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26日7時40分,晴天。
新城市紀委,祁貴說,人變鬼那是太容易了
汪強從沙發上爬起來看了看表說:「瞇了一個多小時,該起來了。」他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區紀委科長劉雲心想,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吧。可是劉雲已經醒了,他說:「起來了,這炮放得響,睡得更香。汪書記,你應該多睡一會兒。」
兩人說著話,疊好被子,洗涮完畢後,劉雲飛快地出去了。汪強知道小伙子去看祁貴了。他對劉雲非常滿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辦案時總少不了讓劉雲給他當助手、做記錄,有時候,他還能想出好多新點子來呢。院裡一輛車停下了,汪強順窗戶一看,是司馬書記回來了。他剛下到一樓,司馬書記已經打發車回賓館了。汪強從心裡暗暗佩服司馬克的細心,他從來沒有把助手和司機帶上樓來過。這也是紀檢幹部辦案的規矩,要麼吃住在專案組裡,要麼乾脆不跟專案組的人見面、接觸。
司馬克把裝著雞蛋、餅子的塑料袋遞到了汪強的手裡:「給,給你們帶了點吃的。」
汪強說:「你走後我們吃的肉夾饃,現在還不想吃。」
司馬克說:「不吃怎麼行,搞我們這行的,辦案前吃飯很重要。不然,這睡不好覺、吃不好飯加起來,哪能受得了呢?」
紀委審訊室在二樓,邁進二樓樓口的防盜門時,司馬克不吭聲了。汪強請司馬克進了房間,劉雲已經在裡面等。
汪強問:「怎麼樣?他的狀態?」
劉雲向司馬書記問好後說:「他狀態不錯,睡覺時吃了一個肉夾饃,他說他從來沒吃過這麼多呢。睡覺也好,睡了不到一小時就起來了,說是睡不著。」
「好!」汪強說:「我們接著來?」
司馬克問:「真不吃點?」
汪強說:「審完了一併吃吧。」
司馬克同意了。他和汪強走進了寬大的審訊室。緊接著檢察官也走了進來。
見祁貴走進來坐下,司馬克走過來對警察說:「打開他的手銬吧。」警察朝檢察官看了一眼,見檢察官也點頭同意了,才打開了手銬。
司馬克問:「怎麼樣?睡著了沒有?」
祁貴說:「剛睡著一會兒,這炮聲就把人驚醒了。」
司馬克說:「是啊!從群眾對昨天晚上聯合行動的態度看,他們對呂黃秋和環球集團簡直是恨之入骨呀!你聽聽,這放炮的陣勢,怕是比過年還厲害呢。」
汪強說:「是的。」
司馬克丟給了祁貴一支煙,又替他點上後說:「那你就說吧!把肚子裡的東西全倒出來,可能感覺會好一些。通過你,一個農家的子弟,通過自強不息坐到了市政府副市長的位置上,你給老百姓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人民也很擁護你。到後來,因為你兒子開車撞死了人,呂黃秋利用這個機會把你拉下水,由人變成了鬼。這一切,對我們的全體幹部,尤其是年輕幹部,是一個很能說明問題的教育啊!」
祁貴說:「由鬼變人,非常艱難,由人變成鬼,那是太容易了。我誤入歧途後,變成了呂黃秋的市委副書記,呂黃秋成了我的組織部長。這幾年,我們座右銘是『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我為他提出的兩百多人轉干、提干,其中被提拔的副縣級幹部、縣級幹部就有七十三人。」
汪強說:「正縣級幹部收多少錢?副縣級又收多少?一共收了多少?」
祁貴:「正縣級四萬,副縣級三萬,正科副科兩萬,轉干的兩萬,總共收了有三百多萬吧。」
「三百多少萬?」
「三百九十幾萬吧。」
汪強:「你拍板把市鍋爐廠讓環球下屬的皮包公司兼併,你得了多少好處?」
「一百萬。」
「誰給你的?」
「環球集團的錢虎給的。」
「你的外甥金釗沒有給你嗎?」
「沒有。他們環球有個規矩,像這種情況,一律由總公司兌現。」
「像鍋爐廠這樣的情況,全市還有多少?」
「九家。」
「哪九家?」
「市鍋爐廠、化肥廠、市塑料廠、市軋鋼合作公司、市鋼鐵廠、市房地產公司、國營新城機器廠、國營新城汽修廠、進口汽車修配中心,還有瓜子廠等。」
「環球集團一共給你兌現了多少錢?」
「一共是一千五百萬。」
「這些錢都在哪裡?」
「都存在香港。」
「存折呢?」
「存折在市農行的保險箱裡。」
「保險箱的號碼?」
「83313099。」
「存在香港的金額是多少?」
「一千六百萬。」
「其它的二百多萬呢?」
「分別存在市裡的各個銀行。」
「在方麗麗那裡放了幾個存折?共是多少錢?」
「十個,共一百五十萬。」
「其它呢?」
「還有大概七八個存折,一百多萬元,在家裡。」
「在家裡的什麼地方?」
「在冰箱裡。在炸好的一盆豬油裡邊。」
……
街上的鞭炮聲,還在一陣一陣的響著,中間還夾雜著陣陣鑼鼓聲……
1999年5月26日8時。
新城市醫院,汪吉湟說:就是再丟一條胳膊,也要把呂黃秋抓回來
汪吉湟問:「於、於書記,程市長。你們咋又來了?」
於波握住汪吉湟的左手說:「這位于小姐,是你們金局長三十年前的朋友,現在是美國于氏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她來家鄉投資,聽說你受傷了,非要來看你。」
於菲過來握住汪吉湟的手說:「書記市長都說你是英雄,又聽金哥講了你救他的情景,我就想馬上見到你。」
金安朝汪吉湟點了點頭,汪吉湟對於菲說,「我沒當過兵,可、可是,我特羨慕當兵的。不僅是部隊裡有、有嚴明的紀律和作風,而且當過兵的人成熟得多。金局長就是其中一個。公安部門也該有嚴明的紀律和作風,我和金局長是上下級關係,也是戰友。我、我啥時候也能像他一樣,遇事不急、不躁、不火、不爆就好了。」
於菲說:「這總有個過程,其實金哥年輕時比你還爆呢!」
汪吉湟就看金安,金安又點了一下頭。
程忠插話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我就很喜歡你這性格,你要是變了,我可能就要和你『拜拜』了。」
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汪吉湟也笑了,他眼裡流出了一滴眼淚,不知是高興還是激動,張珍珍忙用手巾替他擦去了,汪吉湟就問妻子:「霞霞咋沒來?」
張珍珍沒好氣地說:「你不讓她上學了呀?」汪吉湟恍然大悟的樣子說:「你看,我這腦子。」
所有在場的人都心情突然沉重了起來。這一切哪能瞞過幹過多年公安局長的汪吉湟。他問張珍珍:「怎麼,霞霞又出事了?」
張珍珍苦笑著說:「看你,又想哪去了,孩子好好的上學去了。」
「不對!」汪吉湟大聲對妻子喊道:「你騙我!」
於菲嚇了一跳,忙說:「汪局長,請息怒。」
程忠見瞞不住了,就說:「錢虎這小子見大勢已去,悄悄溜到了你家附近,天亮時,他帶人去家裡打昏了張珍珍……孩子又落入了他們的虎口。」
汪吉湟冷靜下來了,他對張珍珍說:「對不起……能讓我看看你的頭嗎?」
張珍珍低下了頭,汪吉湟和大家都看到她頭上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包。
汪吉湟說:「快去看一看,別傷著腦子。」
醫生進來說,她怕刺激你,說啥也不上藥,片子已拍了,沒事的,沒有腦震盪,也沒有皮下積血。
於菲說:「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你快去上藥吧。」張珍珍跟醫生出去了。
金安過來說:「汪局長,都怪我考慮不周到,沒有保護好霞霞。」
汪吉湟說:「不怪你,誰能想到,錢虎會在這種情況下去家裡呢?」
金局長說:「還有,汪局長,市裡已經批准了我們局裡的兩個項目,幹警住宅的資金和公安110的裝備還是程市長親自批的呢。等你出院了,我們的兩個大工程也就開工了。像食堂、幼兒園等小工程,已經開始了。你就放心養病吧。」
汪吉湟:「現在漏網的還有誰?呂黃秋早就有準備了,我估計早就出境了。」
金安說:「我也這麼想,可是查來查去,除了那次海關扣下呂黃秋一箱子美元外,再沒有出境的記錄。漏網的包括呂黃秋是五個人,錢虎、二旦子、張二、吳奇。」
汪吉湟說:「二旦子、張二、吳奇是吳旺發———不,是吳龍的人,他們的去向吳龍不會不知道,只要吳龍開口了,錢虎就跑不了。」
金安:「現在,全體公安在武警的配合下,在全城進行了大搜捕,至今毫無結果……霞霞也是沒有找著……」
汪吉湟又生氣了,他牙咬得咯咯響。他說:「呂黃秋!別說我丟了一條胳膊,就是再丟一條胳膊,我也要把你抓回來!」
於波說:「汪吉湟同志,別太激動,這樣對傷和身體都沒有好處。你放心吧,我們定會抓住這個十惡不赦的惡棍的。」
程忠說:「這樣吧,開會的時間也到了,我們先走,吉湟同志呢,好好養傷。」
於菲說:「慢!」她站起來問於波:「於書記,我能幫什麼忙,比方說,我出錢讓盡快找回霞霞來。」
於波說:「于小姐,謝謝你,這裡不比外國,我們會找到孩子的。」於菲從手包裡拿出一張卡說:「於書記、程市長,這是一張五十萬人民幣的卡,給汪局長用吧。」
汪吉湟說:「謝謝于小姐,我住院有公費,花錢有工資,你就別費心了吧。」
於波也說:「你收起來吧。」
於菲說:「那我捐給公安局了,讓幼兒園的孩子們的條件好一些,讓他們的爸爸們安心一些。」
於波看程忠,程忠說:「金安同志,于小姐為全體公安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於波也說:「收下吧。」
金安說:「謝謝!」
金安收下了這五十萬元。汪吉湟朝於菲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於菲眼睛濕潤了,她上前握住汪吉湟的手說:「汪先生是我見到的最優秀的男人之一,祝你早日康復!」
走出病房門後,程忠說:「我提個建議?」
於波停下來問:「什麼建議。」
程忠說:「這樣吧,我先陪于小姐到電力公司看一看,你和金安趕緊休息一下,到開座談會時我叫你們。」
於菲:……
程忠說:「於書記和金安一樣,都是一宿未睡了。」
於菲說:「那好吧,金哥,你要注意身體。」
程忠說:「關掉手機,抓緊時間睡一陣。」
「好吧,」於波和於菲握手:「再見。」
「再見。」
……
1999年5月26日9時30分
新城市委政府大院,數千群眾敲鑼打鼓,擁護市委的統一行動
程忠見於菲看了並聽了電力公司的建設情況後,心情非常好。經市政府返回時,他請於菲上了自己的車。車子拐上通往市委市政府的中華大道時,一隊秧歌隊在鑼鼓聲中楊柳般左扭右擺,興高采烈地朝前湧動著。見秧歌隊都是上紅下白一色的老太太時,於菲更是感到新奇,她說:「這些老人咋扭得這麼好呀?」
程忠說:「這些老年人年齡大多在六十歲以上,每天早晨,她們都自發到公園跳舞,漸漸形成了氣候,現在市上和各單位有活動,都請他們表演。」
「真是不錯呀!」於菲嘖嘖讚歎著。車子超過了秧歌隊前面的舞龍隊,看見一幅巨大的橫幅,上面寫著:「堅決擁護市委市政府一舉清除腐敗、剷除惡勢力!」
於菲說:「他們是要到哪裡去呀?」
程忠說:「按他們申請的內容是先到市委市政府大院表演一刻鐘,然後到大什字廣場。這完全是一次自發的、群眾性的活動。今天早晨,他們的行動還經過了市上國家安全局、市公安局的批准。群眾對市委剷除環球集團的惡勢力和反腐敗非常擁護,這對新城下一步綜合治理是一個大的推動。」
又是一支歡慶隊伍,打著的橫幅是「新市委是咱們老百姓的貼心人!」之後看到的還有:「徹底清除呂黃秋等流氓殺人犯罪集團的殘餘!」
「市委市政府心繫人民、引水工程馬到成功」……
鞭炮聲還在一陣一陣地響著,鏗鏘有力的鑼鼓聲震耳欲聾。
程忠的小車緩緩從歡樂的人群中駛進了市委大院。下車時,於菲說:「程市長,我改變主意了。」
程忠驚訝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於菲:「用不著開座談會了,乾脆把座談會換成簽字儀式算了。」
「那好呀!」程忠說:「想不到於總這麼痛快!」
於菲說:「新城的人民、新城的未來真是太好了,我還有什麼猶豫的,這件事我決定了!」
「好!」程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
「上樓吧。」
進到市長辦公室,程忠就給於波打手機。
於波和金安正睡得香,電話一響,金安就觸電一般地跳了起來:「有情況!」
一聲有情況,把於波也驚醒了,他問:「金局長,啥情況?」
金安才安靜下來了,他說:「於書記,對不起,你的手機響了。」
打開手機,程忠的聲音傳了過來:「於書記,睡著了沒有?」
於波看看表說:「都睡過頭了。」
程忠說:「這時候打攪你睡覺……」
於波搶過話頭說:「有好消息?」
「不錯!」
「錢虎抓住了?」
「不對!」
「那還有啥好消息。」
「於菲女士提議把座談會改成簽字儀式,這算一件大事吧。不然,我敢驚動你嗎?」
「是大事!程市長,我馬上趕到,另外,我想把陳書記也拉上,你趕緊準備一下。」
程忠說了聲好吧,就扣上了電話。他讓秘書小於給於菲和客人倒上了飲料。他撥通了政府秘書長的電話說:「開會時間訂到十點,把座談會改成于氏集團投資啟動電力公司簽字儀式,你快準備一下。」
放下電話後,於菲說:「誰說外國的節奏比中國快,我昨天中午到新城,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你們做了多少事情啊!我感到,咱們新城市辦事的效率是很高的。」
「謝謝!」程忠又幽了一默,「於總的到來把我們推進了快車道。」於菲笑著說,「這可不行,過去我們常講一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們為工作這樣玩命可不行。」
「是呀!」程忠說:「這件事太特殊了,我相信,過了這些日子,我們會按時按量睡覺的。」
陳剛的話從門外傳來了:「真是亂彈琴,你程忠還能按時按量?」見陳書記、於書記進來了,程忠、於菲忙站起來讓座。
於波說:「恐怕程市長這輛快車是停不下來了!」
於菲的秘書已經把協議的草稿拿出來了。於菲用筆在上面改動了幾個字後,遞給秘書說:「馬上打印出來!」
程忠說:「在我的微機上打吧。」
於菲說:「不用,我們有手提電腦,用一下你們的電源就可以了。」
程忠說:「沒問題。」
秘書就插上電源,操作了起來。很快一式兩份協議就交到了於菲的手上。於菲認真看了一遍,就給於波程忠每人一份說,「你們先看一下,有沒有改的地方。」
於波把自己的一份交給了陳剛。
程市長最先看完了,他說:「於總,第三條第(四)款是否改成『乙方資產按購進實際數額匯總,然後按實際數額計算投入比例』,你看怎麼樣?」
陳剛插話說:「我也認為有必要這樣改,要不然,乙方的40%要是不夠或者增加了呢?」
於菲說:「我同意。」
程忠把協議交給了於波說:「你再看一下。」於波飛快地瀏覽了一遍說:「我看沒問題了。」
程忠把兩份協議又交給了於菲,於菲認真地做了改動,又交程忠看了一下。
程忠說:「沒問題。」
於菲把協議交給了秘書說:「照此件一字不差修改,然後輸出一式六份來。」
秘書說了聲「是」就上機操作起來。
於菲說:「這鞭炮放得越發有勁兒了。」
陳剛說:「這就說明,我們為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呀。於波呀!我們每做一件事情,首先要考慮的是這事符不符合我們黨的一貫作風,這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作風。事實證明,我們昨天晚上的統一行動是正確的。這次行動為開創新城工作新局面創造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再加上於女士的投資舉動,我想新城的經濟不但不會受到影響,還會得到加強。再加上引水工程的實施,這是恢復民心、教育幹部群眾的強心劑。同時,新城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也將面臨一次很好的機遇。我們要抓住這個機遇,堅決徹底的抓獲漏網之罪犯,整頓好警風,清除掉公安內部的腐敗分子,全方位的樹立公安形象,宣傳公安形象。把失去的民心收回來!」
於菲說:「我看民心已經回來了,從老百姓自發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
陳剛繼續說:「我看到了群眾打的『徹底清除腐敗、徹底剷除流氓殺人犯罪集團殘餘』這樣一條條幅。人民群眾還在看著我們哪,看我們能不能把這兩項工作深入持久地堅持下去。如此看來,新城的一場攻堅戰、兩大案件的破獲進行得比預期的還好呀。」
見於菲不明白的樣子,程忠就解釋說:「陳書記的一場攻堅戰就是引黃入新、引水工程,兩大案是指祁貴腐敗和呂黃秋流氓團伙案。」
「對!」陳書記說:「引水工程這仗該打好,不然,於女士可能是不會來投資的吧?」
於菲說:「這個引水工程確實是太重要了,如果沒有水,我們做啥事情也做不成。」
大家都贊同地點點頭。
1999年5月26日11時。小雨
新城市委機要會議室,省市公安部門就追捕逃犯進行了分析和部署
於波主持會議。他說:「同志們,今天我們在這裡召開省市公安部門參加的案情分析會、下一步工作的部署會。省委陳書記非常重視汪吉湟同志女兒被綁架和『5.25』行動漏網逃犯的緝拿行動,今天親自來參加咱們的會議。我代表新城市委和市政府,向陳書記和省公安廳全體同志表示熱烈的歡迎。」
鼓掌。
於波繼續說:「下面請省公安廳楊力廳長講話。」
楊廳長清了清嗓子,大聲說:「同志們,『5.25』行動在省委、新城市委的領導部署下,在武警總隊的配合下,取得了可喜的、重大的勝利。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錢虎等四名罪犯逃匿,下落不明,更為嚴重的是,由於我們工作上的失誤,使汪吉湟同志的女兒第二次被綁架。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看,錢虎等見大勢已去,報復心態佔上風的情況下綁走了汪霞。所以,這次小汪霞的處境將非常危險。還有一點也很清楚,這就是除主犯呂黃秋外,錢虎等人很可能還在新城市。他們藏匿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一個不易讓人發現的地方。同時,也不能排除罪犯已逃出新城市的可能。如果逃出,他們的落腳點在哪裡呢?如果在雲南,那就好辦多了。因為罪犯黃虎已被雲南警方控制了起來,我們立即再通知雲南警方,守株待兔。這還不夠,我們要立刻抽調警力赴雲南。為了徹底破案,省廳抽刑偵處處長王俊同志,省廳大案科科長劉世昌同志等三人和新城公安局協同作戰。下面,請同志們發表意見,分析一下下一步的破案工作和行動方案。」
金安說:「楊廳長分析得很正確,我同意楊廳長的分析。首先我們就斷定,錢虎等罪犯即將逃往雲南。如果沒有逃出去,他們定是出不了新城地區,這就好辦了。現在,我們在新城已撒下了天羅地網。鑒於這種情況,赴雲南刻不容緩。雲南是罪犯的一個落腳點,但是也可能還有第二個、第三個其它的落腳點,在沒有新的發現之前去雲南無疑是正確的。我意見,我們有兩步棋可選擇走。一步是我們的同志喬裝打扮,扮成毒犯去和黃虎聯絡,走這一步棋險,如果錢虎等人真去雲南了,這就有危險。第二步是爭取、選擇一名他們內部的人,以逃出或是別的什麼理由去雲南。」
省廳大案科長劉世昌說:「我倒覺著走第二步棋險。萬一出了問題,後果嚴重。我同意金局長第一個方案,新城的同志錢虎都認識,我們他就不認識了。再說,我和毒犯打過的交道不少了,我覺著我去更合適。」
市局刑警支隊長宿偉說:「我帶兩名同志隨劉科長一塊去,我們在暗中,劉科長在明處,再加上雲南警方的配合,我們定能完成任務。」
金安說:「我去可能更合適一些,我比小宿有經驗。」
於波說:「金局長不能去,要去就讓宿偉去,你這面的事兒還很多。再說了,你這把年紀了,還要逞能?」
金安說:「我覺著愧對汪副局長,我要把汪霞救出來。」
劉世昌說:「這麼說大家都同意了,如果是這樣,我也同意讓宿偉去。」
楊力說:「不急,我們不妨多設想一下,呂黃秋先不說,就說錢虎等四人,他們還能藏在哪裡?」
於波說:「我覺著外逃的可能性較大、你想想,在新城的三處老窩都端了,可以說,沒有他們的一點立足之處了。最聰明的辦法還是走為上計。」
「好!」楊力說:「就這樣定了,劉世昌同志、宿偉同志帶兩名助手,坐下午的飛機赴雲南,我通知雲南警方協助你們。這邊的工作還很多,我和金局長負責。陳書記,你作指示吧。」
陳剛說:「破案、偵察,我是外行。本來沒有我的發言權。可是既然參加會了,我就說幾句。說兩層意思。一是你報的那個關於召開全省公安英模表彰大會的事兒,我想把這次會議放在新城市召開。本來,我們應該等到呂黃秋、錢虎等罪犯全部抓獲再開。可是,新城的人民不答應啊!為此,我建議,提前召開這次會議。同時呂黃秋案的偵破,驚動了黨和國家領導,也轟動了全國。呂黃秋是全國知名的企業家,環球集團在全國鄉鎮企業中被排在前十位中。現在中央和全國新聞單位的記者都擁到了新城,如果沒有一次大的舉動,我們也不好向全國人民交待,對吧。我想,我們就把這次全省公安英模大會提前召開,把『5.26』行動中湧現出的英雄人物推出去,推向全國。我們呢,借此機會把新城和全省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搞上去!把全省公安的形象宣傳出去!有利於經濟的高速度發展,更有利於安定團結。當然了,我這樣說,不能說明今後再也不會出現張黃秋、吳黃秋了,經濟的高速度發展,一定會夾雜著一些污泥濁水。我的意思是,這僅僅是暫時的勝利,我們還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以高度的責任感、偉大的英雄主義精神教育人民、打擊犯罪,把我們的各項工作做好!」
陳書記的講話引起了滿堂的掌聲。他繼續講道:「第二層意思是:汪吉湟同志已經失去了一條胳膊,再不能失去他的女兒了。那是個多好的小姑娘呀。你們要千方百計救她出來!還有,那位替老百姓說話的老師白森,葛興河老人女兒葛小梅的下落,另外,葛興河老漢是怎麼死的?這一切,都得查出來。不然,我們對不起他們呀!」
楊力說:「開會的事兒我們立刻準備,救小汪霞、尋找白老師和葛家父女的事兒,我們會盡力的,請陳書記放心。」
楊力說完朝於波點了一下頭,意思是下一項吧。
於波開始了下一項議程。
1999年5月26日14時。晴。
湯縣常河鄉,陳剛說,這種迷信要用事實來打破
在去引水工程工地的路上,陳剛說:「聽說湯縣有一個特窮困的村子,我們路過正好去看一看。」
於波說:「好吧,不過那要耽誤事兒的,說不定今天就去不了工地了。」
陳剛說:「沒關係,今天去不了,我們明天早晨去。那個村子很遠喲,要走好多土路的。我文革當中在那個村子裡住過一段時間。」
於波說:「現在還沒有多少改變,只是土路變成了石子路了。陳書記,是不是給縣裡說一聲,讓王瓊書記也一塊去?」
「好吧。」
陳書記點頭同意了。「小李,王書記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於波問秘書李玉。李玉回答說:「9018110。」
於波很快撥通了王瓊的手機。他問:「王書記,你在什麼地方?」一個女聲傳了過來,「你是哪位?」於波說:「我於波。」那邊的女聲馬上說:「噢,是於書記呀,我在常河鄉政府。請問,有什麼事?」
於波說:「那你等著,我們馬上趕到。」
於波關上電話說:「前面幾公里就是常河鄉,不過,陳書記,你這紅旗車可是去不了下常河村的。」
陳剛說:「亂彈琴!……先到鄉政府再說,或許王瓊坐的是吉普車呢。」
窄窄的鄉村柏油馬路很平坦,沒有多久就到了常河鄉政府,院子裡停一輛中巴車。陳剛說,「怎麼樣?於波,這中巴車不錯吧,我們就坐它去下常河吧。」
王瓊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縣委書記,很精幹、很漂亮。三十年前陳剛在下常河村勞動改造時,就住在她家裡。陳剛返省城後,他們就失去了聯繫。陳剛說啥也不會想到,三十年前他給教過文化的小丫頭會出息成了湯縣的縣委書記。
經於波介紹後,陳剛說,想不到我們的縣委書記還是個女將呢,不簡單。王瓊說:「是副書記,於書記還沒有提升我為書記呢!」
於波對陳剛說:「老袁病了也到點了,正在辦退休手續,她呢,是常務副書記。……王書記,我們不進去了,上下常河村!」
上下常河?王瓊有點吃驚,她說:「陳書記,下常河那地方你這高級車可是去不了哪!」陳剛說:「沒麻搭,坐你的麵包車去吧。」
王瓊說:「天啊!陳書記還會說常河的話呀!這麵包車可不是我的,是常河鄉的,剛接回來要跑客運呢。」
在場的常河鄉鄉長王大進說:「沒麻搭,我立即派車。可是司機……哎?於書記,讓你的司機開吧。」
陳剛說:「真是亂彈琴,堂堂政府連個司機都沒有?……我們的司機還正好開過中巴。那咱們上車吧。」
王大進說:「不成,先進屋裡。我得去找鑰匙。」
進辦公室後,王大進張羅著殺了兩個大西瓜:「嘗一嘗,這是我們鄉自己種的西瓜。」說完他就出去了。
陳剛說:「於波,你這位王書記可是領導有方呀,看看這常河鄉,省裡的錦旗還拿了不少呢!」
王瓊說:「不瞞你陳書記,這個鄉要不是下常河拖後腿,早就進小康鄉了。說起下常河來,還是我的出生地呢,可惜,那是個窮得一羊皮拉不起柴花子的地方。」
「你是下常河人?」陳剛問。
「是呀,陳書記去過那裡?」
於波說:「王瓊,說不定你還認識陳書記呢,三十年前,陳書記在下常河勞動改造過呢。」
「陳書記?」王瓊一陣驚喜,「你,你是桑樹哥吧?」
「你是?」陳剛也大吃了一驚。
「我是王家的丫丫,你就是住在我們家裡呀。」
「丫丫,」陳剛驚呼了一聲愣在了那裡,他怎麼能想到這個女縣委書記會是和他一個鍋裡攪過勺子的王家丫丫。
陳剛馬上平靜下了情緒說:「你,你爹媽還好嗎?」
王瓊哽咽著說,「你走後的第二年,他們把我爹拉出去鬥,說是偷隊裡的玉米養你這個壞分子。你知道的,我們隊裡沒有地主富農、壞分子,我爹就被他們抓去當壞分子鬥,被斗死了。」
陳剛說:「真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小丫,你別哭。我進城後,亂彈琴!情況也是不好,1978年我才進了省委,可是工作忙,始終沒抽出時間來看你們。你媽她怎麼樣?」
王瓊擦去了眼淚說,「我媽媽好著哩,身體也不錯。她和我弟弟一起過,我弟弟也成家了,生了個男孩還不行,又生了個女孩。」
「好!好!」陳剛說:「王瓊,今天我們就去看你媽,怎麼樣?」
王瓊笑著說:「好。」
於波說:「王鄉長,有酒嗎?」
王大進從櫃子裡取出了一瓶皇台麴酒遞了過來。於波打開蓋,倒了五半杯,首先端起一杯遞給了陳書記,又一杯遞給了王瓊,他說,「來呀,為陳書記和王書記的相逢乾杯!」
「乾杯!」大家齊聲說。
陳書記說:「亂彈琴!我喝不了這麼多。」
王瓊說:「給我倒一點吧。」
陳書記說:「你?」
王大進說:「陳書記,說出來嚇你一跳,我們王書記高興了喝一斤兩斤沒問題。去年當鄉長時,為跑貸款辦企業,她一個灌醉了三個行長!」
「是嗎?」陳剛問王瓊。
見王瓊點了一下頭,他給她倒進去了一半,另一半和大家幹了一下,喝了下去。
「我們出發吧。」陳剛說。
「出發!」
麵包車離開鄉政府,開上了彎彎曲曲的沙石路。
陳剛對王瓊說:「你還真有出息,這是我決然想不到的。」
王瓊說,「多虧了你教我學文化,不然的話,我絕對上不了市農校。上完了農校,我才轉了正。轉正後,我當過鄉婦聯主任、縣婦聯副主任、副鄉長、鄉長、副縣長,去年被提為副書記。」
陳剛說:「看到你進步這麼大,我真高興。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四十五歲了吧?」「是啊!你走省城的那年,我才十五歲。那時候真不懂事,要是現在,我就到省裡去找你。」
「找我有什麼用呢?」
陳剛說,「沒找我你照樣出息。」
王大進說:「陳書記、於書記大概不知道,我們王書記可是真正的實幹家。新城市過去冬天吃不上蔬菜,王書記就發動農民種大棚菜,現在全縣60%以上的農戶種大棚蔬菜,新城市一半以上的菜都是我們湯縣供應的。我們的蔬菜還發到了省城呢。」
「是嗎?」陳書記高興地說:「沒想到當年的醜小鴨,變成了今天的白天鵝。」
於波說:「三年前,我調省裡時,王瓊是副縣長,她種大棚蔬菜已經是初見成效了。實踐證明,王書記的路子是正確的。……」
王瓊匯報說:「那時候,全縣農民人均收入才二百多元,現在靠種菜80%以上的農民發了財,現在全縣農民的平均收入過了千元,就我們那個下常河,還是窮。地少、水還不缺,那裡的泉水一年四季不斷。地少,就該種菜吧,沒有一家願意種。今天我下來就是和王鄉長商量這件事的。」
「有結果了嗎?」陳書記問。
王瓊說:「有了,鄉村幹部先帶頭,我也帶頭,我首先在我弟弟的責任田里種,做出個樣子來,帶動全村人一起種。」
「好!這樣好。」
陳書記說:「當幹部的首先就得帶頭。哎,小王,下常河的泉水沒辦法往上引嗎?」
王瓊說:「沒辦法,一是泉水越來越少,二是下常河在全市的最邊緣,不合算。」
於波說:「我記得下常河的群眾還特迷信,沒錢買化肥,倒有錢修廟、敬神,王書記,現在還這樣嗎?」
王瓊說:「說起這個下常河的迷信來,那是有點歷史了。陳書記,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常去一個叫張寡婦的家裡的事情嗎?」
「怎麼不記得?」陳剛接過王大進遞過來的煙,點著抽了一口說:「說那個張寡婦有鬼魂纏身,真是亂彈琴!不能到她家去,你呢,還偏要去,去一次讓你媽打一次,一次把你的屁股都打爛。
哈哈哈哈!引起了一陣笑聲。
王瓊說:「不種大棚菜就是迷信的原因。他們說,先人傳下來讓你種麥子,你要種大棚菜。這樣胡鬧要死人的。」
於波說:「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你們的這件事,我回頭讓《新城日報》派個記者來,在報上、廣播上、電視上討論討論,引導老百姓自覺接納新的東西。」
陳剛說:「迷信是要用事實來打破的。最好讓他們種成功,大家見接受了新事物的不但沒有死人,還發了財,這是最有說服力的。」
王大進說:「過了這個河壩,就到下常河了。」
聽說下常河到了,陳剛的思緒很快飛到了那個年代……
1999年5月26日15時。晴天。
新城市公安局審訊室,王俊對劉飛說,頑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條
省廳刑偵處處長王俊、市局局長金安知道,審吳龍暫時是不會有結果的。考慮到劉飛販毒,跟外界的聯繫比較多,決定先審劉飛。劉飛又一次被帶了上來。
王俊嚴厲地問:「姓名、年齡、籍貫……」
劉飛一一作了回答。
「劉飛!」王俊一聲大喝,嚇了劉飛一大跳。
「知道黃虎這個人嗎?」
「……知,不知道!」
「劉飛,我告訴你,頑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條。黃虎已經坦白了,連1997年5月交給你的十公斤海洛因都供出來了。我們只是給你一次主動的機會,何去何從,你看著辦吧。」
劉飛驚訝了一陣後,說:「主動了也沒有用,十公斤,那得掉多少個腦袋。橫豎都是死,我無話可說。」
金安說:「劉飛,你應該明白,這一切犯罪活動,你都不是主犯,主犯是呂黃秋、錢虎,你只要有立功表現,會保住性命的。」
劉飛:「我真能活命?」
王俊:「沒錯。但是,你必須把全部犯罪事實交待出來,爭取立功。有立功表現的話,除了活命,還能在量刑上從輕。」
「我說。」劉飛說:「我還知道點新情況。」
「說!」
「錢虎臨逃走時,交待我們在汪吉湟家的樓後小樹林裡會合,我想他可能要對汪吉湟的家人下手。」
「你怎麼知道的?」
「他這人我是瞭解的,報復心特別強,見已經無路可走了,你們又救走了汪吉湟的女兒。他讓我們逃出去後到小樹林裡,我想是伺機再綁架汪吉湟的女兒。」
「如果綁架成功了,你們會去哪裡?」
「新城是呆不住了,雲南、海南、深圳都有他們的人,這些地方去雲南的可能性最大。」
「為什麼?」
「黃虎那裡出境最方便,他知道什麼時候偷渡最安全,另外,上個月錢虎把一大筆錢和幾十本護照放在了黃虎那裡。估計,跑出去就會直奔雲南。」
「如果錢虎把汪霞綁架走了,他是什麼目的?」
「一是報復,汪吉湟來市公安局後一直和他們過不去。二是作為人質,如果被你們發現了他也會用人質掩護逃離現場。」
「他會對人質下手嗎?」
「暫時不會,可能還會保護得很好。」
「你在呂黃秋的授意下,販了多少次毒?」
「記不清了,平均每年大的也有那麼兩三次吧。」
「最多的一次數量是多少?」
「就1997年的那十公斤。」
「一般是多少?」
「也就在兩三公斤之間,最多沒有超過五公斤。」
「這些毒品你們都賣到哪裡了?」
「主要是新城,再下來就是新疆、青海等地。」
「這些買過你們毒品的人,你能提供姓名嗎?」
「能。……能提供80%以上吧。」
「好!今天下去後,你把這些人的名單和地址、電話都寫出來,怎麼樣?」
「沒問題。」
「呂黃秋在哪裡?」
「這個真不知道。據我知道,他在哪裡連錢虎都不知道,今年以來都是通過電話聯繫的,我沒見過一次面。」
「按照呂黃秋、錢虎的授意,你參與過哪些大案子?」
「『5.18』、『5.23』爆炸案都是我和吳巴臉幾個人幹的。」
「『5.22』持槍殺人案、『5.20』強xx案,還有三年前的持槍傷人、強xx案都是誰幹的?」
「這些都是吳旺發乾的。」
「吳旺發是誰?是呂興環嗎?」
「他就是呂興環。」
「是他和哪些人幹的?」
「這我不知道。我們有規定,誰管誰的事,別人的事不准問,問了要受懲罰的。」
「跟吳旺發最近的是哪些人?」
「二旦子、張二、吳奇幾個人。吳龍就是吳旺發。」
「這一切你都回憶著寫一遍,聽清了沒有?」
「聽清了。」
「好!帶下去吧。」
劉飛走後,金安說,「看來我們的分析是正確的。我們馬上向市委、省廳匯報。」
王俊說:「把這些告訴劉世昌和宿偉他們。」
「好吧。」金安說:「吳龍死不開口,怎麼辦?」
王俊說:「我們再商量一下。金局長,你看能不能在方麗麗身上打打主意?」
金安說:「你的意思是,她曾經和吳龍關係密切。」
「對!讓他和方麗麗見面,給方麗麗做工作,讓方麗麗曉之厲害,並告訴他,主犯是呂黃秋和錢虎。只要他主動、有立功表現……」
金安說:「王處長,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吳龍知道自己活不了命,他能吃這一套嗎?」
「試試吧。」王處長說:「有時候,女人的力量能戰勝一切。」
「好!王處長,我這就馬上安排。」
王處長又對幾個助手說,「把錄音帶清理一遍,複製兩盤,要用。」助手們答應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