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夏回身跟出來看,居然也是藍汪汪的一堆,看著介紹,對照每件東西,果然都是合用的,而且趙壘連小樣都沒忘記給她拿回來。心裡不禁產生一絲疑問,他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但又覺得這話不便相問,只得道:「你買的都是我需要的,真好。」
趙壘一直注視著她,見她似乎不是很熱心的樣子,猜不透是為什麼,攬緊她,謹慎地道:「我走進香港崇光的化妝品櫃檯就暈了,香氣十足,差點引發我的鼻炎。正好嬌蘭就在身邊,他們介紹什麼,我聽著好就買下,我想,法國出來的應該是不錯。這些算是新年禮物的引子。」邊說,邊又取過一個精美的盒子,「希望你喜歡這件。」
許半夏打開盒子,一看,是一串粉色珍珠,並不大得張狂,但是粒粒均勻,色澤柔和,非常漂亮。再回頭看包裝,原來是御本木出品。「真美麗,以前在上海八佰伴買過它家的一粒珍珠,這成串的看著又是不同。」趙壘聞言鬆了口氣,接過珍珠項鏈,給她戴上,而後撫摸著她的脖子,親暱地道:「妞,看見這串珠子的時候,我就想到你的珠潤玉圓,果然跟你很配。」
許半夏伏在趙壘懷裡,心裡很是感慨,但此刻,她感覺是幸福的,「你應該聽我說過,我是爺爺奶奶養大的。老年人似乎不是很注重新年禮物,春節時候最主要的還是給我準備一套新衣服,他們去世後,我穿了兩年的舊衣服,那時我正長個兒,手長腳長地伸出袖子一大截,都沒人管我。後來做生意,新年時候從來只有我送出去的禮物,別人也有回禮,不過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女人用的東西。你知道嗎?有次你送我裁紙刀,差點把我氣瘋,還被高躍進取笑。」
趙壘本來聽著很是放心,原來許半夏心有所感,所以表情上才不是很雀躍,後來聽到裁紙刀,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道:「那時可不還是當你朋友看嘛,呃,妞,你是不是那時已經喜歡我了?」
許半夏也不否認,笑嘻嘻地道:「是,去年夏天在杭州的客戶會上已經對你有賊心了,否則我才不會搭理郭啟東。不過我掩飾得很好,還以為自己沒有一點希望,即使跟你做個朋友也好。我就是很奇怪,你怎麼會一下想到我了,很難理解。」
趙壘聽著發笑,這就是許半夏的風格,會說自己起「賊心」心,又主動接近的女孩可能是少數。想到理由,也說不清,只得道:「妞,你有沒感覺,今天的蘇總,其實是我以前的翻版,他的日子如果繼續順風順水下去的話,他會繼續追求那些公認的美女名車豪宅,而漠視自己心中真正需要的人。妞,你還記不記得去年春節稅案那次?其實那次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熟睡過,正好你電話過來也遇到同樣的事,我就順勢過去你的堆場,原本只是想找個同類發發牢騷,沒想到跟你一席話,我焦躁了幾天的心竟然靜了下來,整個人都輕鬆,居然會不知不覺在那麼不舒服的椅子上睡著。可惜那時候我還處於蘇總階段,中看不中用,幸好你有耐心。」
「真正需要的人」,這幾個字,許半夏好好咀嚼了一陣,原來如此。不過,有句話必須反駁,「那個蘇總的水平還是有的,不過比起一年前的你,還是有段距離,你當初長袖善舞也不全是因為有個大型外資企業老總的名頭在,你看你的接任者,他至今還沒享受到你以前所受的重視。帥哥,看見你的時候,我從小認準的偶像周瑜就是你這張臉了。OK,問題說明,我們開始下一議題:我的東北行。」
趙壘笑嘻嘻地道:「怎麼不叫我『壘』了?」
許半夏不好意思地道:「太肉麻了,叫了一次過敏了一天,還是叫你帥哥比較舒服。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我們回到正經問題。」
趙壘依然沒一臉正經,不過聽到許半夏描述到與那上市民企老闆見面的時候,才漸漸嚴肅起來,人也坐直了。等許半夏說出這是兩個退隱大流氓的見面的時候,他並沒有笑,也沒插嘴,只用或輕或重的「唔唔」聲表示他聽著。說到這一天結束,趙壘才問:「為什麼出來後不給我電話?起碼我可以幫你一起出主意。」
許半夏毫不猶豫地道:「我當時考慮的半夜騷擾名單上根本就沒有你,都凌晨了,你一定已經睡熟,你現在正處於基建階段,那麼累,我怎麼捨得打擾你。我那時候的名單上都是討厭的人。」
趙壘想了想,也不忍責怪她,只是道:「妞,你太好強,以後別什麼都自己擔著,我們共同分擔的話,會輕鬆很多,我以前生氣時候,不也半夜找你?你看今天我們一搭一檔,多好。你繼續說吧,我聽著。」
許半夏心想,是啊,當初看見趙壘半夜找她分擔痛苦的時候,她還只覺得歡喜,並不覺得累贅,看來以後要改變態度。見趙壘也沒責怪的意思,便不再分辨,繼續說她的東北行。不過這一下,就說得更詳細,連自己對胡工他們矛盾的心理也說了出來。全部說完的時候,趙壘才問:「就這些了?我怎麼感覺你誘胡工他們過來的計劃有點玄啊。萬一他們鄉土情結髮作,或者心裡留著與大家同生共死的想法,不願意從抵抗圈地的前線臨陣脫逃,抵死不肯離鄉背井,你到時收留的只會是小刀工等從裡面放出來的幾個人了。這些人比較年輕,你說他們會很有用嗎?而且單身過來的人,流動性也比較大,你不容易掌握,我看還得想個別的法子。」
許半夏也是皺眉道:「要不是我自己也覺得沒把握,也不會一直拖著等元旦過後了,我想他們只有越來越失望的,而且心頭陰影也是越來越大的,受苦的畢竟是他們的骨肉。我就是等著面見你跟你商量,看有沒有更妥善的辦法。」
趙壘鬆開手,起身道:「妞,讓我吸支煙,我到外面客廳一個人呆一會兒,讓我好好想想,你也想想還有什麼可行的辦法,我們商量。」
許半夏笑道:「要不要小的給您點煙?我都懷疑你當初半夜把我叫出來,又讓我給你點煙,很有曖昧成分在。」
趙壘忍不住笑道:「去你的,我那時候心亂如麻,哪裡還有心思跟你曖昧。」邊說邊抽出一枝煙叼上,偏把打火機扔給許半夏,許半夏心領神會,跳起身給他點燃。趙壘這才抱抱許半夏,走出去外間。許半夏也懶得多想了,這事她都考慮了那麼多天,再想也沒什麼花頭,乾脆走進洗手間,對著鏡子看項鏈,左看右看,還真襯她的皮膚。一時腦袋裡把家中衣櫥的衣服搜索了一遍,看有什麼可以與之相配。又出來把趙壘送她的嬌蘭全放進行李箱。等了好久,沒見趙壘進來,一枝煙應該已經吸完,他還在考慮吧,不打擾他。
許半夏想開電視,但又怕吵到趙壘,見兩人的衣服橫七豎八趟在椅子上,便起身收拾。當然,有良好的意願未必就能產生美好的結果,許半夏掛衣服的後果可能是明天拿起來比團在椅子上還縐上三分。不過沒掛幾件,便聽趙壘在外面叫她,「妞,帶香煙出來好嗎?陪我外面坐坐。」
許半夏出去,見窗戶被趙壘開了一絲,有點涼風透入,不過反而覺得爽快。想到人家女友是小鳥依人的樣子,總不成自己老是一坐下便大馬金刀,難得自覺地坐到趙壘身邊,問他:「想到什麼了?那麼費神?」
趙壘皺皺眉頭,道:「我想走個險招,你看行不行。」說著去摸香煙,可拿起盒子又放下,笑道:「我正戒煙呢,想著一點一點減下來。不吸了,不能破例。妞,寶貝,給我一杯水好不好?涼的最好,省得我總想著香煙。」
許半夏立刻跳起身,給他去倒一杯涼開水,送到趙壘手上。「你瞧,我伺候得多好。我剛才沒事把你的衣服也掛好了。」
趙壘聞言,笑嘻嘻地伸手摸摸許半夏的臉,以資獎勵。「妞,屠虹不是個帥哥嗎?我得陷害他一下了。我定的計策就著落在他身上。」
許半夏笑道:「這跟他是不是帥哥有什麼區別?屠虹挺帥的,屬於那種儒雅飄逸的,有點像趙文瑄。你是不是吃醋了,那我可高興了,一向都是我在你身邊喝乾醋,終於你也有為我喝醋的時候,哈哈。」
趙壘笑道:「你這一說,我本來打算喝醋的心就歇了,要真有事的話,你也不會大聲宣揚出來。不過這個屠虹長那麼帥總是個問題。妞,以後你與他少接觸,他沒事這麼幫你的忙,肯定不安好心。知道嗎?」
許半夏心說,還說不喝醋,都差點把屠虹說成無事獻慇勤非盜即奸了。不過許半夏不反感趙壘吃醋,很有扳回一局的快感。「你說吧,準備怎麼陷害屠虹。」
趙壘笑道:「其實也不算是陷害,屠虹不是給你一個問卷,要你調查東北那個上市公司嗎?可能他已經對那企業的經營情況大致有個瞭解,否則不可能寫得出那麼有針對性的問題叫你去瞭解。你說呢?換成是你,對著一些報表之類的文件,一夜之間拿得出太詳細的問題嗎?」
許半夏搖搖頭,道:「我當初想的是他們可能曾想過要做東北那家上市民企的生意,就像他以前要做高躍進的生意,一早就把高躍進的公司做了外圍調查一樣,他們已經把東北那家調查得有點眉目。」
趙壘點點頭道:「這倒也有可能,我本來懷疑他一早就有扳倒那家東北企業的打算,原因不明。只是給你發個郵件,嫁禍於你,以後如果東窗事發,就可以引導那個東北人循著線索來找你算帳,以為你是後台。然後他就可以逃脫。不過妞,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半夏又是暗笑,趙壘言語間對屠虹很是不客氣,顯然大有原因。不過照屠虹的性格,似乎有點不大可能這麼陰險毒辣,所以許半夏不相信趙壘的推斷,笑道:「帥哥,你還說不吃醋,屠虹在你嘴裡都差不多成奸角一個了。我是不相信他會那麼奸惡的。」
趙壘聽著笑道:「別瞎說,你每天接觸那麼多男人,我要這麼就吃醋的話,還要不要命。我只是從他一早就熟悉那家上市民企,一上來就給你列出一串針對性的問題想到的,不過你的解釋或許也有理,但我不是很相信他們會如此無的放矢,中國上市公司那麼多,他們怎麼可能全都瞭解下來?為什麼就偏偏只選中你這家?就算是巧合吧,妞,你也要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我的話是旁觀者清呢?」
許半夏心頭一凜,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是在如此爾虞我詐的氛圍裡,怎麼可能出現一個乾淨的兔寶寶?「萬一……萬一屠虹沒接受我的勸解,還是照著他們原來的本意,把文章給發表了,做第二個劉姝威的話,我的計劃不是得全盤砸了?不錯,這裡得加個保險。」
趙壘喝口水,把玩著杯子,兩隻眼睛似乎是好奇地看著杯子被他傾斜成45度角,水卻是滿了杯底,還未到杯口,顯然是水量不到杯子體積的二分之一。他玩夠了,才道:「妞,你知道我的擔心了吧,我總感覺他們把文章發表的可能性很大,否則辜負前面做的那麼多努力。很多人,尤其是一個團隊,事情做上手後,就有了個向前的慣性,虛言恫嚇是很難阻止他們的,除非有真正的外力阻止。或者他們存著另一個打算呢?比如說,他們這麼大膽揭發一起顯而易見的弊病,導致名聲大振,成為正義的化身。有些不三不四的企業以後為了謀一個好名聲,心甘情願花大價錢請他們合作包裝,他們可能還因此成為一面旗幟。苦只苦了被他們利用的人,妞,那就是你。」
許半夏好好回味了一下她以前與屠虹的言語交往,還是搖頭,「可能性不大。」
趙壘攬住她的腰,親暱地俯首耳邊,道:「可也不能排除可能性不是?我是要等經歷夠以後才明白,人性為了利益,能險惡到何種地步。別大意,否則真被我說中的話,你就被動了。」
許半夏被趙壘的親暱弄得有點迷迷糊糊,可又覺得屠虹的事情得從長計議,還真得想一個更保險的辦法出來。一邊要享受回應趙壘的親密,一邊又想快點拿出個好辦法,於是更加迷糊,身不由己陷入趙壘布下的溫柔鄉。
只要不喝酒,許半夏一般起床比較規律,一早便醒。夢裡不知身是客,睜開眼睛才忽然想起,趙壘在哪裡?心下一驚,微微支起身看,藉著透過遮光簾的微光,見趙壘與她一樣,各據大床一邊,各自睡得香甜。不由笑了,是不是習慣單身了?流連著不想起床,便鑽到趙壘背後,臉貼著他的背。趙壘可能有所感覺,朦朧中問了一句「冷嗎」,許半夏答個「不冷」。趙壘又是呼吸均勻地睡去。他可能想換個睡姿,只是身後被許半夏趴著,嘗試幾下無效,只得繼續側著身睡,許半夏覺得特別好玩,真想拉開窗簾,取出包裡的照相機拍下趙壘的睡姿,可又不捨得驚動他,只得一個人貼著趙壘的背傻笑,心情愉快得像要飛天。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回想昨晚與趙壘的談話,覺得也不能不防屠虹,萬一有什麼問題的話,她還真是被利用了還得被人笑話是傻冒。很快地,許半夏便趴在趙壘背後,聽著趙壘的心跳,得出後面的行事步驟。打開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都已經睡了九個多小時了。見趙壘沒有醒轉的意思,想他也難得睡個好覺,平時不知多少事情煩他,還是讓他繼續睡吧。可許半夏躺不下去了,她想著趕緊著手辦理東北之事,以免夜長夢多。便輕手輕腳起床,到客廳的洗手間洗了臉,想打電話,又怕吵到趙壘,乾脆披上外套,提把椅子到外面走廊上,坐走廊上打電話。
第一個是給胡工打,因為相信這個老人一定是很有作息規律,此刻一定已早飯吃罷。「胡工,您好,我許半夏。」
胡工每次接到許半夏的電話都很開心,因為她帶來好的消息。「小許,週末還這麼早起來?」
兩人說了一下圖紙進度後,許半夏才道:「胡工,我昨天又找了個人,估計您兒子最近可以出來,不過對方開的條件是最近三年內,不要讓他們在市區見到小刀他們幾個人,否則對方被打傷的弟兄們不肯罷休。我想,三年不長,小刀工他們幾個先可以在我這兒落腳,我的公司正上馬新廠,正需要他們幫忙,待遇從優。如果他們有其他好的去處,等在我這兒休養好了,可以轉移過去。這一點,我想人放出來是首要,三不三年的,以後對方能不能再維持如此勢力還不知道。胡工您和其他關在裡面的職工的家屬商量一下,如果行,你們就立刻收拾他們的行李,先打包用火車托運到我這兒,我會在最短時間內到東北與他們最後敲定。如果不行,我再另找門路,看還有沒有更妥善的辦法。」
許半夏的話半真半假,不過聽著情深意切,體貼周全,叫人不相信都難。胡工自己起碼已經覺得這已是最好的退路了。她很感激地道:「小許,難為你一直幫我們奔波,我們的孩子交到你的手上,我們最放心,以後都靠你了。我是答應小刀去你那裡跟著你的,只是別家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好的去處,我去問問,你晚上等我消息。」
許半夏微笑道:「胡工,你我之間,您是瞭解我的,我不用多說。您跟他們說的話,可以這麼說,我們這兒的工資水平普遍比較高,而他們來的話,是我的貴客,我在工資上不會虧待他們,一視同仁。更不會在人才流動上設置什麼障礙。」
胡工笑道:「他們不相信你,他們能不相信我?小許,我替你做擔保。再說,你的好心,我們這兒現在誰人不知?這些你太多心,你肯接收我們的孩子,還要給他們休養,我們都已經感激不盡,怎會還有太多要求。你能此前就把待遇明說,足見你的好意,你放心,有我呢。」
許半夏知道,好的技術人才,就跟好的管理人才一樣,管理的時候,引導的效果要好於壓制,她如今施予他們大恩大德,他們以後敢不盡心?當然,前提是要有胡工這樣的講信用有威信的人穿針引線做媒界。「還有一件事呢,胡工,請您打聽的那些問題不知有眉目了沒有?我們這邊的律師和經濟師正加緊拿出這篇重磅文章呢。他們需要實地考察出來的有力材料。」
胡工忙道:「有呢有呢,我們老刀正在整理。我這就叫他快點整理清楚了今天一定給你寄出,我寄快件吧,否則當中元旦隔著,耽誤時間。」
許半夏道:「好的,我在杭州,我會叫他們留意。不過胡工,有件事我得先跟您提出,你要預作準備。這些材料被屠虹他們引用進文章中去的話,對頭應該會很清楚是從我這兒傳過去的,而我最近一直沒去東北,我從哪裡得到消息呢?毋庸置疑,肯定是你們幫的我。考慮到我那次第一次上您家,晚上出來時候眼見後面沒有跟蹤,可最後還是被他們查到我住的賓館,可見對頭在你們宿舍區有內奸埋伏著,隨時匯報行蹤。我懷疑屠虹他們的文章出來後影響很大,因為前此有篇證據不是很足的文章,雖然只在網絡傳播,已搞得你們的對頭人心惶惶,甚至電話威脅到我頭上。屠虹證據充足,正當雜誌報刊等渠道發行的文章產生的威力將可想而知。威力越大,當然對頭的反彈也將越大,如果威脅到他們公司生存的話,您說,他們會不會有孤注一擲的暴力舉動?我懷疑,他們的行動將不會再只是把人抓進去坐幾天那麼簡單。而且你們都是老人,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幾歲,我怕你們受不起。您與他們聯絡的時候也商量一下這事,我的建議是你們跟著放出來的小刀工一起過來避禍。等文章出來後再看動靜。我覺得,抵抗是長期的事,該保存實力的時候,你們不要莽撞,別把實力消耗在無謂的表面文章中。這只是我局外人的一家之言,您請考慮。」
胡工聽了踟躇,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考慮過,想到過後果,但只是想,連與刀工都沒說,此刻被許半夏點明,等於是逼她到做出回答的境地。她猶豫再三,只得歎氣道:「小許,你給我時間考慮,我們要好好討論。」
許半夏步步緊逼,道:「胡工,時間有限,也就在你們快件發出與屠虹文章交付之間這麼短的時間,具體我不是最清楚,但我想還是盡快。我之所以建議您與放出來的小刀工他們一起來,也是因為大家路上互相可以有個照應。還有一個問題我必須向您指明,你們過來我這兒,是來幫我的忙,而不是投靠,我想請你們都請不到的。你們是看得起我許半夏,才會願意放棄多年住慣的家,到我這兒幫我。最多也是大家互利。所以,胡工,你們不要有顧慮,我的新廠如果不靠你們,我還得全國各地物色技術人才呢,那是多大的工程,我們機緣湊巧,能走到一起,胡工,我很希望您來主持我這兒的工作,您在家裡呆著,真是浪費你們的大好時光,夕陽也得有夕陽紅啊,何況你們還不老。呀,我說多了,胡工,您別受我誤導,你們還是商量一下,別的我不說,性命要緊,不做無謂犧牲。」
許半夏打胡工電話的時候,並不像接趙壘電話時候那樣心無旁騖,顧盼之間早就看見高躍進走進另一個房間,對了,大家一起訂的房間,在一層的可能很大。他倒是起得早。想到高躍進也看見她,不如大方打個招呼,給個早安電話,「這麼早?早飯吃了?」
高躍進笑道:「我看見你坐外面,這麼早就給趙帥哥打出來了?」
許半夏笑道:「錯了,我心疼他,怕打電話吵到他。謝謝你訂的房間,不錯。」
高躍進道:「有事就過來坐,一個地方住著,還打電話幹什麼。」
許半夏笑道:「你有話就出來說,大清早的,我不方便登堂入室。」
高躍進立刻掛掉電話,一會兒就開門出來,取笑道:「算了吧,你還有什麼怕的,最主要是怕趙帥哥誤會你吧。小山包用地的事有沒有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