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沒關係,我有幾個小錢,你肯白吃我的,我高興都來不及。」
「看老鄉份上,大兄弟,提醒你一句,海市房子不便宜,你別吃光用光,不懂攢錢。唔,咖喱飯真好吃,這麼好吃的咖喱…我回家就去超市買咖喱來,自己做。」
「我已經買房子了,還有一輛小Polo車,可都是按揭的,你說得對,要省著點兒花錢,每月還款壓力很大。但跟你一起花錢很開心。」
想到連樊姐家的王柏川都還在辛辛苦苦地掙房子的首付款,邱瑩瑩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今天穿得雖然看上去用心,還繫著領帶,實則依然形象有點兒亂糟糟的應勤,好一陣子才道:「你們工資這麼高?哇。我怕你。難怪去你們公司有門禁,得打電話喊你下來。」
「我們工資不高,但我喜歡我的工作,我們領導也喜歡把項目交給我做,我就掙做項目的錢。真的不高,別怕,真的。還有一個問題你得留意了…」
邱瑩瑩聽得一愣,心裡毛毛的,緊張地搶著問:「什麼問題呀,這麼嚴重?」
應勤道:「是個挺嚴重的問題,春節回家的火車票你考慮過沒有?我現在起到春節放假都有空,我申請幫你買票,你只要給我一個回家的時間就行。這件事你別內疚,我也得回家。排隊買一張票與買兩張票一樣。」
「咦,你為什麼不自駕回家啊?還可以多帶一些年貨回去呢。」
應勤扭捏了,「我車技…幾乎就是個本本族,常把車子扔小區裡,地鐵上下班。路上開起來顧此失彼,看了路牌就忘了看路面,要麼你跟我一車回,幫我看地圖指路…這個想法好,怎麼樣?油費過路費都不要你出,由我來。路線也不需要你考慮,我會搜來最詳細直觀的路書。如果一天到不了家,旅店費也由我來。」
「那不行,不能亂揩油。要不油費過路費我承擔一半…」但邱瑩瑩說的時候心裡毛毛的,她不知道回家要多少油費車費,萬一比火車貴好幾倍呢,萬一要了她一大半工資呢。那就事兒大了。「太麻煩,還是火車回家吧。強烈申請幫我買票,硬臥,最好中鋪上鋪。我明天拿錢給你。如果買不到硬臥就硬座哦,千萬別軟臥,我坐不起。」
「好,我也喜歡硬臥。其實現在想想開車回家也挺好,你任務艱巨,得監督著我開車,當然你不用承擔一半費用…」
「嘿嘿,工科生,你花言巧語的水平很差勁哦。你還得負責開車呢,究竟誰任務艱巨呢?誒喲,時間不夠了,我加油吃飯,可別遲到了。」
應勤果然不再找話與邱瑩瑩說,安靜地邊吃飯邊偷看邱瑩瑩。反而邱瑩瑩嘴巴閒不住,一會兒說這好吃那好吃,一會兒說太陽光真溫暖,還得加油吞嚥,非常辛苦。沒辦法啊,冬天難得這麼好的大太陽,人想心情不好都不可能,什麼叫放飛心情啊,就是曬著太陽吃飯的這種時候。
吃完,邱瑩瑩就趕緊著回店裡了。應勤陪著一起回去。半路上,應勤又紅著臉從羽絨服裡變出一束精緻小巧的粉紅玫瑰花球,還有一盒巧克力,做賊似的遞給邱瑩瑩。邱瑩瑩驚呆了,兩腿一個急剎車,看著應勤發愣。於是應勤更臉紅了,想了一晚上的表白,吭哧吭哧說不上來,只會兩隻手伸得筆直,將鮮花和巧克力遞到邱瑩瑩面前。
一瞬間,三個月前剛剛經歷的一場戀愛鬧劇在邱瑩瑩眼前閃過,邱瑩瑩忽然有點兒怕,怕再次遭受從身心到事業的雙重傷害。「你…你…你想幹什麼?」
「我…我沒幹什麼,真的,沒…沒幹什麼,只…想送你花。」
「為什麼送…我花?」
「你…你是我…見過最…最…最可…愛的人。」
由於應勤比她還結巴,邱瑩瑩表示謹慎地放心,接受了鮮花與巧克力。但立即清醒地想到上班在即,慘叫一聲,趕緊往回跑,謝謝與再見起飛,將面紅耳赤的應勤丟在街上。等到了店裡,邱瑩瑩卻越想越開心,將花球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時不時看一眼。這是她有生以來收到的最美麗的花了。
傍晚下班,應勤已經等在門口。邱瑩瑩捧著鮮花和巧克力走出去,臉紅紅地看應勤一眼,應勤連忙緊張地一笑。肅穆地上了應勤的車,邱瑩瑩沒話找話,硬憋出一句話,還是問安迪學來的,「你衣服有股味兒,不好聞。」
應勤急忙申辯,「我昨天理發洗澡,一系列全做了,一個不拉。」
邱瑩瑩權威地道:「毛衣沒換,上回見你也是穿這件。嘿嘿,不會是只有一件毛衣吧?」
「我媽有給我織…挺土,怕你笑話…只好從洗衣機裡把這件撈出來再穿上。你真眼尖,要不吃完飯,你幫我去挑兩件,你眼光比我好多了。」
邱瑩瑩心說,她買衣服都還得找樊姐幫眼呢。但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兩人吃完賽百味,邱瑩瑩將應勤領到鄂爾多斯羊絨衫專櫃,在應勤的要求下,買了兩件。但應勤一定要邱瑩瑩也給她自己挑兩件,才肯一起去付款。
邱瑩瑩看看那價格標籤,當然不肯要,每件一千多,怎麼好意思。連去賽百味吃晚飯都是她要求的,因為便宜。可應勤如此慇勤,邱瑩瑩說了好多「不要」他還堅持,她只能使出殺手鑭了,「不行,拿了你這麼貴禮物就得做你女朋友了,這不行。」
「這個行的。沒關係,你拿著,你挑吧,我不會,你自己挑。」
「不可以。非親非故,拿這麼貴禮物就是…」邱瑩瑩腦袋裡蹦出「受賄」兩個字,可又知此詞不準確,卻看著眼前的應勤有點兒語塞,「反正不行。對,不能貪婪。」
「可你第一次見到我,非親非故,只因為老鄉就送我臘肉。還有第二次見我,非親非故,大半夜打車送我臘肉飯,一頓飯就把我感冒治好了。你會不會覺得我當時很貪婪?」
「那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還有,臘肉是我家裡帶來的,當然很高興讓老鄉分享。」
「我也想送毛衣給喜…喜歡的人。」
邱瑩瑩再度果斷而權威地道:「現在不行。」為什麼不行,邱瑩瑩卻怎麼也想不出來,只覺得心裡非常歡喜,歡喜得想唱歌尖叫旋轉,因為對面的這個人真的喜歡她。
應勤懾於淫威,只得放棄。但總覺得對不起邱瑩瑩,一個勁兒地買零食給她吃。直到坐上車子才想起來,「我吃了好幾隻酒心巧克力,會不會被警察抓住?」
兩人於是決定放棄駕車,邱瑩瑩提議乘公交回家。應勤發揮了強悍的認路能力,他站在就近的一處公交車牌前,三下五除二便優化出一條最佳線路,與邱瑩瑩坐上了車。夜晚,車上人依然多,兩人被擠得站一起。車子動靜大了,應勤就伸手扶邱瑩瑩一把。邱瑩瑩最先大大咧咧地說不用,她站得穩,可後來就很受用了。有人對她這麼好,她喜歡。一路上,邱瑩瑩嘰嘰呱呱唱獨腳戲,把自己住什麼小區,群租,同室是誰,鄰居又是誰,一股腦兒告訴了應勤。
最後在小區門口分手時候,邱瑩瑩發現應勤一直在大門口看著她,她都走得不自然,快不會走路了。直到轉彎才恢復正常。她在冷風中長長呼吸一口,模仿曲筱綃輕輕一聲尖叫,蹦跳著回家。
2202卻沒一個人,樊姐正約會吧,小關又是加班,只有曲筱綃乘下一部電梯累得慘兮兮地回來。邱瑩瑩奮勇上去,興奮地給曲筱綃一個熊抱,要不然她的高興都沒地兒使。曲筱綃懶得推開,翻著白眼問:「幹嘛?有屁快放。」
「嘿,你問對了。」邱瑩瑩將晃來晃去地曲筱綃扶直了,「我要你幫我掙錢。我不能在人面前不平衡。」
「人?誰?」
吃一塹長一智,邱瑩瑩這回當然不肯跟曲筱綃實說,「我同學,他們怎麼工資比我大那麼多呢。我都慚愧得抬不起頭。」
「有鬼。我比你錢多得多,沒見你在我面前抬不起頭啊。誰?領來讓我審核了,才幫你。」
「同學啦,真的是同學聚會。」
曲筱綃將信將疑,「行,週末幫你,現在…放——開——我!」
但邱瑩瑩才不怕曲筱綃的尖叫,她將曲筱綃扛回房間,硬按在椅子上。「你現在就行,真的,而且你是真行,水平好。我給你打開網頁,我的銷售記錄,我都記著呢,憑這些計算提成。你幫我看看,我還可以怎麼做。姑奶奶,我給您老倒水。」
曲筱綃掙扎著想起來,被倒水的邱瑩瑩一個箭步趕過來按回椅子上。「你,卑鄙無恥下流。」
「我肯定比您老良民。」邱瑩瑩將水杯放到曲筱綃手中。「看,這些是我一個月裡面拿雙腳跑出來的業績。」
曲筱綃累得半閉著眼睛呻吟,「我眼花,看不清。」
「我讀給您老聽。」
曲筱綃只得索性全閉上眼睛,老太爺一樣地聽邱瑩瑩讀。聽到一半才扯著累啞的鴨嗓子問:「這個價格怎麼低了?」
「批發價,這個量大啊。」
「才這麼點兒量就可以批發價?得,你也別拿提成了,直接批發來家裡堆著,賺差價比你拿提成強多了。」
「這個量不小了,我一個月工資全拿出來都不夠這個量。」
「反正我主意出給你了,你要是有心,自己找你老闆拿貨的源頭,差價更大。反正做網絡銷售,反正…我睡著了。」
曲筱綃打定主意死豬不怕開水燙,邱瑩瑩再怎麼喊她都不搭理。邱瑩瑩無法,只能將曲筱綃扛回2203。但曲筱綃的話她給記在心裡了。她得好好考慮。
而曲筱綃回到家裡,放熱水在泡泡浴中泡到水微涼,才總算撿回一條命來。滾爬著上床,陷入昏迷前,檢視了一遍電郵和微博,打著哈欠將電郵回復了,看微博的時候,真的是眼花繚亂了。唯有趙醫生的微博讓她的瞳孔稍微收縮了會兒,趙醫生在微博上說,這幾天工作繁重,每天都是連滾帶爬地離開手術室。曲筱綃異常感慨,原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當然,很好,在她忙碌的時候,趙醫生同樣也沒精力招蜂引蝶。於是曲筱綃積極動手,隔空拋了個小媚眼,「天天發貨到虛脫,今晚竟然慘被妞泡,各種恨。」
邱瑩瑩翻轉頁面看到曲筱綃的這條微博,笑得前仰後合。正好進門的關雎爾看了奇道:「怎麼回事?」
「你看,你看,小曲最新微博,這個『妞』就是我。」
「你又熊抱她了?」一想到狡計百出、妖精一樣的曲筱綃硬是折服於邱瑩瑩的熊抱,關雎爾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當然,她與邱瑩瑩一樣,也有其他好心情打的底子。
邱瑩瑩得意地詳細描述。關雎爾趁機給安迪打個電話,問有沒有空說話。過了不到一分鐘,安迪出現在2202門口,安迪看到關雎爾的笑臉,就瞭然地問:「通過了?」
在邱瑩瑩有點兒驚訝的注視下,關雎爾笑道:「當場的,上司的上司親口跟我說,『恭喜你』。」
「非常好,恭喜你。雖然早知應該是這一結果。看來你上場沒緊張。」
「緊張的,一上去就非常緊張。但後來很快發現他們提出的問題都很容易,我應付起來綽綽有餘。當時就不緊張了。出來發現手心好痛,查看了才知道拳頭握得太緊,指甲全摳肉裡面了。」
邱瑩瑩這時才插了一句,「原來你今天正式考核啊,都沒跟我說一聲。恭喜恭喜,大熊抱。這下工資大漲了。」
關雎爾這才能體諒曲筱綃的恐懼,邱瑩瑩的大熊抱確實不容易消受。她滿臉尷尬地道:「昨晚今天…都想不到要說這一出了。」
邱瑩瑩相當理解,「那是,昨晚今天誰還有心情。幸虧你通過考核,要不然樊姐又得向你道歉了。」
安迪早意識到昨晚2202發生了些什麼事,此時更加證實,但她沒問,反而打斷邱瑩瑩再往昨晚的事兒說。「問答順利說明兩個問題,一方面是你熟悉業務,另一方面是上司內定名單上有你,提問時手下留情,更說明你平日業務表現獲得首肯。我倒是有個好奇,上回那個緋聞事件相關的人,今天遭遇如何。」
「緋聞女主角沒異常,怎麼進去怎麼出來,但也沒有我當場就獲得好消息的激動。另外兩位將緋聞捅上網的,出來都是面無人色,說提問簡直慘無人道。他們隨即又被請入HR辦公室,最終被保安監視著卷包離開。可見真的如你所言,問題都是設計過的,給誰什麼問題,不給誰什麼問題,全由上司掌握。好險,如果一著走錯,我今天就跟他們兩個一樣了。上司們都還真能憋得住氣,一直憋到今天才找個岔子把他們名正言順地打發。你們也是一樣?」
「到處都一樣,以免碰觸勞動合同法的底線。要不要慶祝一下?我們幾個去吃宵夜?我請客。」
邱瑩瑩前面一直聽得懵懂,忽然感覺關雎爾簡直是個小安迪,兩人說話竟差不多的腔調。聽到最後宵夜兩個字才總算還魂,歡呼一聲要去。關雎爾說應該她請客。一行人奮勇將已經睡下的曲筱綃鬧出門,扛著曲筱綃去小店宵夜。曲筱綃真是欲哭無淚啊。沒人看到邱瑩瑩的粉色玫瑰花球,她這回長記性了,將花球牢牢藏了起來,只給自己看。22樓別人無所謂,唯獨小曲,這個搗亂分子,說什麼都不能再給小曲機會。
樊勝美約會回來,見2202沒人,知道他們宵夜未回,但她不打算趕去聚會,那一桌除了邱瑩瑩,都讓她不自在,還是別湊那個熱鬧了。只是,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一向人緣很好的她,怎麼在22樓落得個孤家寡人的地步。而明天就是週五,週末兩天她都有大把時間在22樓呆著收拾一兩個星期積累下來的家務。那種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滋味真是煎熬。
但包括樊勝美都沒想到,22樓的週五夜晚,她下班回來重新化妝打扮,等王柏川來接她的一小段時間裡,竟然一個人影子都沒出現。只有她一個人踩著高跟鞋進,又踩著高跟鞋出,空曠得與小區瀰漫的紅燒肉溫暖的香氣格格不入。
邱瑩瑩一下班就被應勤接走,兩人吃著爆米花喝著可樂連看兩場電影。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邱瑩瑩眼睛都花了,想不到連著看兩場電影會這麼辛苦,走到冰冷大街上頭腦依然暈暈的像是會飄。但應勤一提議去大學街吃串串燒,邱瑩瑩立馬又來勁了。她也最愛那旮旯好地方,真是一家接著一家的小美食店子,每家店都提供全市最價廉物美的小吃,邱瑩瑩最愛吃那兒的串串燒和烤翅,可惜關雎爾嫌東西髒不肯去,樊姐嫌地方亂不肯去,一個人去太突兀,她都好久沒去那兒了,應勤真是與她一拍即合。
最悲慘的是關雎爾,舊人紛紛被解聘,許多工作分攤到了她的頭上,暫時沒有替代者。她做得頭暈眼花,抬眼看一眼手錶,手錶的指針卻有好幾根,得眨上半天眼睛,才能好不容易看清兩根指針形成的夾角。連她的頂頭上司都頂不住了,驅趕大家先下班,明天再來。關雎爾收拾好桌子下班,大家又都紛紛跑去地下車庫了,只有她一個人走上街頭打車。意外的是,又見到久未謀面的李朝生。場景好生熟悉,彷彿昨日再來。
李朝生穿著件短羽絨服,他彷彿永遠都是精力十足,走路似是腳底裝了彈簧。「恭喜你!大家都說你是實力取勝。」李朝生從背後掏出一束花,是關雎爾非常喜歡的白色桔梗。
可關雎爾腦袋打結,直著眼睛反射性地道:「謝謝,我累得稀軟了,不去玩,不去。明天還得加班。」
李朝生將鮮花塞給關雎爾,「理解。我送你回家。請跟我走幾步路,我的車子停在那邊。」
關雎爾搖頭,她很想婉轉表達,但是腦袋超負荷運轉之後停擺,由不得她。「不好意思麻煩你,我打車很方便。謝謝。」
「你考核已經通過,我可以開始追求你嗎?請給我機會。」
關雎爾一再搖頭,「我有喜歡的人。對不起。」
李朝生微笑:「沒有。上次你也這麼說,但我會觀察。」說著,李朝生微微蹲下身,「我很會觀察的哦。」
關雎爾不由得一笑。李朝生鬆了口氣,道:「路上冷,上車說吧。」
「不,你等等,別打擾我,讓我想想該怎麼表達。對不起。」關雎爾口氣溫和,但態度堅定,絕無妥協。可加班累得腦子實在不好使,組織幾句話竟然得想好半天。好在李朝生倒是有耐心等待,而且自覺挪了位置,替關雎爾擋風。
關雎爾想好了,才道:「對不起,讓你久等。還記得我們幾個月前一起玩了一個週末。雖然很愉快,可美中不足。到後來我才想明白為什麼,如果有表達不清楚,請見諒。當時我們爬公園裡的一座小山,對你而言,是山在那兒。但對我而言,是對著沿途一草一木一石一亭浮想聯翩,想歷史上的誰誰曾到此一遊,面對此山此水曾作何感慨。你不停頓地往上爬,以征服為傲;我卻流連忘返,並不在意登頂。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別,這種差別是原則性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嫌你拖拖拉拉,你嫌我不解風情?可反過來講,這不正好互補?而且我不是不會流連忘返,而是跟你在一起,一不小心就給春風得意馬蹄疾了。你看,你又笑了,說明我說中了。其實…哈哈,我如果圍著你流連忘返,你可能又會說我娘娘腔十足,偽娘一個。」
「你還會仰望星空,說城市的天空也很美。」
「是啊是啊,沒原則性差別了吧。小關,我保證,我是個很好的男人。你用一兩天時間,真不夠瞭解我這麼個有深度的男人,真的,你起碼再用半年,你會發現…哈哈,不劇透,讓你自己去發現。」
「我不是小孩子,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你得原諒我沒經驗啊。而且我臉皮又這麼薄…」
「你還…」關雎爾這才發現,她說著話,不知不覺地來到李朝生的車前。上當了。「你連手指甲上每一個半月板都透著厚顏無恥呢。」
「我從頭到尾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凜然正氣。」李朝生嘻嘻哈哈地笑著,很紳士地請關雎爾上車。關雎爾皺著眉頭,痛苦不堪地上了車。彷彿坐上的是老虎凳。但一坐進車子,冬日的寒冷便立刻擋在車外。即便如此,關雎爾還是白眼以待坐入駕駛座的李朝生。李朝生並不在意,打開音響唱起歌,在寒風中上路。辛辛苦苦才將關雎爾騙上車,李朝生這一路將車開得跟烏龜爬似的,異常「穩重」。
機場到達大廳,包奕凡走出電梯還在發短信呢,便撞見朋友。在這個地級市的各種商務場合,他撞見朋友的機會很多。他寒暄兩句便道:「我先看看確切到達時間,不好意思。」
「重要客戶?精機小王子親自出馬,客戶來頭不小啊。」
包奕凡一笑,「非常重要。」他終於將短信發出,抬頭看到達時間,還好,飛機延誤了半小時。他路上遭遇堵車,奇怪,年底的環城路都能堵得跟市中心一樣,害得他遲到二十來分鐘,差點在車上急死。老天保佑,誤打誤撞正好趕上飛機到達。已開始有行李簡單的客人從出口走出。
朋友也在等人,朋友指著一個方向道:「美女。身材很好,不知長相怎麼樣。」
包奕凡一看,正是他等的安迪。「我的人。」
朋友吃吃地笑,「今天有幸飽眼福了。」
包奕凡微笑,懶得說明。安迪過來是公事,說是不要麻煩他接送,只給了他一張行程表,從明天早上八點開始安排與各路人馬見面,也包括他。他一看便推測安迪肯定今晚就得飛來,於是守株待兔。他看著安迪拉一隻行李箱走出來,正準備迎過去,朋友笑著揶揄:「你的人都沒抬頭到處找你,拿你當空氣啊。」
包奕凡只能再度微笑,但果斷扔下朋友,橫插過去迎接。「安迪。」安迪沒想到在機場能遇見包奕凡,不禁欣喜,「你怎麼…哦,接人?」
「專程接你。」包奕凡看看安迪線條簡單的短皮衣,看自己身上也真好是一件看上去簡單的皮夾克,不禁一笑,這就叫心有靈犀、情侶裝。他沖朋友擺手告辭,領安迪去停車場。「我甚至還摸到你上回住過的賓館打聽,果然你又在那兒訂房。我替你換了套間,方便我上門拜訪。別瞪我,我支付一半,行了吧?」
「上回普吉島的旅館費你也說支付一半,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