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發生,並不因為預謀,比如車禍,再比如做愛。
我強忍著肋部的疼痛不讓自己嚎叫,但那是一種幻滅之後的刺激。這樣的選擇也許出於對卓敏的情慾,也許因為對剛剛發生的那場車禍的恐懼,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當我奮力摟住她時有種破碎的宿命感,有種萬念俱灰的快樂。
我終於和卓敏第一次做愛時,已是滿身傷痕。那是一個大雨的下午,我分明嗅到雨點砸在泥土上濺起的腥味,窗沒關,窗簾妖異地飄來飄去。卓敏一連幾天沒有上課,她來到我那位於朝陽公園旁邊的小屋子裡照顧我,給我熬粥,給我放碟,撫摸我臉上那道淺月似的傷疤,給我擦身體……我發現我身體的某處正怒不可遏,然後抱住她。
卓敏一開始阻止我的進入,拚命抓扯著我,用因舞蹈訓練而非常有力的雙腿阻擋著我,情急之下甚至用藏語大聲罵我。我發現她的力量大得驚人,但某一刻她突然放棄,也許是看見我凶狠的眼神她選擇放棄。一頭羚羊沒日沒夜地逃避野獸追殺,一旦被叼住脖子後就忘記抵抗,溫柔無助地接受這次屠殺。
漸漸,她下意識隨著我的節奏而聳動,她的身體因長期舞蹈訓練像一根柔韌的青籐,她的肌膚散發著酥油茶的清香,而且,中央處如同一塊散發青草氣息的淤泥把我往下吸拽,我深陷其中,溫暖得無法自拔。
她的聲音像嬰兒的哭啼從遙遠地方飄渺傳來,有某種傷心,甚至有某種神秘……我像駕著一輛失去掣動力的車被甩向漫無邊際的天空,腦海裡突然劃過一抹碧璽晶瑩剔透的光芒,刺痛著我的整個脊樑,我大叫:「我死了!」然後無聲無息。
終於,她像一個柔弱的嬰兒在我懷裡睡著了,我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後背,不知為什麼,嘴裡有種倦怠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