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然是背著自己的背囊

    我們自然是背著自己的背囊一路越野被開著那種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的迷彩小王八一樣的吉普車(後來我知道這是什麼勞什子突擊車)的兩個士官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山窩,這是我們新訓隊的駐地。看上去距離特種大隊的駐地還有十幾公里遠,因為我們很明顯還沒有資格進入那個重重把守狼狗吐著舌頭衛兵上著實彈鐵絲網通著電流的大山裡面。說實話直到我琢磨了一個禮拜以後我才從地形地貌和星座變幻上猜出我們的大致位置,直到我們進入技術科目的學習接觸了那個什麼勞什子GPS我才知道這裡到底是哪裡。我跑路的時候那種恨意越來越重,心裡就想你們臭牛逼什麼啊不就是胳膊上多個露著白牙的狗頭嗎?你們是部隊我們也是部隊都是解放軍都是陸軍都是兵怎麼你們就那麼保密我們部隊就那麼不值錢?我早晚有一天搞你們個七葷八素讓你們嘗嘗你們的老祖宗偵察兵也不是泥捏的!
    我正合計著已經被那輛長得跟小王八似的小吉普七拐八拐帶進了一個廢棄的營盤。我一眼就看出來這裡原來應該是一個坦克團的駐地,大概部隊撤編了所以營盤空了但是兵房步兵基本科目訓練場什麼的應該都還有,看來是專門收拾我們這些在他們眼裡看來是菜鳥的偵察兵的尖子的。我們跑進這個營盤才知道根本就沒有啥子像樣的樓房了全是殘垣斷壁估計是他們狗頭大隊廢物利用了看來全軍都一樣啊南泥灣精神永垂不朽,我正合計著我們住在啥地方不會又睡班用帳篷吧。結果那輛門上漆著那隻狗頭的小王八吉普拐啊拐我們在後面追啊追最後到了原來的坦克車庫停下了。
    然後我們就氣喘吁吁的站隊,倆小士官下來啥也不跟我們說,就打開一個坦克車庫的門說進去吧。我們就進去了我一看就毛了這是住人的地方嗎?一車庫的柴油味道雖然還算乾淨還算整齊有那麼十幾個雙層的鐵架子床但是味道確實是夠可以的。
    我跟著那幫子弟兄就進去了把背囊放到寫著各自名字的床上都是皺著眉頭盡量不去呼吸,我想大概都在合計這以後怎麼住啊,沒想到後來習慣了換了兵房以後看見柴油發動的車子什麼的就想去聞聞不然總是渾身不舒服,我跟大家說實在的這種東西也上癮的。就像老坦克兵聞慣了柴油味道筋骨也顛簸慣了開汽車總是覺得跟玩具一樣一個道理。
    我們剛剛把背囊放好還沒有打開收拾床,外面的哨子就響了我們趕緊出去列隊。
    那個狗日的少校跟幾個尉官士官就來了還事事兒的背手跨立站的跟電影裡面一樣成個品字隊形就等著我們弟兄。這回我們都跑清醒了才看清楚這幫狗日的狗頭教官全身迷彩和我們的花色略有不同布料嚴重不同腰帶根本不同鞋子更加不同,還配了個黑色的貝雷帽(那個時候這種帽子全軍都沒有配發呢所以看上去挺稀罕的也沒幾個人知道叫貝雷帽我以前賣盜版碟知道啥子是貝雷帽,後來這個帽子發下來我們的幾個農民兵弟兄還有幾種很經典能讓你哭笑不得的戴法我以後再講),往那一戳擺派頭顯得自己都跟高人一等似的滿臉情況。
    我們一句話也不敢說就這麼站著。
    他還看我,我也看他。反正來都來了愛怎麼辦怎麼辦吧,菩薩是泥捏的我是肉作的,不過就這100多斤活著干死了算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麼辦。
    這個狗日的少校把眼睛挪開了,然後是開場白我想他在機場就憋的夠嗆,他就一口山東普通話:我謹代表狼牙大隊全體官兵隊你們表示熱烈的歡迎!然後沒人鼓掌因為傻子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需要鼓掌。然後他看著我們就說我叫什麼什麼的我心裡想你愛叫什麼叫什麼結果我就記住他姓高是一個中隊長我們今年來的就分到他們中隊挨收拾,他說寧缺勿濫我心裡想是不是那把刷子咱們訓練場見不就是一根繩子一把刀嗎。
    然後他就說了一些什麼勞什子我就記不住了部隊幹部的老一套也不值得寫。
    他大概被我看的不是特別自在所以話音多少有點不自信開場白就草草收場然後就說我們弟兄剛才跑路不好淅瀝嘩啦就讓我們弟兄飯前運動運動。這個我倒不怕,偵察兵集訓比武下來跑路算個鳥?
    我們換了迷彩作訓服跟著那輛小王八吉普跑路,七拐八拐上了山。那個高中隊就在後面開著另一輛小王八吉普跟著,我們弟兄就跑路上山誰都不傻知道殺威棒剛剛開始不到賣命的時候所以都留著勁頭。
    然後帶路的小王八吉普一加馬力就拐到一片泥潭子邊上我們快跑到跟前都有點猶豫不知道該跑路過去還是跟車一起停下。然後第一輛小王八吉普上的一個士官就說:「下去!」
    我們就下去當兵的死都不怕還怕泥?
    然後就按照命令在裡面串的跟個糖葫蘆一樣作仰臥起坐。說實話我們在老部隊都是高手所以仰臥起坐簡直就是小兒科,但是在這個泥潭子裡面作還是第一次所以多少有點不適應。說實話那個滋味確實不好受不是累是你起來落下的時候泥漿子滿身滿臉滿耳朵亂流亂賤,睜不開眼睛因為滿臉是泥漿子,不敢怎麼大口呼吸因為滿嘴也是泥漿子,身上就更是泥漿子了。那個狗頭士官還要我們喊號子一二一二喊的聲音不響就要罵人,罵人我們不怕因為我們都是被各個的連長罵出來的連長比他們罵人的花樣多的多的多。但是一直這麼作我們不好受後來就習慣了再後來我們去野外住訓的時候幫老鄉割麥子見了個豬圈大家身上就癢癢恨不得蹭兩下才過癮——有時候人的習慣就是這麼怪,關於這些奇怪的習慣我後面慢慢給你介紹幾個神人,我至今沒見過這麼神的人物。特種大隊真是藏龍臥虎什麼鳥人都有,所以我在剛剛開始叫他們狗頭大隊是有道理的,後來這個外號搞的大隊長知道了還不高興因為臂章是他親自設計的花了好幾個晚上的心血結果弟兄們都開玩笑說是狗頭。
    我們作了100個仰臥起坐以後又讓我們翻過來作俯臥撐,這下子更加難受了因為你的臉就一定要紮在泥裡反覆扎耳朵都流泥漿子。100個以後弟兄們已經都是泥人張老先生的泥胎子了。

《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