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潤物不敢相信地看著艾月。她把眼鏡從手包裡取了出來,戴上眼鏡仔細端詳艾月。
艾月說:「戚老師,我覺得您設計的這件事情好玩極了。這些臭男人,就是欠操!明天我不飛北京了。我要見見李開玲。我要見見王壯。我要和你們好好地策劃一番。這是我的機遇,是我百年不遇的機遇。我要徹底地掙一筆大錢。我要讓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
最後艾月坦白說:「我也有一個沒有父親兒子,三歲,在四川老家寄養。他叫貝比。我在外面是裝成女孩子的,實際上我是一個母親。我要為我的兒子奮鬥。」
幾個月沒有再流眼淚的戚潤物再次流淚了。眼淚並不都是悲哀之水,它同時也是快樂的火焰。戚潤物的內心金蛇狂舞,喜慶的煙花漫天盛開。
九上下五千年往來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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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在人們看來沒有什麼特點的日子裡。一個排列在無數日子裡的一天。在歷史的長河裡這一天簡直比一粒灰塵還微小。這一天天上還下著那種隨意的雨。但是還是有人發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戚潤物把艾月帶到了自己家裡。
戚潤物和艾月一個撐著一把雨傘,走進了國內貿易部國家物質儲備局設計院糧食儲備研究所的宿舍大院。艾月在大門口站住,很認真地朗誦了研究所的全名。她說她從來沒有想到世界上會有麼長名稱的單位。她說她光是朗誦朗誦這個名稱,她就感到自己進ru了一個新的通道,一個富有秩序的通道,一個牢靠的通道。戚潤物說當年她也有這種感覺。戚潤物和艾月說話的神態已然是自己家裡人一般。
李開玲從陽台上看見了遠遠移動過來的兩把雨傘。一把深藍,一把淺綠。淺綠的傘面下流露出一雙拋光的黑色牛皮鞋。小小的方頭。李開玲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雙昂貴的新款皮鞋,在白領小姐中正流行。這一定是艾月了。只有艾月們才會滿不在乎地穿著這麼好的皮鞋趟水。這習慣和派頭也正是一個「糖衣炮彈」料子。一個花錢如流水的俏冤家。她們真的要做了嗎?戚潤物這個人真是憨人有憨福。自己都差一點被人騙得賣了,卻又遇到了一個死心塌地相信她的小姑娘。看來她們真是要做掉王自力了。李開玲還是認為,戚潤物這個人實在是過於異想天開了。
現在是越來越熱鬧了。攙和進來了一個艾月。誰知道事情會怎樣發展?如果是她,她就不會這麼做。對於負心男人,她的做法就是自強自立,保持和發揚一個女人的全部優點,讓自己越來越完美,使那個男人後悔一輩子。當然,讓男人後悔一輩子的同時女人也就很苦了。要讓他後悔一輩子首先你就得孤苦一輩子,孤獨的玫瑰靜悄悄地開,血一般殘酷的寂寞會滲透你生命的每一分鐘。在這樣一個毫無特點的雨天裡,李開玲倚在陽台上,看著戚潤物和艾月一步步走近。艾月那雙的閃動著漆光皮鞋尖撩動了李開玲的遐思。戚潤物和艾月很真實地來了。真實得叫李開玲不得不相信。也許她們是對的?也許女人堅持苦了一輩子,男人卻根本沒有在意你,你的苦又有什麼意義?正如李開玲她自己。她的那個男人現在一定不關心她在哪裡,這是毫無疑問的。難道生命對於女人不也是一次嗎?難道女人不應該有另外的活法嗎?李開玲忽然又有了一種期待的心情。她期待什麼她說不出來。但是她此刻在期待戚潤物和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