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小區門禁挺嚴的,你要找誰,我替你進去通知。」
謝濱一邊往雙肩包裡掏什麼,一邊笑道:「我就是找你,想你上班肯定應該經過大門,試著賭一下運氣,你會不會看見我。我運氣真好。這小東西跑哪兒去了啊。」謝濱終於丟下臉皮,頭鑽進雙肩包裡翻找,找出一隻小小盒子,「送你一隻當地產的火山石雕滾滾,任務緊,都沒時間逛街,路邊隨手撿便宜的…嘻嘻,別罵我。」
「謝謝。」關雎爾接了小盒子,打開,是一隻黑黝黝的雕刻得很大眾的熊貓,可只要是熊貓就是可愛,尤其這是出任務出得腿受傷的謝濱的心意,很不容易,可並不隨手呢。「真可愛,我要把它放桌上做鎮紙。可你好像才睡了不到四小時?」
「沒辦法,同事受傷最重的在當地住院,輕的回海市住院,我只能輕傷不下火線,趕緊上班開會討論下一步的審訊。我送你上班,可別害你遲到。我的小破車在那邊。」
「你腿傷,也能開車?」
「輕傷,忍忍就過去了。」
「我替你開,雖然技術不怎麼樣,總之你放心。」兩人朝謝濱的小破車走去,關雎爾很想伸手扶一把,可她害羞得伸不出手,只能看著謝濱單腿跳著走。兩條腿到底是比一條腿跑得快,關雎爾先小跑到車門邊,替謝濱打開車門,又扶住車門,伸手擋在車頂,免得謝濱腿腳不便,頭撞車頂。於是,輪到謝濱的臉紅了,大男人被女生這麼照料,算什麼好漢呢。
「我來這兒就是自己開車的,真的可以。只是被馬刀擦了條小傷口。你坐這兒,我跳到駕駛座去。」
「嘿,你坐進去啦。我帶著駕照呢,要不要給你看看?又是傷,又是睡眠不足,你就是不該開車上路。上車!是不是看不起女生的駕駛技術?」
「沒有。噯,你別看著,我自己會坐進去。」謝濱面紅耳赤地硬是不肯在關雎爾的注視下坐進去,關雎爾只能有點兒賭氣地放開手,繞去駕駛座。偷眼看謝濱坐下,一條腿的人果然行動不便,靠兩隻手使勁。可受傷嘛,誰還不是一樣,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謝濱在鑽進車位之前見關雎爾在對面關心地看著他,只得做個鬼臉。
關雎爾坐下後,才問:「冒昧再問,是不是受傷的不止一處?」
謝濱面露尷尬,等關雎爾上路,才吞吞吐吐地道:「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隱瞞,我們刑警這行還真是高危。屁股那兒挨了一拐棍,不過也沒造成骨折。同事都說我狗屎運。」
「可罪犯被你捉回來了啊。這就是勝利。」
「這叫慘勝。而且在定罪之前,他們是犯罪嫌疑人,還不能叫做罪犯。後續工作更麻煩,需要拿出鐵的證據,面對律師的各種質問。你開車不看後視鏡,呃,對不起。」
「等你們可以公開了,能不能給我講講你親歷的這個案子?真敬佩呢。這條路是不是去你們市局的路?」
「行,一定講最詳細的。是這條路,可應該先去你那兒,別耽誤你上班。我會…」
「不能知法犯法,帶傷駕駛,疲勞駕駛,都是違規。我沒關係,最近加班多,不要求準時上班。」
「你真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謝濱如做賊似的吐出最後兩個字,臉色大紅。
關雎爾也大大地臉紅。兩人都嚴肅地目視前方,不敢看向彼此。車廂內是如此的狹窄,再容不下多一點兒的曖昧。
好不容易,關雎爾又壯起膽子問:「容我再冒昧問一件事。你剛調去新部門,與同事關係還不熟,不便開口麻煩他們。晚上下班需不需要我接送你一下?雖然我可能被要求加班,下班時間沒個准。如果我能準時下班,會提前給你發短信。」
「我好像更不敢開口麻煩你。但…要!我今天一定會忙到下班後,謝謝你。等下不如你把我放到市局,你開著這車上班去吧,上班高峰打車不易呢。」
「車放你那兒,我乘地鐵去。免得萬一你可以早點兒結束工作,我又要加班到很晚,你沒車回家。今天你是傷員呢,一切以你為重。」
「天,不知道有沒有仙丹,讓我一天之內恢復。只要不痛就行了。我真快沒臉到家了。
關雎爾微笑。而謝濱偷偷地看關雎爾,真不敢相信,自己能遇上一個如此好的女孩。關雎爾卻也意識到謝濱在偷看她,她想硬撐著繼續微笑,可實在太辛苦,終於還是開口:「您請幫我看路,我不熟悉這條路。」
「呃,對不起,對不起,繼續直行。對不起…」
兩人都是臉紅紅的,越來越不好意思說話,打破小車廂裡的尷尬局面。直到進了市局地下停車場,關雎爾將車子停到電梯門口,放下謝濱,自己有找地方將車停好,跑回來將車鑰匙交給謝濱。謝濱真覺得自己粉身碎骨都無以回報。「怎麼好意思」成了他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關雎爾上了一樓,與謝濱分手出來。她趕緊著心無旁騖地找地鐵去公司上班。可一路看到進出的制服警察,不由得想到她還沒見過謝濱穿警服的樣子。心裡很是亂亂的。擠入地鐵車廂,她不禁想到,作為一個女孩子,她會不會太主動太巴結,會不會被人瞧不起呢。
曲筱綃在安迪那兒訴苦,越訴越亂,但這不妨礙她還有閒心管閒事,她衝入自己的總經理小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關雎爾,打聽詳情。可一聽到手機傳來的吵鬧背景聲音就犯疑了。「你…剛才那位帥哥沒開車送你?」
「自己有手有腳,坐地鐵很方便啊。」
「嗯,帥哥要是沒車,fire,帥哥要是有車卻不送你,更fire。本姑娘金玉良言。連小邱都要找個有車有房的應勤,你更應該找更好的。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的事兒,我拿你當自家妹子。你要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別問樊大姐,她那一套只適合嫁不出去的剩女,不適合你。」
「他…他是個刑警,剛剛出任務受傷了,就在腿上。我挺那個的,開他的車送他上班。而且我其實才與他見過兩次面,加起來時間不足一小時。這次是第三次。會不會太隨便啊?」
「關關,我要是個男人,你這麼對我,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回報你。但我告訴你哦,你送他上班,送他下班回家,都可以,但你不能送他進他家門,不能給他做家務,尤其是晚上,一定要注意保持距離哦。你不是我,你臉皮嫩,一定要懂得拒絕哦。如果那警察是好男人,他在海市肯定有朋友,有些事可以讓朋友幫他忙,憑你們的交情他還不能求你幫忙。如果他求你幫他進門怎麼怎麼,他不是不安好心就是沒好朋友,這種人直接fire。懂了嗎?」
「懂了。」
「臉伸過來讓姐捏一下。」
「才正經半分鐘!」
「姐這幾天壓力大啊,你總之想到討好趙醫生的辦法就告訴我,我剛才問安迪要方子,反而被她教育。嗚嗚,姐下午還得出差,越是人家週末的時候越方便我找上去拍馬屁。命真苦哦。關關,你說,你要是被趙醫生看不起,你會怎麼辦?」
「我…我理解你的壓力很大了。」
曲筱綃無語,知道再問也是這個結果。她轉而打電話問車子改裝得怎麼樣了。朋友竟然說,既然是她曲大小姐的事,那麼緊趕慢趕,加班加點,當然是今天下午保證取車咯。曲筱綃一想,下午她已出差,要不拖到她出差回來,再與趙醫生一起去取車,當場當面看他的驚喜。可又一問朋友裝得如何,朋友拍照過來,顯然是名貴喇叭一看就非常拉風,連曲筱綃這個外行的看著都激動,她真等不到出差回來了,當即給趙醫生打電話,提醒他下午就可以取車。趙醫生只知道車換給曲筱綃就出了點兒事進了車行,既然已修好,當然需要第一時間取回。他與車行約了取車時間。
曲筱綃與趙醫生都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多的好事者。曲筱綃的車行朋友添油加醋地跟朋友們一說,有那麼一個曲筱綃拚命巴結的男人,肆無忌憚的曲筱綃如何忌憚那個男人的感受,那男人將於何時去車行取車…於是,車行門口准點準時,出現好幾輛豪車,等著圍觀趙醫生。趙醫生提前下班打車來到車行時,只見此車行裝修高貴得不像修車的地兒,倒像是什麼會所。而門口停的幾輛跑車更是加深趙醫生的懷疑。他的家用車放到這兒修理?不過曲筱綃做事常不循規矩,趙醫生也不往心裡去。
趙醫生走進自動玻璃門,一眼就看見好幾個人指指點點地圍著一輛貌似就是他的車。再走進看見車牌,可不就是他的車。可怎麼變得相見不相識了呢?難道被曲筱綃撞得面目全非?若那樣,曲筱綃也得受傷住院了,可曲筱綃昨晚看似什麼問題都沒有,正常活潑好動得很。
趙醫生疑惑地走過去,見圍觀車子的人們忽然目標一致看向他,作為一個幾乎每天被病人圍觀的人倒也不在意人多眼雜,對其中一位看上去對他有話要說的男子道:「我姓趙,我來取這輛車。」
那位男士正是老闆,聞言笑道:「趙?噢,小曲都沒跟我們提起你貴姓,她保密工作一流。鑰匙在車上,你看看整得怎麼樣。我放了一張原聲碟在裡面,你關上車門試試那效果。」
趙醫生更是一頭霧水,「我看看維修清單可以嗎?」他說著坐入自己的車子,依然是似曾相識的感覺,椅子沒變,頂棚等卻面目全非,不僅裝飾材料變質感了,音箱喇叭也變了。那老闆則是自說自話地坐進來,點火打開CD,耳朵對音樂異常挑剔的趙醫生頓時發現車載音響也煥然一新。他沒再問,而是定睛看住老闆。老闆則是很乾脆地對趙醫生道:「小曲買單,你把車子開走就好。」
趙醫生莫名其妙,「我看看維修清單,即使有人買單,我也得清楚改了些什麼。」
車窗外有人陰陽怪氣地道:「難怪小曲砸錢給他換音響,而不是新買一輛寶馬三系。碰到個又要做□又要立牌坊的,還真難為小曲想出這種改裝小破車的主意。還裝雛兒呢,年紀又不小了。」
趙醫生立刻循聲看去,見是一個長得挺好的小伙子,只是似乎與他有過節,一臉不屑與憤怒。趙醫生想來想去,記憶中沒有這麼個熟人。「你什麼意思?」趙醫生下車,與那小伙子面對面。
另有圍觀者道:「姚濱,算了,跟不相干的人爭什麼閒氣呢?小曲給他買勞斯萊斯也好,換音響也好,關你屁事,又不是花你的錢。」
原來陰陽怪氣的小伙子正是曲筱綃剛回國時的臨時男朋友姚濱。姚濱不屑地看著趙醫生的帥臉,「看見小白臉,人人都有義務啐一口濃痰。」
趙醫生聽到這兒才終於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顯然這些人以為他傍了曲筱綃這個富婆。有夥計終於送來明細,趙醫生一看更是哭笑不得,大約也就曲筱綃這種人才做得出花十五萬改裝新車才值十二萬的舊車子。「車漆沒列在上面。」
「你看看周圍,你這車漆真叫慘不忍睹啊,我免費給你噴一道,看小曲的人情。以後記得多上蠟。」
姚濱大聲道:「還裝模作樣看明細呢,我賭他一分錢都不會掏,全讓小曲來付。」旁邊不少人表現出看好戲的神秘笑容。
對於姚濱剛才的挑釁,趙醫生還可以漠視,因為清者自清。但姚濱這句話扔下來,等於是逼他用買單來表態,趙醫生頓時窘了,他當然拿不出錢,這不是上回在夜店,咬咬牙,信用卡上透支一下,總能對付過去。可趙醫生也冤,這消費他事先未知,完全是曲筱綃瞎搞,如今被人當眾取笑,趙醫生年輕驕傲,豈肯灰溜溜吃癟,被惹毛了,照樣大聲反問回去:「關你什麼事?你是誰啊?」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姚濱,不靠一張小白臉混飯吃的姚濱!跳什麼跳,你自己付了改裝費,老子立刻改口,擺桌賠禮道歉。你要是掏不出,說什麼小曲買單,你就是小白臉,想賴嗎?靠一張白臉賴著小曲吃飯的小白臉。小白臉,小白臉,姓趙的小白臉…」
趙醫生被叫囂得火大了,一拳掄了過去,與姚濱扭打在一起。眾人笑看熱鬧,車行老闆卻不願自家地盤上出事,連忙吩咐夥計將兩人扯開。姚濱很是吃虧,掙扎著大叫:「這孫子練家子,拳頭很陰損,誒喲,快送我去醫院,驗傷,我肯定骨頭斷了。你們抓住他,別讓這孫子跑了。」
「孫子,挨幾拳喊成這樣,不是男人。我陪你去醫院,要是斷一根骨頭,我翻三倍賠你。要是沒斷,我保證讓你在海市每家醫院骨科生不如死。」
老闆趕緊打電話給曲筱綃,問怎麼處理前、現兩位男友的矛盾。曲筱綃在機場候機,正班機延誤得火氣十足呢,聽到電話驚呆了,想不到會弄巧成拙,馬屁拍到馬腳上,這下趙醫生肯定徹底惱火了。「你讓我男朋友走,抓住姚濱,我立刻回來處理。」
老闆則是發動汽車,將趙醫生塞進車子,「兄弟,抱歉,你先走一步。這兒我處理。」
趙醫生被幾個大漢塞進車子出不來,氣憤地沖依然罵罵咧咧的姚濱揮揮拳頭,但還是做了件善事,跟老闆交代一下他是骨傷科醫生,姚濱只是被他揍到痛處,過會兒轉為酸麻就會好,沒傷筋骨。老闆有些啼笑皆非,回頭立刻跟曲筱綃說人走了一個。
曲筱綃想趕緊給趙醫生打電話,但拿著手機竟是滿心忐忑,氣頭上去電,趙醫生會不會一言不合提出絕交。畢竟事情是她惹出來的,她是罪魁禍首。曲筱綃無奈,只能打電話過去先罵姚濱多事。但聽姚濱一說起小白臉長小白臉短,曲筱綃更是滿臉變色,完了完了,男人什麼都能忍,小白臉這個稱號是說什麼都不會認的,這不,一向斯文,從來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趙醫生居然出手打人,可見氣壞了。而罪魁還是她曲筱綃。
正好此時,通知可以登機。曲筱綃糾結萬分,兩腿卻心虛地挪向登機口,因為她不敢回去面對暴怒的趙醫生,寧可等趙醫生自己平靜下來,再有話好說。
但曲筱綃必須找個朋友安撫趙醫生,她不放心。她致電安迪,告知來龍去脈,希望安迪能居中調和。安迪正坐在包奕凡身邊被堵車,他們正準備趕赴包奕凡的一個聚會,那是一個同鄉聚會。安迪聽完曲筱綃飛機起飛前急匆匆的托付,疑惑地問包奕凡,這種事該如何解決。
包奕凡不由得想到自己前天差點兒自卑得崩潰,那可是連安迪都不肯告訴的。「這種事情無解,要是有解,小曲早轉回來自己解決了。如果你跟趙醫生是好友,還可以坐一起喝個爛醉,聽他傾訴,幫他散心。你跟他不熟,你現在怎麼跟他說?他巴不得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呢。能惹他動拳頭的,必是他繞不過去,又不欲為人知的隱痛。」
安迪想到自己堅守的不欲為人知的隱痛,任何人如果貿然趕來勸她寬心,她都不會因此寬心,反而更不寬心。「好吧,幫不了忙。今晚22樓會有誰在呢?」安迪給最可能週末留守22樓的邱瑩瑩打去電話,希望邱瑩瑩隨時匯報趙醫生的進出動靜。可邱瑩瑩接到電話就說,她晚上跑咖啡店找業務,不在22樓。安迪無奈,又問關雎爾加不加班。關雎爾此生第一次恨加班,電話裡怨聲載道。安迪只能指望她門口安放的攝像頭了。
安迪以包奕凡女友的身份出席聚會,又因為是個美女,在場諸人便理所當然地心領神會地不再打聽安迪的身份工作等等,她的身份很簡單,就是包總女友,而且誰知道能做幾天呢,沒人有耐心瞭解更多,只要當場敷衍好了便罷。安迪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作為女友出席應酬的感覺會如此不同,除了包奕凡,其他人除了吃喝時候禮節性地招呼她一聲,其餘時候當她是只透明的花瓶,她可以連一句話都不用說,只需要偶爾微笑一下便打發所有過程。於是安迪吃飽了乾脆拿著手機處理電郵。
但凡事總有例外,等到一位美女單獨一個人進場,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安迪最初盡責地做好包總的女友,不管風吹雨打,她自沒心沒肺地玩她的手機,等她也感覺到全場氣氛有異的時候,抬頭,只見一個美女坐在她的對面。而那美女竟然不拿她當花瓶,而是專注地拿兩隻美目掃瞄她。安迪便以為美女可能是久聞她大名的人,這種情況太常見了,又泰然低頭處理手機裡的郵件。
此後,安迪聽到包奕凡似乎在與美女對話,彼此詢問近況如何,她也懶得多管閒事,只管專注地做她的事,早做完,省得回家與包奕凡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有工作夾在兩人中間。但過會兒,包奕凡拍拍她的手,「人家要跟你交換名片。」
安迪抬眼,見美女已經笑容可掬但笑容並不單純地走到她的身邊,雙手遞名片給她。她只能也摸出名片站起來交換。不知自己怎麼忽然超脫包總女友的身份,被人重視了。等美女看清她的名片,眼神變得更加複雜。站著的安迪低頭看向包奕凡,卻見他詭譎地笑,笑得很隱蔽,但安迪看得出來。她也看名片,沒看出什麼,一個陌生女白領,除了幸會,還能說什麼呢。美女悻悻地走了。
安迪才能坐下問包奕凡:「笑什麼?發生什麼了?」
包奕凡附耳道:「她是我高中同學,成績很好,人很美,又非常驕傲,她只與男生競爭。可今天她很沮喪地發現在場有比她更狠的女生。」
安迪「哦」了一聲,終於忍不住很給面子地「哈」地一笑,「想到趙醫生了。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隱痛。我不招惹,免得挨揍。」但看到包奕凡對著她一臉的無可奈何,她終於醒悟過來,「你跟她…不會…」
「對。原本今晚名單上沒有她,估計是誰看到你在場,給她發了條消息,她臨時趕來觀摩你。何必呢。」
安迪看看包奕凡,再看看在場其他男士,對誰都沒感覺,唯獨對包奕凡情有獨鍾。「換我也放不下你。喲,若是你哪天離開我,我會不會比她更變本加厲?」安迪毫不猶豫想到媽媽的變瘋,不禁一個寒顫。
包奕凡卻看著安迪的擔心,心花怒放,「寶貝兒,我怎麼可能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即使你不要我,我也得廝纏著你不放。你還沒領教夠嗎?」
「對哦。」安迪這才放下心來。雖然對面有包奕凡前女友的注視,她依然固我。
可很快,一個給包奕凡的電話打破她的平靜。客戶老沈來電,包太帶人去了黛山縣。兩個人的臉都黑了,想不到包太如此不屈不撓,甚至親自前往調查。這下,包奕凡與老沈昨晚對的口徑都只能作廢了。
包奕凡當即起身,找個借口與安迪一起離開。安迪多事,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前女友,果然見前女友眼神失落地看著他們。安迪心裡很同情,高中到今天,這得多深的愛戀,才能十幾年放不下,至今當眾袒露牽掛,這需要多麼強悍神經。她可做不到如此鎮定,比如現在,她就被一個電話打得手足無措,追問包奕凡,還有什麼辦法阻止他媽。
包奕凡坐進車子,扶著方向盤想了好半天,「只有…有請魏先生了。」
「魏國強?」
「對。你如果不願出面,我來。我媽不會怕我威脅脫離母子關係,但她怕…不,是我們所有私企的人都怕官,尤其是能抓得住我們死穴的官。」
安迪立刻扭開臉,「不找魏國強。」
「她如果一個人去黛山,可能查不到什麼,但她帶去的人,不會只是一個簡單的旅伴。她會查到所有。」
「然後?」
「然後她會以包家不能要這樣的兒媳婦的名義,鬧個天翻地覆。我不想讓她知情,太麻煩了,她會把我的婚姻變成包家與你的聯姻,把我扒拉到後面,她打頭陣。很不好意思地說,她比我和爸爸都看重包家的榮譽和未來,雖然她不姓包。唯有魏先生能壓制她。」
「不找魏國強。」安迪雖然重複一遍,可心裡完全沒底。以前有一次,包太已經不管不顧地找到她與同行聚會的地方,那是她都還沒怎麼樣,包太只是捕風捉影,就已經為了維護包家什麼都做得出來。若是知道她有那樣不良的家傳,不,只要去了黛山縣,目標明確,包太必定摸清楚她的家世。包太都會親手操刀滅了她吧。安迪不禁連著打了好幾個寒顫。可是,找魏國強?「不找魏國強!」安迪再重複,這回,更是說給自己聽。
「好吧,我再找我媽做一下絕望掙扎。」
安迪無語,她閉上眼,索性將此事當做工作來籌劃,思考究竟她還有什麼資源可以利用。車子上路,兩人都沒說話,都在思考。半路上,安迪睜開眼問包奕凡:「我自己找你爸,行不行?」
「我來吧。但我爸一向比我更逃避我媽鋒芒。別有指望。」
安迪一想,可不是,老包連離婚都離出癌症來呢。難道真要指望魏國強?
安迪一想,可不是,老包連離婚都離出癌症來呢。難道真要指望魏國強?再回頭想,安迪有件事很不明白。「她為什麼堅持不懈地做毫無建設性,卻讓誰都不痛快的事?」
「真是難以啟齒,幾年前我也問過我爸這個問題,大約是私生活不幸福導致的內分泌失調。我和我爸都有過反抗,但都發現,誰都擋不住她的堅持不懈。總之,我再跟她談談。」包奕凡不禁歎了一聲氣。「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安迪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包太,在一家燒烤店,包奕凡一看見包太出現就滿臉不耐煩,當初還以為包奕凡這麼大了還逆反呢,今天才知原因。「原來我是未來可能不正常而自知,很多人是當前不正常而不自知。」
「所以我經常說你怕什麼,病態的多了去了。怎麼跟我媽說才好?今晚本來挺好玩,掃興。」
「今晚本來很好玩,是指來了個你前女友?高中同學?以你的資歷,估計已經不是初戀…」
「嘿,什麼資歷,什麼資歷…」
「別以為我沒上過初中高中,像你這樣的,初中就給人女生傳紙條了吧?難怪你媽把你看得死緊。跟她怎麼分的?」
「我移情別戀了。」包奕凡說得非常直接。
安迪見包奕凡說得如此之小菜一碟,不禁一愣,「哪天你會不會也來個電話告訴我,你移情別戀了?」
「呵呵,不能說真話啊,一說就被對號入座。在我看來,愛情不是以年度或者長度來度量,愛情完全是感受,相愛就相愛,不相愛別勉強在一起。我父母那慘烈狀況,夠所有人借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