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奕凡卻是看著安迪微笑。越是對自己的精英身份迷迷糊糊的人,越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還是不帶刺的精英,可愛的精英,簡直就是精靈。尤其是,還天生麗質。只是安迪的胃口異常不加掩飾。包奕凡眼看著安迪將小山似的一盤食物吃得一點不剩。等安迪走後,包奕凡也去拿了個茶葉蛋,想看看是不是今天的茶葉蛋特別好吃,所以安迪一口氣吃了兩隻。嘗試之下,感覺也沒什麼特異。包奕凡也想一條眉毛高,一條眉毛低地表示一下匪夷所思的心情。
週日的清晨,路上車子還不多,包奕凡開著路虎熟練地穿梭前行,奔出市區。一路上,包奕凡時不時指點一下,那幢大樓是他爸某年某月與誰家合作開發的,這大片小區原是他工廠地塊,是他親手操作的退二進三項目…
安迪插一句話,「跟我有合約的幾家製造起家的企業,都有房地產項目。全無例外。」
「被逼上梁山的,資本都是哪裡利潤高,追逐哪裡。我唯一的擔心是精力不夠,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幸好我們是父子兵,現在房地產一塊交給我爸操作,我操作工廠和資本運作這一塊。資本運作對我爸而言是老革命遇到新問題,工廠無休止的技術升級和國際市場佈局對我爸而言也是老革命遇到新問題。他退而選擇比較容易操作的房地產。想不到的是,反而他更掙錢。這是不是很令人沮喪?」
「如果跟金融的比,那投入產出比,你會更沮喪。」
包奕凡笑了,他打個彎,將車子停在一處坡地上。「你看,前面,灰色屋頂白色牆壁的都是我的領域。」包奕凡如期收集到安迪驚訝的眼神。因為,那是「我的一大片領域」,有專門的公路通往那片領域,公路兩邊顯然是員工住宅區,也是一樣的灰色屋頂白色牆壁。於是包奕凡謙虛地笑道:「這兒的土地沒有海市的貴,圈那麼多地,也沒多少。」
「固定資產龐大,可你的流動資金未必多。私企融資難的通病。」
包奕凡繼續將車開行,沿著坡地蜿蜒而下,很快就到了他的領域。在安迪看來,就像進入一個小小的王國。「可我不打算上市。很多人無法理解,我想你應該會理解。」
安迪點點頭。他們很快進入廠區。廠區與門外的宿舍區的綠化很好,顯然父子兩代已經經營了好多年。這時候安迪想到一個問題,「一上午看這麼多工廠嗎?」
「我挑幾個有特色的。會騎馬嗎?我天氣好的時候喜歡騎馬輾轉各個車間,哈哈,我養了兩匹純種馬,很漂亮。」
「會。但大冷天不想騎。難怪不願上市,上市就不能這麼任性了。」
包奕凡開著車,領安迪從產品成列室開始看。包奕凡是個最佳解說員,他不僅對公司的一切瞭若指掌,如數家珍,看著一台機器,他可以從購買機器時的考慮,到期間的不斷改造,講到產品的更新換代,一環扣著一環,其中故事妙趣橫生。而且因為傾注了心血,更是解說得***澎湃。安迪眼界大開。
最後,車子停到一幢造型類似辦公室的三層樓前。包奕凡道:「我最大的任性在這兒。如果上市,必然需要照顧股東利益,這邊的任性就得放棄。現在嘛,從你那兒所得的利潤,都專項投入到這兒。」
安迪看清門口白銅牌,「研究中心?很燒錢。」
「豈止是燒錢,很多時候是絕望。我不懂技術,只以大學水平涉獵一些原理。有時候中心在巨大投入之下幾個月完不成任務,我不得不用巨大定力來克服心中的懷疑,繼續投入。最終他們還經常告訴我力有不逮,我只有絕望。今天不是工作日,人可能不多。我們外行大致看看熱鬧吧。」
安迪跟著進去。雖然是週末,辦公室還有三三兩兩的人趴在電腦前工作。安迪阻止包奕凡領她進入室內,她只是透過玻璃往裡敬畏地張望,一共張望了三層。出來,她才道:「我本科畢業時候選擇往經濟方向走,好幾位做研究的教授跟我談話,我都沒有回頭,那時眼裡只有孔方兄。非常敬佩專心做技術的人。」
「我建議你也可以敬佩一下將科研成果化作應用的人。銜接科技與產業之間的媒介,是很不容易做好做實的角色。」
「會不會助長有些人的精英氣焰?時間過得真快,此行不虛。提一個私人建議,如果不介意,給我看看你們最近半年主要賬戶的銀行對賬單,我觀察一下你流動資金利用情況。我考慮一下我這一邊怎麼變長期固定占款為動態占款。這樣可以釋放一部分你的流動資金利用,還可能可以最大化流動資金的利用效率。」
「這樣可以?我的流動資金周轉率幾乎被我開發殆盡,你還能…」
「這是設想,我忽然冒出來的一個嘗試性的設想。你可以先打包你的對賬單,最好再給一份每天各銀行賬戶上疊加的數據。我用兩天時間思考個套餐式操作模型說明給你看,如果你覺得可行,再把對賬單快遞給我。」
「我信任你,今天整理,明天送上。看起來你比較讚賞我的這一片領域,也支持我的一份任性,呵呵,知音。」
「不敢當。我學藝不精,今天參觀並聆聽高端介紹之後,才明白你們企業資金運作的大致思路。我考慮的操作辦法一方面是拓展我的業務量,另一方面是進一步盤活你的流動資金,這是一種雙贏的想法。從剛才包總的介紹來看,包總喜歡創新,要不我們合作試一把?」
「好,我期待早日收到你的套餐說明。」包奕凡釋放的一條觸鬚被安迪公事公辦了,也在意料之中。但只要未來的操作真正可以達到雙贏,那麼值得欣喜地推進,推進過程中還不得經常接觸,那就來日方長好了。「中飯我請你和鄰居們吃這邊特色。」
「你不如派個司機給我,我回去懶得開車了,打算開始考慮套餐式操作說明。跟你完全寫英語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不是西太博士。」
安迪替換包奕凡開車,包奕凡則是聯繫司機去賓館等候,再聯繫吃飯地點讓預備考驗火候的特殊菜,然後又越廚代庖地聯繫賓館兩間客房的安迪鄰居,讓收拾行李準備退房和吃中飯。完了才佈置財務室加班工作。安迪別的沒要求,唯獨岔路口要求指路。心裡卻想,此人真霸道,不僅在他的一片領域霸道,還將手指伸到他涉及的領域。但等包奕凡佈置完畢,安迪立刻與包奕凡換了位置,問樊勝美辦完事沒有,如果辦完,聯繫王柏川一起來市區與包總吃飯後回程。安迪想不到王柏川早已到了樊家,已經盡心盡力地做了半天司機。
想到昨晚看到的王柏川,以及曲筱綃的點評,安迪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樊勝美接著道:「我打算在家請王柏川吃中飯,吃完我們一起過去市裡找你們。不能給你添多麻煩了。」
「你跟王柏川說一下,我這兒隨時歡迎你們改變主意。不麻煩。」安迪其實想說,讓王柏川過來認識認識包奕凡絕對有好處,這種非生意場合,又有她盡力撮合,王柏川上哪兒找類似機會。可當著包奕凡的面說這種話太長包奕凡志氣,她只能讓王柏川聽了轉告自己去領會。
可樊勝美頭昏腦脹地沒想到這一茬,也沒將安迪的話轉告,免得被王柏川誤會,以為她請客的心不誠,恨不得推王柏川去別人請客的場合吃飯。
直到樊勝美家簡單的家宴吃完,樊勝美說下一步去市區哪個飯店與安迪她們匯合。王柏川這時候才問了一句:「她們怎麼找到那飯店的?簡直神通了。」
「她們中午跟包奕凡吃飯,就是那個榕泰集團的少帥,昨天是他幫我找人解決債主問題。」
「哦,我們趕緊出發,或許還趕得及見個面遞張名片。是安迪還是小曲的朋友?」
「安迪的朋友。我打電話跟安迪說一下,讓他們多吃會兒。」樊勝美這才發現自己誤事。「對不起,我這幾天昏頭昏腦…對了,安迪好像還暗示過我。王柏川,真不好意思。」
「別道歉,別,機會還是你給我的呢,你電話裡跟安迪說說,請她盡量拖延,起碼給我十五分鐘接觸時間。」王柏川一邊說,一邊趕緊取車鑰匙與樊母告別,「我樓下熱車等你,你慢慢來。」
樊勝美也不敢耽誤,趕緊收拾東西,與媽媽雷雷簡單道別,留下一星期的生活費,匆匆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禁回頭看一眼蒼老了許多的媽媽。以後,家裡所有的擔子都落在媽媽的身上了,她不忍心,也只能離開。她想不到雷雷竟然哭著不讓她走。她為了哥哥而討厭這個侄子,可雷雷這個孩子,卻對她有一份真情。
樊勝美只躑躅了很短時間,狠狠心回頭走了。她不能再耽誤王柏川的正事。
其實安迪不用費勁拖延,這頓飯是包奕凡一直在絞盡腦汁地延長時間。曲筱綃都吃得脹死了,掏出剛才逛街新買的各種小丸子,在桌上擺造型,與邱瑩瑩兩個玩得哈哈大笑。安迪與關雎爾都不知道幾個塑料小人偶有什麼好玩的,只聽得曲邱兩個唸唸有詞,背誦小丸子語錄,甚至模仿小丸子動作。
安迪從來不是個會尋找話題的,而聊天也擅長直奔主題。即使別人不奔主題,她也能迅速將主題尋找出來,直奔主題。幸好包奕凡給找了個很難說完的主題,那就是回憶美國各地風情。關雎爾兩頭都搭不上,只好欣賞包奕凡。雖說包奕凡也是年輕英俊,可此人氣質咄咄逼人,那種逼人的壓力讓關雎爾都不敢開口說話,只是旁聽,即使包奕凡招呼她一下,她也只微笑回應。即便是曲筱綃也不大願意與包奕凡討論美國,她並非沒開口,但她才開口,就發覺包奕凡比她玩得更精,玩得有理論有體系。即使包奕凡語氣保持著非常好的禮節,她也能聽得出包奕凡的輕視。曲筱綃當即決定不高興搭理這種鳥人。
說到《紐約客》的時候,安迪終於同包奕凡一拍即合,兩人的共振頻率叫做損,叫做陰毒,叫做刻薄。從中文,到中文夾帶英文,到全英文,反正曲筱綃是放棄旁聽了,關雎爾聽得頭昏腦脹,而安迪與包奕凡說到盡興處則是拍桌狂笑。直到樊勝美與王柏川進來,才將兩人飆刻薄的對話打斷。包奕凡當然是看在安迪的面上,與王柏川交流了十分鐘。但時間不等人,結賬時候,包奕凡對安迪笑道:「過幾天我去海市再找你聊天。你簡直是把我腦袋裡壓在最底層的刻薄都誘導出來了。」
「你顯然也不是好人,我都已經改過自新好幾年,要不是你撩撥,我差點修成慈眉善目。」
「我這把年紀,再從良也當不了大房了,哈哈。還是墮落來的爽。要不是今天跟你聊天,我還以為如今看見那些邏輯白癡只會冒武力解決念頭了。」
因為這幾句都是中文說的,安迪就不接這個話茬了。邏輯白癡這個詞,在她眼裡,幾乎是打擊一大片在場的。但是,大夥兒還是被打擊到了。飯桌上,包奕凡顯然沒興趣與別人敷衍,顯然,大家在包奕凡的眼裡,很可能就是邏輯白癡。
在停車場,包奕凡與安迪單獨話別。他似是不經意地提起,「昨晚跟今天,我們相處那麼長時間,我都沒看見你與你男朋友的電話溝通,很遺憾。下次去海市,我們認識一下?」
「不。」
「我跟你不是朋友嗎?」
「你用心不良,需要隔離。」
包奕凡毫不掩飾地笑,「沒錯。上車吧,期待你的套餐操作說明。」
安迪上車才發現大夥兒都鑽進保姆車裡,只有她和包奕凡的司機坐她的M3。她連忙打電話問最親近的關雎爾,「怎麼都不坐我的車?」
關雎爾囁嚅著,道:「大家忽然發現你好精英,蠻可怕的。」
「呃。」安迪無言以對,顯然剛才樂兒忘情,露了狐狸尾巴。
「小曲說,你跟包奕凡在一起,比跟魏兄更合適…小曲你自己說。」
「安迪啊,我看你跟包奕凡笑得比跟魏兄在一起開心多了,那個包奕凡雖然討厭,跟趙醫生一樣狗眼看人低,可對你不一樣。你跟他在一起,好像靈魂釋放了一樣,渾身閃閃發光。你瞧,我這句話多有學問。我以前早就想問你,跟魏兄在一起有***嗎,你曾說過你冷淡。但,叮咚,今天我看到你不冷淡。多的不說了,不可言傳,只可意味。」
安迪只會對著手機翻白眼,為什麼曲筱綃總想破壞她和奇點的關係,同時不遺餘力地把她與包奕凡拉一起?但剛才,她確實與包奕凡笑得很開心,那是種釋放出心底邪惡時候的縱情。但她很快冷靜地想到,她剛才非常不理性,甚至,瘋狂。她又本性畢露了,她畢竟身上有瘋狂的DNA。所以22樓的鄰居都迴避了她。
安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連忙攤開電腦專心做事,以收回心頭剛剛不小心釋放出的魔鬼。
被專職司機駕駛的M3甩得沒影兒的保姆車裡,卻正在展開轟轟烈烈的大討論:安迪究竟是配魏兄呢,還是配包兄。
竟然是關雎爾挑起的討論。關雎爾在曲筱綃結束通話後,謹慎地指出,「安迪與魏兄的關係可能並未結束,小曲你別見到風就是雨。如果真的結束,安迪不會這麼平靜。」
曲筱綃大為不屑,「小關,我說你嫩,你是一點兒都不必辯解的。安迪是你以為的人嗎?安迪一向做事精準,有幾分把握說幾分話,而且她也有這份底氣這份膽魄。她說跟魏兄分手,即使你看到她對魏兄藕斷絲連,可你還是得相信她說分手就是分手了。她不像你們小女生,明明對著男朋友心裡大喊著要要要,嘴裡偏扭扭捏捏地說不,嘔。再退一萬步,即使她和魏兄沒分手,可現在男未婚女未嫁,安迪是自由身。你是看見安迪戴了魏兄的訂婚戒指還是看見安迪跟魏兄的爹娘見面了?為啥安迪不能趁結婚前多比較幾個多找點兒歡樂呢?不比較你怎麼知道誰是最好。我看中包,是因為他能讓安迪大笑。一個現在就不能讓安迪大笑的男人,你還指望他婚後讓安迪大笑嗎?告訴你們,小關和小邱你們學著點兒,男人,戀愛時候躲躲藏藏露出來的小壞,結婚後肯定變成大壞,戀愛時候花頭百出獻寶一樣端給你的優點,結婚後肯定縮水。」
在場唯一的男人王柏川不得不趕緊笑一笑,以示襟懷坦蕩,心中無鬼。但車內的所有女孩還是不懷好意地將目光聚焦到王柏川的頭頂,心中默默回顧王柏川對樊勝美的種種。於是王柏川與樊勝美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邱瑩瑩見終於有插話的縫隙,連忙發表自己的觀點,「我覺得魏兄很好啊,心地好,穩重,好像這輩子都不會變了似的,給人感覺跟他在一起一定能天長地久,白頭到老。安迪說她是孤兒,她該找魏兄那樣可靠的人才好啊。」
曲筱綃從「心地好」這句開始翻白眼,聽到最後,白眼簡直翻無可翻。「你們!表面上個個像是現代人,內心其實都小腳老太婆。你們心裡是不是以為人這一輩子就吃飯睡覺結婚生孩子?你們怎麼每句話都直奔結婚?我上次吃宵夜時候白教育你們了。尤其是小邱,你這種人,香水也只配用六神。懶得說了。」
「小邱又沒說錯。你和小邱人生觀不一樣,你追求各種歡樂,小邱追求現世安穩,各取所需便是,你何必取笑小邱。」關雎爾仗義。「再說,選擇得准一點兒,省得分手時候傷心,不是避免痛苦追求高質量快樂的好辦法?」
「你沒體驗,你怎麼知道選擇是對的?你別告訴我你有把握,感情這東西你把握得清楚嗎?小關同學,談情說愛這種事,這一車人裡面,你最沒發言權,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倒是想聽樊大姐選包兄還是魏兄。」
關雎爾瞅見曲筱綃眼睛斜睨坐副駕駛位置的樊勝美的後腦勺,不禁提心吊膽起來。樊勝美原本心裡充滿擔憂和忐忑,擔心她走後家裡這個那個事情不斷,從來沒有主心骨的媽媽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更擔心哥哥看到事態似乎風平浪靜,悄悄潛回又鬧出不可收拾的蛾子。因此一直沒參與大家熱鬧的討論。可既然曲筱綃點名,又是這回承了曲筱綃太多的人情,不便當作聽而不聞,便開口道:「什麼鍋配什麼蓋。關鍵取決於安迪喜歡誰,安迪與誰最合適。」
「樊大姐這話很公正,就是這個意思,一切為安迪著想。可現在是安迪沒有娘家人,我們得做好安迪的娘家人,替安迪出謀劃策。你說呢,樊大姐,從你經驗,你覺得安迪更適合誰。」
樊勝美不由得想到醫院裡她最困難的時候,魏渭不動聲色地掌控全局,將事情推向最有利於她的局面。因此她毫不猶豫地道:「我偏向魏兄。」
邱瑩瑩當即歡呼一聲,「耶,跟我一樣。我們三比一了。小曲你認了吧。」
曲筱綃不屈不撓地問:「為什麼偏向魏兄?魏兄幫你忙,你就轉風向?不能沒原則,我們得為安迪著想。」
關雎爾鬆口氣,她剛才差點兒誤會曲筱綃。她也等著樊勝美的回答,她好奇樊勝美說出偏向魏兄的原因。樊勝美也見曲筱綃難得語氣中沒惡意,便解釋道:「有好幾個原因讓我看好魏兄。最主要的是安迪很早之前就在網上認識魏兄,他們彼此瞭解很深,在這基礎上發展出來的感情不容易說結束就結束,而且如此雲淡風輕地結束。再者是魏兄的擔當…」
「你覺得包兄沒擔當?不可能,一個管理著那麼大企業的人不會沒肩膀。」曲筱綃打斷了一下。
「不是說包兄沒擔當。但從綜合條件來看,魏兄身邊可能更少點兒雜音,魏兄本人更多點兒專一。」
曲筱綃聽到這兒,噗嗤一笑,眼睛骨碌碌亂轉。關雎爾心裡禁不住一陣發毛。果然,曲筱綃冷笑道:「都還說替安迪著想呢,你們根本是拿自己的條件比劃安迪的男朋友們。安迪是誰?美女,身材一級棒,智商一流,身家自備,她需要別人的專一別人的擔當?該是別人怕她看不上才是吧。你們啊,什麼叫局限呢,局限就是砍柴的以為皇帝拿金扁擔。不管是包兄還是魏兄,無論哪個配給你們,你小邱的爸媽得把香桌擺到十里外迎接。你樊大姐一輩子追求的不就是這兩位兄弟嗎?當然魏兄長相身家差點兒,對你來說更保險。切,不跟你們討論了,全都說不到點上。」
被指名道姓的啞了。樊勝美怕一反駁,引來曲筱綃更不留情面的揭露,而她身邊有王柏川正開著車呢。邱瑩瑩奇怪曲筱綃怎麼猜中了她爸媽的心思,她也不敢吱聲,她怕惹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的曲筱綃發現她爸那些可笑的願望。唯有關雎爾幸運地置身事外,心說果然沒猜錯曲筱綃。她輕咳一聲,鼓起勇氣道:「小曲,你這些話太惡意。」
「實話難聽,良藥苦口。」曲筱綃得意地笑,並不在乎整個小環境被她搞得一團污濁。但她識相,立馬去電安迪,要求下一個服務區換到安迪車上。
曲筱綃得意洋洋地走後,保姆車上依然久久無話。誰都心裡沒意思。
晚飯時分,即使安迪與曲筱綃並不餓,但他們得體諒司機,他們下了一個服務站,請司機吃飯。安迪與曲筱綃坐得累了,相攜在大廳裡溜躂。被安迪禁言好幾個小時的曲筱綃終於可以說話:「為什麼不考慮包兄?」
「你看他一臉風騷,搔首弄姿的樣子。吃不消。」
曲筱綃驚訝,「他搔首弄姿?那叫魅力四射好不好,我沒看出他有一絲搔首弄姿。難道他在桌底下對你動手動腳?那別跟他做生意了,換個別人聯繫他。」
「沒有動手動腳,那還不至於。就是…」安迪想到第二次見面共進早餐,包奕凡頂著濕漉漉的頭髮,渾身散發肉騰騰的風騷,還有這次,一會兒要騎馬,一會兒一個漂亮轉身露出倒三角的身材,不是搔首弄姿是什麼。但話到嘴邊,她忽然又覺得,包奕凡那些舉止似乎也沒什麼大的不妥,比起有些男人對著她飛媚眼之類的,包對她夠端莊。可為什麼總給她風騷的感覺呢。她只得轉移了話題,「生意還是得親自談,我想跟他做個新嘗試,如果實驗順利,我可以成倍拓展規模。」
曲筱綃去抓住不放,「就是什麼?他背著我們對你飛吻飛媚眼?」
「你真八卦,反正我看他不順眼。」
「什麼審美,搞不懂你。是不是人家太性感,太艷光四射,讓你吃不消了?」說到這兒,曲筱綃豁然開朗,一拍手道:「一定是的,哈哈,你也是小腳老太婆,跟2202的一幫人一摸一樣。」
安迪一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不由得笑了。原來問題出在她這兒。曲筱綃見安迪一笑,便知被她說中,特別得意,就滔滔不絕地炫耀她剛才在保姆車上舌戰群雄的戰績。安迪除了「你們真三八」,無言以對。聽到最後才知原來曲筱綃是捅了馬蜂窩才要求轉車。「小曲,你這是何必呢?」
「裝逼遭雷劈,哼。」
「虛榮什麼的又不是錯誤,你這麼刻薄有失厚道。」
「當然不是錯誤,可他們為什麼心虛?敢做不敢當。啊,對了,我幫你調查一下包兄,他肯定比魏兄有名氣,容易查出底細。」
「別胡鬧,我早有他的資料。合作的前提是知己知彼。」
「你那資料包括他找過幾個女朋友,什麼口味,出手大方不大方嗎?」
安迪圓睜雙目,「難道你調查過魏兄?」
曲筱綃嘻嘻一笑,大無畏地道:「魏兄不像包兄那麼家大業大,做人也低調,調查結果不多,沒什麼好玩的八卦。但包兄肯定不一樣,他跟你一樣,各方面都出眾,又是個男的,至今未婚,你說,該有多少八卦可以被我挖掘啊,哇,想著都流口水。可別調查出來印證一句大實話:帥哥都是有男朋友的。」
「總有一種八卦讓你合不攏嘴。他們車總算跟上來了。」
曲筱綃眼光捕捉到車上跳下來直奔洗手間的2202三女孩,頓時瞇起眼睛撇著嘴不懷好意地開笑。安迪旁觀著,知道這傢伙心裡准又詭計多端了,可看著曲筱綃的狐狸精樣,忍不住吟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什麼?」
「沒什麼,你眼睛裡有鬼。奉勸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和睦相處多好。」
「不行,我專一,我堅持,我一根筋捅到底。」曲筱綃笑瞇瞇地看著三個女孩魚貫出來,心裡的壞點子壓抑不住地咕嚕咕嚕亂冒泡泡。
安迪道:「王柏川不在身邊了,看樊勝美怎麼收拾你。好自為之吧。」
曲筱綃依然笑嘻嘻的,等三女進來,便開口譏笑,「怎麼都蔫頭耷腦的,累了?樊大姐你簡直是花容失色啊。」
樊勝美心裡默默騙自己「曲筱綃這是刀子嘴豆腐心」,使出吃奶的勁兒讓臉上展示一個資深HR的職業微笑,真誠大方,令曲筱綃伸手不打笑臉人。兩個人總算一團和氣。關雎爾看著鬆一口氣,忙拉大夥兒去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