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即興坎
語未歇,動閃如霞點畫處。
妹心智,無心誦讀,無窮成就。
誰欺更近妙玄人,眼中意盡空虛著。
空虛著,氣動天外,坎行扣動。
胖妮兒的動作不但快,還飄逸好看,就像一片紅霞在撲朔閃動。就在魯一棄將要說的都說完了,剛剛為眼前這片美麗而感慨驚歎的這點工夫裡,胖妮兒也已經在沒有絲毫差錯的位置上將圈兒全畫好了。並且在圈裡還寫上了字,大石的寫了大,小石的寫了小,碎石的長圈裡也寫了碎,坑位的圈子裡也標清了明和虛。
「呦喝,好!妮兒,你這手露得可比大少還清爽。咋就排擺得這麼熟道,別是已經許給魯家做媳婦兒了吧,他們家的早就把藏箱底兒的把式全教你了吧?」楊小刀見魯一棄和胖妮兒一個說一個畫配合得如此默契,便忍不住打趣起妮兒來。
「你說是就是唄,咋了?反正早晚是要嫁他的唄。」胖妮子一句心裡話把打趣的楊小刀和其他等著看她羞惱樣兒的那些人一下衝默了,再沒逗話可說。也一下將迷離於他美麗的魯一棄沖醒了,一頭熱汗瞬間順著魯一棄髮際淌流而下。
瞎子這次倒沒注意到女兒又在胡鬧,因為他正全身心地盤算著其他些什麼。
「大少,我怎麼覺得你這佈置沒卡沒刺,像是個框基定料的局相嘛?」瞎子雖然看不見,心中卻是明鏡似的,他盤算出的結果也沒一點差錯。
「爹耶,你沒猜錯,這是個框基定料的局相,沒殺傷的扣子。不過這局相對其他不知底兒的人完全可以當個障目子坎,你老別急,他肯定在其中還有其他真扣子置下。」胖妮兒沒等魯一棄開口,就搶先回了她爹的話,那架勢真就像是個維護自己老公的小媳婦。
「是的,是的。」魯一棄在胖妮兒這一番熱情的關心幫助下失去了大家門長的氣度和風範,話說得都有些慌亂。
「呵,老丈人考校女婿來了。」楊小刀終於又找到了機會。
這次沒人再理會楊小刀,因為魯一棄會繼續設下什麼真扣子這件事已經完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倪三叔,請你幫我在後簷四步往後一椽遠挖條坑一枕(大小相當於過去木雕空心硬枕頭的大小)左右。」說這話的同時,他轉身來到瞎子騎乘的青騾旁,伸手把鞍子旁牛皮銅環的吊環踩腳摘下。瞎子一直是側身斜坐在騾背上,這踩腳對他來說也沒什麼用場。
獨眼眼沒眨就把坑挖好了。魯一棄把踩腳的牛皮條拉直在坑中,中間用路邊很具韌勁兒的荊棘枝幹撐起。吊環踩腳的掛頭打結埋入土中三寸,用土石夯牢。腳環那頭則放上一個手雷。手雷拉環用根布條拴住,布條的另一頭繫上一個年糕大小的長條石塊。當這一些都小心做好後,他讓倪三用浮土全都輕輕蓋起。
「好了沒?對家的追蹄兒就要到了,冒過那梁子就對眼相面了!」卞莫及在催促。
「好是好了,要是能再有些掩目子東西就更好了。」魯一棄看著佈置只是滿意,卻未曾得意。這坎子是他的即興之作,也是靈機而為。在其中他利用了《班經》上的框基定料擺佈方式,再結合《機巧集》「巧惑」中的一小段障目方法。只有最後一個扣子才是實扣,也是在瞎子和胖妮兒的督促下臨時加上去的,其他所有扣子都是眼障子、虛幌子。但此時從過來的那一面看這坎子的話,其中應該是石影綽綽,坑凹不平,虛實難定。缺陷是這即興而成的坎面,確實是少了許多的材料和鋪墊。
倪三沒說話,卻是明白了魯一棄的意思。他抽出一張黃裱紙符,食指、中指捏好,然後又掏出屍犬石,把黃符緊貼在屍犬石上唸唸有詞:「混沌清開,走道三層,乾坤有法,無動無分,意隨氣行,氣隨我意,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完之後,步法退走,腳步在地下畫出一個大大符形。然後再將屍犬石與黃符分開。屍犬石收入懷中,黃符則貼在中間樑脊的一塊大石上。
倪三所做的一切沒幾個人能看出起到什麼作用。但魯一棄心中卻是清清楚楚,因為他能感覺到那黃裱紙符與屍犬石分開的瞬間,帶起的是一團濃重的屍氣。當黃符貼在大石上後,屍氣很快就瀰漫了整個大石,接著又擴散到全部的坎面。這招術倪三曾經給他講過,是茅山術中的「借氣行氣符」,也是茅山開山老祖葛洪早年所創的高招之一,他現今依舊存世的奇書《抱朴子》中就有一節是專講借氣行氣之法的。
「一棄哥,我再給這裡撒點香料怎樣?」胖妮兒一聲哥叫得魯一棄心中一蕩,這突然改變的稱呼讓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更來不及對妮兒的要求作出有所反應。
沒反應有時就意味著許可。所以胖妮兒也手腳麻利地點了一大塊方香。剛一點燃那香,瞎子就立刻喊道:「大家快往後避些,別給悶糊盹了。」
他這麼一說,這些老江湖們就立馬明白了,都撤步朝後。沒明白怎麼回事的魯一棄也被卞莫及一把拉得遠遠的。原來胖妮兒點的這是悶香,是專門用來夜盜熏人的。這也就是賊家兒女才會隨身帶這種下道路數的玩意兒。
一時間,這坎面中不但影綽難變,虛實難料,而且還屍氣縱橫,迷煙漫溢。
朱瑱命翻過山梁後,遠遠看到的是一雙眼睛。那是一雙鎮定而充滿睿智的眼光,由這眼光**的氣相騰如濤、斂如岳,由這眼光**的是一種無法言明的道家玄妙境界。
大家都在忙手忙腳地在往騾馬背上爬,只有魯一棄沒有動。他是想再欣賞一下自己的即興之作,這坎面在獨眼和胖妮兒的加工鋪墊下,已經讓他開始有些得意了。他還想看一眼背後追來的到底是朱家什麼人,能正確判斷自己的行跡路線並且這麼快就追上自己絕非一般對手。說實話,他心中很矛盾,既希望見到的是朱瑱命本人,那樣就意味著自己所設的坎局正按著自己的意思在發展;他也真的害怕見到朱瑱命,因為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誰都不想去面對。
雖然離得那麼遠,四目相對竟然能將許多的含義表達、領會得清清楚楚。
朱瑱命在微笑,是對魯一棄致意,也是在表達快要獲取到獵物的喜悅。
魯一棄也在微笑,這微笑卻那麼的不明就裡,讓人看了有種高樓之上一腳踏空,小腹間虛慌得直發毛的感覺。
這次是胖妮兒先上的馬,然後調轉馬頭,探身單臂揪出魯一棄手臂,把站那裡傻傻微笑的魯一棄給半提半拖地弄上了馬背。
坐在胖妮兒的身後,魯一棄依舊沒從得意中完全脫出,他本想朝朱瑱命再揮揮手的,但座下馬匹蹶蹄子就跑,差點沒把他從馬背上摔落。急切間只能緊保住身前的胖妮兒,那還有閒暇揮手。
朱瑱命看到淡定的魯一棄不明就裡的微笑了,也看到他慌手慌腳的窘態。反差如此大的神情動作意味的只能是欲蓋彌彰、故弄玄虛,如此鋪設肯定是有局子。
視線中消失了魯一棄的背影,也就無可避免地看到了路上那個坎面,那個用料粗糙、擺設簡單的坎面。
可就是這簡單粗糙的坎面中,石影若遠若近,若疊若分,地上坑凹若實若虛,若移若定。坎中還屍氣縱橫,陰氣森森,煙氣繚繞,香嗅撩魂。讓人不由地目眩頭暈,身輕欲飄。
「當心!掩鼻後退,含丹御毒!」那個漂亮的小伙兒說這話的時候,朱瑱命和他的眾多手下其實距離那坎面還很遠,不過此時風向卻是把那悶香味道遠遠送來。這漂亮小伙兒倒真不容小視,從鼻子前飄過的一絲味道就立刻察出其中含有毒質。
朱家手下紛紛掏出隨身挾帶的丹瓶、藥盒,取出御毒藥丸含在口中。這種御毒藥丸是朱家高手從粵地白雲山仙草閣盜出的方子,再進行改良加工而成,天下御毒之藥恐怕很少有效果能在它之上的。
朱瑱命沒有含藥丸,他只是凝聚氣息,順脈而行,在周天中流轉兩趟,所有有害毒質便都被排在體外了。隨後輕吸輕呼,擇氣而入。有害氣體都被攏在口鼻處,等體內氣息流轉過來後,再利用呼出廢氣將其噴散。練有這種境界的運氣行脈之道,也許就是江湖中傳說的百害不侵之體。
「門長,前面這道口有坎面鋪設,可是看不出是何種坎相。不但和我們家的擺佈不同流,就是天下那麼多的坎子家,好像也沒這種設置。」大高個子是最先注意到坎面的,因為他是朱家一個重要的設坎高手,不但熟知朱家各種坎子,還對各家坎子家的坎面原理都有研究。朱家有多個新創的坎面兒,都是他用朱家坎面理數結合其他門派的奇坎變化而來。
朱瑱命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前面是個怎樣的坎子。雖說他朱家坎面理數最終也是來自《機巧集》,與魯家的理數有相通之處,但不管魯家、墨家還是他朱家的祖先,對《機巧集》的掌握程度都是無法與魯一棄相比的。這也就是魯一棄對《機巧集》中的內容有許多還不能理解貫通,更未曾能熟練運用,要不然早就在這沿途輕鬆隨意地擺坎設扣,將朱瑱命這群人都給滅了。也或許這本就是天意,那《機巧集》是天授與人藏寶護寶,寶定凶**,造福生靈的,不是用來殺戮的。就好比魯一棄現在所布坎面吧,雖然是以魯家理數為基,以《機巧集》中「巧惑」為玄,卻都是障眼子的虛像,沒一個殺傷扣子。唯一有殺傷口子的就是最後那個埋手雷的坑,卻也是他在落夕鎮,看到「高包子」那些幫眾擺放桌椅板凳,做阻止馬車通過的路障中悟出的。
對於朱家人來說,只要有手段不懼胖妮兒設下的悶香,然後有誰勇敢地往坎子裡邁入一步,所有幻相子就都解了。可問題就在這裡,朱瑱命是不會讓人這麼做的。也許換了他家其他高手在這裡,會犧牲一兩個手下往裡闖一闖,看清坎面都有什麼變化後,再設法破解。
朱瑱命不能這樣做,有他在場,這種做法就意味著失敗,意味著丟臉。他似乎又看到魯一棄不明就裡的笑容,似乎又看到魯一棄故弄玄虛的窘態。於是暗暗在心中問自己:他究竟是要幹什麼?他究竟幹了些什麼?
「石頭的擺佈和挖的坑位是按魯家框基定料的局相,本來什麼都不是的,最多對外行起個惑目弄玄的作用。變化一下石頭位置就與魯家極普通的『大石龍行繞』坎子完全相同,只是比『大石龍行繞』多了些明、暗坑而已。可不知何故,此處就是不同一般,局相陰陽混沌,理數有規無矩,其中像有屍扣子,又像是有毒扣子,難度深淺。」看來這高個子對魯家的坎子也非常熟悉,這也難怪,要對付一派門宗,怎麼都要做到知己知彼。更何況他朱家和魯家已經對頭了數百年之久。
朱瑱命沒有作聲,面對這樣一個無法揣測條理的坎面他沒有覺得奇怪,因為這是那個同樣無法揣測的魯一棄擺設下的。此刻,他的心中竟然暗暗竄出一份**。魯家與他們家的對抗,幾乎每一次都是自家佔盡了上風,困壓著魯家人在拚死掙扎、全力破解。像這樣要自家解決的難題,至少對於他來說還是頭一次。他再次想起黃土坡上與魯一棄那一番破與解的辯論,一份信心和傲氣推搡著一份執著讓他決定利用面前這坎面考校下自己,也證實一下自己。
「疊人台,從高處查坎。」朱瑱命一聲令下。
背後朱家門眾動作快捷,有條不紊,就像一台運轉中的精密機器,由人體搭成的高台轉眼間就豎立在那裡。朱瑱命沒有親自上台頂去看,而是那個大高個子敏捷地攀到頂上。
「石影有變,地相依舊,中間大石頂上有黃符一張,後簷布石處為飄香位。」大高個子把看到的現象一一告訴給朱瑱命知道,對他的眼光朱瑱命不會有一絲懷疑。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黃符應該是茅山術中的『借氣行氣符』,他魯家幫手中有挾濃重屍氣者,用這符可以借氣為相。這裡的屍氣不是有屍扣子,而是借用了些屍氣來掩蓋真正的扣子存在。」朱瑱命把知曉的所有情況仔細盤算聯繫過後,首先確定了倪三所下符咒的作用。
「至於地相依舊,那說明地面上所設的為固相兒,不會有變化,只要查出扣位的准點兒,就能解開或者避開。」朱瑱命又一次準確地判斷。為了證實這個判斷,大個子立刻帶著一個手下小心地往坎面靠近,然後在臨近坎沿的位置從各個角度和高低層次上仔細查看地面狀況。
說完這些後,朱瑱命卻再次陷入沉默。因為對會變幻的石影和縹緲的有毒煙霧,他真的一時無法找到合理的依據給予解釋。
過了有一頓飯的辰光,大高個子有獲而歸:「門長,真如你所說,他這裡的地相是明坑與虛坑共布,這樣利用土層色差、土質虛實、土形明暗倒光來混淆路面的坑凹情況,我們已經將所有明坑、虛坑定位,這樣雖然不知道虛坑中設有什麼扣子,至少可以繞開它們。」
朱瑱命對大高個子得到的收穫給予一個笑容,但這笑容顯得過於苦澀。因為他對另兩個疑惑實在是理不出頭緒。
時間過得很快,面色平靜的朱瑱命其實心中是萬分的地焦急。他知道魯一棄正在利用這時間全速奔逃,他也知道魯一棄擺下這坎面的目的也正隨著時間的流逝一步步向著完全的成功靠近。
「門長,要不用兩個人趟子溜一回(用人進入坎面,觸動弦扣,從坎面變化的瞬間尋找解坎的關鍵),瞄清了缺兒直接破了就得了。」那個漂亮小伙子也意識時間拖得太長對自家不利。「瞧這天光都轉西了,時辰拖得太久,那滑把子脫卡(要抓的目標逃離了)就又要多費工夫收捏了。」
「是嗎。」處於沉思狀的朱瑱命似理非理地回了一句,此時的他感覺自己的思源已經枯竭了,在自己的記憶中沒有找到一個與此處情形相似的扣子佈置,在所擁有的學識中也沒有一條可以解釋那些現象的理論。他的心中也正在考慮放棄,畢竟是一家門長,畢竟擔著家為天下的大事,當然得拿得起放得下,不會意氣用事。手下人說得沒錯,這麼個小坎子上輸一趟沒什麼關係,要真讓魯一棄再次逃脫那麻煩就大了。
「要不就用人趟溜出坎面兒變化來吧。」朱瑱命決定放棄了,看來這解坎真不是自家所長,該破還得破。他又向那坎面瞄了一眼,這次倒不是要找坎面系口,而是想估測一下這面兒會毀掉自己幾個人趟子。
朱家的手下動作迅速,而且個個惟命是從、視死如歸。朱瑱命話才一出口,兩個勁裝漢子已經抽兵刃往坎子中闖去。
「且住了!」也就是那最後一眼,讓朱瑱命再次找到了契機,他斷然阻止了人趟子繼續往前闖。「你們再看看,那些石影與先前相比有沒有什麼變化?」
大高個子和漂亮小伙掃瞄了一下周圍,然後迅速找到他們原來觀察過坎面的位置,站回原位,再次觀察坎面。
「是的,石影的疊排都有錯差,疊處至少移動了四握(空心拳的內直徑),排處岔開有三捏(平放實心拳的厚度)。」大高個子回道。
「你先前說明坑與虛坑共布利用了什麼的?」朱瑱命問。
「土層色差、土質虛實。」
「不是,最後說的那個。」
「哦,是土形的明暗倒光。你是說這石影……」大高個子若有所悟。
「可是這些石塊的明暗倒光我剛才已經考慮到了,沒有這竅兒(合理的佈置材料和位置),映不了相兒(利用光照改變視覺所見)。」漂亮小伙兒說。
「我剛才也注意到倒光了,確實沒見竅兒。不過可能我們都錯了,這坎面中的石影倒光不是在它們自身的石型和滑面兒上做竅兒的,而是利用了坎子之外的其他物體。」朱瑱命說到此處時,語氣中不由地有些得意。
「是了,這光是利用道路這一側的大石倒過來的。這樣才會隨著日光移行有石影的錯差變化。」朱瑱命這麼一提示,那漂亮小伙立刻明白了。大高個子雖然沒有說話,不過從他的表情可以知道,他早在這小伙兒之前就明白了。
「現在就是這煙霧的問題,不知道其中毒質出處,以及這煙是要掩掉這什麼?」這次朱瑱命沒再仔細思考,而是環視了一下自己身後帶來的那些高手。
「門長、門長,這煙,這煙,我聞著,像悶香。」一個黑臉漢子壯著膽吶吶地說。
朱瑱命掃看了一眼,知道這漢子不是自己本家**的,而是西北線上堂口臨時調來的高手。
「不要急,說清楚,是什麼悶香?」朱瑱命臉色很和善,這讓平時聽說他毒狠的手下多出幾分膽量。
「這是江湖道上常用的悶香,多為下三道的夜戶賊和**賊使用。**效果雖然不錯,不過操作動靜大,有煙有味,對付老江湖的行家子不中,迷些木瓜(不懂坎子的外行)、肉羊(被盜搶的普通人)還行。」那漢子大聲回道。
朱門曾依仗東西廠無數高手能人,巧取豪奪,搜羅了江湖多少門派的秘技絕學。所制用的迷藥熏香為多家門派不傳之密綜優而取,匯良而成。都是揚手即出、無色無味的,讓人防不勝防的絕品。像胖妮兒使的這種下三道的悶香,他們門中早都扔茅坑角落裡去了。這也就難怪這麼些高手竟然沒辨出,而讓一個外堂的外宗門徒給辨出來了,因為在他們的訓練和見識中,根本就不曾有這樣低下的迷藥出現過。
「這個下三濫!」朱瑱命背著手沉聲罵一句,然後猛然挺胸揚脖鬆肩。這是一個動作很不明顯的舒展姿態,也是一個如釋重負的姿態。但這罵聲和動作卻讓那個黑臉漢子嚇得魂飛魄散,一下軟癱著坐在地上。他知道如果這一切是針對自己的話,那麼性命只在頃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