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仇急急追趕林小姐,竟忘了那只裝著一隻手的木盒,擱在經理室的辦公桌上無人理會。
當然,如果沒有人揭開,誰也想不到木盒裡是什麼東西,而對它加以注意的。
在方天仇離去不久,最先回返銀星夜總會的是莊德成,他親自率領著十幾個手下,分乘三輛汽車,幾乎找遍了香港所有的夜總會、酒店、旅館,以及娛樂場所,依然沒有找到林廣泰。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夜總會來。
剛進經理室坐下,還沒喘過氣來,小程就慌慌張張地闖入報告說:「經理……」
「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的!」莊德成把疲於奔命的氣,朝他身上發洩起來:「你他媽的不是不知道,老子忙活到現在,不能讓我喘口氣?」
「是,是,經理……」小程碰了個大釘子,仍然陪著笑臉,敢怒而不敢言,站著發起呆來。
「你還站著幹嗎?」莊德成怒問。
「是,經理,我這就出去……」
小程恭應著,正要轉身離去,卻又聽莊德成一聲雷鳴似的大喝:「回來!」
「是,經理有什麼吩咐?」小程只好站住了,誠惶誠恐地請示著。
「我問你,」莊德成對於手下的人,最喜歡作威作福地擺派頭,他把二郎腿一抬,燃起一支煙叼在嘴上,才說:「我出去以後,有誰來過沒有?」
「有,有,有,」小程一連說了三個有,然後說:「經理出去以後,廖六爺來過,警署的蔡幫辦也來過,還有那位打聽白茜小姐的……」
沒等他說完,莊德成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沉聲問:「蔡幫辦來幹什麼?」
「好像沒什麼事,」小程說:「他跟廖六爺在經理室聊了一會兒,又到舞廳裡去看表演,後來有電話來找他,他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呃——」莊德成聽小程這麼說,他才安了心。
「不過,廖六爺可遇上點不愉快的事。」小程忽然想起廖逸之被警探搜查皮箱的事,認為必須向經理報告。
「什麼事?」莊德成詫然問。
小程便把剛才搜箱的經過說出來,說到兩個警探被廖逸之捉弄的時候,他不禁眉飛色舞地笑起來。
「經理,廖六爺可真有一手,您沒看見那個條子的尷尬德性,狼狽得就像……像喪家之犬!」
「呃——」莊德成並不覺得好笑,主要的是他現在笑不出來。猛吸了兩口煙,才說:「那姓方的來幹什麼?」
「您是說那個打聽白茜的?」小程說:「他十一點多鐘帶了個漂亮小妞兒來,直問經理回來沒有,後來在舞廳看完表演,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正在裡面忙活,門口的小鬼跑進來告訴我,說那小妞兒被汽車撞倒了,等我匆匆忙忙趕出去,車也不見,人也不見了!」
「好了,我知道了,」莊德成揮揮手:「沒事你出去吧!」
「是!」小程躬身退了出去。
莊德成心煩意亂,忿忿地把煙蒂往地上猛力一擲,站起來罵了聲:「刁那媽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罵的是誰,只是覺得這時候的心情太惡劣,極需要發洩,最好是找個出氣桶來大罵一頓,心裡才會痛快!
除了罵人之外,還有個辦法就是喝酒,於是他在酒櫃裡取出「威士忌」,倒了滿滿的一杯,舉起來就喝了一大口。
當他坐在辦公桌後的轉椅上,剛把酒杯碰上嘴唇的時候,無意間一瞥,眼光接觸到桌上的那只木盒子。
這只木盒不屬於經理室裡的,因此他覺得很刺眼,心裡不禁起了疑。
剛一伸手,忽見門口出現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紳士,手裡撐著一根精緻的「司的克」,看他的氣派,和腦滿腸肥的樣子,至少也是個董事長或總經理之流。但他此刻居然還戴著付寬邊太陽眼鏡,實在有點不倫不類,叫人看了怪不順眼的。
「有事嗎?」
莊德成當他是夜總會的客人,平時客人有什麼事,都找僕人領班,如果解決不了的,才會親自找到經理室來。所以這位紳士的突然到來,使莊德成以為又發生了麻煩。
「客人永遠是對的!」這是生意人的一句座右銘,尤其香港這地方是臥虎藏龍,任何客人都可能有特殊的關係或身份,輕易是不能得罪的。所以身為經理的莊德成,對這位戴太陽眼鏡的紳士不得不表示禮貌。
「請裡邊坐!」
「謝謝,」戴太陽眼鏡的紳士微微一點頭,邁步走了進來:「莊經理不嫌打擾嗎?」
「哪裡,」莊德成敷衍著,以他慣用的口吻說:「閣下有何賜教?」
「沒有,」紳士並未坐下,他走近辦公桌前,毫無表情地問:「聽說有位姓方的朋友,剛才在這裡?」
「姓方的?」莊德成怔了怔,覺得這人找方天仇居然找到他經理室來了,頗感意外地說:「閣下跟他是朋友?」
「朋友?」紳士忽然笑起來:「哈哈,不錯,我們可以算得上朋友!」
莊德成聽他的口氣,似乎不懷善意,也笑了笑,乾脆說:「對不起,姓方的不在這裡!」
「走了?」紳士有些不相信的神氣。
「剛離開。」莊德成很簡短地回答。
「那我來遲一步了?」紳士顯得極失望,可是他並不離去,眼睛卻盯在桌上的木盒上。
「閣下還有別的事嗎?」莊德成這句話雖然說的還算禮貌,但無異於是下逐客令了。
紳士充耳未聞,他對桌上的木盒默默注視片刻,忽然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莊經理對這票『貨色』不太感興趣?」說時,還用他手裡的「司的克」,指在木盒上輕輕敲著。
莊德成根本不知木盒裡是什麼,剛才他正要揭開盒蓋,紳士恰好出現在門口,他就沒來得及看裡面的內容。現在聽對方居然向他沒頭沒腦地一問,不禁茫然說:「閣下的話我聽不太懂!」
「姓方的沒有告訴莊經理?」
「我剛回來,沒碰上姓方的……」
「那麼『貨色』也還沒有過目?」
莊德成置之不答,事實上他也無法回答,只朝那紳士看了一眼,就把木盒移近面前。
紳士的臉上,露出詭譎的微笑,彷彿在等著欣賞對方吃驚的表情。
木盒揭開了!
當莊德成看清裡面的斷手時,他竟絲毫未露出吃驚的表情,而是突然把臉色往下一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臉色倏地一沉之際,他的手也極快地伸入懷裡,準備掏出插在腰間的短槍。
可是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更快,他用「司的克」把莊德成的手一阻,冷冷地說:「莊經理,請勿衝動,你的動作不會比我更快,我只要輕輕一按這把頭上的暗鈕,一顆子彈就會射入你的心臟了!」
莊德成這才發覺,對方手裡的「司的克」是支特製的武器,相形之下,他的動作再快也及不上紳士的指姆一按。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好把兩手攤在桌上,忿忿地說:「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紳士勝利地笑起來,他說:「這票『貨色』不是兄弟的,充其量兄弟也只能算個掮客,莊經理如果對這樣品還中意,兄弟很想促成這筆交易,說得不好聽,也是想撈取幾個佣金。」
「誰是貨主?」莊德成故意跟他敷衍,心裡在想:這時候只要有他自己的人闖進來,立刻就可以轉變這個受制的局面了。
「莊經理這麼聰明的人,誰是貨主還用得著兄弟說嗎?哈哈……」紳士又是一陣得意忘形的大笑。
「老實說吧,」莊德成被他笑得惱羞成怒,頓時把心一橫,斷然說:「兄弟對這票貨不感興趣!」
「林廣泰會有興趣的!」紳上有恃無恐地說。
「那麼閣下為什麼來找我?」莊德成沉聲問。
「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下無媒不成親。」紳士嘿嘿地笑著說:「莊經理是明白人,這是筆大買賣,總得有個把中間人,以示慎重。並且林廣泰是個忙人,輕易難碰上,所以只好先跟莊經理接個頭,以莊經理跟林廣泰的關係,我想還能作得三分主吧?」
最後的這兩句話,無異是把莊德成套上了,他畢竟是個老粗,當即毫不猶豫地說:「好吧,閣下開個價出來!」
「莊經理果然爽快!」紳士肅然地說:「價錢不高,只要林廣泰讓出在香港的地盤!」
「這是漫天開價!」莊德成冷笑說:「閣下怎知林老大會一定感興趣,肯出這麼高的代價?」
「當然,牛兒不吃草,不能強按頭。」紳士充滿自信地說:「我相信林廣泰只要看了『樣品』就準會付高價把『貨色』全部買下。兄弟完全是想早點脫手,才不顧血本,薄利求現,如果照貨主的意思,恐怕還不肯這麼賤賣呢!」
「哦?」莊德成不屑地說:「聽閣下的口氣,貨主的開價可能更高?」
「照貨主的意思,」紳士咄咄逼人地說:「非但要林廣泰讓出香港的地盤,並且得歸附在金色響尾蛇的旗下!」
「金色響尾蛇?……」莊德成暗吃一驚。
「主要的是貨不在金色響尾蛇手上,所以我們還能有個商量,買賣不成人情在,莊經理不妨出個價吧。」紳士居然真像做生意一樣,滿嘴的生意經起來。
莊德成哈哈一笑說:「閣下這樣獅子大開口,恐怕很難成交!」
「這麼吧,」紳士看對方的態度強硬,便自動表示讓步說:「我們拋開虛頭,實價實賣怎麼樣?」
「兄弟洗耳恭聽!」莊德成一臉可買可不買的神情。
「這可是不二價的,」紳士鄭重說:「只要林廣泰保證不跟金色響尾蛇作對,莊經理認為如何?」
「很公道!」莊德成笑笑,然後把肩一聳,表示無可奈何地說:「可惜兄弟作不了主,閣下跟我費了半天口舌,等於是白說。」
「莊經理只要把話轉到就成了,」紳士獰笑起來:「兄弟話說在前頭,這票貨是熱門,林廣泰有意思要,就是那個價錢,他有優先購買權。如果遲疑不決,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可不能怪兄弟不夠交情……」
正說到這裡,忽見穿西服的壯漢匆匆奔入,向那紳士一使眼色,緊張地說:「來人了!」
紳士點點頭,手杖仍然指著莊德成,威脅說:「話到此為止,現在得麻煩莊經理送兄弟出門,略盡地主之誼吧!」
莊德成知道是來了自己人,可是在那支特製的手杖威脅下,他毫無反抗的機會,只好忿然站了起來,陪同他們出去。
才出經理室,就見費雲領著一幫人,往經理室走來。
剛才來通知那紳士的壯漢,立即走在莊德成身旁,手插在上衣口袋裡,隆起一塊,顯然手裡握著短槍。
「老四……」費雲老遠就揮手招呼。
紳士暗向莊德成做個眼色,那意思在警告他,如果他不想捱槍彈,就得讓他們安然無事地離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在左右挾持之下,莊德成自然不敢貿然造次,他裝出若無其事地招呼說:「老五,你們到裡面等我一會兒,我送兩位朋友,馬上就回來。」
費雲朝他們看看,也沒起疑心,逕自領著一幫人走進經理室去。
紳士微微笑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
莊德成憋著一肚子氣,陪他們走到大廳門口,發現尚有三個穿西服的漢子在守著,顯然是那紳士帶來的打手。
走出夜總會大門,立刻有一輛大型轎車駛來,停在他們面前,引擎卻未熄火。
紳士和幾個大漢湧進了車廂,然後那紳士從窗口向莊德成笑笑說:「有勞莊經理相送,咱們的事就這麼說了,明天晚上來聽莊經理回音,哈哈……」
狂笑聲中,轎車風馳電掣而去。
「刁那媽的!」
莊德成狠狠地朝那去遠的轎車怒罵一句,轉身就急急走回經理室。
一腳才跨進門,他就破口大罵:「你們他媽的都是死人?」
「怎麼啦?」費雲詫異地說:「老四,幹嘛發這麼大的火?」
「你們都瞎了眼?沒看見剛才那兩個鬼崽子!」莊德成氣昏了頭,口不擇言地大發雷霆。
這一來可犯了眾怒,但別人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有費雲大為不悅地說:「你自己說他們是你朋友,我們怎麼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莊德成怒火難遏,被費雲這一反駁,更是火上加油,不由強詞奪理地咆哮起來:「你他媽的沒看見,他們手裡都有傢伙,我能不這麼說?」
「好了,老四,人已經走了,你跟自己人發狠有個屁用!」費雲啞然失笑說:「它們究竟來幹什麼的?」
莊德成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迸出一句:「他們是金色響尾蛇派來的!」
「金色響尾蛇」這幾個字,真懼有驚人的威力,頓時在場的人臉色大變,個個噤若寒蟬地面面相覷。彷彿那劇毒無比的熱帶蛇,正環繞在側,隨時都可能被它咬上一口。
費雲暗自嚥了口口水,強自鎮定地說:「他們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找到這裡來,老四,那戴太陽眼鏡的傢伙來幹嘛?」
「談生意!」莊德成餘怒未消地回答。
「金色響尾蛇派人來談生意?」費雲大感意外。
「喏,」莊德成用手向桌上的木盒一指:「這是他們的樣品!」
費雲不解地望望莊德成,便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揭開了盒蓋。做夢也沒想到,裡面赫然是只女人的斷手。
「這……」他意外地吃了一驚。
莊德成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起來,他大概是由於剛才憋足了一肚子氣,藉此發洩一下。
笑過一陣,他才不屑地說:「他們居然異想天開,要老大讓出在香港的地盤!」
「你怎麼說?」費雲驚魂甫定地問。
「我會理他這個喳兒?嘿嘿!」莊德成得意地說:「那傢伙看我態度強硬,沒轍了,自動殺價,只要求老大不再跟金色響尾蛇為敵。」
「你答應了?」費雲覺得這條件還不算過份苛刻。
「我憑哪門子答應?」莊德成說:「我們的談判還沒結果,你們就回來了。」
費雲想了想,忽然心念一動,遂問:「老四,他們既然以這只女人的手威脅老大,可見必定有原因,你可問清楚,這個被害的女人是誰?」
「這我倒沒想到……」莊德成抓抓頭,困惑地說:「老五,你想這女人會是誰呢?」
「當然跟老大一定有關係,」費雲分析著說:「如果是與老大毫無相干的女人,老大根本可以相應不理。可是有一點很令人難解,他們怎敢肯定,老大會不惜代價地收買一個女人屍體?」
「我也奇怪,」莊德成亦有同感地說:「聽那傢伙的口氣,好像老大如果不接受他們的條件,還有別人願意付出更大的代價呢。」
「這倒成了熱門貨!」費雲冷笑著。
莊德成坐上他的「寶座」,把剛才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飲盡,皺起眉頭說:「老大今晚真害人不淺,折騰了我們一晚上,到現在還沒找到他,可別真他媽的出了事……」
「我們在九龍城,還不是差點出了事!」費雲說:「我是老大叫我帶人過海去的,怎麼……你說老大出了事?」
「很難說,」莊德成不敢抱樂觀地態度說:「老大晚上跟老二本是在一起的,大概是喝多了一點,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老二很擔心,派出各方面的人手分頭找尋,我也忙了一晚上,到現在還沒有老大的消息。連老二也沒個電話打來,真叫人乾著急!」
「羅老三他們呢?」費雲問。
「他們完事以後就會上這裡來,」莊德成看看手錶:「現在大概快來了……你去九龍城的情形怎麼樣?」
「今晚還真虧得老大細心,藍天才沒出漏子,」費雲說:「老大聽說藍天今晚賣了個滿座,就知道會有麻煩,怕鄭二爺受傷在家,可能應付不了,才要我帶人趕著去。我一到就覺出情形不對勁兒,你猜怎麼著?」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莊德成頂了他一句。
費雲尷尬地笑笑,接著說:「你再也想不到,藍天的票房把票賣得一張不剩,我們還是找周經理才能進去,可是戲院裡的觀眾卻坐的不到三分之一!」
「觀眾買了票不看?」莊德成不解地問。
「所以我覺得奇怪,哪有花錢買票不看的傻瓜,」費雲滔滔不絕地說:「等我仔細一看,嘿!在座的幾乎全是三尺地面上混的熟面孔,獨眼龍的人佔多數,還有飛刀幫的,香港碼頭走私團的,新界的水陸兩路黃牛,大概有一兩百人。而我帶去的跟鄭二爺那邊的入手,加起來不到五十,無形中在人數上成了懸殊的比率。因此我們只好決定隨機應變,盡力避免跟他們的人發生衝突。」
費雲喘了口氣,又說:「說句洩氣的話,當時我心裡真有點緊張,等到幕開了,台上開始表演,全場都沒有什麼意外的事故發生,觀眾也很正常地在看跳舞,我才比較放心。可是一等到露娜出場,全場的噓聲就大起,甚至連汽水瓶、水果皮,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朝台上扔,而且異口同聲地大叫著:『賤女人滾下去!』『我們要金妮!』『我們要金娜!』『誰花錢看這隻母狗!』戲院裡亂成了一片,嚇得露娜哭著奔進後台,台下前排的兩人,竟衝上了舞台,我一看情形不對,立刻帶著幾個人趕上台阻止。正在要動手的時候,忽然有個麻臉禿頭的人挺身而出,他從中排解說:『人家靠出賣色相討生活,已經夠可憐的,各位看得過去就多捧場,如果她表演得實在太差勁,不用各位開汽水,周經理也會請她走路的。何苦花錢來享樂的,結果大家弄得鼻青臉腫地回去,那太不值得了,各位認為我的話對嗎?』嘿!別看他就這麼幾句話,竟把那些衝上台的說得服服貼貼,連台下的人也報以熱烈掌聲,我看情勢緩了下來,也就不願惹事,領著人下台歸座。」
「露娜又繼續表演了?」莊德成不禁插嘴問。
「當然沒有,」費雲說:「那個麻臉禿頭的傢伙到後台去了一會兒,周強就親自上台宣佈,當晚決定解聘露娜,全場又是一陣如雷的掌聲,表示對周強的決定十分滿意。一直到終場,再沒有發生別的事,我們就直接回香港了。」
「這麼看來,他們是存心要敲破露娜的飯碗?」莊德成忽然對露娜起了同情:「哼!明天我非高價把她請過來!」
「你不怕他們也來這裡轟她?」費雲問。
「諒他們不敢!」莊德成自負地說。
「可是剛才人家不是已經找上門來過了?」費雲毫不保留地給他來了一句。
莊德成氣得把拳頭往桌上重重一擊,恨得咬牙切齒地說:「他要有種就儘管再來!」
桌上的電話機猛受一震,恰巧在這時候鈴聲響了起來。
「你瞧,電話都讓你給嚇著了!」費雲笑著向他挪揄。
「刁那媽的!」莊德成狠狠罵了一句,氣呼呼地抓起話筒,大聲說:「銀星夜總會,我是莊經理!」
話筒裡傳來廖逸之的聲音:「老四嗎,你快來一趟,最好能找到老二一起來,我在西營盤區的警署。」
「出了什麼事?」莊德成驚問。
「一言難盡,」廖逸之沮喪地說:「反正是災情慘重,咱們栽到家了,你盡快來吧!」
莊德成還沒聽出是怎麼回事,對方的電話已經掛斷。
「誰出了事?」費雲緊張地問。
莊德成茫然擱下電話,突然站起來說:「現在還不知道,我們趕快去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