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住宅工程,還是其他工程項目,只要有錢可賺,穆曉飛是決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一天晚上,穆曉飛敲開了秀水鋼鐵集團董事長李大鐘的家門。
李大鐘的妻子袁麗為客人打開了房門。穆曉飛連招呼也沒有打,逕直走進了客廳。他戴著一副墨鏡,身著一襲黑裝,出現在李大鐘面前。看上去,有幾分陰森與恐怖。跟在其後的還有四個人,四個打手模樣的人。穆曉飛沒等主人說什麼,就直接坐到了客廳中間的雙人沙發上,另外四個人,一字排開,站在沙發後邊。
李大鐘看到這種架勢,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一針見血:「看來穆總今天來這裡,是想要大打出手啊?」
「你是個明白人,錢我是一定要拿走的,不然……」穆曉飛來者不善。
「不然怎麼樣?」
「光」的一聲,穆曉飛將隨身攜帶的一把匕首,插在了沙發前那張花梨木的茶几上。
匕首立在那裡發著寒光,似乎有些狗仗人勢。
李大鐘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鎮靜下來。
「穆總,你以為這樣就能如願?」他看了看穆曉飛,「錢即便不是我個人的,我也不可能讓你這樣輕易得逞,除非你今天在這裡把我解決了,那就不關我的事了。那樣,你想要多少錢,就可以要多少。」
「看來,你還真不識相。」
「識相怎麼樣?不識相又怎麼樣?」李大鐘並沒有示弱。
穆曉飛抬起右手,伸出了兩個手指,往前用力地揮動了一下。他身後的兩個人立即走上前去,其中的一個人一隻手揪住了李大鐘的頭髮,一隻手將他的一隻胳膊反轉到後邊。另外一個人用拳頭朝李大鐘的胸部和腹部雨點般兒地打去。
李大鐘的夫人袁麗一下子撲了過去,死死地抱住那個揮舞著拳頭的大漢,她拚命地叫喊著:「你住手!你給我住手。真沒有一點兒王法了,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女人的叫喊並沒有阻擋住彪形大漢的威猛,拳頭依然不停地落在李大鐘的身上。
袁麗抓住了彪形大漢的另一隻手,一口咬了下去。大漢猛地叫了一聲,轉身從茶几上拿起了一隻茶杯,朝著袁麗的腦袋砸去,袁麗應聲倒下。
彪形大漢就此住手。
李大鐘奔到袁麗身邊,抱起袁麗,看了看她的頭上並沒有流血,他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她始終沒有任何反應。李大鐘走到電話前,他剛想伸手拿起電話,電話被已經站到跟前的穆曉飛按住。
「電話可以打,但必須在我們走了之後。」穆曉飛將一份提前準備好的合同扔到了李大鐘跟前,「這是一份付款合同,想好了,就在這上面簽個字,簽好字後,通知我。不給錢,給命也行。希望你好自為之。」
穆曉飛和他的同夥揚長而去。
房間內一片狼藉。
李大鐘搖動著袁麗的身子,她慢慢地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看了看李大鐘,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知道自己還活著,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李大鐘把袁麗扶到沙發上坐下,他提出馬上去醫院。
袁麗拒絕了。
「他為什麼會這麼囂張?」袁麗十分不解。
「我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肆無忌憚。」
「你們到底欠他多少錢?」
李大鐘耐著性子,將兩年前他所經歷的事情慢慢地告訴了袁麗。
兩年前,秀水鋼鐵集團需要搬遷。其中集團下屬的煉軋分廠異地搬遷的項目,牽扯到兩項內容,一是舊廠房的拆除,二是新廠房的建設。而整個煉軋分廠的廠房重建工程投資較大。穆曉飛是以三千九百萬元的最低價格,承攬下了位於三坨灣的煉軋分廠廠房新建工程。
準確地說,這是一項「三邊合同」。而之所以簽訂下「三邊合同」,是因為設備更新方案一時難以確定,方案難免會做一些修改。
所謂「三邊」,業內人士都明白,即邊設計,邊施工,邊投產。這樣一來,合同的標的額是一下子難以精確確定的,即所謂開口合同。這就給雙方當事人提供了迴旋的餘地。既然有變化,需要追加或減少合同的標的額,都是很正常的事。問題是即便是追加,也是有限度的,而不是無止境地追加預算。而穆曉飛之所以在別的參與競標的企業都不敢靠前的情況下,以比較低的價格拿下這個項目,他看中的就是所謂的開口合同。這樣,就會給他日後獅子大開口,留下可以充分周旋的餘地。以往他在接手其他工程項目時,就是這樣做的,而從來就沒有遇到過什麼大的麻煩。
「一般來講,像我們這樣的工程,承包方從中取得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的利潤是慣例。而現在穆曉飛卻要讓我在八千六百萬元的付款合同上簽字,這分明是無恥的訛詐。他已經去我的辦公室鬧過無數次。」
「你們這個項目不是市政府行為嗎?」
「市裡花錢買下我們這塊地皮,那些錢也都是有數的。拆遷與新建工程,我簽過字後,還需要市裡確認。如果遇到一個不負責任的市領導,只要我簽了字,他們就會一路綠燈。以前穆曉飛就是這樣辦的。損失的是國家,便宜的是個人。」
「這也太黑了些。」
「這個人本身就不是太透亮,我知道他是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出來的。」
「你或者馬上報警,或者馬上向上級反應。」
李大鐘想了想:「報警有什麼用?他是不會在意你報警的。如果在意你報警,他就不會這樣做了。」
「總不能把命搭進去呀。」
「整個集團最為這件事著急上火的人就是我,工程已經停了下來。達不到他的滿意,他就不再開工。市裡卻要求我們在年底之前,必須把舊廠房的那塊地方倒出來,市裡將統一對外掛牌出售。」
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李大鐘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