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橋隱蔽在一邊,觀看陸建設和李浩淼的雙簧已經多時了。他吸著煙,不動聲色地等待著最後的結局。他知道在最後的結局沒出現之前這兩個傢伙隨時可以找出充足的理由為自己辯護。儘管陸武橋已經經商幾年,但像這樣親眼目睹人們對金錢如蠅逐臭,竟然絲毫不懷疑陸建設與李浩淼是一對"橋子",他依然感到震驚。陸武橋抓住陸建設胸口將他拖離出租車。陸建設最初一刻的恐慌已經過去。他仇恨地與陸武橋對視著,說:放開我!陸武橋說:把錢吐出來!放開我!吐不吐?狗雜種,與你相什麼干!陸武橋劈面揮過一拳陸建設口噴鮮血,趁勢捂緊胸口的錢跪倒在地上。李浩淼看見陸武橋出現,便覺大事不妙,正好人們也因陸武橋的出現一陣騷動,放鬆了對李浩淼的圍攻,李浩淼腰一貓,抱頭鼠竄。不過李浩淼並沒走遠,陸建設身上的那一千元錢與他血肉相連。在陸建設堅強地與陸武橋抗衡的時候,李浩淼又悄悄溜了回來,伺機幫助陸建設。當陸建設好像被打死一般倒了下去,李浩淼便淒慘地大叫起來:打死人了!李浩淼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頗含煽動性地向眾人呼救:他要打死他了!他是個人高馬大的壯年人,可他是一個瘦弱的殘疾人,不能讓他這麼打殘疾人呵!李浩淼說:我還不是輸了幾個錢嗎賭場有輸贏嘛,攔住跛子不讓他走,我們把錢賺回來就是了可是輸了幾個錢就把人家往死裡打,還是不是擋里長鳥的男人啊!救命啊!求求大家拉住那大個子!要不就會出人命了!在李浩淼又叫又跳的時候,陸武橋又給陸建設幾拳幾腳。因為陸建設死活摀住胸口不放,還詛罵陸武橋說:我日媽日你姐妹!陸建設除了罵罵咧咧並不還手,與李浩淼一呼一應,在陸武橋的拳腳相加下大聲慘叫,滾來滾去,弄得到處是鮮血。人群中有幾個年長一些的男人出面了,說:算了算了,別真的打死了,殘疾人也是可憐。人們一拉任陸武橋,李浩淼立刻奔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他把公文包往地上一扔,說:我這裡頭的批件值價百萬元,我押在這裡,先送跛子送醫院搶救,回頭一切好說。拜託千萬放妥我的包!救人要緊啊!陸建設再一次差點上車溜走。陸武橋這一次先放倒了李浩淼,隨後逮住陸建設,叫道:邋遢!邋遢應聲而出,死死抱佐了陸建設的雙臂。陸武橋伸手掏了一把,掏出了建設那疊整齊的所謂剛從銀行取出的千元鈔票。陸武橋抽出上下的兩張壹百元,然後順手一甩,白花花的紙片紛紛飛揚,人群大嘩。陸武橋對眾人說:你們怎麼能夠相信他們呢他們是一對"橋子",扎伙騙錢呢!人們這時才恍然大悟尋找李浩淼。李浩淼卻已無影無蹤。人們真正憤怒起來,道:把錢交出來!把他打死算了。陸武橋對陸建設說:把錢給他們!陸建設說:還了錢之後呢?陸武橋說:跟我去派出所!陸建設說:橋老闆,我勸你不要趕盡殺絕!陸武橋道:可是我有言在先!好吧,陸建設唉了一聲,說:你把錢還去還給那些苕貨們。陸武橋信以為真。他剛一靠近,陸建設飛起一腳直踢他襠部,陸武橋立刻失聲叫疼,摀住襠部彎了下去,邋遢趕緊奔過來攙扶自己的老闆。陸建設又一次要鑽進出租車。人們一擁而上,圍住陸建設,這時陸建設突然拔出了一支手槍。烏黑的槍口所指之處,人們紛紛潰退大幾十號人在眨眼間頓作鳥獸散。出租車司機也嚇得吱溜一聲將車開走。陸武橋已經站了起來,與邋遢一前一後堵住陸建設。陸武橋吼道:建設!建設!你別發渾!別發渾!陸建設此刻面色鐵青,眼睛也紅了,他帶著哭腔叫道:別過來!你讓我走!別過來!陸武橋還是在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道:建設!你是我的親弟弟呀!我不能讓你胡來!建設!放下槍,把錢還給別人,我給你錢去做生意,好不好?買輛車開出租,好不好?陸建設將槍口對準了陸武橋:別走了!陸建設哭起來:我求你別往前走了!陸建設閉上了眼睛,彎指去扣扳機。大街上下的行人和車輛都停住了,都遠遠地驚惶地望著這個場面。在這一刻,陸武橋的心也橫了,他想死吧,就死在弟弟的槍口下算了!他想不能讓他弟弟以為有槍可以橫行世界,他不挺身出來告訴弟弟這個道理指望誰挺身而出!他想死就死,一聲槍響倒也痛快,親弟弟都忍心向哥哥開槍,活得還有什麼人味啊!他想死吧,倒也有趣,突然之間可以什麼都不管了。
宜欣坐在地板上翻著一堆舊書。後來她發現書店的人都趴在窗口往下看。,宜欣走過去一瞧,看見了"標新立異"的老闆陸武橋和夥計邋遢。這正是陸武橋閃電般擊倒李浩淼又逮住陸建設的那當口。宜欣想:這可有點意思。看著看著,陸建設忽地就拔出了槍。大家不由自主把身子往後一縮,議論說現在可不得了,好事做不得,一般歹徒都有槍。又議論說這下好了,又要出個勇鬥歹徒的英雄人物了。宜欣撥開人群轉身下樓。一樓書店的大門已被關上,人們都擠在窗戶邊觀看,宜欣打開大門就衝了出去。宜欣從陸建設的斜後方衝出來的時候,陸武橋看見了她。但陸武橋只來得及朝她喊一聲:別!宜欣就已經將陸建設的手臂撞向天空。陸建設的這一槍直射藍天,但槍口裡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一線水柱,水校在空中變成了五彩繽紛的肥皂泡,節日般綻開在大街的上空。在所有人的忡怔之中,陸建設最先清醒,他大罵道:媽個×,騙到老子頭上來了!陸建設將手槍狠狠砸到地上,抱著頭,跪在地上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