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以計突
吃肉喝酒的人終於緊張了,雖然他們感覺不出屍氣來,但獨眼的動作就是警示,意味著危險,他們都不由地緊握住趁手的傢伙式。
就連魯一棄也站了起來,他鬆開抓住樹皮布的手,順手從腰間拔出了上滿子彈的駁殼槍。
瞎子挪了下**又坐了下來,本來最警覺的他此時顯得最心不在焉。
利老頭鬼頭刀刀把上的紅綢帕抖甩了一下,站起身來的他便又緩緩地坐下了。
樓上的人才蓄勢待擊,樓下卻一早就亂了起來,一陣桌翻盆砸,兵鐵交擊之聲傳來,接著便是哀號慘叫。從樓上可以看到,有人摔出了酒店的店門,有刀劍遠遠地甩到了街上。樓梯上出現了急促的腳步聲,但很快就被更急促的翻滾聲代替,那是有人被從樓梯上擊滾下去了。
樓上的人開始覺得奇怪,特別是獨眼和魯一棄,因為感覺中那股奇怪的屍氣竟然是守護在樓梯般腰處,而下面原本漲鑠的刀氣在屍氣的掃蕩碾滾中變得不復存在。
樓下變得變得很靜,不但樓下很靜,連店外本來喧鬧的街道也靜了下來。大街兩頭的馬隊馬隊也停止了前行,都駐足立馬在當街,謹慎地關注著酒店這邊情況的變化。
那股屍氣也在瞬間蟄伏不動了,但微微起伏的氣勢中蘊含著的殺機和力量是可怕的。
聶小指伸手從桌上捏起一個大花粗瓷盤,手腕一抖,瓷盤帶著還剩小半盤的大盤雞就往樓梯下飛去。
沒有聲音,一點聲音都沒有,那盤子就像始終都沒有墜落到底,久久不曾有絲毫的反應。
就在大家詫異之間,那股屍氣動了,驟然騰躍而上,速度極快。
能感覺到屍氣的魯一棄只來得及扳開駁殼槍的保險。
另一個能感覺到屍氣的獨眼佔據著有利的位置,按道理憑他的身手應該可以對屍氣的上縱給一點阻擊和干擾,實際上他也的確打算在屍氣上行到二樓樓面的位置給予突襲。但就在那屍氣上升到他面前,梨形鏟也作勢要攔腰橫拍的節骨眼上,他那被黑布掩蓋著的「屍王眼」突然發出一陣刺痛。刺痛的感覺直射入大腦,讓他在那一個瞬間呆滯了、迷糊了,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感覺不到屍氣的人見到的是一片紅雲飄起,隨著紅雲上升的高度超過二樓欄杆,紅雲中一盤大盤雞朝聶小指劈頭蓋腦打來。
這之前聶小指已經想過許多種可能發生的情形,也許這種情況也在思籌之中。於是他左手一把搶入抄住那個大花粗磁盤,右手如電閃,五指齊動,將那些散開的雞塊一一夾住,放入了盤中。
那片紅雲飛出盤子之後,在欄杆上稍一點踏,便朝魯一棄他們這邊飛縱過來。
年切糕雙手一張,模樣有些呆傻般地迎了上去。這個動作是門戶打開的招式,對發一腳一拳都可以把他擊倒。但知道的人都清楚,年切糕雙手間有根利如鋼刃的火蠶絲,只要對手是要從他敞開的門戶中攻擊的話,手來斷手,腳來斷腳。
那片紅雲不知道是看出年切糕的伎倆還是根本沒打算與他糾纏,一晃一扭,從年切糕胳肢窩下鑽了過去。年切糕嚇得一聲冷汗,他知道,剛才那人貼己而過時,只要手中帶把小刀子,那麼自己軟肋便隨他戳扎剌割了。
魯一棄已經舉起了槍,在舉槍的同時,他忽然覺得那股屍氣的動作招式似曾相識,肯定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一根尖細的盲杖搭住了魯一棄的手臂上。瞎子雖然看不見,卻能知道魯一棄舉起了槍,所以他必須趕緊阻止。誰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從魯一棄的槍下逃脫,特別是現在。雖然如今魯一棄只能用左手射擊了,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準頭,因為他是憑感覺射擊的,左右手的區別無礙於他的感覺,所以射擊準度還像北平那時一樣百發百中。而這些日子江湖上的學習和歷練已經讓魯一棄的射擊技巧遠遠超過北平那時候了。對付那種速度極快的高手,他已經琢磨出自己的一套辦法。
「胖妮兒,住了!再鬧可要下不了檯子掛不住面兒。」瞎子喝叫一聲,語氣中卻是充滿憐愛和自豪。
對了,魯一棄突然像起,那團屍氣的動作招式與瞎子的很相信,就和瞎子踏「飛蛾索」施展「平步青雲縱」破燕歸廊外的水中七峰太湖石一樣,只是屍氣的動作更加飄忽敏捷。
「咯咯咯!爹呀!你早知道是我來了吧?要不不能大馬喇喇地坐那兒不動!」隨著脆生生的聲音,屍氣停了、散了,輕悠悠真像在廳中飄著一團紅雲。
一身紅色的密紗綢小褂褲,滾黑色雲形邊,腰間黑色寬束帶。頭上紅綢帕橫結包裹,露出一束油黑髮辮。腳下薄底紅面黑色雲紋幫的小靴子,有皮有呢有布,既輕快又耐磨。背上背一個杯口粗細的長條鹿皮囊,暗紅色,三尺多長,這裡面放的應該是什麼兵器。但是那鹿皮囊上下粗細一樣,鞭、鑭、劍都不像,瞧著就像根短棍兒。
姑娘衣著打扮紅得刺目,臉龐子卻是白得耀眼,而且還是鼻挺眼凹,長得是一副異族的模樣,非常漂亮。臉龐子像異族,身形也像異族,是壯碩的那種,臀圓肩厚,胸挺腿粗,可也極是勻稱健美,倒不像是瞎子暱稱的胖妮兒。
魯一棄曾經從瞎子口中得知,他的婆娘是個維族女人,生下的兒女相貌與他有很大差異。可魯一棄怎麼都沒想到瞎子的女兒會和他差異這麼大。
不要說魯一棄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想到瞎子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不過從胖妮兒的身形招式來看,她必是瞎子的女兒無疑。這麼健碩的身材,輕功卻練使得比瞎子還好,這是需要天賦和遺傳的。也只有瞎子的親生女兒,才能夠做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難怪坐著不動彈,原來已經曉得是自己女兒.也不說,害得我們嚇驚驚地。」聶小指有些不滿地嘀咕著。「你個老利頭肯定也是知道,要不也不能坐著不動,瞎子肯定是給你暗示了。」
「沒有!」笑佛兒利老頭瞇瞇笑著,「是我這刀給我暗示了。」
「屍氣濃重繁雜,可利老爺子的血魂帕子一震即垂,是覺出這屍氣對我們沒惡意。」瞎子眼不能見,可發生的一切沒一點能逃過他的耳朵。
瞎子的這個女兒叫夏棗花,就是她從小便陪同瞎子住在千屍墳的。瞎子的幾個兒女中,只有她有意無意間學到了瞎子的本領。並且在給瞎子誦讀搜羅來的各種秘籍功法的過程中,理解貫通了更多的功理招數,各方面的造詣都已經遠超過了瞎子,更值得慶幸的是魯家當年給瞎子辟塵一技的抄本,瞎子沒怎麼在意練習,她倒是偷偷地學得爐火純青。千屍墳中天長日久地苦練讓棗花不可避免地沾上各種屍氣。而瞎子從倪家手中盜取的嵌金鋼鏈,原本是用來鎖扣殭屍王的,已浸染了極重屍氣。雖然經任火旺打製成一件奇異兵刃,屍氣卻難除,所以她所背長條鹿皮囊是發出屍氣最重的物件。
大家重新坐下,胖妮兒卻早已經賴到了瞎子的身上,嘴巴咯咯噠噠沒個停歇:「我早就在關中、川藏一帶來回過無數次,今兒一早從『高包子』的幫眾那裡打聽到巨額暗金的事情,就想著要麼和老爹有關係。就算沒關係,那也說不定是給我家湊一筆好收入的機會,於是就在這鎮上候著了,沒想到真見到老爹。剛才樓下面有幾個『大嚼頭馬隊』的刀客拔刀擼袖地要上來對付你們,我就都給他們都扔一邊去了……」
胖妮兒呱噪個不休,魯一棄卻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個率真的姑娘,心中若有所思。她的皮膚真白呀,比養鬼婢還白。是了,她是半個維族血統,又從小和瞎子躲在不見陽光的千屍墳中,當然白了。不知道養鬼婢的白是天生的,還是也因為不常見陽光。這女孩身材健碩豐滿,這與若冰花倒有一比,不過大大咧咧、性格率直,與若冰花的思維縝密謹慎大不相同,與養鬼婢的溫純清靜也有所不同。你看她手臂的雪白肌膚上還覆有淡淡一層黑色汗毛,這也與養鬼婢的白淨和若冰花的潤滑不一樣,看著那汗毛柔柔地,真不知道摸上去會是什麼感覺。
胖妮兒停住了話頭,她發現旁邊一個年輕人正傻呆呆地看著自己。
妮子突然止住的話語讓魯一棄省悟過來,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尷尬地笑了笑,很是不自然。
「哦,對了,還沒給你介紹幾位呢,你還記得早年間來探望過我們的魯家大爺嗎?這就是他沒少給你嘮叨過的一棄大少。那一位呢是移山斷嶺倪家的三叔,你的兵刃還累得他眼睛殘了,這邊幾位……」瞎子趁著女兒還沒來得及繼續不住口地絮叨,趕緊地把在座的人介紹給他認識,這正好給尷尬的魯一棄解了圍。
剛介紹到魯一棄,胖妮兒雪白的面容立刻泛起了一絲胭紅,眼神也變得迷離,像是想到些什麼,至於瞎子後面介紹的人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更奇怪的是打這往後,她便抿住俏麗的嘴唇不再說話,靜悄悄地坐在瞎子身邊,只是不時偷偷瞄看魯一棄一眼。
魯一棄也覺出氣氛不正常,不單是胖妮兒情緒的突然變化,而且有了個女孩子在場,這些粗莽的漢子喝酒吃肉都變得斯文多了。何況從江湖輩分上來講,在座的除了魯一棄,那都算是胖妮兒的長輩,連說話都要注意了,不是什麼髒口子都能冒出來的。
笑佛兒利老頭及時打破了沉僵的局面:「魯大少,咱們這形兒已顯了,妮子剛才樓下那一鬧,這動靜該把什麼深底子(暗藏的勢力)都攪起身來了,是時候拖發入盆(劊子手常的暗語,砍頭時用根紅繩拴住囚犯頭髮,刀落下後,前面人一拖紅繩,將砍下頭顱拽入準備好的木盆中。這裡利老頭的意思是牽著人走。)收刀抹血(依舊是儈子手暗語,意思是抽身走人)。」
這話提醒了魯一棄,心中暗怪自己沒出息,怎麼一個漂亮姑娘家就把自己魂絲兒就給攪亂了,把些個養鬼婢、若冰花都一塊堆兒扯腦子裡了,正事差點都忘了。
其實這也難怪,魯一棄畢竟江湖還走得嫩了些,再說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冒然見到個漂亮姑娘心思亂了些也屬正常。要不然要這麼些老江湖幫襯著做什麼?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利老頭提醒了魯一棄該做正事時候,瞎子也已經就在掐指盤算了。而那邊樓梯邊的桌上,獨眼更是用現成酒水起了一個茅山術中的「通活咒」。
「此處酒樓從鎮口進來,轅馬行了二百三十五步,這要是戰馬快馳只需壺酒傾盡的辰光,此時東面馬隊距此店不過百二十步左右,我們從店口上車,不管如何快速,都無法避開他們一輪衝擊。」瞎子原先是西北賊王,最熟悉馬隊攻殺。
「而且他們不用趕百二十步,東面過來的是『護商幫』,他們會在幾十步外就用火器攻擊。」許久未說話的胖妮兒開口了,看來她對這裡的江湖幫派很熟悉。
「是啊!況且西面也不能去,那邊還有個馬隊堵著呢。」卞莫及也說話了,「最好是出店門不駕車,直接轉入朝北的街口,衝出鎮子再說。」
「要不就守在這兒,等天黑了再往外衝。」楊小刀刀子一揮,桌上一條烤羊腿上便飛起一片嫩滑的肉,直接落入他的口中。
「這不行,酒樓東、北兩面連屋,西、南街寬不過雙車,此處是易攻難收之局。」瞎子和利老頭都不同意。
「往北也不行,我們這趟的活路只有往西去。」獨眼說話時沒有抬頭,一直都盯看這他在桌面上起的那個「通活咒」。
「倪三叔,你真行,怎麼算出來的?我親眼看見『高包子』的人馬在北面道上挖腐坑,布踩腳毒刺。而南面是『大嚼頭馬隊』的連柵口子馬欄,梁頭粗細的欄子有十七道,中間還圈了上千匹待馴的野馬,根本走不通。」胖妮兒對這個同樣散發著屍氣的獨眼很是欽佩,而瞎子曾經告訴過她自己兵刃由來發生的那些事,讓她還對獨眼十分地尊敬。
「這麼說真得硬拚著從西面出鎮了,這趟形兒顯得不是地方?」魯一棄面色平靜,他這話不是在問大家,而是在自問。
「這趟形兒是擇時不擇地的,時間是對了,地方就沒得選了。只是沒想到此處的幫派力量會如此集中,佈置也很是嚴謹周密。」利老頭像是在安慰魯一棄。
「什麼集中周密的,這鎮子三幫共存,本就互爭高下,而每一幫雖然也不乏好手,卻是勾心鬥角,烏合之眾而已。」胖妮兒真的是對這裡的幫派瞭如指掌,他隨口說出的信息非常有價值。
「那麼他們這三幫子是共管此處還是各管一面?」魯一棄瞧著胖妮兒微微泛藍的眸子問,語氣雖然平靜,心中卻不由地一蕩。
胖妮兒見魯一棄問他,臉不由地又添胭紅,不過西北女兒家畢竟不扭捏,反將一雙微藍眸子盯住魯一棄答道:「三幫各管一面,就以這鎮心為界,利益、利害都分割清楚,不得越界。」
「不會相互援手,聯合夾擊?」魯一棄雖然不喜歡問問題,但覺得問胖妮兒問題確實很自然的事情,其中緣由也一時無法說清。
「不會!這種情況從未有過。」妮子回答時盯住了魯一棄的眼睛,像是要從這裡看到心底。
「那我有個法子也許可以全身而走,你們聽聽行不行……」魯一棄放低了聲音,大家都圍攏過來,就連離得遠遠的獨眼也都湊近了過來。
…………
過了一會兒,紅雲一朵般的夏棗花重新衝到了樓下,衝到了街上。見到「大嚼頭馬隊」的刀客就連打帶摔。
胖妮兒在這裡也不是混了一天了,三個幫派的人都曉得她本事厲害,也知道有好多個得過他老爹恩惠的馬匪幫子給她撐腰,所以平常都讓著她。今天那些刀客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這位姑奶奶了,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怕搞的太大場面驚動了正主兒,誤了大事,所以也不敢聯手圍阻她,只好轉著圈地奔逃。
街面上這麼一打,大家都覺得好笑,一大群漢子被個女娃兒扔得滿地都是。特別是另外兩幫的馬隊,更是幸災樂禍,指手畫腳,譏笑不斷。「大嚼頭馬隊」的刀客們掛不住了,他們現在被打或者群起打這個女娃兒都是不妥的,最好的辦法是避開。所以他們決定先退到自己的地盤,等這個瘋丫頭離開後再來對正主兒採取行動。
「大嚼頭馬隊」往南邊退去,那裡是他們的連柵口子馬欄。利用那裡的大柵欄子和野馬群,應該可以避開這個瘋丫頭。
胖妮兒見「大嚼頭馬隊」的刀客都往南面逃走,正中下懷,便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胖妮兒進入到南面街有一小會兒,其他人也走出了酒店的店門。最先出來的是魯一棄,他絲毫沒掩藏裹紮在胸前的樹皮布包,出來後徑直往東面的街面走出二十幾步。
東面是「護商隊」的地盤,現在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在他們的嘴邊上。可是如此的肥貨輕易遞向他們手中卻反讓他們感到無措了,太輕易得手的東西往往會藏著陷兒。於是雖然群馬嘶、亂蹄邁,卻始終勒在原地打旋兒,不敢輕出。
終於有匹彪悍健馬拉勒不住,揚前蹄縱躍而出。
只一步,那馬只縱出一步。當第二步的蹄子才剛揚起時,魯一棄也揚起了手,手中的駁殼槍響了,聲音清脆。
這一槍沒傷到任何人和馬,因為魯一棄根本沒想過要傷到誰。
這一槍也驚不到任何人和馬,人不用說了,就是這些馬都是經過各種訓練、身經百戰。
但槍聲雖然驚不了馬,怪異、刺耳的銅鈴聲卻是可以驚嚇到馬匹的,特別是這些馬自己脖子下懸掛的龍眼黃銅馬鈴。
魯一棄一槍射穿了奔馬脖下銅鈴,這聲怪響讓那匹馬的第二步轉向了,調頭了,然後帶些瘋狂地衝進身後馬群,更加拉勒不住。
馬隊有些亂了,有的馬匹在避讓,有的馬匹在踢擋,一時嘶叫連連。
魯一棄再次舉槍,喧騰的馬隊在他的感覺之中像是慢動作,馬匹脖下歡蹦的銅鈴在他感覺中似乎是靜止,相互間的距離在他感覺中不斷拉近、拉近。槍聲再起,隨著槍聲,鈴聲如沸。
這一次魯一棄連續射出了六槍,連續的射擊讓六槍的槍聲聽起來像一聲長音的鈴聲。隨著槍聲,又有六隻馬匹脖頸下懸掛的大銅鈴鐺被擊飛。飛出的銅鈴不但發出尖利怪響,而且還在空中相互撞擊,把那怪響變得更加喧鬧嘈雜。
馬隊徹底亂了,馬匹開始了「狂歡」。特別是最先衝出的那匹馬,它調頭撞倒了後面一匹正在側轉的馬後,接著就衝進了路邊一家布料鋪子。當它再出來時,各種顏色的布匹緞子被它拖帶得滿街都是。在紛亂了的其他馬匹奔突下,布匹和緞子纏住了馬隊大部分馬匹的馬腿、脖子,馬隊成了一個糾纏不清、解理不出的「馬團」。
借用魯一棄從容開槍的這段時間,卞莫及從容地套好馬車,將馬車從容地停在貼近酒店大門的一側。樓上依次而出的人們從容地坐上了馬車。
馬車車頭是朝著西面的街口,這讓西面「高包子」的馬隊提足了精神,各持刀槍謹慎地戒備著。馬隊後面更有人布下多道絆馬索、套騎網,還從旁邊店舖中搬出些桌椅板凳架在街中,這一切的措施都是為了防止馬車突然衝過去。
馬車沒有移動半步,車上的人悠閒地看著西面的馬隊忙碌,好笑地看著東面的馬隊掙扎,一點都不著急,像是在等待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