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力說:「她應該表現好一點。能夠伺候你是她前生修來的福氣。她是一個明白人。她這個年紀的女人,早就應該下崗了,她的女兒還能夠去法國留學嗎?她傲氣,不要那個男人的錢。可如果沒有我,她恐怕已經餓死了。現在是她報答我的時候了。我一直把她留在公司就是準備要把她留給你和兒子的。這個人很會生活,料理家務是沒有人好比的,嘴巴也很緊,心裡很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是現在的社會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保姆。」
一個不當心,王自力蹦出了「保姆」這個詞。說完王自力就拿巴掌打在自己的嘴巴上。掌嘴也來不及了。戚潤物果然就想起了小保姆白三改。她說:「對了。你把白三改弄到哪裡去了?」
王自力說:「我的姑奶奶,你饒了我行不行?就算我對不起你了。」
戚潤物說:「就算?」
王自力說:「就是,就是。」
戚潤物依然說:「白三改呢?」
王自力說:「給了她一點錢,讓她回鄉下去了。不過她說她還是要出去打工的,你不要去找她。」
戚潤物說:「我找她做什麼。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搞她?」
王自力把眼睛往向別處。他想這一關他肯定是逃不過去了。王自力只好把眼睛又調了回來,看著地面。向蒙古黑的大理石地面作沉痛的檢討。「我檢討。我現在正式向你檢討。我這個人墮落,流氓,我他媽的的真不是東西!我認真檢查了自己的世界觀,發現自己的確有很多糜爛的資產階級思想。我太對不起你了。我實在是配不上你。你提出要跟我離婚,開始對我的打擊很大,一時間接受不了。後來我想通了,我是不配和你在一起生活。你馬上就是研究員了,中央領導都那麼重視你。我太丟你的人了。你這麼一個高尚純潔的人和我在一起實在是太不公平。那就離吧。咱們好離好散。物質上的一切都好說。只是在精神上你就徹底解脫了。」
戚潤物與外界接觸太少,電視也看得太少,不然她就會發現王自力的又一條大缺點,這就是:貧嘴。王自力是想裝出沉痛的樣子來的,但說著說著就有一點貧了。現在從北京到外省,從中央電視台到地方電視台,男人正在流行貧嘴。人們都誤以為貧嘴就是幽默和瀟灑。男人現在就剩下一張嘴了。所幸的是戚潤物對社會變化沒有那麼敏感。她憨厚地與王自力就事論事還自以為切中了要害。
戚潤物說:「你的記性真不好,我記得你當時就表示同意離婚。」
王自力說:「那是氣話,是要面子的。一個大男人,誰願意當街被老婆甩了。現在是真明白道理了。」
王自力心裡正有幾分得意,戚潤物卻說:「你還是得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搞一個小保姆。」
王自力說:「怎麼又把話說回去了呢?求求你不要痛打落水狗了。我已經在靈魂深處挖了根子了。」
戚潤物說:「我就是要知道你當時的真實想法。一個小保姆,耳朵根子都沒有洗乾淨,你為什麼要搞她?我就是不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