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瓜裡飛

    南瓜像人的屁股,這誰都知道。
    它的皮很光滑,但瓜葉和瓜柄都毛刺刺的,我不想摸它們,但它們非要摸我。終於等到它們都枯掉了,我才把南瓜摘下來。
    我跟我爸一樣,喜歡爬屋頂,騎牆頭,還喜歡上樹,所以我爸的外號叫猴子。如果不是我的腦子長了瘤子,頭大,我的外號肯定是叫小猴子。我們村的三類苗,他兒子就叫四類苗。但這個南瓜不是我爸摘的,即使在夢裡我也知道他在新疆坐牢,我們王搾一共有四個人蹲監獄,一個在北京,一個在武漢,兩個在新疆。
    監獄不好玩,整天搬磚。要是種南瓜就比較好。
    南瓜為什麼不穿褲子呢?就這樣光著屁股在人跟前。我不記得南瓜本來是不是穿褲子的了。
    南瓜光著屁股來到我的床上,它說,摟著我吧,大頭。
    我摟著它,它跟人一樣,我問它,你怎麼會有體溫的呢?它說,是你把我抱暖的呀。它越發圓滾滾的。我覺得自己發脹,又脹又燙,我有氣無力地問它,你是妞兒嗎?它說,不,我是南瓜。
    我變成了一把尖刀壓著它,一直壓進去。開始的時候有一點阻力,有點澀,後來一下就順了,南瓜汁濕而粘,有點甜絲絲的。

《萬物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