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推開青巒的手機,道:「出去說。」拉著青巒走到外面停車場,早不見劉某人的車子。青巒急得緊緊拽住荷沅的肩膀搖晃:「荷沅,你幫幫忙,林晶晶會被害死。」
荷沅這才道:「青巒,你信不信,這個劉某人壓根不會將我放在眼裡。如果要放出林晶晶可以,那得拿我身子去交換。你說我能如何?我說的是實話,劉某人不是沒有做出來過,祖海為此被他害得損失慘重。今天他對我客氣只是場面上交代,因為他懷疑我跟一個高層有什麼關係。」
青巒依然緊緊拽住荷沅的肩膀,但對荷沅的話無言以對,只會著急地道:「你還有什麼朋友可以出面?不行我們報警,知道是誰幹的事,容易找。對,報警。你告訴我劉某名字。」青巒放開荷沅,趕緊撥110。
荷沅看著他打電話,淡淡地道:「沒用,警察聽見劉某名字會奉勸你回家洗洗睡覺。」
青巒愣住,「真是這樣?」才撥了一個1的手指停住,「荷沅,一定有辦法的,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在安仁裡遇到一群流氓嗎?你那時候多勇敢,一個人將流氓全部打走。你現在別那麼冷靜,那不是你,你不能那麼冷血。一定有辦法,你打劉某電話,我跟他說話。再晚就完了。」
當年的安仁裡大戰,能不記得?她殺紅了眼,揮著菜刀亂砍,砍走上門尋釁的四個流氓。可是今天呢?青巒說她冷血,真是冤她。「我怎麼冷血了?我要是冷血,我抓住你幹什麼?讓你去被那兩個大漢揍啊。我當然冷靜,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第一時間已經將所有後果考慮完畢,知道所有努力都是白費。那我還衝撞什麼?結果只有一個。你不瞭解劉某人,你不會知道。」
青巒不能置信地看著荷沅,問道:「荷沅,這事如果發生在你身上呢?」 荷沅毫不猶豫地道:「我有多少擔當做多少事。我不會混到林晶晶這份地步。你不用拿我來做類比。」
青巒愣了一下,燙手似地放開抓住荷沅肩膀的手,搖頭退開,喃喃道:「荷沅,荷沅,你不能變得這麼冷血,你看看你成了什麼。你能不能不理智一點?那不是你。你不能救人,但你不能……你想想,一個女孩子,被那麼多男的作踐,你想想。」他搖搖頭,不再說話,轉身找他的車子,「我去林晶晶宿舍等。」
荷沅不由自主伸手,但最終沒去抓青巒,看著青巒雙手攥著拳頭,帶著對她的無比失望離開,她心中好像抽去了什麼似的。迷茫了一陣,看著青巒找到車子,打開門的時候,她才心中長歎,忽然大叫一聲:「站住!好!我想辦法!」
青巒站住,抬頭看向荷沅。黯淡的燈光下,見到的卻是荷沅一張茫然無措的臉。他不由得快步趕過去,等他走到,荷沅已經接通手機,「劉總,手下留情,看在駱先生面上手下留情。我請駱先生立刻給你電話。」
劉某哪裡甘心,但是見荷沅終於搬出了駱,而且說她讓駱立刻給他電話,那無疑已經印證了他對兩人關係的猜測。他哪敢讓駱親自給他電話,忙道:「叢太太你這不是養虎遺患嗎?你真考慮清楚了?那個什麼林晶晶遲早找上你。」
荷沅只得喃喃地道:「你請放了她吧。你的損失,我們來賠。」她也無話可說。
劉某人看著前車那塊到手的肥肉,眼看著就得飛了,恨得咬牙切齒。但只得忍耐,「叢太太客氣,你賠什麼,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但你確認你要放了這個女瘋子?」
荷沅非常無奈地道:「是,請看在駱先生面上。另外,也請你好人做到底,幫我一了百了,你告訴她,所謂的『小妹妹』就是我。謝謝你。」
劉某人非常氣悶地「哼」了一聲,「好吧,請你們在原地停車場等。」便掛了電話。自從父親退休後,他已嘗夠人情冷暖,如今這麼一個小小女子也可以要挾到他頭上來,而他偏又沒有辦法,只有答應。讓他情何以堪。胸口滾著一團濁氣,恨不得將車子衝上人行道殺人。
看著荷沅木然地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無力地垂下手,那隻手機「啪」一聲滑落在地。青巒不及去撿,急問荷沅:「怎麼,不行?」他也忘了荷沅最後的話,那句承認她是「小妹妹」的話。那些只關係面子,都是次要。
荷沅木然看著青巒,半天,才矮身撿起手機,喃喃地道:「我打開了兩個潘多拉的盒子,一個在心裡,一個在未來。這兩個盒子,將貽患無窮。」說完便走回自己車上,但打開車門時候,還是回頭,「你放心,林晶晶很快回來。」說完,坐進車裡,獨自發呆。
青巒聽見結果,終於放心,只覺得雙腳會軟。但忽然想到荷沅前面的話,她說除非她拿身子去換,可是他回想起來,卻聽不出荷沅通電話時候哪句話是身子交換,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忙提起精神衝到荷沅車邊,想拉開車門,卻拉不開,只得敲窗。過了很久,才見荷沅緩緩降下車窗,眼睛淡淡地看著他,道:「你讓我靜靜。」
青巒急切地道:「荷沅,你剛剛說的,你說你拿自己換林晶晶,是不是?你千萬別。等林晶晶回來我們另想辦法。」
荷沅將頭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看著青巒,依然淡淡地道:「不會,我換了方式。謝謝你關心,你讓我獨自靜靜。」說完便升上車窗,將青巒隔在外面。一直避免著打老駱的幌子,別人想,別人說,她都是一笑置之,全部否認。她也知道老駱幫她,她有沾光,可是不知為何,她總想保持最後的底線,絕不直接將老駱掛在她的嘴上,向別人索取什麼。狐假虎威,一向是她排斥的詞彙。她知道這不過是五十步與百步的關係,不過是掩耳盜鈴,但是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可是今天,為了林晶晶,她的防線在青巒說她冷血的指控下,全線崩潰,終於公然搬出老駱。心的崩潰她還可以自知,壓在心底,雖然她自己知道,她將永遠不會再是過去有堅持有原則,可以全面曝曬在陽光下明朗的荷沅。而其他呢?明天開始,生活將脫離她的掌控,一切將無可挽回地脫軌。這個電話打出,一切都已無可挽回。
此時,她反而無淚,心中只有無力。
被隔在窗外的青巒驚住了,林晶晶既然能回來,他便不會再擔心,他一顆心全放在荷沅身上。他看得出荷沅一臉的灰色,似乎大難臨頭的樣子。他不知道荷沅這個電話打出去究竟觸動了哪顆地雷。她說是打開了兩個潘多拉的盒子,那麼,放出的是什麼危險?可有措施補救?可是青巒不敢再敲窗打擾荷沅,知道敲了也沒用。他已經看出荷沅眼裡的冷漠。他忽然反問自己,這是不是以犧牲荷沅來換取林晶晶?荷沅剛剛的冷靜,說明她早知結果。而他還逼著荷沅出手,他才是罪魁禍首?是,荷沅是被他逼著出此害她自己的下策,而他不僅不知荷沅將受到何種傷害,更不知可以如何援手。如果只是小事,相信荷沅不會躲進車裡,避不見他,一定是大事。青巒一時茫然,他心中升起疑問,值得嗎?讓荷沅陷入危險?荷沅早認為為林晶晶出手不值得,那麼他認為呢?
青巒都不敢多想,他既不能說可以放棄林晶晶成全荷沅,又不能說荷沅為林晶晶犧牲值得。雖然他心知肚明,他心中的天平偏向荷沅。
混混沌沌中,終於見到兩輛車子一前一後衝著他開來,他連忙敲打荷沅的車窗,很快,他見到車門打開,荷沅頂著一張盈盈微笑的臉走了出來。青巒驚住,看著微笑的荷沅快步走向後面一輛奔馳,他也不由自主跟了過去,不知怎麼,他感覺荷沅這張笑臉有種走上祭台的悲涼。但他只聽到荷沅輕輕地溫和地道:「謝謝你,劉總,我很對不起你。」青巒聽劉總也是微笑道:「叢太太那麼客氣做什麼,你早說不就得了?不過有件事很對不起你,小姑娘被我破了相,在你來電之前,這個……也沒辦法了。」青巒又聽荷沅輕笑道:「她應該吃點苦頭,劉總對她已經非常客氣。謝謝劉總大度。」
青巒還想聽下去,忽然一個人撲進他懷裡,一看,卻是滿臉是血的林晶晶。青巒推開她,卻還是扶住簌簌發抖的她,看著荷沅又與劉總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兩輛車子開走。
三個人一聲不響地看著車子開遠了,荷沅這才轉身,看看林晶晶,再看看青巒,輕道:「你們自己處理吧,我回家去。」
林晶晶卻忽然發話:「『小妹妹』是你?真的是你?那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荷沅臉上還是剛才的盈盈笑意,聽了林晶晶的話,一張臉唰地掛下來,冷冷地道:「不妨告訴你,如果你敢對我不利,或者繼續糾纏青巒,今晚的事情會一演再演,變本加厲。你什麼東西,以為我們都是青巒?哼!」
林晶晶聞言尖叫,但是不敢撲進青巒懷裡。青巒也是心驚,只覺的黯淡燈光下的荷沅冷森森的,全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女孩。荷沅冷冷地看著林晶晶鮮血淋漓的臉,終於搖搖頭,一聲不響走開,開上車就走,便是連車燈都沒有閃一下,以示招呼。
青巒感覺,事情非常嚴重。他站在那兒暈乎乎地想了好久,直到林晶晶呼一聲「青巒」,他才如夢初醒,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過來,也是一聲不響地將林晶晶推進車子,關上門。打開皮夾,將裡面所有錢,大約有幾千塊,塞給林晶晶,拍門讓司機開車去醫院。荷沅的陰冷驚醒他,他太粘呼,拿得起放不下,所以被林晶晶糾纏至今,造成無數傷害。該有個真正的了斷了,即使她今天受傷最需要人扶持,也不管她了,讓她傷心吧,總得有個完。
荷沅回到家裡,什麼都不想,先一顆撲爾敏下去,因為她早就有過經驗,一顆撲爾敏悶倒她綽綽有餘。等她忙碌著洗完澡,藥效差不多剛起作用,正好睡覺。
第二天上班,荷沅才有精神考慮,首先,是要不要給老駱一個電話,告訴他昨晚她扯了他的幌子。可是,這個電話算什麼呢?通風報信?「老駱不好意思,昨晚我把你扯出來了,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影響,我沒事我沒事」云云。這種話說出去,將置老駱於何地?聽著十足是一對姦情男女暗通情報。自從改變對老駱的印象後,老駱在荷沅心目中形象如同散仙,完美不似真人,如今已經不是老駱宣稱他只會遠觀,而是荷沅不自覺地對老駱遠觀,敬仰地遠觀。那種煙火味十足的電話顯然是不能打給老駱的。何況,此事對老駱也應無太大妨礙。所有的,不外都是她荷沅來承擔,只有她自己來承擔。但是,她自問,她承擔得起事實,可承擔得起流言?
荷沅唯有將昨晚的種種全部拋到腦後,忘情工作。不能再多想,不想是一種結果,再想,這種結果還是會來。
中午的吃飯又是飯盒會議,因為業務員已經被安排出去,她得安排技術支持跟上。整整開了三個多小時的會。丹尼爾的一些計劃很好,可以參照。這個人是個人才,可是人才進門也得看看國情。
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多,荷沅直接從公司開車去機場接祖海。祖海辦事也是個速戰速決的,一向不喜歡將時間耽誤在食宿上面,以前出差將夜行火車當旅館,現在雖然不再那麼辛苦,但是風格依舊。
荷沅幾乎是扣著鐘點到的機場,出口處已經擠滿接機的人群,荷沅心中始終忐忑,偶爾一顆心「突」地一下,帶累得熱血沖頂,呼吸一陣短促,可又不願深想,只一個人遠遠站在空曠處。只見接機人群忽然開始輕微騷動,無疑,有人出港了。荷沅看見祖海幾乎是第一個從門口出來,他還是過去的風格,出差最好什麼都不帶,輕裝上陣,只是現在被荷沅管束,起碼包裡塞了替換內衣。所以他下飛機一定是最快出閘。
祖海知道荷沅會來接他,出來眼睛一掃,人牆中沒有荷沅的臉,但是殺出重圍一看,可不就在前面。不知為什麼,這一次出差小別,祖海心中特別想念荷沅,此刻見了老婆,別的什麼都不想了,上去就先緊緊抱一下,礙於人多,攬著荷沅快速出門。「荷沅,你下班沒有回過家?吃飯了沒有?我一路都在想你。」
荷沅見了祖海,一顆心才踏實起來,掛了一天的面具終於可以摘下,有點虛弱地將一半體重壓向祖海,幽怨地道:「我今天很忙,中飯晚飯都是盒飯,吃得倒胃。你呢?祖海,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祖海走到外面,見月黑風高,四周無人,偷偷親了荷沅一下,笑道:「我也有很多話要對你說,我們後面要做很多事,這下沒好日子過了。對了,我們財務下午跟我說,銀行通知他讓他帶上手續將上次被朱家老二卡下的貸款轉出來。怎麼有這種好事,看來我們也不用去深發行開個戶了。不過我讓財務先辦將貸款轉出來,別的再說,先看幾天。事情太好了,反而讓我懷疑有什麼陰謀。」
荷沅幾乎是沒有考慮,飛快地道:「相信他們,昨晚我與劉某人言和了。所以我說我有很多話要與你說。」
祖海一聽,不禁站住,「言和?劉某人能與你言和?你那只印盒有那麼貴重?昨晚發生了什麼?」
荷沅感覺心跳加速,腦袋發脹的感覺重新襲來,歎了口氣,道:「上車去談。說來話長。」
祖海腦袋裡一下掠過無數疑點,而最大最鮮明的疑點只有一個。劉某人與荷沅結怨因為勾引不成,那麼,昨晚他不在場的所謂言和……。祖海忽然發覺自己連打開車門的力氣都被抽光,混沌了半天,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見荷沅早打開車內空調。很快地,一陣清涼襲面而來,帶給他一絲清醒。也很快地,荷沅移身過來,輕輕親吻他的眼睛他的眉毛,直到移到嘴唇的時候,祖海毅然推開,不,這不是荷沅一向的風格,他們兩人之間一向都是他心急,而她婉轉承迎。她今天如此,更可見她昨晚不知做什麼。祖海不由心生反感,使勁推開荷沅,但又不忍看向荷沅,怕自己心軟,兩眼直視車前,盡量壓抑著情緒道:「你開車,我們一路說話。」
荷沅黯然,她只想放低身段,軟化祖海,以便什麼話都可以在平和的氛圍下商量,因為她知道祖海最吃她的撒嬌親暱,可是,祖海推開了她。她想了想,便大致明白原因:「你以為我和劉某人言和是投其所好,唔,上他的床了?沒有。你真這麼以為我會……我會……你最好聽我從頭將話說清。」荷沅忽然發覺說話困難,有些話,對於她來說,最適合用一個典故一個成語擦肩而過,以免說起來難堪,可是面對祖海,這樣說了等於白說。剛才說到「上床」,雖然是面對祖海,她還是覺得已經是極限,再說不出賣身之類的話,非常鬱悶。而祖海竟然連這點都不相信她,更使她內傷。
祖海聽著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但很快便明白過來,不由抓住荷沅的肩膀,又想了想,用力將她抱進懷裡,有點自言自語地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從了他。我們再吃苦頭,怎麼可以把老婆獻出去,那我還是人了嗎?」
荷沅聽著不由心生反感,自己是個獨立的人,祖海什麼獻老婆不獻老婆算是什麼話?「祖海,我別的沒有,一點自尊還是有的,與你獻不獻無關。」荷沅不再主動,也無力回應祖海的擁抱,心中深深的無奈。
祖海連忙笑道:「沒有,沒有,我太心急了,擔心得不得了。荷沅,你用了什麼好手段讓姓劉的聽你?你快說說?」
荷沅更沒興致說話,但是她本來就不是因為高興說起這件事,只想將事實先一步說給祖海,免得祖海以後誤會。沒想到本來以為最不起眼的小事,已經導致談話不順。後面,她不知道還會是什麼結果,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但還是要說。並不是因為事無不可對人言,而是她覺得自己沒錯,但是很可能在不解釋清楚前提下導致大錯,她最不願意祖海誤會,所以非說不可,硬著頭皮也得說。可暫時還是沒了說下去的那一點點力氣,只得輕道:「我開車,你先說說你在上海遇到什麼好事了。等我放下方向盤就說我的。」
祖海看得出荷沅興致索然,心知他的誤會讓荷沅傷心了,雖然放開手讓荷沅開車,但還是將一手搭在荷沅肩上,輕輕撫摸她的脖子,只是心中還是拋不開的疑問,荷沅今天為什麼這麼怪?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祖海自是調節氣氛的好手,他能若無其事地混過去,「荷沅,你知道我這次跑了多少超市?又看了多少樓盤?走訪了多少家房產公司?你看,這些都是我拿來的超市廣告。果然,超市附近小區做銷售的,說起來都是介紹這麼一句話:我們離某某大超市只有幾分鐘腳程,所以以後生活要多方便就多方便,這個價格是合算的。我包著車幾乎將上海的大超市都跑了下來,發覺大超市地段大多不怎麼樣,但是出現大超市的地方,周圍都開始動工興建大量新的小區,所以你的建議我回去得好好貫徹。」
「真好。」荷沅說出來後,又覺得太簡單,忙補充了一句:「那你明天開始有得忙了,找適合開超市的地盤,再買下超市周圍的地塊,然後得招商,找超市總部洽談。這也得做一份可行性研究吧。我們回家列個大綱。」
祖海忙道:「這事我在回來飛機上已經想了,我準備按照我的MBA課程上面學到的東西,好好做一份可行性研究報告出來,我已經列出大綱,你聽著。」說著打開頂上的頭燈,從包裡翻出一本小筆記本,就像他以前常做的一樣,他現在還是將有些要緊的東西記在本子上,「先去爭取一下政策,看看能得到什麼優惠,然後評估周圍環境,交通客流,再瞭解附近菜場和商店的營業額,本市居民的大致收入。你看看這樣行了嗎?」
荷沅想了想,道:「政策優惠可能你只能拿到個差的,又是政府的政策優惠看菜下碟,如果有著名跨國公司肯進入,政府給的好處將非常大。所以我覺得你最好號下一塊超市地塊,讓超市自己來買,他們能拿到的價格肯定比你拿到的價格要低很多。你只要幫忙引進爭取政府支持就OK了。我們MS中國辦就是很受照顧。不過這是後話,很可能超市打的是租賃房屋的打算。做報告的時候不要把話說死,給出幾個可以選擇的方案,就是你的工作量要大很多。其他就是超市可能的客流與消費力了。最好找個專業一點的人來做這份報告,有沒有想過請王是觀在美國幫你找一些資料來參考?這些東西估計美國有比較成熟的套路可以參照。」
祖海想了一想,道:「對,還是得麻煩王是觀,我看的大超市幾乎全是國外打進來的,估計還是得用國外的評估方案才能打動人。」 荷沅道:「王是觀得被我們煩死了。」
祖海笑道:「大家朋友嘛,都是有來有去,他在國內的一些設計還經常來問問我,看看合不合理。王是觀是個挺熱情的人,對人也好。」
「啊,是,王是觀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他從來就會很直接跟我說出他自己的想法,因為知道他好心,所以他說什麼都可以接受。沒想到他現在與你也是朋友了。然後呢?你說好像有很多事要說。」
祖海不知怎麼也是有感而發:「人跟人之間大概只要好好溝通,總能成為好朋友。不過我跟青巒一直好不起來,我承認我心裡有疙瘩。我另外從朋友那兒拿來一盒錄像帶,講的是台灣經濟發展,朋友說我們大陸現在走的很多路與台灣差不多,他從這盒錄像帶裡得到不少超前思維什麼的,一定要塞給我看。我不知道以前那只錄像機還能不能用,這種帶子一定是不錯的。」
說到青巒,荷沅心中真是什麼感覺都有,「青巒……唉,青巒。」荷沅又不願當著祖海的面說青巒如何如何,那麼多年都是青巒帶著長大,雖然沒有愛情了,但是親情還在,都不知說青巒什麼好。「你還有別的收穫嗎?」
祖海則是覺得荷沅今天是怪到極點了,也不管她開車有多恐怖了,忍不住問一句:「青巒怎麼了?他對你說什麼了?」
荷沅止不住地歎氣,「回家一起跟你說,都是昨晚的事。我現在是個處處受罵的人,只願你不罵我就好。」
祖海看著荷沅,心說昨晚一夜不見,怎麼發生那麼多事情。眼看著拐進安仁裡的道路在即,他也不再問,心裡隱隱感覺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將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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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天很悶熱,似乎是要下雷雨的樣子,院子中盛開的夜來香濃烈霸道的香氣充盈了小小空間,香得人不得不立刻衝進房門,緊閉門窗將這香味隔離在外。荷沅進門扭著鼻子對祖海道:「明天把這棵夜來香砍了,真受不了它的香氣。」
祖海看著荷沅笑道:「你給我買來的一瓶黃黃的什麼運動香水也是這種香味,熏得人要跑。最好下一場雨,吹吹走就好了。我全身是汗,你呢?」
荷沅接了祖海的拎包,將他推進洗手間,「你先洗澡,我給你拿衣服下來。」 祖海笑道:「那你不許偷看。」
荷沅終於笑了出來,踢了祖海一腳,「誰偷看你,你那麼好看?」可隨即心情又郁卒起來,不由得緊緊抱住祖海,將頭埋在他肩窩裡,閉目無語。
祖海不明白事情有多嚴重,但看著荷沅這樣子,他心中非常擔心,再說荷沅昨晚見的是他最頭大的青巒與劉某。「荷沅,究竟是什麼事?要不我先不洗澡,先聽你說?」
荷沅深深歎氣:「你洗澡吧。祖海,我只有你一個。」說完放開祖海,她不是感覺不到,祖海雖然回抱,但是並無多少力度,相信祖海無法接受她說的事實,更不用說未來將塵囂之上的流言。
祖海一臉疑惑地看著荷沅走開上樓,心中的陰影越來越深,究竟是怎麼了?等會兒荷沅拿衣服來給他的時候,他已無心玩笑,快快洗完澡,上樓等荷沅出來講話。而且,他也沒有越過屏風如往常一樣地去騷擾荷沅。
荷沅出來,見祖海坐在床頭一聲不響地看著她,她想了想,拖過一張椅子坐到床邊,一邊拿浴巾擦頭髮,一邊道:「昨晚我想問候一下青巒,很久沒聯繫了。他說到他想建議總部擴大在中國的實驗室,我把我的可行性研究傳了過去,讓他參考政策性部分。但是青巒看了也看不懂,電話裡說不清,我只好跟他約我常去的那家大堂吧說話,給他帶去一盤我平時收集的資料。沒想到劉某正好來找我,就跟我到了那兒。」
祖海一針見血:「劉某為什麼要找你?主動找你?還有,你明知青巒對你有賊心,不應該單獨見他。」
荷沅認真地看著祖海,解釋道:「我自問對青巒問心無愧,再說又不是約在安仁裡孤男寡女,二十多年大哥一樣的老友,在公眾場合見一下幫一個忙並無不可。青巒也不會有什麼表示。不過自今後,我不會多見他,不是因為他心裡有我什麼的,只是因為話不投機。再有,即使我與青巒以前有什麼,青巒心中有什麼想法,那麼多年下來,他只不過是沒找到更好的,心裡才有點放不下,這是他的性格。要他怎麼做出來,不可能。」
祖海心中不滿,但是荷沅的話說得冠冕堂皇,非常直接,他很難說出什麼,盯著荷沅看了半天,才道:「也好,以後不見他。但是你照顧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你知道我最煩青巒。」
荷沅想了想,道:「我知道我應該照顧到你的感受,但是我覺得昨晚的接觸沒有超過我認為的警戒範圍。祖海,我跟你說實話,你如果不滿,也直說。我感謝你一直對我很信任,放我單飛,我會自己控制好自己的。」
祖海看著嚴肅認真得像個聽課小孩子的荷沅,心裡雖然不苟同,但還是勉強笑道:「你這麼坐著幹什麼,上來一起坐著說話。」
荷沅擺擺手,道:「還是這麼面對面說話比較好。都不會感情用事。否則我怕我鑽在你懷裡一耍賴,問題又擱淺了。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把問題留給往後。你聽我往下說吧。劉某跟著我進賓館,問了我一些問題。」荷沅回憶著將那些對話說出來。
祖海一直疑惑荷沅擺出一付如臨大敵的樣子做什麼,直至聽到劉某與荷沅的對話,他原本靠著床背坐著的人慢慢坐直了起來,一雙眼睛看向荷沅的眼光越來越深,等到荷沅將這些話告一段落,他立刻問:「老駱什麼意思?他為什麼一直盯著你不放?你既然讓我說實話,我就說實話,我忍了老駱這個人很久,你究竟想與他怎麼樣?劉某是因為老駱才放棄對我公司的迫害?老駱才是你今天與我談話的重點,是不是?」
荷沅點頭:「是,我要跟你談談老駱。最初的交往我已經跟你全部說了,我一直懷疑他有用心。但是,如今,我心中很明確,他是個很好的長輩,一個隨時指點我不足的長輩。老駱這人的心計韜略,文采風流,都是我非常敬仰的。老駱很幫我,我在工作中已經得到他很多幫助,我很感激他,一直無以回報,老駱也不要我回報……」
祖海聽著臉色發黑,一手緊緊抓住涼被,匆匆打斷荷沅的話,厲聲道:「荷沅,你不要東拉西扯,我只問你,老駱對你有沒有賊心?你對老駱有沒有心?我相信你不會跟他有關係,我只問你的心,你跟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