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車子到達市區,項東問去哪兒,雷東寶正昏頭昏腦著。立刻說去飯店。項東聽了一路。本以為雷東寶先去醫院,斜睨了雷東寶一眼,不清楚書記搞的什麼名堂。他把雷東寶送到飯店門口,就趕緊駕車離開這是非之地。
雷東寶跑著進門,果然看到的是一屋的空廓,一地的狼藉。紅偉本是蹲著沖坐在地上的韋春紅賠小心,聽得動靜回頭一瞧書記跑進來,連忙起身想擋住,不想起得急了,一個踉蹌向雷東寶摔去,反而是雷東寶托住他。紅偉都不等站穩就搶著道:「書記,書記,打住,打住。」但是紅偉說到一半就感覺有異,站穩身子依然緊緊抱住雷東寶不動,卻忍不住回頭看韋春紅。只見韋春紅扶著木棍子硬是站了起來,站得筆挺地與雷東寶怒目相對。但是雷東寶與韋春紅都不說話,寂靜空闊的餐廳裡,聽得出兩人呼哧呼哧的粗氣。
紅偉心說今天雌老虎雷老虎對上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做中間人:「書記,韋嫂,咱找個地方說話,別都站著。」
「紅偉,你放開他,老娘今兒倒要看看他有臉把我怎麼樣。」
紅偉心說大姐您就別專撿痛處捏了,但嘴裡還是一個勁地「好說,好說。」雷東寶在紅偉的阻攔下,除了反覆朗誦「媽個逼」,卻一時沒法說出別的,好不容易才有句不一樣的,「誰教你的」。對於韋春紅的忽然轉變,忽然滑出他的掌控,他一籌莫展。
韋春紅卻尖銳地道:「你少大腳裝小腳,憑紅偉這把子力氣,攔得住你?老娘不怕,今兒就等著你明刀明槍。」
雷東寶只得調轉風向吼紅偉,「媽的紅偉你不是愛拍老闆娘馬屁嗎?老子成全你,給老闆娘做兩件事。打電話讓小輝管住他老婆別總煽動我們夫妻鬧事兒,你再給我盯住她,一步別離,她今天去哪你跟去哪。老子看兒子去。」
「用不著,我三言兩語,今天三頭六面說明白。雷東寶,你聽清楚,一,你對不起我。我主動退出讓你生出兒子,你怎麼對我?二,你回去轉告狐狸精,她敢一天不離婚,我一天不放過她。老娘只要知道她住哪裡,天天殺上門去打。」
雷東寶沒回頭,卻也把韋春紅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以前他把這種威脅當蚊子叫,聽得煩了伸出手掌拍一下了事,今天卻不敢再忽略不計,從此算是明白韋春紅不僅對別人潑辣,也會對他潑辣。可要他怎麼辦才好?
雷東寶想來想去,打電話給正明,問馮欣欣一家在哪裡,寶寶又在哪裡。正明說都已經包紮處理,來人下手有分寸,只是皮肉傷,不需住院,現在他安排他們住在賓館,開兩個房間,那家裡沒法住。正明還說,他妻子上陣幫忙管著孩子。雷東寶想了想,便打車先去那砸爛的家中看。打開門,裡面簡直是災難,所有的東西,沒一件還是完整的,包括玻璃窗。他不由得想到同樣橫遭劫難的馮欣欣的臉,還能看嗎?
雷東寶站廢墟上吸煙,外面天色已經墨黑,屋裡也是墨黑,連完整的燈都找不到,只有紅紅的煙頭一閃一閃。他想去看看馮欣欣一家,可是想了好一會兒,兩條腿還是沒挪窩。他知道目前的局面維持不下去了,他必須做出選擇。但這個選擇很難。他連吸了三支煙,才拿起電話撥給宋運輝。雖然知道這事兒被宋運輝知道,他肯定得挨罵或者挨鄙視,甚至又會領到一句「我以後不認識你」,但他想來想去,能提供他最中肯意見的還是宋運輝,他也沒臉找別人。
電話打給宋運輝時候,宋運輝說他正開車,很快就到家,到家再說。雷東寶心虛地問一句回上海的家還是東海的家,聽得宋運輝說是回東海的家,他才放心。他總感覺宋運輝要是在上海的家,他這件事被梁思申聽到,準保會出問題。他總感覺,韋春紅是在跟梁思申接觸後才變得潑辣的。
其實,雷東寶沒料到,梁思申此時卻正住在東海宿舍區。梁思申擔心媽媽花在她身上的時間太多,讓年紀也是一大把的爸爸一個人吃苦,就找借口說想丈夫了,想與宋運輝多多相聚,讓媽媽回家,自己帶著可可和保姆離開上海。因此宋運輝到家給雷東寶打電話的時候,包括梁思申等全家都聽著這個電話。
雷東寶拎起電話就辟里啪啦一頓問宋運輝他該怎麼辦。
宋運輝只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那些個傳說中才會發生的事在雷東寶身邊上演,他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雷東寶道:「我怎麼會有事,她們都等我拿態度。」
宋運輝再度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道:「你掏個硬幣出來,正面是韋姐,反面是孩子媽,拋硬幣解決,聽天由命。」
梁思申在一邊聽宋運輝說出如此無厘頭的話來,不由得暗笑。但雷東寶卻是聽出宋運輝的調戲,氣得掐了電話。再不肯拿宋運輝當兄弟。
梁思申見宋運輝打完電話,就好奇地問:「怎麼回事?雷先生想浪子回頭?」
「浪子?抬舉他。」宋運輝看看宋引稚嫩的臉,不便在飯桌上說這些,就笑道,「回頭再跟你說,你準保得拍桌子。」
梁思申本就是養孩子悶得無聊的,終於嗅到八卦的事兒,忍不住轉彎抹角地問:「他該不會想享齊人之福?」
「是享不下去了。吃飯。貓貓,說說學校的事情。」
吃完飯,安排宋引上二樓書房做作業,才以可說話。四個大人湊一起一說,梁思申先道:「我拍案驚奇。」
宋母也是撇嘴:「敢情他還當自己是香餑餑。」
梁思申道:「不,天下美女這麼多,丈夫只要不出軌,哪會有那麼多撓心事,雷家事情的本質是壞在東寶大哥手裡,那位馮欣欣只是恰好出現,即使不是馮欣欣也會是別人。我不明白,明明主要錯誤在東寶大哥,為什麼韋姐不先追究他的責任。反而一手追著馮欣欣打,一手拉著東寶大哥回家?」
宋母道:「他們好歹是一家人,哪有老婆捨得打老公的,吵過鬧過差不多了。」
梁思申道:「可是既然主凶可以放過,怎麼倒行逆施追著幫兇打?我奇怪,韋姐看上去挺有主見啊。」
宋運輝本來跟母親想的差不多,但被梁思申一說,也覺得韋春紅這口氣出得不是地方。但他不便支持誰反對誰,只中肯地道:「你們忘了去年他們離婚?韋姐能為雷家有後答應離婚,可見別看她能幹,骨子裡是個相當傳統的人。」
梁思申不由得看看婆婆,心說看來婆婆的想法在國內還是很有市場的,她無奈地道:「地球真陌生,我要去火星。」見宋運輝一笑,她又問:「韋姐真還等著東寶大哥回去?或者只是東寶大哥的自以為是?」
宋運輝一時不能確定了,就問父母:「出這麼大事,韋姐還會要大哥回去?」
宋母道:「東寶要肯回去,她怎麼會不收,以前出坐牢那麼大事兩個人都沒分呢,一起苦過來的夫妻,哪有說分手就分手的。可東寶也麻煩,那邊給他生了兒子,那邊也扯不開。」
宋運輝見梁思申兩眼骨碌碌轉,知道她沒法理解,笑道:「換你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吧?大哥可算瞭解你,他讓我別跟你說,怕你給韋姐出餿主意。」
宋季山聽了就笑出來。梁思申也是笑道:「怎麼換我?這種事輪不到我頭上,你才不是那種人。好吧,我不出餿主意。」心裡卻想,她並非不想出餿主意,而是鬱悶得真想罵人,女人怎能把自己放到這麼賤的位置上,讓男人拋硬幣解決命運?女人不自愛,又讓男人怎麼尊重她們?她只能如此解釋給自己,那或許也是國情差別。
宋季山道:「什麼鍋配什麼蓋。小輝,你剛才說的已經差不多,讓東寶自己拿主意。他反正怎麼做都對不起另一個。」
梁思申道:「你猜猜外公會怎麼說。」
「你外公…」宋運輝一想就笑,「他肯定會先罵一通,笨蛋,兩個女人都擺不平,跳河去算了,根據你外公自身婚姻,他估計會選韋姐,家中紅旗不倒。」
「前面是對的,一頓罵免不了。後面錯了,他肯定會說,哪個更刺兒頭選哪個。他就是按不下外婆才一夫一妻到底,愁眉苦臉響應什麼新生活運動的。」
宋家人都哭笑不得,尤其是宋季山夫婦,更是沒想到看上去氣度不凡的梁家外公竟然有如此異端的思想。梁思申更是看死雷東寶,現在她有了吹枕邊風勸宋運輝遠離這種人的衝動。她才忍不住沉默呢,可是她打韋春紅手機,卻是關機,電話則是沒人接,她只有沖宋運輝出氣,替韋春紅大大地不值。
雷東寶被宋運輝氣得暴跳,平息後還是站在廢墟中一直拿不定主意,香煙一支接著一支。雖然不斷有電話進來,包括馮家總是催他趕緊去,但是他索性拔掉電板繼續站在廢墟裡考慮。韋春紅那邊卻是絕無消息,他反而驚悚,想到今天韋春紅的決絕,他忽然意識到韋春紅可能從此離開他,他急了。他趕緊摸出電板插上,一個電話打給紅偉,問清韋春紅現在好好地呆在什麼大樟樹小區一間屋子裡,才稍安心。只是他想來想去,記憶裡春紅沒有跟他提起過大樟樹小區有房,難道韋春紅早已有了異心?他媽的,這不可能。
可問題是他就是不知道韋春紅在大樟樹小區買了房。他當即又想打電話給紅偉,讓紅偉來接他去大樟樹,可想來想去,不願冒失,心知韋春紅肯定把她平時放床邊、今天下午捏在手裡的木棍帶去大樟樹,他現在敢去,亂棍打出。他焦躁地在廢墟上繼續踱步,取捨。
一包香煙完結,他終於一個電話打給正明。正明終於聽到書記的聲音,趕緊撈住救命稻草。
「書記,你趕緊來,這邊都哭暈過去了。」
「誰哭暈過去?寶寶呢?」
「寶寶我太太抱著。」正明知道雷東寶最在意的是兒子。
「你總不出現,小馮急得哭,醫生說過傷口不能沾水,可她把臉上繃帶都哭濕了。」
雷東寶聽著,心裡一顫一顫的,那個曾經婉轉在他懷裡的女人…
但雷東寶沉默會兒,最終還是強硬地道:「我不過去了,具體怎麼說,你看著辦。這件事你得有始有終。我一個要求,孩子歸我,房子歸她,其他條件你談。你要敢亂談,我抽你的筋。」
正明大驚,他本來也沒想著這一對可以長久,早就想過馮欣欣生完孩子估計得玩完,因為小雷家上下幾乎還認韋春紅是老闆娘。但沒想到雷東寶會在這種時候提出,而且還不肯現身。他知道他麻煩了,但他當務之急,是要把書記的兒子安頓得萬無一失:「書記,那麼今晚就得把寶寶轉移。你看,要不讓我太太抱回家?」
雷東寶又是沉著臉想了會兒,道:「你帶上寶寶,拿上吃的穿的,到大樟樹小區門口交給我。」
說完這個電話,雷東寶就讓紅偉來接他去大樟樹。紅偉賠笑勸說雷東寶還是先回小雷家住一宿,彼此都消消氣,以後再心平氣和地討論。雷東寶道:「討論個頭。」說完就不說了。紅偉心說完了,該不是打上門去為馮欣欣討公道吧。他暗自捏一把汗,到了大樟樹小區門口,就耍賴道:「書記。我有點記不起到底是哪幢樓。你看現在這房子造得都跟火柴盒似的,晚上還真難弄清楚。你車上等等,我下去看看能不能看清楚牆上刷的第幾幢。「
「你少跟我裝。別怕,我不惹事。」但雷東寶終究是不大好意思說出他的本意,那比較煞他的威風。
紅偉還是不放心,「我跟書記裝什麼,我真得下去找找,要不書記一起來?」
雷東寶沒答應,往後面小區大門看看,也不讓紅偉自己走。紅偉不知道雷東寶葫蘆裡賣什麼藥,一個勁勸說雷東寶好說好說,念在往日情分,無論如何不要對韋春紅動粗。雷東寶最先還解釋不會動粗,但後來煩了,就改為罵正明怎麼拖拖拉拉還不來。紅偉心說麻煩了,還叫來正明這個不講原則的幫兇。
過好一會兒正明終於過來,紅偉趕緊搶下去想先阻止正明下車,卻見正明老婆抱著太子從另一邊出來。他轉念一想目瞪口呆。雷東寶讓正明回家去,自己抱起孩子,手上掛滿叮叮噹噹的塑料袋,要紅偉帶到樓下,讓紅偉也回去,自己一臉篤定地走上樓去。紅偉沒敢走遠,在小區裡面晃,想再過十分鐘過去看看,撿上被打出來的雷東寶回小雷家。
雷東寶則是走到紅偉指的四樓四零一,看看門板縫隙漏出的燈光,就伸出腳往防盜門上踢了兩腳。聲音剛落,只見頭頂一盞門燈忽地亮起來,門板上面的貓兒眼暗了一暗。雷東寶當即當仁不讓地道:「開門,接了寶寶。」
裡面靜了下來。但是外面的寶寶卻被雷東寶的大聲鬧得扭起眉眼唧唧哼哼哭起來。寶寶沒哭幾聲,板門嘩啦打開,韋春紅黑著一張臉拿一大串鑰匙打開防盜門,放外面的雷東寶進屋。
雷東寶進去,見韋春紅呆著一張臉看著他,就一把將寶寶塞她懷裡,道:「以後你養著,給我好好養,別虧待我兒子。」隨即卸下手上掛的那麼多塑料袋,從韋春紅手裡奪過鑰匙關門,嘴裡卻是罵罵咧咧,「媽的,買了房子都不跟我說,想偷養小狼狗是不是,還想把老子關在門外,沒…」
雷東寶才剛找著鑰匙將板門鎖上,屁股就狠狠挨了一腳,害他一頭撞門板上。後面卻傳來韋春紅的輕喝,「不許當著孩子面說粗話,注意家教。」
雷東寶本要跳幾下,可見到韋春紅抱著寶寶,他只好偃旗息鼓。卻見韋春紅下午只會飛刀子的眼睛,此時卻咕嚕咕嚕冒出眼淚來。他愣了一下,就走開去,打開房子所有的燈查看他的地盤。見這是四室兩廳的房子,半框架結構,非常寬敞。他看完,就挑了一間看似主臥的房間進去,脫鞋子上床,躺在被罩上發呆。選擇是做出了,可是他心裡並不輕鬆,現在按下了韋春紅這一頭,他想到那一頭的艱難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露面,必須快刀斬亂麻。可是想到那張像極宋運萍的臉,他心裡頭沉沉的,一張臉墨黑。
韋春紅沒打擾他,一邊自己流著眼淚,一邊抹著寶寶的眼淚。想到孩子可能是餓了,可是她當然是沒母乳的,只好翻找塑料袋,尋找奶粉。眼淚模糊地找了好久才找到,照著說明書上面的說明泡好,趕緊餵給。可是孩子不肯吃,硬是往她懷裡拱。她看看躺床上的雷東寶,就過去將臥室門關上,自己和寶寶關在另一間臥室裡,耐耐心心地哄寶寶喝奶。她當過媽媽,手勢純熟,雖然艱難,好歹讓寶寶終於喝下幾口,伺候著寶寶打出奶嗝,又伺候著寶寶小便換尿布,終於等來寶寶累極而睡。她歎口氣,心說攤牌結束了。
正明那邊既然得到雷東寶的明確指示,而且他以常理分析也感覺雷東寶以後不大可能再與花臉的馮欣欣在一起,因此他回頭便旗幟鮮明地變了臉色。
梁思申從向她詢問最新育兒知識的韋春紅那兒得知消息,與宋運輝一起非議了雷東寶好一會兒。宋運輝更是懷疑,如果他姐姐還在世,雷東寶敢不敢出軌,出軌後還當自己是個女人爭著要的寶。宋運輝抱著僥倖心理認為,可能雷東寶忌憚他的影響力,和念在姐姐是第一個戀人和愛人,不會做得如此出格。梁思申卻不以為然,梁思申認為雷東寶骨子裡是根深蒂固的大男人沙文主義思想,飽暖思淫慾是遲早的事。最多因為忌憚而做得隱秘一些。她認為,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的馮欣欣冒出來,第一個馮欣欣不可能是特例,是什麼像姐姐或者生兒子的特例。
宋運輝想來想去,覺得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初沒以翻臉阻止姐姐嫁給雷東寶。他至今還沒弄清楚,姐姐與雷東寶之間有沒有愛情,兩人的思維相差太遠太遠。也或許,他們那時候都不懂什麼愛情,他們從小受人欺壓歧視,當時只要有人對他們好,就感恩戴德以身相報了。他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看著正生著雷東寶和韋春紅的氣給兒子餵奶的梁思申,心說當時與那麼小的梁思申交朋友,其實可能也是因為他的家庭關係。那時候成年人的成分心態那麼嚴重,只有單純的小孩子如梁思申才不會顧那麼多,也算是注定的緣分。
梁思申感覺丈夫在看她,回頭果然見他怔怔的,好像在想什麼心事。她忙裡偷閒打個岔,笑問:「畫眉深淺入時無?」
宋運輝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感覺梁思申肯定在打趣他,就應景地呵呵地笑。梁思申奇道:「我說的什麼,你真的聽明白了?」
宋運輝只得道:「你現在中文比我好。」
梁思申笑道:「那當然,一周兩首詩,不是白背的。以後可可的中英文都不愁家教了,哈哈。」
宋運輝也笑,這小傢伙自信得超乎尋常。但他還是提醒道:「你最近看我每天給你下載的信息的時間減少了,當心回去跟不上形勢。」
「放心,瞭然於胸。白天你不在的時候,我經常與團隊同事開電話會議,一步沒拉下。這幾天梁大慫恿我去香港買樓,我看著果然是走出去年低谷,溫和回升了,股市也向好。梁大說是97托市,他順勢而為。」
宋運輝看梁思申嘴角掛著戲謔,奇道:「梁大是不是來嘲笑你年前否定他們入香港?」「他敢!我告訴他,炒房太原始。既然去了香港,應該玩金融衍生品,香港這方面不亞於幾大金融中心。」
宋運輝忙道:「你別唆使他們,他們兩個已經夠冒進,原始炒還沒炒熟練,就去做金融衍生品,不是找死?會拖累你爸。對了,你提醒一下你爸,要他小心,繼續觀察。」
梁思申笑嘻嘻地道:「早警告啦,我把外公的話告訴爸爸,爸爸說才不放心貸款給梁大搞投機。那倆愣小子想找外公籌資去香港炒樓炒股,被外公考得灰頭土臉,外公說他們土老冒進城澎恰恰,小心被人白相。但外公一轉身就慫恿我拿他的錢去香港炒期指,我哪兒有精力,等上班後再說吧。養個小可可讓我損失巨大。」
宋運輝聽了好笑,「你外公…一張嘴毒死人。不過梁大李力兩個人智商不錯,慢慢混總能摸到門道,就怕他們兩個急於求成。他們現在被公司居高不下的負債逼得有點心態不好。」
一會兒有電話進來,是有人找宋運輝辦事。梁思申看著宋運輝盛氣凌人的樣子,翻個白眼。想到宋運輝剛才對她爸可能放貸給梁大的擔心,她思索良久,從她多次見爸爸拒絕梁大要求來看,覺得爸爸不是那麼魯莽的人。她太放心爸爸。
楊巡親自跑了半個月,基本摸出門道。雖說隔行如隔山,但是生意的基礎卻是相同,就是利益交換。楊巡憑著接手商場半年的經驗打底,謹言慎行,在接觸與談判中廣交朋友,在觥籌交錯問摸索門道。回來瞭解一下經營情況,下午便召集中高層幹部會議,帶著明顯傾向地討論商場改型計劃,會議開了半天,計劃通過。但是所有中層,包括早已從楊巡口中預知消息的任遐邇,都對為什麼要改型有些不明白。有人在會議上提出,可以適當降低商場貨品檔次,適應更多消費者的需求,或許是更好的改型方向。但被楊巡否定。楊巡說,絕不降低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