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剛下過雨,街道乾乾淨淨的。
何日修騎著自行車去老方的粥鋪吃早點,方未華正在鋪子上幫忙,見他來了,忙給他擦了一張乾淨的桌子,拿了一張報紙讓他先看著。
何日修玩笑說,小方,你打兩份工啊。
方未華宛爾一笑說,這份工錢可比你給的要高多了,我上大學的錢可都是這一碗一碗的粥端出來的。
何日修感歎說,你是趕上了好時候,我那時要是有一個賣粥的爹,我也是大學生了。
老方端了粥過來說,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要是上了大學,大江可就少了一個大老闆。
何日修正要說話,忽然被報紙上的一條消息吸引住了,一個女大學生帶著生病的媽媽上大學。這個女大學生姓張,十二歲父親就去世了,媽媽一直沒改嫁,堅持把她撫養成人,供她上了大學,可是現在媽媽得了重病,不能從事體力勞動了,生活自理也很困難,小張就帶著媽媽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一邊上學,一邊打工養活媽媽。
何日修叫過方未華說,你看這張報紙了嗎?
方未華說,沒呢,新報紙。
何日修說,你過來看看這個新聞。
方未華看完,歎息說,她也沒有一個賣粥的爹啊,這個世界總是這樣不公平,有人錦衣玉食,有人流落街頭。
何日修說,你今天上班後的工作就是去學校,找到這個女孩子,咱來幫她一把,一是把她媽媽安排到醫院好好治病,二是她上大學的費用由咱公司出,讓她專心學習,不用再打工了。
方未華很高興的看著何日修說,何總,我先替小張謝謝你了,我馬上去辦這事。
何日修想了想說,要注意方式方法,保持低調,千萬別讓媒體給報道了,別傷了人家的自尊心。
方未華點點頭,眼睛暖暖的看著何日修說,你真是一個善良又細心的人,就憑你做的這一件事,我就打定主意了,只要你不攆我走,我永遠不會離開上佳集團,另外,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這頓飯我請客了。
何日修被她逗笑了說,謝謝了,那改天我得回請你一次。
吃完飯,何日修又騎著自行車去了老舅家,一進門,大帝歡喜著迎上來,何日修放下車子,拍了拍大帝的頭,朝屋裡走去。
這時楊梅從屋裡走了出來。
何日修愣了一下說,梅子,你也在啊。
楊梅看到他,站住說,我剛來,想和老舅道個別。
老舅招呼他們進屋,三個人坐下來,楊梅給何日修沏上茶,默默的坐下來低頭逗弄著大帝。
何日修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楊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老舅問何日修,修兒,你惹梅子啦?她在酒店幹的好好的,你怎麼不讓她回去上班?她說要去南方找工作,這我可不答應,咱自己有工作不幹,還跑那麼遠給別人打工嗎?你給我說說,修子,到底怎麼回事?
何日修看看楊梅,楊梅仍然低著頭不語。
何日修陪笑說,舅,小梅想出去散散心,這事你就別管了。
楊梅聽到這話,眼淚不由流下來,站起身說,老舅,我是去散散心,你要想我了,打個電話我就回來看你,你們爺倆說著話,我先走了。
說完急急的走了出去。
老舅忙起身要攔,被何日修一把給拽住,等楊梅出了院子,何日修說,舅,我已經留她了,是她不願意在我干了,你就別強人所難了,隨她去吧。
老舅悶悶的坐下來說,你別對不起人家就行。
何日修笑了說,老舅,她要真留下來,你就不怕你外甥對不起你外甥媳婦?
老舅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說,哦,是這樣,那走了好,難得你小子還有主心骨。
何日修把話題一轉說,舅,拆遷的事有什麼動靜嗎?
老舅說,前幾天李三虎帶了一幫人,在狀元裡轉悠了一圈,說安置房已經準備好了,讓拆遷戶去看看,還說這是市政府的決定,同不同意都得簽字,這幾天就過來拆遷,想住新房的去他那裡領鑰匙搬家。
何日修問,那這些拆遷戶怎麼說的。
老舅說,還能怎麼說,以前拆遷是給補償款,現在是給現房,沒什麼可說的了,已經有幾戶商量著要去領鑰匙了,可是還有人說給的安置房位置不好,戶型也不好不願搬,想要求就地回遷。都在看著呢,你說我是搬還是不搬?
何日修說,這房子是你的,主意你自己拿,不過你也知道那個安置房的確不怎麼樣,狀元裡這麼好的位置,可以說寸土寸金,就升值來說,就是市政府大院拿來換也不換哪,再說了,我可聽說這狀元裡有幾戶內定了要回遷的。可是話說回來,十個手指伸出來有長短,你也幹過房地產,不可能都照顧到啊。
老舅說,那不行,市政府說了要三公的,什麼公平公開公正,有一戶回遷的我也要回遷,那樓房我可住不慣,你這樣一說,我可要等等看了。
何日修說,你可以找那幾個老街坊商量一下,不要急於做決定,如果你拿了鑰匙那可就說什麼都晚了。
老舅點頭稱是。
何日修回到公司,於小天正坐在辦公室裡等他,何日修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麼整天游手好閒的,不去上班跑我這裡來幹什麼?
於小天恨恨的說,你小子是卸磨殺驢啊,事情剛辦完就煩我了?
何日修笑了說,我哪敢啊,我就是砸磨也不能殺驢啊,說吧,什麼事?
於小天說,我們局一副局長在狀元裡有一套房子,現在要拆遷,他拿不定主意,聽說孫建良是你師弟,想讓我找你打聽一下,看還有什麼特殊照顧沒有?
何日修不動聲色說,市政府不是下了拆遷令了嗎?他作為政府官員,應該積極配合才對,瞎打聽什麼?就是有照顧,副局長嘛也排不上啊,住在狀元裡的大官不多了嗎?一平米換一平米還不行啊,還想要什麼照顧?
於小天說,你別跟我弄那虛的,給我透個實底,到底能不能回遷。
何日修笑了說,狀元裡的工程又不是我做的,我說了也不算哪,別說孫建良是我師弟,就是我親弟弟,他的錢也裝不到我腰包裡啊,能不能回遷,這事恐怕誰說了都不算,要是你的房子你說誰說了算?
於小天說,你老舅也住那兒,你師弟該不會連他老人家也不照顧一下吧。
何日修笑而不答。
於小天也似乎明白了何日修話裡的意思,一伸手說,拿條煙,我不煩你了,省得你砸了磨明兒吃不上麵粉了。
何日修翻了一下櫥子說,沒中華了,紅塔山要不要?
於小天一把拉開他,自己親自動手翻起來,還真沒有了,有些失望說,你小子是不是知道我要來藏起來了?
何日修大笑說,至於嗎?煙是沒有了,不過有一盒好茶葉你拿去喝吧。
於小天拿了茶葉滿意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