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有了孩子,打算怎麼處理與小包的關係?還這麼掛著?他能不提出結婚?如果結婚你是不是打算跟他開誠佈公?」
「這是個難題。也是我一直不敢正視懷孕現實的原因。」
「打算怎麼辦?我的態度你反正知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不知道,但我離不開包子。」安迪說到這兒,不禁想到剛才包奕凡拿零錢給她,她歎了一聲氣,「我只想跟他開心地在一起,多一天是一天,不想以後。我知道這種說法不負責任。」
「但你現在的每一個決定,必將影響到孩子。成年人能承擔的,孩子不行。我必須提醒你。」
「老譚,不能讓我沒心沒肺地多快樂幾天嗎?」
「你自己想好了,小包會一點緊似一天地對你逼婚。你眼下沒有理由再拒絕。」
譚宗明表示莫名驚詫,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不是他熟悉的安迪的態度。可再設身處地替當事人想想,安迪又能怎麼做呢?要麼自私,要麼自殘,兩選其一,別無第三條路。
只是,才剛結束與譚宗明的通話,魏國強的電話不期而至。安迪皺著眉頭看顯示,看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又遲滯了會兒,才放到耳邊。
「剛剛接到你男朋友媽媽的電話。很替你開心。恭喜你。」
安迪心裡堵了千言萬語,沒好氣地道:「我都不敢開心,你們都開心什麼。」
「你敢於走出這一步,我替你高興,你是準備好擔當了,這一步走得不容易。擔當這兩個字,我這輩子曾經很敢說,卻沒做到。現在不敢亂說,卻是計算風險後的保證。我替你加個砝碼,無論如何,發生什麼情況,你大人小孩都有我可以依靠。」
這是安迪自知道懷孕後最想聽的話,可這樣的話卻來自魏國強之口,她真是有溺水的感覺。「這方面,我不會給你自贖的機會。我今天接你電話的原因是,我剛得知我男友的媽媽千方百計高攀你,看樣子是高攀上了。如果你不搭理她,不給她興風作浪的機會,我會感激你。」
「嗯。我最近賦閒,打算多看些書。看到不錯的會打包給你。對那些商人婦不必大動肝火,看你的書,做你的事,佔據你的主動,偶爾給她一塊糖吃,她就不會多事。她要是越界,你打電話給我。你總之還是堅持你的,合得來的才是親人,合不來的再近的血緣也是路人。」
安迪差點兒噎死,她的所作所為本來還挺自以為是的,被魏國強一說,怎麼聽上去儘是笑話。「所以,滾。你們兩個我不待見的再聯合到一起也不會負負得正。」
而魏光強還沒滾的時候,安迪坐在關著門的書房裡已經聽到門口保姆與包太的大聲對話。安迪不禁皺眉作束手狀,看來這是不得不正視的現實,想跟包奕凡在一起,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後,只能連帶著接受包奕凡的各種關係,買一送一,買一送二,買一送不知多少…連魏國強都有隙可鑽,好煩!
可是,偏偏,對付正在客廳吩咐保姆燉什麼煮什麼的包太,魏國強的建議最有用。看她的書,做她的事,將包太當耳邊風,以不變應萬變。直到包太的腳步聲漸漸接近書房,然後不知怎麼在門口停頓了會兒,才敲門,但不等安迪應聲就進門。安迪這才起身。
「囡囡啊,快坐下,快坐下。好點兒沒有?我還以為你在逛街了,就過來看看,吩咐保姆做清淡的湯水。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聯繫城裡最好的醫生,你以後都在這兒做產檢。」
「哦,麻煩您。我已經去醫院做了檢查,都沒猜錯。等再長大一點兒,我打算去美國做一下全面檢查。」
包太挺尷尬,顯然人家看不上你這二線城市的醫院。她當然不知道安迪說的全是真話,安迪需要給未出生的孩子做目前科學能達到的最完備的篩查,並無歧視她推薦的醫院的意思。包太心裡挺不舒服。「呵呵,我忘了你是美國公民了。想吃什麼?儘管跟我說。」
「好,謝謝關心。」
包太訕訕的,再順著這話題說下去,就顯得她沒資格了。可這兒是兒子的家,她沒有一走了之的道理。她就是不走。「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既然有孩子了…」
「這件事我正打算跟包奕凡談。我所受教育不怎麼中國傳統,婚姻在我眼裡是條神聖的契約。如果不結婚,即使有孩子,大家依然是自由身,來去自由。如果結婚,我必須對包奕凡有言在先,他若違背契約,我必追究,不惜兩敗俱傷。所以我無法給您答案,這取決於包奕凡願不願意跟我談。」
包太徹底無語。面對一個不惜兩敗俱傷又擁有強大火力的女人,哪個男人求婚前都得三思的吧。尤其是包太作為過來人,她還真少見哪個有點兒錢的男人能在一世婚姻中不出點兒軌。正好包太繁忙的電話此時應景地響起,包太便借口告辭了。出去後越想越沒意思,這女人想仗勢騎在他們包家三口頭上嗎?她一個電話打給兒子,將對話原原本本傳達過去。
安迪送包太出門,回來給22樓的姑娘們群發短信,「我懷孕了,恭喜我吧。」頃刻,短信回復如潮,各種祝福,各種詢問。
包奕凡趕著回來的時候,安迪正回短信回得手指抽筋,一見包奕凡就道:「我是孕婦,多用手機不利胎兒健康,你幫我回復短信,我口述。」
包奕凡接了手機,一一回復:「包子回來了,我要重色輕友了。」安迪哭笑不得地看著。這招很有效,短信暫告段落。
「你媽來過。」
「她都告訴我了。你幹什麼去?」
「書房拿化驗單給你看看。她好像生我氣,她不敢真誠,我不能造假,兩人面對面僵了。」
「你說去美國檢查?」
「嗯,她這也告狀?等胎兒稍大些,我去做個染色體檢查,做出最大可能的排除,可以放心啊。我記得有專利壁壘,國內有些可能查得不夠全面。這也不對?」
「哈哈,難怪她理解不了。我聽她那麼一說,還以為你打算美國檢查美國生產,以後孩子競選美國總統時候免得受出生地困擾,受奧巴馬提示啊,我還想你想得夠遠大的。」
「你媽有沒有告訴你,她第一時間報告到魏國強那兒去了?魏國強顯得很得意啊。」
包奕凡只能一臉無奈,藉著換家居服,暫時躲避尷尬。等換好衣服,手裡拿著化驗單,包奕凡才道:「我媽,如你所言,不敢面對真實,她只能虛張聲勢。從她對我告狀的口氣看,她在你面前很吃虧,雖然你本意並沒有怎麼樣她。你對婚姻的態度,嚇到她了。」
「你別這麼看著我,既然她已經傳達到,我就不說第二遍了。你也知道這是我一貫態度。再接下去,只有討論細節。但這只能發生在我們其中一位求婚之後。」
「孩兒媽,我們兩個還有婚前婚後財產問題,我的部分需要跟我爸討論後定,基本上…這回送我媽出遊,也是我跟我爸財產的劃分,這時間無法由我拿捏。求婚前我必須把自己的一塊弄清楚,才能有誠意地跟你討論進一步的細節,不會害你吃虧。我相信如果我現在什麼都沒做好,就愣頭愣腦跪下求婚送上戒指,你會拿眼白翻我,這不符合我們兩個的風格,也遺患無窮。我想你會理解我。」
「以前你媽媽反對我跟你交往,繞過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已經跟她提起過,其實我跟她總說實話,她卻總生氣不相信。我說你們家財產很難分割,而我則要求婚前財產公證,以保證婚後財產共有,即我不沾便宜,但也不放棄權益。依你們家的情況,怎麼共有?所以讓她不用擔心我們會結婚。你別擔心,我清楚著呢。」
這回,輪到包奕凡向包太學習暈眩。「你從來就沒打算跟我結婚?」
「不切實際啊,我能做到的我會去做,你能做到的我也會要求你做到,但我不能要求再搭上你父母,這太強人所難,而且看上去你媽很有意見的。我又沒說錯。為了結個婚搞得相處不愉快,何必,結婚如此不愉快,結婚後又怎麼愉快得起來。不如現在這樣大家都開開心心,我沒意見。有孩子也不會改變什麼。」
「你說結婚是為了什麼?」
「是啊,幹嘛結婚,一紙契約而已。」
「不,我的意思是結婚是愛情的歸宿,我們必須往結婚那一步走…」
「以證明愛情?不需要法律約束,兩個人相愛一輩子,不是更能證明愛情的純粹?」
「不是證明,愛情意味著獨佔欲,我們用婚姻宣示所有權,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向彼此宣示,也向世界宣示。是社會人與這個社會的約定俗成。」說到這兒,包奕凡停頓,想了會兒,道:「你等我十分鐘。」
安迪笑道:「偷偷上網搜索怎麼反駁嗎?」
包奕凡大笑走進臥室。「我需要嗎?」
安迪當即放棄孕婦害怕手機輻射的信條,對著手機上跳躍的時間為臥室內的包奕凡踴躍讀秒。精確地讀到十分鐘,她便歡歡兒地跳躍到臥室門口,克制地敲了三下,「網速不行嗎?哈哈。」
「傷停補時五分鐘。」
安迪很開心地坐回去,等待包奕凡出糗。不到五分鐘,臥室門開,卻出來一個衣冠楚楚的包奕凡。穿得非常正式,一身黑西裝,雪白襯衫,領結,墨鏡,臉面頭髮都重新收拾過,俊帥逼人。安迪倒是不解了。忽然眼皮一跳,他這身鄭重打扮是準備求婚?她頓時緊張地坐直了,她沒準備。
包奕凡走到安迪面前,卻是合著音樂的牌子很酷地開始拗造型。或站或走,或臥或坐,一邊還甩著頭發問怎麼樣。安迪張口結舌地看著,「幹什麼?客串名模?」剛剛還在嚴肅討論婚姻,忽然開始走娛樂路線,這個跳躍有點兒大。
包奕凡興致勃勃地擺起了POSE,最後儼然有斧頭幫舞的一絲風采,安迪看得大笑,「你…你…要不要我跳肚皮舞給你伴舞?」
「喲,不敢勞動您大駕。」包奕凡這才一個滑步,溜到安迪身邊坐下,自嘲地道:「剛才被自己說的話打動了,說到婚姻宣示所有權,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頓時一激動,打算換上全套鄭重其事向你求婚。但對著鏡子練習練習『從此我的全是你的』,才意識到不對,『我的』邊際在哪裡?不能提出明確的邊際,便有拿甜言蜜語蒙你的嫌疑。只能半途而廢。但顯然,我還是比較帥,打扮一下更帥,是不是。」
「哈哈,你顯然一直走偶像路線的。會不會你覺得我腦袋不夠浪漫,以對待合同的方式對待婚姻?」
「我也正問自己這個問題。如果年輕十年,我一激動早在遇見你那天就求婚了,求婚詞可能就是『從此我的全是你的』,但年輕的我未必覺得那是欺騙。你那時候也年輕,可能也頭腦一激動就答應,我們激動地等著年齡一符合就結婚了。反而那時候什麼都好辦,辦了就完了。」
「然後你媽嫌我沒身家,處處防賊一樣防我挪用你家的錢。我在你家最適合的位置可能是財務,可被你媽發配到完全不適合的銷售部。每天回家跟你齟齬不斷。」說到這兒的時候,安迪隱隱約約想到什麼。
「以前不懂擔當,亂承諾。現在懂了擔當,不敢承諾。想起來有點兒不安。血性呢?再過十年又會怎樣?」
「誒喲,我想起來了,魏國強剛才也跟我說類似的話。」安迪怔怔地看著包奕凡,「但我不打算理解他原諒他。」
「這年頭找個讓自己恨的對手不容易,大多數是讓人厭煩鄙視的。留著他,幹嘛原諒他。」包奕凡微微直起身,脫下西裝扔一邊,又舒舒服服地躺回來,拆著袖扣。「然後一想,我們都真大逆不道啊,我那麼對我媽。」
安迪伸手幫包奕凡拆袖扣,又想幫拆領結,但不懂竅門,只能將包奕凡的脖子揪過來慢慢研究。「以前對於讓我不快樂的,我兩個辦法,要麼一聲不吭走開,要麼出手打得他滿地找牙。現在發現那都不是本事,容忍才是最大本事,可我真做不到。對不起,我讓你為難。」
「孩兒他娘…」
「你怎麼又改稱呼?」
「孩兒他娘好像更順口,我這不是正在調適角色中嘛。我其實在臥室裡準備了很多道歉,暫時沒法誠心誠意向你求婚,我很無地自容的,怎麼變成你向我道歉了?」
話題又回到求婚,安迪心裡又泛起不安。她沒資格談婚論嫁,巴不得包奕凡不求婚,免得她必須面對自己的良心,究竟是向包奕凡承認家世,還是隱瞞。這也直接關係到她的快樂。想那奇點是從小經受磨難的,可自打知道她的身世後,兩人之間便隱隱約約總有一線沉重的脈動,讓人無法輕鬆談愛。面對包奕凡的真心實意,她只能掩住自己的良心,繼續隱藏她的這一致命現實,只說別的。「我沒準備好。孩子來得很突然,求婚…我也沒想過,我們真正認識才三個月,真正見面才幾天,我巴不得你別求婚,應對不了。別看我好像挺鎮定,我很慌。我雖然很高興孩子降臨,可一下子來得太多,魏國強,你媽,我快支撐不住了。我非常高興你不求婚,鬆口氣,就這樣。我不跟你繞圈子了。我是孕婦,孕婦,我最大,你別再對我一本正經。」
包奕凡沉默了會兒,卻「噗」地一聲似是洩氣,又像是克制不住地笑,然後就真的笑了起來。「我也緊張壞了。天,忽然成了孩兒他爸,無論如何得給孩兒他媽一個態度,可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完全舉止失措,你不怪我就好。安迪,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你相信我,下半輩子托付我,我不會讓你後悔。我保證。」
可是安迪根本不敢去想像未來,尤其是孩子出生之後的未來。她心中有鬼地笑,笑得歪鼻子歪眼的,全是勉強。
邱瑩瑩雖然被關雎爾按住了睡覺,可她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重現火車站那一幕。可她又困得昏昏沉沉,貓在被窩裡不願起來。吃中飯時候,關雎爾過來輕輕呼她一聲,她不出聲,裝睡,她不想動,她萬念俱灰,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樊勝美與王柏川慢悠悠喝完早茶,終於等到商店開門的時間。兩人進去買了一隻筆記本電腦。王柏川喜歡名牌,在財力允許範圍內,他總買最好最亮眼的牌子。因此他們進店就義無反顧地直奔Thinkpad專櫃。面對陳列的一隻隻筆記本電腦,王柏川自然是問樊勝美喜歡哪一隻。樊勝美看來看去,環肥燕瘦,最終無非是落實到一個價格,看王柏川願不願意掏錢。因此她不願表態,只搖搖頭道:「你替我決定,我不懂電腦。我只要能上網,普通玩玩就行。」
王柏川想想女孩子嘛,玩電腦肯定不懂電腦。可他也沒調查過最近時興哪一種,在店員熟練推薦下,王柏川挑了一隻適合女孩子的樣子輕薄小巧的,麻利地刷卡付款,新電腦立刻到手。
樊勝美非常開心。關雎爾有一隻公司給的電腦,功能最強大;邱瑩瑩有一隻老掉牙的二手機,上網簡直是牛拉車似的,內存顯然不夠用。可樊勝美每週要寄錢給家裡一次,她下意識地不大樂意借用關雎爾的公家電腦,而最常用的就是邱瑩瑩的電腦。在邱瑩瑩那兒,她可以招呼都不用打,走進去開機操作,操作完了就關機,如果事後忘了跟邱瑩瑩說一聲都沒事。 邱瑩瑩就是這麼友愛。
可樊勝美並沒表現得非常雀躍,她即使窮,也不願顯露出小家子氣。她很得體地親了下王柏川的臉,輕輕說聲「謝謝,真開心」,便罷。
王柏川的工作沒有休息日,只要客戶有需求,他就得做事。客戶其實已經呼喚了好一陣子,王柏川買好電腦,就趕去辦公室找資料,計算報價,查詢下家。樊勝美也跟著去。她閒著沒事,辦公室又沒別的員工,她就順手替王柏川整理整個辦公室。這事兒她最在行,以前她工作的一項就是監督同事們辦公桌的整齊有序。她一邊收拾,一邊找一張紙記錄需要添置的文具,也記錄可以改進的部分,等會兒可交給王柏川斟酌。王柏川辦公室裡的裝備本來就是由她開天闢地一手配置,她當然熟悉應用,因此在小小辦公室裡如魚得水。
等王柏川的手頭工作告一段落,她拿出筆記,與王柏川商議改進。她這一刻覺得很有成就感,她可不是白吃白喝王柏川的拜金女,她真心實意地幫王柏川考慮與做事呢。在她提議下,他們草草吃了中飯,就奔文具商店,回來將辦公室裝備得煥然一新,樊勝美才滿意放手。王柏川雖然覺得小公司沒必要如此規矩講究,但既然樊勝美高興,他就依著,他也高興。再說,樊勝美還不是為了他。
忙碌一下午,王柏川實在有重要客戶需要三陪,才依依不捨將樊勝美送回歡樂頌。
樊勝美端莊了一整天,下車拎著新電腦走到拐角,確信王柏川看不見了,才歡快地蹦起來,一把將電腦抱進懷裡,跳躍著往宿舍走。直到走出電梯,踏上22樓的地界,才又稍微收斂了點兒。不是為了端莊,而是考慮到邱瑩瑩此刻正傷心,她不能在傷心人兒面前太出格。
樊勝美才剛打開門,就見關雎爾輕輕走過來,衝她使個眼色。樊勝美便將關雎爾迎入自己的小黑屋,掩上門,輕問:「小邱怎麼樣了。」
「一位好心的巡警把她送回來,失魂落魄的,一直躺床上,我試探性跟她說說話,她都沒應聲,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本想找曲筱綃商量,那傢伙剛做玩好事,養了一屋子剛成為太監的野貓,忙著呢。幸好樊姐回來了。」
「小曲對貓倒是一往情深。小邱回來後沒說別的?」
關雎爾搖頭,「萬念俱灰的樣子。我推著她,她才能洗臉洗手睡覺。我一整天都守著她呢,沒戴耳機,一直沒聽見她房間裡傳出聲音。不過她起太早,休息一下也好。」
「小關,你真是個好姑娘。我去看看。」
樊勝美放下電腦。可關雎爾雖注意到,卻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不愛亂打聽,樊勝美如果不主動說,她就不亂問。樊勝美稍稍有點兒小失落。她輕輕開門走進邱瑩瑩的房間,柔聲道:「小邱,睡醒了嗎?願意跟樊姐說說話嗎?」
邱瑩瑩這才意識到,她一直在等待樊姐回來,樊姐的這一句如大旱甘霖,澆得她一頭清醒。她連忙轉過來,啞著嗓子道:「樊姐,我好難過。他這麼快就能在老家相親了一個女孩子,這麼快就領來海市,說明他沒愛過我,一點兒都沒有,這麼快就把我當空氣了,看見我跟看見鬼一樣。不是說他是好人嗎?好人怎麼這麼絕情?」
關雎爾已經憋一整天了,聽見此問,立刻搶在樊勝美之前,道:「應勤要找一個結婚對象,正好你在合適的時候出現,他找你。等他發現你不符合硬件,他退出另找。其中無關感情。如果你意識到這一點,你才會發覺整個過程都很合理,並非我們以為的不可理喻。」
但邱瑩瑩拿眼睛看著樊勝美,非要等樊勝美表態。樊勝美點頭,「小關說得有道理。應勤不能說是壞人,但他不懂感情。你倆,真遺憾。忘掉他吧。」
「真的沒有希望了?可是我陷進去了,我喜歡他。我真鄙視自己,都是我自己不好,我要是…」
「小邱,別這麼說。你是個好姑娘,我們都這麼說。有句話叫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跟應勤只是不合適。你這麼開朗善良的姑娘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樊姐對你有信心。」
「可是,明明是我不夠格,我以後還是不夠格,誰還要我呢。」
「胡說。樊姐比你大那麼多,找了那麼多朋友,總算找到王柏川,還常常磕磕碰碰的呢。你起來,向前看,大不了找到樊姐的歲數,你肯定能找到比王柏川更好的。」
「嗯,對啊。小邱,你應該想想,你起碼還找了呢,我一個都沒有,我才比你小一年,我一個都沒有,你還說你不夠格沒人要,我怎麼辦,買塊豆腐撞死去?聽樊姐的,樊姐什麼時候騙過你。你要是自己不站起來不爭氣,那才真的沒人要你了。」關雎爾站在樊勝美身後,也是給邱瑩瑩鼓勁。「小邱,你都睡一天了,起來,跟我去跑步,流汗水代替流淚水,完了晚上一起去聽音樂會。」
「對,小邱,起來,躺著永遠解決不了問題。」樊勝美走向前,一把掀開被子,將邱瑩瑩拖出來,作勢要給邱瑩瑩穿衣服。邱瑩瑩連忙自己穿。
正好安迪懷孕的短信群發過來,大家都找到了事兒做。安迪將肚皮舞課時送給邱瑩瑩。但邱瑩瑩依然皺著眉頭,「可是我還是非常非常想念應勤,怎麼辦?我想跑去他家。」
「必須克制,告訴你自己,你們結束了。再去找應勤就是打攪別人的生活。」
「他怎麼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呢,我怎麼全無主動權呢?」
「愛情沒有理由可講。」
「可你們說的,他跟我講的不是愛情。所以我要問他理由。怎麼能沒有交代就走呢,他搶走了我的感情。」
「可你想怎麼辦呢?你這麼跟蹤他,會被他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