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幽若聽了眼睛一亮,好酷,對著美女還有定力就這麼簡簡單單回答一個字。她笑道:「我前身是鯉魚,所以是鯉魚精,忘機哥哥有小朋友是狐狸精,你前身是人,那就是人精。啊呀不對,人精是特指,要麼叫你人妖。」
王動心中一聲呻吟,天,這就是可以管著他的神仙,神仙就是這麼白癡。他是什麼人,竟然還得受這種人騷擾。以前,哎呀以前,誰敢在他面前如此花癡?連城就不會說出這麼白癡的話來,首先連城話沒那麼多,其次連城沒那麼小白。他理都不要理這女仙,本來還想在土地廟再坐會兒,將剛學的兩樣法術修習一下,現在被煩死,摔袖就走。
幽若見王動招呼不打墨黑著臉走,後面看著他狂流口水,天,真酷斃了。這麼有性格的妖,哪兒找
幽若哥哥也不要找了,瞪著眼睛遠遠跟著王動。他去哪裡,她跟到哪裡。於是,王動只要回頭,就能看到幽若鬼鬼祟祟跟在後面,好好一個美女,花癡起來,只差嘴角滴下口水。傍晚時候,王動終於被跟火大了。
他隱身倚在橋頭,索性不走了,冷冷站著看也不敢往前一步的幽若,心說真是色膽包天又膽小如鼠。不由想起以前連城與他,他從來就被人怕,但是連城從來沒有怕過他,而且……連城如果喜歡他,就一個電話叫他過去,多麼乾脆。這才叫有型有格的美女。神仙居然不如妖精。也不知天庭提拔篩選神仙的標準是什麼,會不會是武大郎開店。怎麼一仙不如一仙啊。
他都不願看幽若,只朝著幽若的方向伸出手指勾了勾,幽若看見就驚呼一聲,手指指著自己問一聲「我」,見王動根本就不看她,她猶豫了一下,擴胸深呼吸,才敢小步小步走過去。王動眼角餘光掃到,又是不屑,有格的美女自信得不行,就像連城,即使心中也有他,可是因以為這是藥力所致,她就偏不俯就,驕傲地選擇離開。連城哪會像眼前這個幽若那樣拿根手指勾勾就可以招來。失去了,才知她的好。
王動顧自想著連城,臉上似笑非笑,眼睛裡帶著傷感,理都不理被他勾到身邊的幽若。幽若卻在旁邊看呆了,天哪,強硬的男人若是帶點傷感,簡直跟鐵青的青山繞一帶煙嵐一樣迷人。
終於,幽若看到王動的眼睛轉過來,她忙挺起胸膛,掛上最美麗的笑。
「你……?你真憑本事背出神三條仙八條?而且你背出天庭的歷史?」
幽若從王動的口氣裡聽出不信任,她很受傷,急著分辯:「我真的背出神三條仙八條,真的,我背了一百年呢。天庭的歷史最好玩了,比《西遊記》還好看。真的,很容易的,你想報考神仙的話,我做推薦人,我幫你去拿資料。」
王動居高臨下地看幽若一眼,對幽若的回答不置可否,打鼻子裡哼出一句話:「我得去喝杯咖啡。」說完就大步走了。幽若聽出王動不信她,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跟在後面氣惱地大聲背誦冗長的神三條仙八條,也不管王動聽不聽。她太生氣,一百年的努力竟然不被信任,王動以為她靠上仙班是作弊得來的嗎?她要拿行動證明自己的能力。
王動並沒用妖家法力,只是如平常人似的大步流星,夜風之中,越發顯出他的身姿卓爾不群。幽若在後面牢牢跟著,緊緊保持一米距離,當然,這對她來說輕而易舉。而且,背誦神三條仙八條也是輕易得很。等幽若背完,兩人正好走到一家咖啡店門口,以往,幽若經過咖啡店的時候總是對著裡面的糕點垂涎欲滴,而今天,誘惑更加一重,她都不知該看美食還是美男,但幾乎只經過零點零零漆秒的鬥爭,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美男。而美男正好停下美腿,回頭衝她微微一笑,「幽若,你背得出,但是你做到了嗎?」
「我當然做到了,否則怎麼可能被外派做地方大員?」幽若心中無比自豪,終於有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王動卻是揶揄地一笑,道:「仙八條第三點第七十二句是什麼?」
「是……」這種攔腰取一句的招數太損,幽若不得不默默從頭背起,但看著王動走進咖啡店,忙也跟進去坐王動對面。終於背到仙八條第三點第七十二句,幽若春光燦爛地笑道:「未經批准,不得向妖界人界鬼界透露神三條仙八……」幽若額頭的冷汗雨滴一樣地流了下來,要命,她做了什麼?找死了。
王動卻是自若地取來一杯冰咖,一邊兒不動聲色地看著幽若揮汗如雨,看著城隍路苔生從遙遠的地方趕來,帶著兩個天兵,將幽若押回天庭關暗室。臨走,幽若奮勇回頭用嘴型告訴王動,「等我」。王動也不挪窩,就在原地等著,心中慢慢消化幽若背給他聽的神三條仙八條。原來,《西遊記》《聊齋》都是書生胡說,一點不靠譜兒,還是《封神演義》比較對頭。咳,差點被誤導,難怪總是受路苔生忘機之流的欺騙。而且,原來還有那麼多他想都想不到的法術。看來未來路任重道遠。
但是,王動等的是路苔生。憑他做人經驗推斷,洩密者會被處理,而有意無意聽到秘密的人也會被盯上,甚至被處理。何況,幽若洩的是最神秘的天庭的密。他與其開始逃亡,東躲西藏,不如泰然自若地等候處理。首先,他哪是天庭的對手,其次,他所作所為天衣無縫,他看上去也是個受害者,甚至還是好心提醒幽若不要打嘴的人,對於被動犯罪的人,只要態度良好,一般都會得到寬大處理。王動押寶。
果然,不久,路苔生大汗淋漓而來,一見王動原地等候,如釋重負,對身邊的一個白鬍子天官道:「你看,沒錯吧,我就說他不會走。他又沒做錯事,幹嗎要溜?」
白鬍子天官也是笑呵呵地對路苔生道:「大家都知道你辦事是最靠譜兒的。」忽然湊近路苔生耳語幾句。路苔生連連點頭。兩神心照不宣地笑。白鬍子天官和藹可親地坐到王動面前,就是剛才幽若的位置,溫和地道:「都聽說了,華東六省一市出了兩個好妖,今天才得見到,幸會幸會。」
王動心裡明知這個時候應該像做人時候遇見官僚得好好應酬恭維一下,但是不知怎的就是不爽,懶得說話,只看著白鬍子天官微笑,甚至笑意沒到達眼睛。路苔生在一邊看著道:「我沒說錯吧,他就是這麼個只做不說的主兒,不會花言巧語,做事時候急眼兒了還會跟我們打架呢,是個實在妖。好在我們都理解。」
王動聽了差點笑噴。這說的是他?他怎麼都不知道自己是實在人?
白鬍子天官道:「這樣好,這樣好,少說話少犯錯,咳……」他說到這兒,有些扭捏地看向路苔生,從袖筒裡掏出一張紙交給路苔生。路苔生見了眉開眼笑道:「你放心,包我身上。」天官也眉開眼笑了,起身對王動道:「沒你的事,你好好辦差,咱家走了。」說完就不見了。王動心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只是心頭很不舒服,活那麼多年來,怎麼到現在總是被個神仙隨隨便便地教育,老虎不吃人,當他是病貓嗎?
路苔生看著天官走了,才作勢抹一把汗,歡快地對王動道:「幸好幸好,你躲過一難……」
王動伸出手,打斷路苔生的廢話:「拿來,我今晚就去做了。不就是幾個殺人指標嗎。」
路苔生一愣:「你怎麼知道?」
王動道:「做人靠自覺,撥一撥動一動的是蠢材。」自己心中補充一句,否則天官會對他那麼客氣?在神仙眼裡,妖是低級動物,是凡人眼裡的民工。只有需要的時候,所謂的高級人才會喊一聲師傅,遞一枝煙。剛剛幽若背的天庭規條中對妖精這個弱勢群體的歧視,差點讓王動氣炸。但此時他能如何?撲上去把路苔生的脖子扭了嗎?他扭得了?唯有怒火在王動胸中燃燒。
路苔生不知,開心地將紙條遞給王動,笑道:「好好幹,你會成功的。哪天我推薦你加入升仙學習班。」
王動不語,他才不要成仙,如果神仙都是路苔生忘機幽若這路貨色的話。反而他見過的唯一的妖,是他心中的最美。接過路苔生手上的紙條,他說聲「你也幹活去」,半杯已經溫熱的冰咖都不要了,旋風般出去。路苔生撫撫胸口,放下心來,他在天官上司面前拍了胸脯,可真有點擔心王動不接手,他已經打定主意準備再犧牲一兩條法術換取王動的出手。他哪裡想到,王動現在怒火中燒,正想著殺人,巴不得有人可殺。
王動走出咖啡店才打開紙條觀看。見紙條上寫著,「多行不義必自斃:涉黑集團首腦包文龍,A省B市C區D街N號。極其保護傘,B市警員綽號包黑天。」看見這兩個名字,王動忍不住想笑。生命中總是還有幾絲亮色的。但他不免生氣,劉啟中們追著他這個被天庭表揚的不放,卻任由包黑天們橫行不法,害得天庭不得不祭出天遣,真是黑色幽默。看來天庭主事的頭腦還是比較清楚。
但是,進入包文龍房間的時候,王動卻硬是按捺下了殺人的衝動,他看到的是一屋子的簡陋。他不得不坐在一邊對著躺床上睡覺的包文龍仔細追究一番人生軌跡,卻發現,這個涉黑老大,賺來的好處,包括錢和權,一手進一手出,一半進了包黑天為首的保護傘們手中,一半進了手下兄弟們的手中,反而自己吃光用光,好像早就等著天遣的那一天。面對著包文龍,王動不由想到自己的現狀。他現在算什麼?與包文龍何其相似。他如今作案無數,得來好處準備給予連城,一半給了忘機路苔生作為加官進爵的資本,而他卻成為罪魁禍首,將是未來的第一清算對象。
原來,他不知不覺中成了出頭鳥。雖然是時勢所然,但是他就跟這個包文龍一樣做個冤大頭嗎?為了連城他願意,為了忘機路苔生等,他不願。他們,算什麼鳥!
包文龍的脖子粗而且短,但是,這回王動卻忘了按照給劉啟中所留紙條上所寫的最佳設計,用上兩隻手,他正想著心事,所以若有所思的只用了拇指和食指,動作緩慢,包文龍成了死在他手下死得最痛苦的人。完事後,王動才意識到不同,他只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彷彿是衝著劉啟中微笑。瞧,即使沒有合理的角度,兩枚手指照樣收拾一條人命。
一不做二不休,王動紅著眼睛,一夜之間,飛遍全城,將保護傘和涉黑集團主要成員全殺了。黑白無常最後不得已,只能跟著他疲於奔命,一共二十四條人命。完事時候,已經是早晨。他現身在市中心的綠化廣場,看鴿子漫天飛舞,早起的孩子趴在噴水池邊玩水。他只覺得今天下手的兩枚手指很髒,說不出的髒。雖然沒有沾染血腥,但那些人的房間大多酒屁沖天,或者這就叫江湖味?這讓一向生活高潔的王動很不適應。他就著噴水池洗洗清洗了手指。當然,他需要的只是清洗的感覺。一個孩子逃離奶奶偷偷來噴水池玩,一跤栽進水裡。王動還是用那兩枚手指將孩子拎出水,交給大呼小叫趕來的奶奶。奶奶急著道謝,王動卻走了,他只是在孩子衣服上擦乾淨了兩枚手指而已,互取所需,有什麼可謝的。
他很想知道,如何,才能擁有他和連城的孩子,他現在只是虛無的磁場,而連城卻是非人的狐狸,這兩個怪異物種,怎麼能結合出碩果?與連城結婚那麼多年,雖然早就被警告會沒有孩子,可他後來還是遺憾,這是無法避免的事。他隱身坐在一家私立幼兒園門口,看著孩子們被家長送來,被老師領進去,溫和地微笑,彷彿一夜血腥殺人的不是他。
一會兒,他將陣地轉移到幼兒園中心的滑梯邊,一個班的孩子正好出來活動。他看了會兒,動用千里無線牽搜到連城,似是貼著連城的耳朵,溫柔地道:「連城,我在幼兒園看孩子們玩耍。他們胖手胖腳,一不小心就摔一跤,非常好玩。他們哭起來,耳朵是透明的紅。笑起來,眼睛都笑沒了。真想現身捏捏他們的小手小腿。」
連城聽到王動的聲音只會吃驚,天,這傢伙的法術突飛猛進,倒是無視了王動嘴裡的溫柔。
王動以為連城不會千里無線牽,等了一下,接著道:「剛剛我殺了二十四個人,但救了一個孩子。我終於又發現一點,除了你,我凶性大發的時候也不會傷及孩子。」
連城這才道:「嗯,你一向喜歡孩子,阿樂小的時候,你是二十四孝老爸。對不起。」
王動沒想到連城也會千里無線牽,高興地道:「是,所以你不久前懷疑我會對阿樂下手,多大的錯誤。」
連城沉吟了一下,道:「你今天殺的二十四個人,多年前,他們也是胖手胖腳的孩子,剛夠一個班呢。唉,都是些誰?」
王動將所有人的資料簡略陳述一遍,卻扯開話題:「我昨天遇見一個很傻的仙女,叫幽若。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這樣的人也能做仙女。」
連城卻不關心幽若,微喟:「你殺的好多人都是該殺,可是,你也殺得越來越不把殺戮當回事,不知節制。你殺人同時殺的是自己的人性。」
王動看著場中跳躍的孩子,良久,才道:「連城,只有你真正關心我。但是我性格一向不甘作低伏小,成妖後,我已經受夠窩囊氣,我得爭取屬於我的地位。至於昨晚的殺人,是城隍上司的任務,我只是更放開手腳一網打盡而已。」
連城想了想,終於道:「你已經不是單純以前陳樨的性格,你性格裡有墨鴉的成分克制不住地冒頭。以前的陳樨知道克制,知道合理合法以退為進地獲取所想。而你現在一是冒進,二是目空一切,其實這兩點本是一回事。以前的墨鴉因為沒有節制,後來瘋狂發展到用基因武器準備大規模毀滅某一系統的人,你也差不多了,你每次出手時候殺的人越來越多,估計以後的尺度也會越來越松。」
王動道:「我承認性格中有暴戾因子,但是我否認這與墨鴉有關,我懷疑是妖性。我也否認你說我尺度會越來越松的估計,反而今天殺的幾個人都是夠判死刑級別的,我完全可以殺得更多。其實我也不願多殺人,那很髒。」
「只是因為髒?而不是對生命的尊重?」
「人生苦短時候才會尊重生命,我現在沒法深有同感了。連城,坐在陽光下跟你說說話,很愜意。」
連城清心直言:「可是我不喜歡與你說話,你的話帶來陰寒之氣。就像當年面對墨鴉的時候,我會覺得冷。唯一不同的是,你不像墨鴉那樣直接,你會為自己尋找理由,尋找包裝。」
王動看著活潑的孩子,忽然心有所動,衝口而出:「連城,或者你的愛會捆住我的手腳,將我捆在你身邊不出去殺人。以後,我們再生一大幫的孩子,我們忙著孩子的事都忙不過來,哪裡還會記得殺人?」
「你是個肯把自己交給別人管著的人嗎?」
「只要你願意重新接受我。」
「你九轉丸藥力發作了。以後再說吧。」
王動微笑,哪有什麼藥力之說,都是路苔生胡說。但他不要強,只笑笑道:「好。不過連城,我比以前更愛你,相信我。我現在身上還帶著墨鴉對你的深情。」
連城頭大,道:「墨鴉一直認我是姐姐,我早告訴過你。而且我拒絕陰寒。」
王動也不分辨,覺得連城不順著他才是有趣,他笑道:「我知道了。昨晚我沒空做期貨,今天我會正經起來好好工作。很快有錢打入你的帳戶,你開始策劃新的工程吧,不用擔心受資金限制。」
「真的是做期貨的收入嗎?」連城有點將信將疑,想到他殺貪官後轉移財產的事。
「首期資金當然不是。」王動笑道,「以後就全是了。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是以基金形式,交錢給地方政府出力,你只需規劃,監管。否則你自己動手像做開心嫂時候一樣親歷親為,我心疼你,而且,成效不顯著。」
連城想了想,道:「算了,基金形式的話,還是你自己操作。我現在頭痛現有的,交給政府管理留下的漏洞很多,我現在一直在查漏補缺。我還是先把手頭這塊做好了,再考慮擴大。否則好大喜功,管不過來,反而浪費人力物力。」
王動聽著心急,但也只能無奈地道:「你啊,心靜得不像狐狸精。好吧,那你操作新疆的綠化,我操作內蒙風沙源的綠化,我們比比看,誰的效果顯著。」
「好啊好啊。資金問題你也不用幫我解決了,我自己會籌集,我等著你後來居上。」連城心說,只要王動真心投入綠化,想和她拼速度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將沒時間殺人?她當然大力支持促進。
王動悠悠地笑道:「需得有個賭注,我贏了如何,輸了如何?對於目前的我來說,贏你等於贏了世界,我贏下世界只為贏你,只要你押上你。」王動的微笑面對西方,彷彿連城可以看見。他豈會不知連城的心意。或許,他的贏可以成為連城走下台階新的階梯。
「和誰都還不是過日子?答應你。」
王動聽了卻呆住。他是為了愛想要與連城在一起,為此千方百計,煞費苦心。但是,連城卻忽然答應得如此輕易,原來她心裡和誰都是過日子,無非是搭個伴,多點熱鬧,而已。如此,他贏了又如何?在一起又如何?
想起他剛成妖時候,連城冷冷告訴他,她心裡愛的還是初戀。他當初還以為連城說的是氣話,氣他出軌,氣他醒來就喊羅娜,原來,只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天地彷彿都黯淡下來,王動的心終於涼了。
什麼內蒙防沙工程,見鬼去吧。
十三
劉啟中簡直無語問蒼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世道是怎麼了?一夜二十四條人命,怎麼做出來的?而且,根據驗屍,這一次的作案,只用了兩枚指頭,拇指和食指。劉啟中想起兜裡的那張脖子論,看來,作案者還真是不斷深入研究,不斷改變作案方法啊,這人,或者非人類,已經走火入魔了吧。
這一回,劉啟中沒去現場,因為他知道,去了也沒用,案發現場肯定找不到任何有用線索。而且,他不願再被不斷出現的現場牽著鼻子走,不願再根據常規手段測量記錄現場,他必須跳出原有思維,站到一定高度,重新思考分析案情,揪出作案人。
由劉啟中主導的國家警總破案小組湊一起開了整整三天會,與會領導聽取大家最終得出的意見後,拍板同意。劉啟中的考慮是,根據他以前偶遇時候看到的那個王律師的奔跑速度,以及連環大案作案時間之緊湊對比之下的作案空間跨度之大,可以推知,案犯無論是作為一個群體,還是作為個人,其速度都是非常驚人。所以,破案時候必須針對其驚人速度,制定對應策略,展開人海戰術,使案犯掩蓋證據的行動顧此失彼。為此,警總發文,督促每個發案地區警局提供二十名警員於九月二十七日同時待命,等待警總同時發佈調查命令,同時出發展開深入調查。
因為連環大案發生頻率之高,影響之大,死者之多,更因為死者都是為人切齒痛恨的社會渣滓,輿論對其的關注已至沸點。甚至已經有網站專門建立「羅賓漢專區」,各路網名在專區紛紛發表評論。民意調查表明,竟然有超過半數的網民不希望破案,希望這個羅賓漢組織繼續行動,為民鋤惡。更有激烈者甚至聲稱,警總成立的連環大案破案小組是順應貪官之意,打擊民間正義,保護違法犯罪。反而那些反對動用死刑必須依靠法律武器反貪鋤暴的聲音得不到太多支持。
密集的輿論以及反調,讓劉啟中及其小組成員感受到非常巨大的壓力。他們也曾討論網絡上的民意,他們內心也喜歡快意恩仇,但是,他們作為執法者,他們必須維護法律的尊嚴,他們必須頂著巨大壓力,甚至有些違心地,偵破這個連環殺人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