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三丘土
欲行我欲授人器,公平為易。公平不易,勢難離逃掌中計。
行未果時心難寧,有何為憑。無何為憑,不捨汝器已遲疑。
其實在魯一棄在青衣人說「只是借用解開的那一條繩」時,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上了,這以寶聚寶之理他早就在《機巧集》上見到過。要不是一早就知道有此種道理,那是無論如何都會覺得對家前後都是哄騙之言,根本就沒什麼交易可談。
「如我所知,天寶爆散之地會盡收寶氣以及天寶之遺碎,你家只需佔住那地方不也就能依仗到寶力嗎?何苦還要用這祖上遺傳的寶器與我交易。」魯一棄說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替對家著想,其實卻是要印證自己的一個判斷,一個很關鍵的判斷。
「這點朱家早就想到了,也曾暗中嘗試,請高人辨判。所得結論為散碎之寶是不為人用,只改地靈。有那碎散『火』寶,紫禁之都可永為帝王之地,卻無一姓可在此地永為帝王之家。」
「哦!」這次的答案是魯一棄與青衣人此趟交談的第二大收穫。而最大的收穫現在且還擺在青衣人的面前。不過,魯一棄冥冥中有種強烈的感覺,那蜜蟻金絲楠中的寶貝肯定是屬於自己的,不,應該說肯定是屬於它該去的地方。
青衣人在仔細看著魯一棄的面龐和眼神,無聲之中有時明白的東西會更多。他重新將金絲綾和樹皮布包好,然後將那布包輕輕推到魯一棄的面前。
魯一棄沒有接,而是站起身來,眺目往西北方向看去。榆樹垂掛的枝葉阻擋了那個方向的視線,可魯一棄此時卻不是用眼睛在眺望,而是感覺。西北方向正有烏黑雲團翻滾而來,雲團中不時有金線扯出,直拉到地面,然後又瞬間不見。
「雷雨要來了。」魯一棄輕輕說道。
青衣人也回望了一下遠處的天空,天色依舊。但他沒有說話,因為面前這年輕人說什麼樣的話都都不會覺得奇怪。
魯一棄還是沒有拿那布包,而是又四周環看了一下。
除了該看到的那些人和層層黃土、滾滾熱浪外,真的看不到更多什麼了。除了在南面土溝下的那股凌厲之氣,感覺中應該是一種劍氣,一種似曾相識的劍氣,只是比以前所見更加凌厲蓬盛,有此現象不知道是不是與弈桌上的屠龍器有關。還有就是北面小土丘後有團縹緲的陰晦森然之氣,那是鬼氣,卻不是養鬼婢的那種鬼氣,相比之下應該與養鬼娘所挾的更相近。再有就是在王副官那群人旁邊不遠,地下有種詭異的屍氣散出。而這屍氣絕不是僵伏之屍散出,也不是詐魂之屍,因為世上幾乎沒有一種屍氣像這裡的那樣,可以在極度的陰煞之氣中夾著灼烈之勢。
魯一棄重新坐了下來,看了青衣人一眼。他不敢直視對方眼睛,而是看著他的左耳輪。從他這角度位置,剛好能從左耳輪處看到青衣人身後的地方,看到老者隱去的榆樹樹幹,看到微微有些浮動的黃土地面。
「相遇幾次,還未請教尊駕台譜。」魯一棄眼神收回,落在青衣人優雅的黑鬚上。
「朱瑱命,朱門當家。」
「好名字,瑱命,也作真命或朕命,終歸是有王者之風。我是……」
「魯家門中魯一棄。」青衣人不想讓一棄說太多的廢話,他想要的是魯一棄作出決定。
「對對!對對!呵呵,憑你家實力,我這點底細肯定是底兒清。」魯一棄笑得很誇張,也很虛假,眼神更是游離不定。
這段時間中,青衣人總想看到魯一棄的眼神,想從其中揣測出些什麼來。可是他發現自己總捉不到對發的目光,對方是在故意躲避自己。
魯一棄眼神是在故意躲避青衣人,但能在這樣一個狀態下依舊作出縝密思考的恐怕也就只有魯一棄了。
「行,這事我應了。」魯一棄說這話時,已經完全回復成原來模樣,平靜的表情,微瞇的雙眼,所不同的是,此時他僅剩的左手已經輕輕按在樹皮布包上。
「那什麼時候解繩扣?」青衣人問這話時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顯得很是輕鬆愜意。
「今晚。」魯一棄答道。
青衣人聞聽馬上身體重新朝前一傾:「哪裡?」
「這裡。」
黃土地的夜色來得要遲些,不過,清涼卻也隨著黑夜一同來到。天地間不知從何處硬擠進些涼風,讓浮土稍稍飄起,讓枯敗的野草團隨處滾動。
雨遲遲未來,黑厚的雲層始終在遠處翻滾,也能遠遠看到有金蛇乍現,劃破天際。雷聲更是幾不可聞,就像偶然發出的一兩聲歎息。
說是就在這裡,其實也走了要有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裡魯一棄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側坐在一頭毛驢的背上,顛搖著朝前走。
跟在魯一棄這一大群人背後的是朱瑱命,他身邊只有兩個人相隨,一個榆樹上的那個紅眼睛怪人,還有就是薩滿模樣的人。而在周圍所有可掩身的地方,甚至是泥土浮塵之下,暗綽綽有好些人在跟著。這些人的跟蹤方法很巧妙,利用到地形、夜色,自身的著裝和身形,以及相互之間行動後的造型,隨時將自己混為黑夜中的一部分。這招數和蘇州園子中「無影三重罩」中人扣所用「惑神術」中「融境」的招數很相似,只是這些跟蹤者的方法更簡便也更實用。
跟蹤者的存在,魯一棄當然是看出來的,就是在白天,這些人全都隱伏不動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還有一個人也發現到這些人的存在,那就是江湖經驗極其豐富的瞎子,他不但是聽到周圍極細微的怪異聲響,而且他還感覺到一種不適,這種不適往往是在有對家跟蹤威脅時出現的。所以離他很近的倪老七,能看到瞎子臉上痙攣抽搐的肌肉,就和遠處偶然劃空的曲折閃電一樣。不過倪老七對瞎子出現這樣的狀態並沒有表現出絲毫驚異,也沒有出聲相詢,單是這點就顯出其很有城府,江湖的老道與他的年紀相比很不相稱。
黑暗之中,除了瞎子表情的變化,倪老七還發現有人在盯視著他,那眼光彷彿是把刀子抵在他脖子上面,這讓他很不自在,感覺非常難受。
魯一棄雖然側騎的驢子走在最前面,眼睛卻是挨個瞧著身後的人。他的注視是間斷的,因為整隊人只有領頭的有盞微弱的馬燈,而他只有借助遠處偶然劃空的閃電光亮,才能在剎那間看清背後那些人。間斷的注視並沒有妨礙他同樣發現瞎子又出現了和以前同樣的難受狀態,也沒有妨礙他看到倪老七看著瞎子時表現出的神情,以及倪老七臉上突然間出現的警覺和疑慮。
閃電過後,是越發的黑暗。利用這樣的黑暗,有人可以做出許多事情,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當閃電再次偶然劃空而過時,這些利用黑暗做事的人會嘎然而止,那麼此時他們的動作幾乎是靜止的、定格的。
魯一棄江湖經驗不多,他甚至還算不上是個真正的江湖人,但像這樣的道理心中卻是非常清楚,因為洋學堂裡的心理學課程給了他這方面的知識,這種行為叫做掩蓋式靜止。
雖然熟知這樣的現象,可每次閃電劃空之時,魯一棄還是在暗暗吃驚,因為出現這種掩蓋式靜止的人真的太多了,這其中還不包括那些暗中跟蹤的人群,因為那些暗中跟蹤的人出現這種靜止現象反倒是很正常的。
只有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這種不正常的現象,這人就是倪老七,亦或許他的變化和靜止不是在動作上,而是在更加難以覺察的眼神上。
突然,魯一棄意識到,原來的獨眼倪老三是夜眼,黑暗中反倒能看清東西。這倪老七是否和倪老三一樣,也是夜眼。魯一棄估計得沒有錯,移山斷嶺倪家盜墓所需,都練就夜眼,暗光之中其實是最適合他們的視物環境,光線過亮反會影響視物能力。這也就是說,倪老七要是有所動作和企圖的話,根本不用利用閃電的光亮,當然,黑暗中如果別人有什麼動作和企圖的話,也只有他能夠分辨得清楚。
就在魯一棄思緒未了之時,前面荒蕪的黃土原上出現了幾個巨大的黑影,像是擋路的山丘,更像是守夜的神靈。
魯一棄輕輕勒住踩著散亂碎蹄的毛驢,在那些黑影的陰影中站住。
「大少,到了?」瞎子將馬往前趕了幾步,來到魯一棄旁邊小聲問道。
「應該是的,你讓誰把朱門長叫過來。」魯一棄答道。
朱瑱命身軀在馬匹上挺立著,就是這份騎馬的姿態和氣度就讓人覺得他非同一般。馬匹的腳步始終如一,沒有絲毫快慢的變化,眼光沒有一絲猶疑旁騖之意,從從容容地由人群中穿過,來到魯一棄旁邊。
「朱門長,你來看此處地形,兩面土嶺夾一道川,川形平坦寬闊,春夏走東南,秋冬走西北,標準的干川峽形風口。可奇怪的是,偏偏在此風口平坦之處,有沉土嶺丘三座,累年風沖雨澆不坍,你覺得是何道理?」魯一棄問這話是想告訴朱瑱命一些東西,也像是要掂量一下這朱家門長到底有何斤兩。
朱瑱命沒有馬上說話,直到遠處一道紫電閃過之後,他才啟唇緩聲說道:「南側土丘南斜北立,東西長大,下多壘石,石上夯土,為人為構築,可擋南雨澆掃。北土丘是兩楞成交,角沖西北,楞邊滑曲。丘面平整直挺,也應為人築,可用作破風疏流,可解西北風沖。中間土丘受兩邊所護,外部土累不損,倒是看不出其中構造,不過能專用兩座人造構築護形,卻絕非平常丘體。」
「高明!如果我再告訴你,中間土丘環走之勢為臥駝形,西面入風口原為弧擋(弧形的擋面,風水中作匯流聚氣用),後水土破川才成決口,對此你又有何看法。」魯一棄問。
「這種局相為《堪輿陰陽抉》上所記的『玉藏金斛』,如果原來確是此風水局相,那此處該是帝王居室為流土所埋。」朱瑱命道.
「看的出是生室還是陵室?」
「很難說,如果是生室,何用聚土為丘,如果是陵室,似乎又不必兩邊構築擋雨流風。具體要見到室頂才能辨知。」
「哦,對了,此丘還有種異象,就是土附不動,丘面水滑不吸,草樹不長。我覺得這大概能提起你極大興趣。」
「你的意思是中間土丘乃是塵土自聚,那麼其中定有異寶奇珍。」說這話時,朱瑱命眼中有奇異光彩一閃而過,但他隨即又冷靜下來,「如果此處有此異象,你為何前兩趟都是探的別處。」
「歸根到底還是和此處有關。想必你也細查過那兩處,第一處為橫土位,也作步罡位,百丈高土梁橫臥流川陰陽向,可其中一無所獲。第二處為點土位,也作心罡位,二十八個土包倒擺西南反向星宿,其中也一無所獲。第一處距此七十二里,為天星數,第二處距此距此一十八里,為地門數,而那兩處與此處的壬罡位正好呈三階土狀。」
「你的意思是說是因為此處氣相列天星開地門,才會有那兩處的奇相。而之所以出現橫臥陰陽,倒反星宿這些現象,是因為天寶移位的後果?」朱瑱命又問。
魯一棄沒有回答朱瑱命的問題,而是輕聲說句:「是不是現在就將你的人喚出動手?」說完這句話,他用手臂托了一下背在身後的樹皮布包袱,也許在他覺得,此時才是公平交易的真正開始。
「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如果此處是生室,其進入門口應該在南側,如果是陵室的話,根據你剛才所說風水佈局,入口該是在東側。我們該先從何處下手。」朱瑱命問道。
「雙管奇下,你我的人都分作兩撥,然後一半的一半,將他們混雜在一起,合作兩路,由兩側同時下去。」魯一棄的做法很公平,兩家人混在一起,可以相互監視,這樣不管哪家得到寶貝,都別想藏私。
「這樣很好,只是我必須與你一路。」朱瑱命提出要求時不動一點聲色,他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他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對方也必須答應。
「行!」魯一棄臉頰微微抖了一下,只是沒人看得出他是在笑還是在難受。
人員很快就確定,魯一棄帶倪老七、利鑫和六名大帥府侍衛從東面下手,當然,他們這邊還有朱家的朱瑱命和紅眼人,再有七八個從黑暗處和溝塹中冒出的人,這些個個眼**光,顯得幹練精悍。其他人在瞎子、聶小指、王副官帶領下,加上朱家薩滿模樣的人,另外還有突然出現的那個花白鬍鬚老頭,帶著十多個一色著黃布裹頭披風的人,他們將從南面下手。
魯一棄看了看分好的人,再朝四周遠近打量了一番說道:「朱門長還掖著不少好家什沒捨得出,是要用在寶現之後嗎?」
「不是,那些不是我的人。我此趟出的都是門中破土高手,其他手下全歸攏在咸陽和西安兩處。」朱瑱命面色很平靜,語氣也很誠懇。
「有人已經動手破土了,在正西和西北方位。」就在魯一棄他們說話的時候,瞎子將盲杖戳入地下,手掌攏杖尾為蝸,貼耳細聽,「西南也有了破土之聲。」
「看來我們早就被人盯上了。前些日子我探查黃土地上各處奇特所在時,可能就已經全被人窺探個明白。」魯一棄說。
「也不盡然,說不定你這些人中有誰走漏消息,或者本就是人家內應。」朱瑱命說這話是只指魯一棄帶的這些人而言。
魯一棄沒有辯駁,他知道自己帶的這些人真的無法與朱瑱命的手下相比,人家是訓練有素、組織嚴密,懲處毒狠。而自己這些人怎麼看都是群烏合之眾,都是各為其利各有所圖而來。如果真的是有人撇水(嘴巴不嚴密,走漏消息)或做內應,只會出現在自己這班子人中間。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要不朱門長再調些人過來,把那幾路人驅走。」魯一棄不是在出難題,他知道朱家絕對擁有這樣的實力。
一旁的瞎子和利老頭聽魯一棄這樣說,都覺得魯家這年輕的門長江湖經驗還是太嫩了,這樣做不正好讓對家再名正言順地多調來人手嗎。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魯一棄心中真正的打算,他不怕朱家多來人,更不怕多來其他路數的奪寶人,他怕的是此趟入到面前這構築裡太順利、太平靜,怕的是對這座土丘有所企圖的人們在天亮之前不能鬧起來、亂起來。
「就這些個屑小之徒,何用再調人手,一會兒我們會讓他們悄沒聲息,不再打擾我們。就算他們能搶在我們之前入到暗構之中,也絕沒命再見天日。」朱瑱命說這些話時竟然少有地顯出些興奮來,奪取那麼多人的性命對於他來說就像有種狩獵的快感。
紅眼睛的怪人聽朱瑱命說完這話,轉身走了,又很快轉了回來。走時雙手空空,回來手中卻提著兩個大麻袋,麻袋中瑟瑟作響,起伏拱湧,一看就知道裝了許多活物。
紅眼睛看了朱瑱命一眼,朱瑱命微微點了下頭。於是兩個大麻袋被提到中間那個土丘邊上,打開麻袋,倒出兩個黑忽忽的大糰子。然後又從腰邊的一個布曩中抓出些什麼在揮灑。
大帥府侍衛中有兩個好奇的,打開隨身帶著的電棒子,照在那兩個大糰子上,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他們馬上就後悔了,因為那兩團東西足夠他們做一輩子的噩夢。
一團是先前已經見過的「屍血蜈蚣」,還有一團是大大小小各種顏色花紋的蛇。這蛇雖然花色大小很多,其實都是一個品種,《異蟲譜》上記其名為五色片帶蛇,這蛇不但齒含劇毒,飛射如電,而且還能收縮軀幹成片帶狀通過窄小縫隙,所以以片帶冠名。
這麼兩團蠕動糾纏的東西,看著能不當場嘔吐,已經算得上是意志堅強了。
兩個侍衛馬上關了電棒,他們害怕光亮將那些毒蟲給引過來。
「不用關,等會兒我們還要高挑明燈大張旗鼓地幹,因為我們不怕被誰看見。」朱瑱命說話間依舊帶著種興奮。
侍衛們沒再打開電棒,等朱家手下將十數隻豚油托盞點燃時,那兩大團的蜈蚣和蛇已經剩下沒有幾個了。
「奇怪,都鑽哪裡去了。」利老頭在魯一棄身邊輕問了一句。
「都鑽到那土丘中去了。」魯一棄答道。
「是的,不管是能鑽出棺縫的『屍血蜈蚣』,還是那些五色片帶蛇,在陰血粉驅趕下會見縫就鑽(陰血粉,月經日在初四至初七、二十七至二十九的女人經血製成)。我們以毒蟲開道,由蟲跡覓築痕而入。而且土丘中有什麼機關消息它們能先替我們給啟了。另外其他那些不速之客,我要他們往裡兩丈之內,不見坎子則見毒扣。」此時的朱瑱命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他身上的道家之氣蕩然無存了。
「這只是其一,其二可以控制我們這些人進入土丘之後的行動範圍。有這些毒蟲我們就必須與你的人同行,只要離開,或者利用機關弦括擺脫你們,就會受到毒蟲攻擊。這就等於是給我們上了副鐐銬,將我這邊的人牢牢拴在你們身邊了。」魯一棄說話時,臉頰上的肌肉又微微顫動了一下,這次很明顯,不是在笑,而是難受。
朱瑱命沒有說話,他面色依然平靜,只是這平靜中能體味出些許得意。
破開土丘是很簡單的事情,且不說這裡還有移山斷嶺的倪家高手在,就是朱家的那些破土精英也個個不是凡手。在他們所攜的大捆布包中有許多怪異造型工具,有一些魯一棄似曾相識,像收鏈蓮花鋼抓,搖尾釘齒球,曲桿兜耙等等,樣式都與魯家的些破土工具很相近,但是使用之後,魯一棄發現,朱家的這些工具對於探挖地下構築更為實用巧妙,這點上,魯家的那些開土落基用的工具絕對不能與之相比。
「丈二深度,橫豎雙石弓方圓(朱家的獨有的量數,為兩張弓長、兩張弓寬,大概在4平方左右),均為流聚黃土。」
「丈八深度,橫豎雙石半弓方圓(6平方左右),均為流聚黃土。」
「二丈四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