承宗讓大家走遠,然後脫掉長大衣服,從挎箱中掏出皮筒線盒。皮筒裡都是解線扣用的針、鉤、剪、鑷,線盒裡裝的是馬鬃胡弦,他這是要用馬鬃胡弦穿鐵鱗片裡面的崩簧竅眼,摘下鐵鱗果。
所有的過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余小刺甚至後悔了自己的要求,讓魯承宗住手別弄了。誰知魯承宗竟然不肯住手,他說要試試對家到底有多大能耐。
雨已經變得很小,幾乎都感覺不出來了,好像只是因為空氣濕漉漉地。汗珠的顆粒卻很多很大,不知道是頭髮間的雨水還是細密的雨絲增加了它們的流量和體積。
一個個被胡弦固定住不會再崩炸的鐵鱗果放到了魯承宗的挎箱裡,終於,大家聽到魯承宗說了句:「得了!扣子全解。」
大家過去後,小心地將屍身從樹冠上托下來。
「小心了,別碰旁邊的樹,屍身先移後托,防止身下還有未啟的扣子。」魯承宗一邊提醒大家,一邊仔細地查看有沒有其他異常情況。
等屍身取下埋好,魯承宗告訴大家,他在外面的那棵樹上取下了七枚鐵鱗果,本該有八枚,其中一枚被余小刺的徒弟碰崩了扣。在裡面的那棵樹上取下三枚,本該有六枚,還有三枚的鐵鱗盡數射在屍體上。
「太多太密集了,如果只是一個崩炸開,最多就是受傷。」魯承宗說。
「魯大哥,你不把那些果子丟了,全收箱子裡?」篾匠問。
「那可是少見的好東西,就是學著做還得費些精力,留著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到用場。」魯承宗說。
一棵樹上就有好幾枚鐵鱗果,這樣的樹林就算是神仙恐怕都過不了。最實際的做法就是繞過去。
冷杉林是可以繞過來了,淡竹林卻怎麼都繞不過去。因為淡竹林子是在峭壁溝谷之下,而那峭壁又不是這裡的幾個人能攀援而過的。
竹林裡的竹子長得極度雜亂,這可能是走過這段路程看到的唯一一片不曾有人打理的林子。好多竹子歪倒了,彎曲了,折斷了,枯枝綠葉交織在一道,分不清哪棵是活竹哪棵是死竹。而且在竹林中時不時有腥臭味道飄出,聞著有些像是死老鼠。
此時天色已亮,濛濛細雨又下了起來。竹林裡到處可以聽到水滴擊打竹葉竹干的聲音,不過那決不是霏霏的雨線能做到的,而是枝葉上雨水聚集成大顆水珠落下發出的。
是不是走錯路了?繞了個圈走到野路上來了。這次連篾匠都無法肯定了,不知道剛開始的路有沒有走對,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路口。不過問過大家後,都說在過了冷杉林直到淡竹林之間,誰都沒有看到其他的路。
「別是繞反了,該從冷杉林的另一邊繞過去。趕緊回頭吧,坎子家不是說沒路就是死路嗎?」余小刺說道。
「誰說這裡沒路了,只是不知道這路能不能走過。」魯承宗說。
「是嗎?這裡有路?」余小刺瞧著竹林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