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鎮上來幫你,你放心。」
  第二天,祁貴把自己家裡僅有的五千元存款從銀行拿了出來,要交給楊大娘還賬。楊大娘說啥也不收祁鎮長的錢,她也是不敢收呀,可是,那天的祁鎮長很堅決,他幫楊大娘還賬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他說:「大娘,我雖然當著鎮長,可我也是一個農民的兒子,鎮長是幹啥的,就是為人民服務的。我雖然工資不高,可我月月有個麥兒黃,家又不在鎮上,吃飯也不需要花錢,你收下這筆錢先還上賬,等你掙上錢,你可以慢慢還我,另外,我先想辦法把小平大哥調進城裡,他就能拿上工資,這是一。這二呢,讓小平學個技術,我也想法在城裡給她找個干的,這錢不就來了?」
  楊大娘見實在推托不了,再說祁鎮長的為人別說在鎮裡,在全湯縣也是呱呱叫,不收實在是說不過去,再說了,如果能靠上這棵大樹,也是她們家的萬幸。
  想到這裡,她一把拉小平給祁鎮長跪下了。她說:「快給祁鎮長磕頭,謝謝他的大恩大德。」
  此後,祁鎮長和楊小平家就走得越來越近了。他隔三差五的來楊家坐一坐,吃一頓兩頓家常便飯。楊大娘呢,時常讓楊小平給祁鎮長洗洗涮涮、縫縫補補,楊大娘常掛在嘴上的話就是,你鎮長在鎮上沒有個家,有啥要小平干的活,你就吭聲,讓小平給你幹去。
  起初,祁貴也確實沒有想要沾楊小平的便宜,他對一切有困難的人都是誠心實意幫助,只不過給楊家的忙幫得也太大了,一下子就拿出了五千元,所以楊大娘就在心裡頭把祁鎮長當恩人看待。他下鄉三天、五天回來,她總要殺一隻雞讓他吃,他呢,下去幾天就受罪幾天,他自己不吃老百姓的,還給全鎮幹部都訂了條規矩,下鄉自帶乾糧。所以,每次下鄉回來,他總要在楊大娘這裡好好吃上一頓。當然了,他十次有九次都變著法兒給楊大娘在其他方面給予幫助。




第五章 酒中有乾坤

  祁貴說:「讓那個酒店女經理來。」
  辛銀說:「不太好吧,她是呂總的人。」
  「呂總的怎麼樣?他又沒娶到家裡。」祁貴沒好氣的瞪了辛銀一眼。
  辛銀只好用手機撥通了環球大酒店女經理方麗麗的電話。

  一

  5月21日18時。晴天。
  省城西部酒家,飯桌上的「深圳速度」

  於波交接完單位的手續後,就急急忙忙趕到了省城政府街38號西部酒家。程忠正在指揮司機秘書和從新城帶來的廚師從切諾基的後貨廂裡,抬下了一隻活羯羊,廚師就為晚上的客人準備新城的特色名吃手抓羊肉去了。程忠招呼於波走進了酒家,飯廳大約四十多平方米,老闆打開了空調,關上了門窗,交代了服務小姐幾句就離去。程忠讓秘書小於到街口迎接客人去了。
  於波坐在了沙發上問程忠:「程市長,這地方一個晚上多少錢?」
  程忠說:「不多,三百元,他們不接待其他客人,我們想啥時走都行。」
  於波說:「太好了,這地方安靜,也很乾淨。……快說說,什麼好消息?」
  程忠把上午市委常委會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又說:「這真是意想不到的結果,讓汪吉湟名正言順的上任、抓案子,誰也看不出啥問題來。」
  於波說:「果然是吉人天相,你這市長還未上任,一個局的領導班子就弄好了,這為下一步的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正說著服務小姐端上了菊花茶水,於波說,你們都回去吧,我們有人服務呢。小姐笑了笑說,我去給老闆打電話。老闆讓留下了一個值班的,其餘兩個都讓走了。
  程忠問:「怎麼樣,這邊的事?」
  於波說:「很順利。計委那邊立項的事劉省長早就交代了,我上午在那裡呆了半小時就把文件拿到手了。」於波從皮夾裡取出了文件交給了程忠繼續說:「國家計委立項的報告也已快件寄出。陳書記英明,國家計委管項目的司長不但是劉省長的同學,還是楊棟書記父親的部下。劉省長親自給他的同學打了電話,已答應給咱們的『引黃入新』工程給點錢,立項更是不在話下。」
  這真是太好了。程忠很高興,他說:「於書記,你真有辦法,半天時間做了這麼多的事,而且件件都有著落。……那省上給錢的事……」
  於波說:「別急嘛,今晚上請的客人就是財政廳陳副廳長和計財處三位處長,還有辦公室主任。這事也應該是沒有問題,陳書記和劉省長都給財政廳打過招呼了,給錢是沒有問題,就是多與少的問題。今晚上就看程市長了,能把陳副廳長拿下來,就能有個例外了。這陳副廳長可是海量。噢,對了,你是堂堂九龍酒廊的廊長,拿下幾個陳副廳長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程副市長在於波肩上拍了一下說,「今晚就看我的了。」
  於波也在程忠大大的肚皮砸了一拳說:「你老兄出馬,這事我看十有八九是成的。」
  正說著於波的手機響了,一接是陳副廳長打來的,他告訴於波,他們十分鐘後趕到。
「走!」於波拉起程忠說,「我們到門外接財神爺去。」
  陳副廳長一行被於波、程忠請進了酒家,市政府於秘書招呼洗手。大家洗完手就坐在了大大的圓桌周圍。
  陳副廳長向主人介紹他的部下:這位是我們廳計財處冉處長、呂副處長、吳副處長、辦公室張主任。於波也把程忠、市財政局梁局長、秘書小於、司機小劉介紹給了對方。
  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小於小劉端來了大方盤,裝滿了剛煮熟的羊肉。
  於波對程忠說:「程市長,把你們新城的特色風味介紹一下吧。」
  程忠笑得像個彌勒佛一樣,他介紹說:「這是我們新城的地方特色手抓羊肉。做法十分講究,必須是六月齡的羯羊羔子,還必須是現宰現殺。剝皮、取出五臟、剁成小塊下進大鍋裡慢火煮六十分鐘即可。為了讓各位能嘗到新城的原汁原味手抓羊肉,我們特意從新城拉來了活羊,請來了廚師……」
  陳副廳長等人禁不住撲鼻的香味和程忠介紹的誘惑,紛紛就要動筷子。
  程忠說:「陳廳長慢來,還有好東西呢,小於快把羊頭和『文憑』端上來!」
  小於端上了羊頭和「文憑」。陳副廳長說羊頭是認識的,可那細細長長的小蛇一樣的「文憑」卻不認識。
  程忠說:「這羊頭和省城的羊頭不一樣,省城的羊頭是干羊頭沒有肉,我們新城的羊頭是肉羊頭。」
  程忠一邊說著一邊把羊頭肉撕給了客人,客人們吃了起來,並稱讚說香,太香了。
  程忠把口條和羊腦放到了陳副廳長的面前說:「陳廳長,這口條不吃不要緊,這羊腦是要吃的,大補呀。」
  陳副廳長吃下去一半,把另一半推給了冉處長,又把口條推給了張主任,他抓了一塊肋條肉吃了起來。
  程忠又說話了:「大家吃著,我給陳廳長弄『文憑』。」他把「文憑」拿到手裡,脫下了一層皮,撒了點鹽端給了陳副廳長,說:「陳廳長,你把這個吃下去,我再告訴你『文憑』的妙處。」
  陳副廳長說:「先說說,這是啥玩意兒,我再吃。」
  程忠說:「不行,先吃下去再告訴你。」
  陳副廳長便吃了下去。程忠說:「當年漢劉邦在西安建都後非常高興,大宴群臣後留下了陳平。他問陳平:你知道寡人還有什麼憂愁的嗎?陳平說,皇帝陛下,請明示是國事還是私事?劉邦說:非國事,乃生活小事。陳平微微一笑說:皇帝陛下,我明白了。劉邦問明白啥了?陳平在劉邦耳邊嘀咕了幾句,劉邦哈哈大笑著說:知我者平也。陳廳長,這陳平說了句什麼話呢?你猜一猜。」
  陳副廳長說:「難道是讓劉邦吃文憑?」
  程忠說:「一點不錯。」
  陳副廳長問:「吃了這個有啥好處?」
  大家見陳副廳長還沒有鬧明白,便哈哈大笑起來。
  於波說:「陳廳長,今晚回去到家裡你就知道了,不過可千萬別對嫂子講是我們程市長讓你吃了文憑呀。」
  這時的陳副廳長才徹底明白了這「文憑」是啥東西,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至此,場上的氣氛高漲起來。
  於波說:「拿酒來!」
  小於拿來了價值兩百多元的金皇台酒,給客人的酒杯全滿上了。
  於波端酒杯站起來說:「陳廳長,各位領導,我於波真心真意敬你們一杯,祝大家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陳副廳長等人全站起來與於波、程忠等碰杯、乾杯。
  程忠也站了起來,他舉著酒杯說:「陳廳長、各位處長、張主任,我代表新城市委、市政府敬你們一杯,謝謝對新城『引黃入新』工程的大力支持!」
  陳副廳長說:「慢,聽說程市長是九龍酒廊廊長,走遍九龍無敵手,今天怎麼讓我們開開眼界呢?」
  程忠說:「好說,先乾了這一杯,之後我連過三圈怎麼樣?」
  陳副廳長掃視了眾人一眼,十個人過三圈少說也得喝下六十杯酒,一杯酒半兩,六十杯就是三斤。
  陳副廳長笑著問:「此話當真?」
  程忠說:「決不食言!」
  陳副廳長說:「好!我當著大家的面說一句話,如果程市長說話算話,我在劉省長說的那個數字上再給你們加五千萬。」
  於波說:「陳廳長此話也當真?」
「當真。」
  於波:「那就是說,在一億兩千萬的基礎上再增加五千萬,一共是一億七千萬?」
「沒有錯。不過,這五千萬可是有償的,你得給我還上。」
  冉處長:「廳長,你可千萬別上程市長的當,他可是有名的海量。」
  陳副廳長說:「程市長是海量,我們加起來也算海量吧?」
  程忠說:「在陳廳長面前我不敢說海量,好了!陳廳長,乾杯!乾杯!」
  大家把酒杯碰得叮噹響。
  酒過三巡後,程副市長開始過樁了。
  程忠說:「陳廳長,我開始過樁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陳副廳長說:「提吧,只要不過分。」
  程忠說:「我按新城人的方式過,一圈『逢數叫花』,叫吉拳也行;一圈『尕老漢』;第三圈講酒令故事。注意,叫錯了、唱錯了、講錯了都得罰酒。」
  陳副廳長:「沒問題,逢數叫花、吉拳,還有尕老漢,我們也劃過,只是沒有領教過你程廊長的高拳。」
  在大家的笑聲中,划拳開始了。
  程忠:兩朵迎春!
  陳副廳長:一枝梅花
  三朵梨花!
  七朵金花!八月桂花!
  四月牡丹花開!
  程忠出了四個指頭,陳副廳長也是四個,陳副廳長輸了,喝了一杯。
  程:六月裡石榴花開!
  陳:十月滿堂香花!
  九月菊花!
  八月桂花!
  一個老壽星!
  九九長壽!
  八抬你坐上!六連高昇!
  二喜臨門!三星高照!
  四季發財!巧七梅花!
  十滿大堂!六連高昇!
  兩人都出的滿把,程忠又贏了。
  於波和冉處長是酒令官。冉處長見程忠一圈過完了才喝了九杯酒,大呼上當:「陳廳長,照這樣下去,喝到明天程市長也沒問題呀。」
  陳副廳長說:「喝酒要喝出兩個味才是真正的喝酒。一個是酒味、一個是人情味。程市長喝酒少,可喝出了人情味,我們只有奉陪到底了。」
  於波說:「精闢!陳廳長果然一字千金哪。」
  於波宣佈第二圈的規則:以「尕老漢」為主,也可唱「酒堂曲」、「快活曲」,但必須要把唱的意思用動作形象地表演出來。唱錯,表演錯了都得喝酒。
  程忠和陳副廳長邊唱邊表演起來:

  一個尕老漢麼吆吆,
  七十七哩麼吆吆,
  再加上四歲呀子吆,
  八十一哩麼吆吆,
  六個六、七個七、八個神仙、三個老,這杯酒你(我)喝上。

  第一個回合程忠輸了。
  第二個回合開始了:

  五十兩銀子麼吆吆,
  買大馬哩麼吆吆,
  怎麼樣子騎哩麼呀子吆,
  那麼樣子跑哩麼吆吆
  ……
  懷抱琵琶麼吆吆,
  口吹簫哩麼吆吆,
  怎麼樣子彈哩麼呀子吆
  那麼樣子吹哩麼吆吆。
  十滿堂、六高昇、三星照、巧七巧、兩人好、一心敬。

  第三個回合陳副廳長輸了。
  下來是「酒堂曲」:

  拳是個拳喲,反手圓,
  一畫呀麼畫了個月兒圓,
  雙撇大腿麼斜瞪眼,
  咋的個話?
  沒有啥,
  美酒滿杯都喝下。
  ……

  接下來是快活曲:
  席地而坐好自在,
  暢飲皇台多痛快,
  洗愁腸喲忘煩惱,
  一醉方休多逍遙。
  哎海哎呀喲,
  一醉方休多呀麼多逍遙。
  ……

  第二圈開始了,於波宣佈規則說:酒令故事很公平,但必須逗笑大家,碰杯,誰也喝三大杯!
  程忠兩圈過來,酒已經喝得不少了。但他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開始講了。
  他說,從前呀,一個秀才、一個將軍、一個農戶住進了一家客店。晚上喝酒時,秀才為了賣弄自己有文,說,我開始發令,二位套用,誰發的好,套得好喝酒三杯,發的不好、套得不好不准喝酒。

  秀才發令道:
  我的書桌四四方方,
  筆墨紙硯擺在中央,
  我在上面來來往往,
  一夜一篇中狀元的文章。
  秀才發完令,自斟了三杯酒喝進了肚。

  將軍也不示弱,隨即出口成章:
  我的戰場四四方方,
  十萬精兵擺在中央,
  我在上面有來有往,
  一夜一場漂亮的勝仗。
  將軍說罷,得意的喝下了三杯酒。

  農夫抓耳撓腮,說不出來。秀才和將軍就取笑:說呀,說得好這罈酒全歸你了。
  農夫急中生智,說道:
  我家土炕四四方方,
  我的婆娘擺在中央,
  我在上面來來往往,
  一夜養了對文武雙全。
  農夫說罷,抱起酒罈獨自喝去了。

  大家哈哈大笑,連乾了三杯酒。
  ……
  送走客人後,程忠就一下子倒在了於波的懷裡,接著哇哇大吐特吐起來,吐了於波一身。
  於波也不嫌髒,和小於小劉扶程忠上了車,到賓館後,於波脫下了程忠和自己的衣服,小於說他拿回房間去洗。
  於波說:你快去睡吧,早上起床後還要去財政廳呢。
  小於他們走後,於波給梁艷芳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洗衣服,洗完衣服後,已經是凌晨五點鐘了。他給程副市長掖了下被子,然後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是酒精的緣故呢,還是心情激動,他怎麼也睡不著覺……

  二

  5月21日19時。晴間多雲。
  新城環球大廈夜總會的特殊客人。
  環球大廈很宏偉、高大,一層至三層是大酒店餐廳、商業大廈;四層夜總會;五層是洗浴中心;六層、七層是環球集團辦公室;八層至十二層是大酒店客房。五層分兩段,左邊開始三分之二的房間是洗浴中心對外的桑那浴包房,有直通六層辦公樓和四層歌舞廳的暗道。右邊3號包廂裡有幾個人在喝酒。瘦瘦高高的市委副書記祁貴坐主席,高高大大的市委秘書長金璽和胖胖的刑警支隊長辛銀分別坐在兩邊。下首是祁貴的外甥金釗,他的皮包公司剛剛兼併了市中型國有企業鍋爐廠,成了「新城市鍋爐工業有限責任公司」的副董事長兼總經理。
  這幾個除金釗外,都悶悶不樂,尤其是祁貴和辛銀,臉色非常難看。桌上的美味佳餚沒有吃掉多少,有些菜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祁貴能不發愁嗎?上午的市委常委會讓老頑童一攪,開成了另外一種情況。這在這些年來是從來沒有過的。這個楊棟發的什麼神經?臨下台了應該是不得罪人的,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下可好,想提的沒有提上,最怕提的汪吉湟卻提上來了。這個姓汪的可不是吃素的,他要來查案子,還不查個底朝天?到時候還不牽連到我祁貴?
  辛銀的心情更是糟糕透了,本想著當他個副局長把爆炸案像持槍傷人案一樣永沉海底,可自己沒上去倒來了個汪吉湟當副局長,還分管刑警支隊,主管「5.18」案的偵破?這不亂了套了嗎?到那時,辛銀不但要敗在汪吉湟的手下,而且很可能連腦袋都保不住。不行,我得行動,千萬不能讓汪吉湟穩穩當當來做副局長,要讓他千難萬難,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讓吳旺發殺了他!對,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金璽端起酒杯說:「祁書記,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還有好事在等著咱們呢?來,為忘掉煩惱乾杯!」
  辛銀也積極響應:「對!祁書記,我們要迎頭痛擊,決不能讓他們看我們的笑話!」
  祁貴見辛銀要跟自己碰杯,便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說:「對!咱們不能坐以待斃,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我們想法子渡過難關!」
  幾杯酒下肚後,祁貴問辛銀:「呂總聯繫上了沒有?……你馬上聯繫,說我要見他。」
  辛銀說:「好的……祁書記,咱們叫幾個小姐吧?」
  祁貴點了點頭。
  ……
  辛銀見眾人都帶著小姐走了,只有祁貴坐著不動。他問祁貴:「書記,你怎麼辦?」
  祁貴說:「讓那個酒店女經理來。」
  辛銀說:「不太好吧,她是呂總的人。」
  「呂總的怎麼樣?他又沒娶到家裡。」祁貴沒好氣的瞪了辛銀一眼。
  辛銀只好用手機撥通了環球大酒店女經理方麗麗的電話。
  一會兒方麗麗急匆匆走了進來,辛銀便帶著早已等不及了的小姐走了出去。
  方麗麗向祁貴伸出了白皙的右手:「你好!」
  祁貴一把抓住了方麗麗的右手,一拉拉到了自己的懷裡,迫不及待的就要親嘴。
  方麗麗用手堵住了祁貴的嘴,說:「到桑拿客房裡去吧。」
  祁貴被方麗麗攙扶著,走進了客房。
  方麗麗問:「先蒸一蒸?」
「不!」祁貴摟住了方麗麗嬌小、苗條的身體,用嘴在她的漂亮的臉蛋上啃著,說:「先上床吧……」
  在祁貴身下,方麗麗問:「你上次答應我的事呢?」
  祁貴停止了動作,下來說:「你還真想去旅遊局?」
「我想。」
「放著大酒店的經理不好好當,去當個幹部有啥意思?」
「祁書記,」方麗麗美麗的雙眼裡流出了淚水,她說:「你知道嗎?我這個經理當得有多難嗎?幹工作倒也不說了,我還要應付那麼多的男人,我實在受不了啦。」
「要不,我給你買套房子你住下來,誰也不敢和我姓祁的作對,包括呂黃秋在內。」
「不用你買,我有錢。你給我弄塊地皮讓人蓋好房子,我開一個咖啡廳吧,招幾個人,我可以幹得很好,我不能沒有事業呀。」
  祁貴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呀。你用不著蓋,我早就蓋好了一棟小二樓,正在為辦房產證填誰的名字而發愁呢,就填你的名字吧,你再花十萬八萬的裝飾一下就開張。趁著我現在手中有權,把一切都辦好。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嘛!不過,從今往後你得老老實實跟我一個人好。」
  方麗麗說:「我正巴不得呢,呂黃秋,還有吳旺發,這兩個惡棍我不敢得罪呀。也只有你敢得罪他們,別的人保護不了我,也鬥不過呂黃秋……」
  祁貴說:「這兩個我去說,保準讓他們再不碰你一下。你放心吧。」
  方麗麗像個溫馴的小貓,一頭鑽進了祁貴的懷裡,祁貴一翻身就把她壓在了身下……

  三

  5月22日7時50分。
  新城市公安局 汪副局長辦公室,劉婷的母親偷偷來反映的又一起入室強姦案

  昨天晚上,金安局長給他講了新城市的治安狀況。說積壓的案子一大堆,而且有相當一部分是惡性案件,什麼持槍傷人、綁架、敲詐勒索、入室強姦、爆炸案……
  汪吉湟聽完這些,震驚了:過去他聽說過市上的好多案子破不了,但沒有想到問題比聽到的要嚴重得多,他就想,這個市公安局究竟是幹啥吃的。
  金安看出了他的心思,就主動把他等待時機而採取的自保措施告訴了他。
  汪吉湟便忿忿然地說:「當官不為民辦事,不如回家放羊去!當公安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帶孩子!」
  金安說:「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新市委書記就要來了,我決不會像過去那樣只顧寫字了,你就放心吧。我忍辱負重幾年,雖然敗壞了公安形象,給黨和人民造成了很大損失。可我終於堅守住了這塊陣地。不然,別說市委常委,就是這個公安局長我也早丟了。那上台的就只能是那些為非作歹的人了。」
  汪吉湟感到自己有些過火了,他上前握住了金安的手說:「對不起金局長,我是不該對你這樣說話。」
  金安說:「汪副局長你就大膽干吧,我老金從今往後就是你的堅強後盾!」
  整個晚上,他都沒有睡著。早上七點鐘,於波從省裡把電話打到了他的家裡。汪吉湟一聽電話就激動得跳下了床:「於書記,你快點回來吧,我們都等不及了,連金安局長也是。」
  於波說:「稍安勿躁,要冷靜。先通過金局長、群眾反映等渠道瞭解、掌握情況……」
  汪吉湟安靜下來了,他說:「於書記你放心吧!我遇事一定請示金局長。」
  於波說,「很好。我很快就來了。」
  汪吉湟這才隱約知道,金安局長只寫字不工作是出於當時的形勢所迫。由此看來,這新城的公安局局長怕是不好當哪!
  汪吉湟打開辦公室後,就倒水擦桌子,一個人悄沒聲息地進了辦公室,跪在了汪副局長的面前:「大局長,救我女兒。」
  汪吉湟忙扶起了跪在面前的老太太說:「大娘,有啥事你就給我說吧,我姓汪,是新來的副局長,專管案子。」
  老太太被汪副局長扶到了沙發上,眼淚就流下來。她說:「我知道你,汪局長,我娘家在湯縣,你是個好局長,我才偷偷來給你說這事兒的。我女兒病得很厲害,她是那天嚇的呀,先是糊里糊塗,這兩天又發高燒,怎麼也退不下去。」
「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劉婷。」
「在哪裡受了驚嚇?」
「市郊環球別墅區西區38號她家裡。那天她從外面回來洗澡,進來了一個拿槍的男人,把槍口頂在了婷婷的腰眼上,她嚇壞了……」
「手槍還是長槍?」
「是手槍。」
「你女兒受傷了沒有?」
「沒有。只是嚇壞了。我婷婷說,讓我千萬別把這事兒說給別人。」
「受害者還怕別人知道?她家裡還有什麼人?她丈夫是幹什麼的?能買起別墅的人,一定是很有錢的人。」
  老人說:「就她,她,一個人。」
  一個人?汪吉湟似乎明白了什麼。
  ……

  送走劉母后,汪吉湟敲開了金安局長的辦公室。見金局長正在收拾條幅、墨寶,想起了「公安局長賣字畫」的傳言。他笑著說:「怎麼,金局長,你還要去賣字畫呀?」
  金安拍拍手上的灰塵,讓汪吉湟坐下來說:「這兩年寫字,還真寫上癮了呢。不過,從今往後,怕沒有時間寫字了。我想好了,有時間就寫幾筆沒時間就拉倒。」
  汪吉湟把劉婷母親反映的情況說了一遍。金安說:「又是持槍?三年前於書記抓過的那個持槍傷人案,一傷好幾個,傷者都不報案,這個劉婷也不想報案。這說明罪犯跟三年前發生的案子很可能是一個人。另外,這個劉婷是幹什麼的?別墅區都是富人住的地方,這要弄清楚……」
  汪吉湟說:「金局長,我初來乍到,對好些情況不瞭解,你應該把知道的情況告訴我。」
「吉湟,」金局長壓低聲音說,「我可以告訴你,刑警支隊長辛銀很可能與罪犯有緊密的聯繫,聽楊書記說,有人舉報辛銀和吳旺發是拜把子兄弟。這吳旺發你總該聽說過吧,外號『神槍吳大俠』。而三年前於書記就斷定此人是那個持槍傷人、入室強姦犯。弄得不好,發生在前天的入室強姦案還是這人幹的。」
  汪吉湟渾身熱血沸騰起來了,他強壓住怒火說:「就讓這個十惡不赦的罪犯繼續逍遙法外?」
「吉湟呀,問題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可以這麼講,新城的執法環境太差,甚至可以說是十分複雜的。為什麼暴力犯罪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而且有些案子如三年前的持槍傷人案看得見卻摸不著、破不了呢?一句話,罪犯跟官商勾結,他們有官商庇護,所以你就破不了案。」
  汪吉湟說:「確切地說,環球集團、呂黃秋,還有我們的某些……」
  金局長打斷了汪吉湟的話說:「說話要注意,公安局裡有他們的狗。另外,新城的犯罪很有特點,罪犯為什麼敢肆無忌憚呢,我感覺他們的政治背景與經濟實力是非常非常大的。雖然我倆的處境可能會很艱難,可是有新市委領導的支持,我們會最終抓住罪犯,最終一網打盡這些惡棍、魔頭的!」
  汪吉湟立刻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非常非常沉重,他把金局長桌上的煙打開,抽出了一枝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第六章 金屋藏嬌

  一陣猛烈的劇痛險些讓小平叫出聲來,她咬緊了牙關忍著。緊接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滲透了全身,她不由自主地開始呻吟……祁貴見小平用雙手抱住了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一

  這天,他為小平大哥的工作調動喝醉了酒,回到鎮上已經是夜裡1點多鐘了。他沒睡覺,他要去針織廠楊大娘家裡去。一來讓大娘給他做一頓揪面片子吃,二來讓大娘告訴她兒子,工作調動的事兒辦妥了。
  他哼哼嘰嘰唱著歌,搖搖晃晃來到了針織廠。他未叫門,從鐵大門上翻了進去,看門狗大黑認識他,撲到他腿上、腳上聞了聞,便走開了。他徑直到楊大娘的住處,一推門門是開的。他反手關上門,拉亮了燈,他說:「大娘,快起來,我要吃你做的行面揪片子……」
  他往床上一看,嚇了一跳,楊小平脫得赤條條的一絲不掛,大張著雙腿睡得正香,天哪!這丫頭,睡覺咋連內衣都脫了呢?
  他本來想給她蓋毛毯的,可是楊小平的隱秘之處清清楚楚在他的眼前,也許是發育未全的原因吧,那個地方白白淨淨的,沒有一點兒瑕疵。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摸那個地方,光溜溜的特別舒服。
  這個星期未回家,對於一個健壯的男人來說,面對這麼清純的女孩子沒有一個不動心的。他心裡一熱,忙過去插上了門,他怕她醒來嚇一大跳,就沒關燈,他把窗簾整了整,手忙腳亂的脫掉了衣服,心,咚!咚!咚!跳個不停。
  酒壯色膽,他毫不猶豫的上到了床上。在這方面他當然是有點經驗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平的雙腿分開……
  他小心的終於進入了小平的身體,這丫頭睡得也太死了……
  其實,楊小平早醒來了,就在他撫摸她的時候,她感覺到很舒服,就急忙睜開了眼睛,見是祁鎮長,她未叫,一來祁鎮長是她家的恩人,二來他摸得她很舒服。
  祁鎮長還是不敢動作太大,仍是小心翼翼地往裡前進。一陣猛烈的劇痛險些讓小平叫出聲來,她咬緊了牙關忍著。緊接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滲透了全身,她不由自主地開始呻吟……祁貴見小平用雙手抱住了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完事後,他用熱毛巾輕輕地擦著她,問她:「疼嗎?」
「疼,疼死人了。」她羞澀地說道。
  他抱著她挪了個地方,床單上是一朵鮮艷的紅胡蘆花。他感動極了,忘情的親她、摸她……
  ……
  祁貴在別墅裡和楊小平折騰了近兩個小時,吃過午飯後,他把鑰匙交給了楊小平。
「小平,從現在開始,這就是你的家。記住,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准到這裡來。」
「我媽也包括在內?」楊小平小心地問。
「是!」祁貴從抽斗裡取出房產證,交到了楊小平的手裡說:「記住!任何人都不准到這來,小區衛生費、水電費,包括電視收費等,我都交上了。你呢,只管住,另外,手機號也不准告訴別人,最好關機,每天給我打一次電話,有空我會來陪你。還有,要出門先告訴我,我要找你我會打電話到廠裡去的。」
  楊小平接過房產證看了一下,見自己的名字赫然寫在上面,很激動,走過來抱住了祁貴的腰,把頭邁在了他的胸口上。祁貴捧起楊小平的臉,在她粉嘟嘟的小嘴上親了兩下。
「我走了。」祁貴走了出去。
  天還是陰沉沉的,他戴好墨鏡走出了環球別墅區後。正好一輛的士開了過來。到大什字紅綠燈南頭時,自己的坐車早已停在了那裡。
「回家。」祁貴看了一下手錶說:「回家睡一覺,下午三點來接我。」
  祁貴的家在市委家屬院。他住的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普通樓房,室內的裝修也很一般。跟他在大會上大講特講反腐倡廉一樣,表面上給人的感覺是祁書記特廉潔,是一個言行一致的人。
  祁貴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不論多忙,中午他都要按時回到家裡,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也就像晚上跳舞,無論多遲、多晚,他總要回到家裡睡覺。中午不睡午覺,下午就工作不好,晚上不跳舞,他就沒有精神工作。這一切,跟他最近的人都是知道的。當然了,跟楊小平的來往屬於他的最高級絕密,連他最親近的人也是不會知道的。

  二

祁貴應家鄉沙平鎮沙平村黨支部、村委會邀請,前往老家給村小學捐款捐物。其實,這次活動的發起人並不是村上,而是他這個市委副書記。他老家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只有這個當支部書記的堂哥祁福跟他走得近一些。他從堂哥的口裡知道,村上的小學教學條件很差,新任校長楊小季要祁福去市裡找找祁副書記,讓發動些機關單位給學校捐點款。知道這一切後,祁貴一口答應了。
  這不,以市委祁副書記帶隊的捐款大軍浩浩蕩蕩地朝湯縣方向開去。出發前,楊小平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她也要去沙平村,祁貴說,「我要去捐款,完了還要去九龍市,你,別去了吧。」
  楊小平說:「我哥是沙平小學的校長。」
「……」輪到祁貴吃驚了:「他咋跑那去了?」
「別忘了,我的哥,我們家跟沙平村只五里路,他去那裡可以照顧家呀。」
「噢。」祁貴答應帶楊小平去沙平村。
  柏油馬路是去年剛修的二級公路,又寬又平。路兩邊的鑽天楊綠油油的,排得整整齊齊守衛著省道。路旁邊是九龍山的支脈——湯山。穿過湯山就到了湯縣的地界。看著光禿禿的湯山,祁貴突然來了興趣。他想聽楊小平唱段涼州花兒,漫個少年也成。
  楊小平抿嘴粲然一笑,用手托腮學男聲唱了起來。

  九龍山的小湯山,
  一道一道的塄坎;
  拾菜的尕妹妹像天仙,
  阿麼者不漫個少年?

  楊小平唱涼州花兒漫少年在祁貴看來是一絕。他們在一起時,他總要讓她唱上那麼一兩段。可今天她學的男聲還是第一次聽,他的心情好了起來,給小平鼓掌致謝。
  司機也附和說唱得好。
「剛才是男聲,下面一段是女聲。」楊小平繼續唱道:

  手提上尕籃者摘蘑菇,
  手摘了一對的蘑菇;
  頭來是沒見過人不熟,
  二來是抓不住心腹。

  楊小平在祁貴的掌聲中解釋說:「男的問,女的答,直截了當。有緣無分成不了婚姻。這是涼州花兒會上牧羊的男子和拾菜的女子對的歌。」
「小平,你就唱一段有緣有分能成婚姻的吧,希望總是美好的嘛。」
  楊小平模仿男聲唱道:

  十八個梅鹿們山尖裡過,
  尕槍手跟的者後頭;
  阿哥是蜜蜂者尕妹是花,
  花叢裡,尕蜜蜂跟花者轉了。

  楊小平又用女聲唱道:

  上山的鹿羔們下山者來,
  下山者吃一回水來;
  心上的阿哥你跟前來,
  尕妹手裡抓住者唱來。

  楊小平唱得面如桃花,那羞澀的樣子讓祁貴著實子心動。他想,在這個世界上像小平這麼純潔、這麼單純的女孩子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個來。
  方麗麗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她可以一夜之間連續在幾個男人之間周旋,這樣的女孩子能有真心嗎。他知道他和方麗麗之間沒有感情可言,純粹是一種相互之間的利用。可楊小平就不同了,她對自己是忠心耿耿,義無反顧,他與小平交往的這十年,他沒有一點兒負擔,她永遠是那樣小鳥依人,永遠是那樣默默無聞,她從來沒有向他提出過類似買一件衣服這樣哪怕是小小的要求。
  他知道,他是在骨子裡愛上這個楊小平了。
  沉思間,沙平村已經到了。
  湯縣縣委書記王瓊率縣、鄉一班幹部在村口迎接。
  在祁貴和王瓊書記等縣、鄉、村幹部握手時,少先隊組成的方隊唱起了《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的歌曲,村上的男女老幼都來了,他們看著這位從這塊土地上長大,又從這塊土地上走出去的聲名顯赫的大官,他(她)們學著電視上的樣子,拍著手迎接祁貴等人的到來。
  車隊把村口處校院的一半場地都佔滿了,有小車、麵包車和裝滿建築材料的大貨車。大小車上都掛著巨幅標語,上面是「沙平希望小學捐款車隊」、「支持農村教育造福千秋萬代」等口號。
  會議開始了。
  祁貴昂揚的講話,博得了全體村民們的一陣陣掌聲。
「父老鄉親們!」他向會場掃視了一圈後說:「我到過北方一些經濟較發達地區,南方就不說了。還有我們新城的一些鄉鎮,在這些鄉鎮你只要問一聲,哪怕是老人和小孩。問什麼呢?問:這裡的房子哪裡的最好?回答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學校!
「不錯!是學校。我們沙平村的學校是啥樣子呢?上次縣委王書記陪我轉了一圈,我當場就愣住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城裡的娃娃都用上了電腦,而我們的娃娃們呢,坐的還是泥台台、用的還是泥桌子。架火用的是牛糞、燒的是馬齒蓋……」
  祁貴的雙眼濕潤了,淚花在他的雙眼裡轉著圈圈。
「我們的孩子在大冬天早晨零下三十幾度的氣溫下上學,還要用凍腫的小手去拾牛糞、撿柴禾,到教室在地上用嘴吹爐子,那牛糞是濕的,不幹,怎麼能吹著火呢?……」
  大家都被祁貴的講話感染了。「父老鄉親們!這一切都是一個『貧』字造成的。我們的生活是不富裕,可是窮啥也不能窮教育。教育是百年大計啊!我們要把沙平的娃娃們送出去上大學,然後回來發展我們的經濟,我們村小學的楊小季校長就是很出色的一位大學生。
「他大學畢業後主動來家鄉搞教育,這很難得呀!……今天,我們市委市政府和部分機關、廠礦為你們送來了現金43萬元,物資近60萬元。我們要把沙平希望小學辦成全市一流的學校!」
  雷鳴般的掌聲!
「同志們!鄉親們!我們尊敬的市委常務書記、市政法委書記、市紀委書記祁貴同志就是從這塊土地上走出去的。他是恢復高考第一年我們全縣考出去的第一位大學生!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尊敬的祁書記的到來!」
  又是雷鳴般的掌聲!
「同志們!鄉親們!祁書記是我們沙平人的驕傲,更是湯縣人民的驕傲……」
  女書記充滿激情的講話在沙平村的上空迴盪著……

  三

  按祁副書記下鄉吃飯的慣例,他和女縣委書記王瓊被安排到了堂哥、村支書祁福的家裡吃轉百刀拌面。
  祁支書說:「你過去在我們鄉上、縣上工作,下鄉總是自己帶著乾糧,後來到了市上偶爾也下鄉,不是吃行面拉條子就是吃山藥米拌湯,今天又要吃轉百刀,你這個市委書記是越當越跟我們農村人近了。」
「看你說的,」祁貴說,「我本身就是農村人嘛,就是到了省城九龍、首都北京,我也愛吃咱們家鄉的飯。」
「祁書記雖然調到市裡了,可是祁書記的好作風留下來了,至今沒有丟,下鄉帶乾糧這個優良傳統,我們一直在保持著。」女縣委書記王瓊說的是發自肺腑的實在話。
  祁福證明說:「沒錯,縣裡、鎮上的幹部來我們村上,從不殺雞宰羊,老百姓都念叨你呢,說你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兒吶。」
  是的,在湯縣,就是因為他祁貴的原因,老百姓的負擔是全市最低的,干群關係在全市乃至全省來講那是最好的,不過,這也曾帶來過不少副作用。你比如有幾起商家投資建廠和國家投資的事兒,就是因為沒有很好地招待人家而擱淺了。
  祁貴知道這些事後,專程從市裡來湯縣和湯縣的領導們座談了半天時間,做出了相應的招商引資接待規定,後來的實踐證明,這些規定是行之有效的。新城的其他縣,與湯縣在招待費上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祁福說:「成縣有個順口溜,『嘀嘀一聲喇叭響,來了一群共產黨,羊掉頭、驢掉球,牛的卵泡子都不留』。說的就是上面的幹部下鄉大吃大喝的事兒。」
「共產黨的形象是被這幫我們共產黨內部的人給糟蹋壞了,再這樣下去,還怎麼得了?我這次從省裡回來,就專抓一抓這吃喝風的事,再不抓,這跟國民黨還有什麼兩樣,再不認真對待這個問題,就有亡黨亡國的危險呀!」
  秘書急忙把祁書記的話記到了本本上。
  正說著,楊小平和哥哥楊小季走了進來,祁貴抓著楊小季的手說:「楊校長,我們沙平村的未來就托付在你的身上了。」
  楊小季說:「祁書記,我會認真做好工作的。不是你資助我上大學,哪有我的今天呀,我一定像你一樣,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做一個人民的好校長。」
「說得好!」祁貴說:「還沒有吃飯吧,一起吃祁支書家的轉百刀吧。」
  楊小平說:「我們已經吃過了。」
  支書祁福端著油潑辣辣子、蒜拌茄子、山藥片片子走了進來,他說:「祁書記,這都是自家地裡種的,你湊合著吃罷。」
  轉百刀拌面,就是手工擀的面,分幾層摞起來,用刀切成均勻的三角形形狀的麵條,拌上用山藥丁丁、白菜、粉條等做成的臊子,再拌上油潑辣子,是一種西北地區農村常吃的麵食。
  祁書記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他說:「城裡的大魚大肉吃膩了,偶爾吃一頓家鄉的飯,比吃龍肉海菜還香呢。」
  正在大家說笑著吃飯的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大娘,領著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進來了,祁福介紹說:「這是我小爺爺家的小奶奶,這丫頭是她的孫女兒,她媽為打架喝農藥死了,她爹被判了刑。」
  祁貴一聽,忙從炕上下來讓大娘坐在了炕沿上。他說:「小奶奶,有啥話,你給我說吧,我是祁百年的貴兒呀。」
  小奶奶說:「娃呀,我知道,你是有出息的人啊,小奶奶有件事兒想求你幫襯一下。」
「小奶奶,你說吧,我一定幫。」祁貴說。
  小奶奶指著孫女說:「丫丫,我把丫丫交給你,你給找個干的,讓多少賺個三十五十的,下頭還有兩個學生呢,現如今唸書錢多,實實兒沒個法子……」
  祁貴說:「小奶奶,你放心,我馬上給你辦這事兒。」祁貴說著就用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喂,是柳經理,對,是我,你現在在哪裡?……還在學校,我讓我司機去接你,對,有事。」
  打完電話,祁貴讓司機馬上去接城建開發公司柳經理,見司機出門了,他又問:「叫什麼名字?」
「丫丫。」那姑娘怯怯的聲音。
「大名叫什麼?」祁貴又問。
「大名,叫祁金風。」
「金風?這名起得好,上過學沒有?」
「上過,上到初一不上了。」
「為什麼?」
  小奶奶接上說:「還不是為錢,她爹想把她嫁出去,可這丫頭死強,說啥都不嫁,別看她識字不多,心強著呢,聽說你來了說啥也要讓我帶她來呢。」
  祁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他說:「小奶奶,這錢你先拿著,我讓柳經理每月給你把金風的工資寄100塊來,零花錢就夠了,兩個孩子上學的費用我包了,楊校長,你記住這事。」
  楊校長說:「祁書記,這兩個孩子的學費我來出,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辦好這事。」
  祁貴說:「要不這樣,我們一個管一個,你那點工資管兩個有問題。」
  楊小季:……
「就這樣定了。」祁貴毋庸置疑地說道。
  小奶奶竟哭了,她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恩人……」
  祁貴忙扶起了大娘,他說:「小奶奶,你這樣是折小輩的壽呀。快起來,沒事兒,這事兒我和楊校長、柳經理給你辦了。」
  柳經理和司機進來了,祁貴把祁金風的事兒交代了一遍,爾後特意把每月給老人寄100元的事又交代了一遍。柳經理愉
《1號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