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楓的辦公室裡一團煙霧,就連平時抽得很少的范天策,在這四十多分鐘裡,也連著抽了五六隻,嗆得在一旁作著記錄的王新琪捂著嘴不停地小聲咳嗽。聽了高吟的匯報,或者說聽了高吟講述了頭天下午他去宋丹陽家的所見所聞,李楓便覺得司馬奔的問題其實並不嚴重,當范天策插了句「司馬奔一怒之下打破對方鼻子的人就是耿東生三叔妻子的父親時」,高吟就忿忿然地道:「李書記,要不,我再去會一會宋丹陽?」
李楓道:「范秘書長剛才已經說過,司馬奔拉回老家銅鑼村的那批物資,是電力局黨委討論過且上報到縣委,當時的金縣長作過批示,與銅鑼村一起通電的,還有兩個自然小山村,這批扶貧物資,是市裡下撥的!也就是說,宋丹陽揭發丈夫司馬奔挪用公共物資的事,並不成立!由此,結合出一系列的疑點來看,宋丹陽交出的那五萬元現金,似乎也不能輕信!總之,我的觀點是,司馬奔別說是一局之長,就是普通平民百姓,也不該再關押下去了!如果他真的存在貪污受賄的問題,也得等到問題搞清之後再視情而定嘛!」
范天策道:「我贊同李書記的觀點,憑直覺判斷,公安局長耿東生關押司馬奔如此之久,的確有私心夾在當中。」
高吟道:「這麼說,先讓耿東生放人!」
李楓道:「我看,咱們一起到公安局走一趟吧!」
高吟道:「牛沖高那邊呢?」
李楓道:「下午你再找他核實吧。」
范天策道:「李書記,要不要先給耿東生去個電話?」
李楓道:「我看不用吧,上班時間,他不在辦公室,又能去哪兒?」
這一時間,耿東生還真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憂心忡忡瓜明白,自己與宋丹陽的事讓紀檢書記高吟碰上,差不多就等車給自己戴上了一頂晦氣的帽子!這個高吟,在耿東生的心裡,認為是一個專給別人戴晦氣之帽的人!
見耿東生氣不順,從門口遛過的鐵錘想進門而又沒進。耿東生見了,走到門口道:「你小子有事?」
鐵錘見局長來到辦公室門口問自己,又走回去道:「我是想……想……」耿東生道:「想什麼?」
鐵錘道:「我是想從您這拿點錢。」
耿東生壓著聲調怒道:「你小子,哪一萬花光了。」
鐵錘道:「我花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還賬了。」
耿東生走回辦公室,又從保險櫃裡抽出五仟遞給跟過來的鐵錘道:「不住手裡掙,還專門往外拿——不爭氣!」
鐵錘接過錢道:「局長,我還真又接了一個來錢的生意呢!」耿東生正要問,見范天策高吟李楓走了進來,忙道:「三位領導快請一一鐵錘還不去辦自己的事!」
李楓沒有很快地坐下,而是環顧了一下辦公室的陳設,笑道:「耿局長,你的這間辦公室,透著一股嚴肅的氣氛呢!」
耿東生的臉上堆著笑,親自為三位沏著茶水道:「三位領導一齊來我局指導檢查,事先怎麼不打個招呼呢?我這就通知,中午就不要走了。」李楓坐下來道:「午飯的事先不要考慮。今天上午,我們三個一同來你這兒,想必你已經知道為什麼了吧?」
耿東生站得很規矩地低下頭道:「我知道,可是——李書記,我和宋丹陽的事……我現在也後悔呀!」
高吟道:「耿局長,私人感情私人生活上的問題,先不要說,還是說說司馬奔局長的事吧,你打算就這樣一直不明不白地關押著他嗎?」
耿東生道:「哦……不不不,一切按領導的意思辦!」
李楓道:「那好!現在,就一塊去把司馬奔從看守所裡接出來!」耿東生道:「是,我這就安排車。」
一行四人,走進看守所走近司馬奔所在的鐵柵外,司馬奔見來人除了耿東生,還有高吟范天策,就開始大喊:「高書記,我冤枉呀!」
高吟伸進手去,與司馬奔握住道:「司馬奔,這就是新來的縣委書記李楓!」李楓把手伸進去,握住了司馬奔的手道:「司馬局長,我們來晚了!」范天策也道:「司馬奔,這回,雖說你的問題還沒查清,但李書記作了主,先讓你出去,就算以後查出你小子真有問題,再送你進來,也不遲嘛!」司馬奔的眼角雖掛著淚,但嘴角卻掛著笑道:「感謝各位領導的關心!耿東生,也感謝你這些日子的特別關照!」
耿東生親自打開了鐵門,說道:「司馬奔,咱們是老同學,就沒必要客套了,有什麼不周全的理,還請多多包涵!」
從看守所出來,李楓道:「司馬奔,先回家洗洗澡,換換衣服理理髮,問題嘛,遲早會搞清楚的——打人的問題,當然也要處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小楊,你就送一趟司馬奔局長吧!」
司馬奔道:「不用,這兒離家不遠,我走著回去就可以了。」
眾人一走,耿東生覺得情況出乎意料,忙打電話給宋丹陽。電話接通了,耿東生在看守所的大門外一邊走動,一邊說道:「丹陽,司馬奔再過半個小時就回家了,情況有所變化,能不能趕快見面一談?」
宋丹陽道:「到那兒呢?」
耿東生道:「到臨江飯店的咖啡廳吧,我到那兒等你!」
宋丹陽道:「好吧!」
宋丹陽趕到臨江飯店的咖啡廳,耿東生向她一招手,她就走了過去。要了咖啡,耿東生道:「丹陽,事到如今,我看,咱們之間的那種事,不說不行了。」宋丹陽道:「說不說別人都能猜到的——東生,你不是說他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麼?」
耿東生歎道:「本來應該如此的,可今天一上班,李楓、高吟和范無策就到了我的辦公室,親自接出了司馬奔!那種情況,我能擋得住嗎?」宋丹陽道:「這麼說,他們是不相信司馬奔貪污公共物資收受賄賂?」耿東生道:「丹陽,今天急著跟你見面,我最想說的是,什麼都能承認,但那五萬塊錢,千萬不能承認,不然的話,坐牢的人就是我了!」宋丹陽道:「有這麼嚴重嗎?」
耿東生道:「光是生活作風上的問題,頂多只會在黨委擴大會上檢討批評一回,上不了綱也上不了線,要是那五萬塊一說,就是我們合謀栽贓陷害,性質就十分惡劣了!丹陽,只要你一口咬定那五萬塊就是從床下舊鞋盒裡翻出的,死無對證,就算夠不成對司馬奔的威脅,對咱倆也無損傷,栽贓陷害的罪就降不到咱倆頭上。」宋丹陽道:「司馬奔出來了,今後,咱們……」
耿東生道:「我想,既然你已經揭發了他,他對你肯定是不再有什麼好心情了,也許,他會主動和你分居、提出離婚也說不準。」
宋丹陽道:「真高了婚,東生,你會照顧我一輩子嗎?」
耿東生道:「丹陽,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宋丹陽見耿東生滿臉的真誠,眼一熱,滴落著淚水,溫柔地說道:「東生,我已經懷上了你的孩子啊!」
耿東生一驚道:「丹陽,真的嗎?」
宋丹陽用力地點了點頭!耿東生道:「丹陽,這孩子,咱們可不能留!」宋丹陽道:「不,我要留住這孩子!與司馬奔離了婚,你又不能娶我,我就只有與這孩子相依為命啦!」
耿東生道:「丹陽,這件事,咱們都要慎重考慮,不然的話,會有無窮無盡的煩惱!」
宋丹陽道:「這孩子是咱倆傾心相愛的結晶,東生,你真的能狠下心來,讓他煙消雲散麼?」
耿東生道:「丹陽,我又何嘗不想留住這個孩子?可是,眼前咱們要全力應付的,是如何擺脫公檢法的糾纏。」
宋丹陽道:「東生,你放心,為了你,為了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我絕不會說出那五萬元的真相的。」
耿東生伸手捏住了宋丹陽的手,動情地道:「丹陽,我的幸福,我的命運全在你手裡捏著的,你可得幫我這一回啊!」
宋丹陽含笑地點點頭,雖說這笑有些顯得無奈,但卻給了耿東生莫大的安慰與希望。
牛沖高一走進車隊,車隊長就叫他到隊部去一下,說有人找。一走進隊部,牛沖高便看到紀檢書記高吟正拿眼光掃視著他。
牛沖高道:「高書記,莫不成是您找我?」
高吟一指旁邊的椅子,笑道:「牛沖高,你坐下——是這樣的,昨天,我已同你姐姐談過,今天找你,談談,只不過是為了再次核實一下情況。」牛沖高道:「核實什麼情況?」
高吟道:「昨天上午,你和你姐姐牛茹萍到銀行去取款,出來,你們就受到了襲擊,你所提的皮箱被劫,頭也被磚頭擊破,是這樣吧!」
牛沖高道:「既然你都知道,還要我說什麼?」
高吟站起來,突然大聲地道:「牛沖高,我不僅知道這些,而且,我還知道,把你打傷把你姐打倒的歹徒是誰!」
牛沖高不由自主地一怔道:「是誰?」
高吟把牛沖高這一小小的反應看在眼中,冷冷地說道:「是你兩個最好的哥們!」牛沖高結結巴巴地道:「這……這……不可……能,不可能!」高吟道:「牛沖高,你的智商不低呀!你知道就算把那六十多萬贓款取出來,一經查出,也是要被追繳的,所以,你就想了這一招,在款取出後,讓人搶走!」牛沖高道:「我沒這麼想,這是你主觀的分析判斷,並不符合事實!」
高吟一拍桌子道:「牛沖高,你要是還打算留在縣委機關車隊,就老實交待!否則,你可以狡賴到底!」
牛沖高想了想,語氣低沉地道:「高書記,這的確是我想出的計謀,只可惜,款沒取出,我還白挨了一磚頭。」
高吟道:「你把自己的姐姐也蒙在鼓裡,對吧?」
牛沖高道:「我不想讓姐姐知道我的計劃,一個女人家,我怕她在關鍵時候出漏子。」
高吟道:「這態度嘛,還差不多!雖說你的出發點可惡,但結果嘛,國家的財產沒有受到損失,你小子也算為自己無意中留了條後路!不然,你以為大牢關不得你麼!」
牛沖高道:「高書記,我也是一時財迷心竅,今後保證不犯!」高吟道:「今後,你就是想犯,也沒機會的!牛沖高,還有一個問題,你姐夫唐滔在位時,都有誰給他行過賄賂?你想想,若能想起來,立刻告訴我。」牛沖高道:「姐夫做這種事,怎麼會讓我知道呢,我真的沒看見誰給他送過錢。」高吟道:「那麼,想一想,都有誰和你姐夫的私交甚好,也可以說的——對了,搶劫你的那兩個哥們是誰?」
牛沖高道:「高書記,這也是我請人家幫忙的,要打要罰,我都替他們扛下,就別找他們了吧!」
高吟道:「這可不行——起碼,他們也有搶劫的心理動機,我們必須知道是誰。」牛沖高道:「是怡琴娛樂城的保安三禿子兄弟倆。」
高吟一一作下了筆錄,合上本,說道:「牛沖高,好好養傷!在養傷的這段日子裡,琢磨琢磨該怎樣學好,別一天到晚琢磨些邪門歪道的主意。」牛沖高笑了笑道:「高書記,您放心吧,我一定學好!」
高書記一走,車隊的眾哥們就把牛沖高圍住了,一個道:「沖高,頭纏紗布了,一定打架了對不對?」
一個道:「牛沖高,你小子參加搶劫了對不對?」
一個道:「牛哥,你不是說自己會少林功夫麼,怎麼自己的頭還讓別人放了血?」一個道:「牛沖高,莫不是沒車開,自己把自己頭上纏上白紗布,裝傷病員吧?」一個道:「大家都不要胡說,高書記今天找他談話,是讓他寫入黨申請書,要當他的入黨介紹人的!」
一個道:「不對,高書記今天找牛沖高談話,是他們紀檢部門看上牛沖高的牛勁,想調他當紀檢副書記呢!」
牛沖高知道,大家是在取笑他,拿話擠兌他!牛沖高聽在耳朵裡,並不怎麼上火,他明白,這是自己在姐夫唐滔在位的日子裡給他人留下的傷留下的痛,現在,大家又把這傷這病還給他,也只能默默地承受了。
張天寶敲響范天策家門的時間,南妮正一臉汗水地搗弄著熱水器,聽見有人敲門,大聲地應著,邊小跑邊抹臉上的汗,開了門,一見是司機張天寶,便顯得有幾分羞澀地道:「小張,是你!」
張天寶道:「嫂子,秘書長說,家裡的熱水器不好使,讓我過來修修。」南妮喜道:「你還有這門手藝?真是太好了!」
張天寶隨南妮走進廚房,試了試熱水器的打火,張天寶道:「沒別的問題,是打火觸點上有積碳,擦擦,也就沒事了。」
南妮道:「什麼是打火觸點有積碳嘛,小張,你能不能通俗一點說給我聽?」
說這番話的時候,南妮已經從後邊摟緊了張天寶的腰,豐挺的胸部磨蹭在張天寶的後背上。張天寶回過身來,見南妮的雙眼之中已經燃起了他所熟悉的光焰,低聲道:「嫂子,你真想聽!」
南妮道:「真想。」
張天寶道:「這打火觸點上有積碳,通俗點說——打個比方吧,等於男人的那個東西,包得太緊,關鍵時刻,就無法與女人實打實地接觸,因此,就得動手術,割包皮……」
南妮的身子已經開始在張天寶的懷裡扭動起來,慾火難耐地道:「天寶,我的小天寶,別再說這種話招惹我好麼!」
張天寶道:「不招惹你,你也是要招惹我的,不如咱們就開始互相招惹吧……」一曲終了,雙雙整理好衣褲,坐在沙發上的張天寶,表情有些悵然,南妮把削好的一隻蘋果遞到了張天寶的手裡,挨住他坐下道:「天寶,你不高興?不快樂?」張天寶道:「嫂子,來前,我在心裡下過決心,再也不跟你發生……發生這種事,可是,一見面,我又控制不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南妮道:『為什麼有這麼個想法,是因為你看到我與唐滔的事,吃醋了傷心了?「
張天寶道:「嫂子,我也不知道我心中的這種想法,是不是跟你所說的原因一樣。我甚至想,我和你發生這種事,是我自己犯錢呢,還是你在犯賤。」南妮道:「小張,這種話你也敢說出口?真的,不是誰在犯賤,而是你需要我的肉體我也需要你的。至於唐滔,你知道的,他是我的大學同學,和他的結合,可能感情的需要更多一些吧。」
張天寶道:「的確,說真話,嫂子,我是被你的美迷倒了的!按說,你是秘書長的妻子,我哪敢有這份膽子?我敢跟你的第一次,全是因為你具有的美所散發出來的力量,控制了我,讓我無法逃脫,其實,我也不願逃脫!後來,秘書長發現了咱們之間的這種事,我意識到自己完了,可沒想到秘書長大人大量,竟寬恕了我和你發生的這種事!為了報答秘書長,我也暗暗下過決心,決不和你再發生這樣的事!可是,見了你,還是又發生了。」
南妮道:「發生就發生吧!其實,我也答應過老范,不再和唐滔發生的,可是,見了唐滔,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剛才,天寶,我見了你,不也沒有控制住麼?男人女人之間的這種事,要說是緣也是緣,要說是一時興起,也是一時興起!小張,咱們就順其自然,好不好?」
張天寶站起來道:「嫂子,不順其自然,又能怎樣,我該走了。」南妮道:「熱水器你還沒修呢!」
張天寶一笑道:「真是——怎麼把這事忘了,我這就去修。」
宋丹陽心緒不安地回到家門,見一個衣衫骯髒污發垢面的叫化子坐到自己的單元門前,惡聲惡氣地斥道:「要飯的,這兒是你呆的地方嗎?」那人仰起頭來,冷冷地道:「你回來了!」
宋丹陽吃了一驚,原來這個人正是他的丈夫司馬奔!臉上的表情一驚之後,宋丹陽很快地激動起來,流著淚地撲進司馬奔的懷裡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做的蠢事害了你!」
司馬奔道:「開門吧,有話進屋再說。」
宋丹陽開了門,跟著司馬奔走進客廳,抹著眼淚地說道:「奔,都是我一時心血來潮,做出糊塗事,害了你!」
司馬奔道:「事已經做出了,後悔有什麼用,要是心裡有愧於我,就去弄點好吃的,我呢,先洗個澡,瞧這一身臭烘烘的,你受得了!」
宋丹陽破涕一笑道:「我這就做你最愛吃的豆腐皮卷瘦肉去!」
司馬奔未置可否,脫下了衣服一揉巴,扔進了垃圾筒裡,就走進了浴洗間,嘩嘩的水流一開,從頭上淋到腳下,不知為什麼,司馬奔的淚也嘩嘩地流淌。
司馬奔怎麼也不會相信,與自己患難與共近6年的妻子,在自己被關押之後,還到高吟那裡去無中生有地誣告自己!要不是妻子宋丹陽的大腦出了什麼問題,就一定是被人利誘被人引誘被人利用!
洗了個痛快澡,又把鬍鬚刮盡,頭髮梳好,對著鏡子瞧瞧淚使算又恢復到從前的模樣。
坐到沙發上點燃一隻煙,長長地一吸一吐,司馬奔似乎想憑此把這些日子積壓在心中的所有不快乾乾淨淨地吐出,可是,事與原違,越抽,心緒和思維就越亂!司馬奔想,妻子宋丹陽,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希望自己永遠地呆在牢獄之中啊!宋丹陽的手頭不慢,很快地就做出了三道司馬奔平日喜歡吃的菜,端到桌子上,準備了所有的餐具;斟上酒後,回過頭說道:「奔,過來吃吧!」司馬奔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卻沒喝一口酒,宋丹陽試著提醒道:「奔,不想喝一杯麼,低度的?」
司馬奔道:「下午我要去單位,不喝!」
這話說得硬邦邦的,像鐵棍,讓宋丹陽覺得重也覺得撐!要是在往日,宋丹陽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一扭臉就離開,然而,這一回,宋丹陽沒動,仍然是小心地陪在一旁,看司馬奔吃相很讒人地用餐。
吃飽後,司馬奔抹了抹嘴,撂下一句「我上單位去」的話,就準備往外走,宋丹陽忙站起來伸手攔住道:「奔,大中午的,上單位也沒地方午休,還是先在家睡一覺再去吧!」
司馬奔道:「我怕在家裡呆著,萬一上火控制不住,會動手揍你!」宋丹陽的淚又流出來,拉住司馬奔的手道:「我不怕,是我做出了該挨揍的事!奔,要是打我一頓你能婦一受一些,就打我一頓吧!」
司馬奔長歎一聲,回到沙發上坐下道:「丹陽,你說,你怎麼能黑下心誣告我呢?」
宋丹陽道:「奔,都是鬼迷心竅,為了跟耿東生達到長期偷情的目的,才做出了這無情無義的事。」
司馬奔怒道:「宋丹陽,這麼說,你和耿東生暗通?」
宋丹陽道:「你剛進去的時候,為了你能早些出來,我就去找耿東生求情,他說,都是老同學,這個忙,他會幫的!可是,就不見他放你!一天,他到家裡來說,只要跟我好一回,就放你出來,我也就半推半就地應了!可是,他說話不算話,又來找我,我想,反正都與他有過,也就不在乎多一回少一回了,於是,回數一多,我發現在這種事上離不開他,但又怕你出來,所以我就想到了誣告你這一招。」司馬奔冷冷地道:「這招,也是耿東生出的?」
宋丹陽道:「不,是我自己想的。」
司馬奔道:「那五萬塊錢贓款從何而來?」
宋丹陽道:「那真是我從床下鞋盒子裡翻出來的呀!」
司馬奔氣得臉色鐵青,捏緊的拳頭又鬆開了道:「宋丹陽,咱們夫妻一場,我可以不計較此前你的所作所為,但我無法忍受你此後的執迷不悟!你既然一門心思還為他耿東生辯解,我也無話可說,咱倆的夫妻情份,也就到此結束!」言罷,司馬奔起身欲走,宋丹陽道:「奔,我沒為他辯解,真的,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呢!」
司馬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相信你!丹陽,發生了這種事,我想,咱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也許過一段日子,事情會有所好轉的。」望著司馬奔離去的背影,宋丹陽的淚止不住,她的心裡真的很矛盾,也曾不只一遍地想,自己為了能保持與耿東生的偷情關係或者不讓耿東生和自己一起背上栽贓陷害的罪名,就真的要永遠騙自己的丈夫麼!
停止了流淚,宋丹陽回想起在咖啡廳裡聯東生的一席話,暗暗地在心中說道:司馬奔,原諒我,為了耿東生的未來,為了我和他的孩子,原諒我不得不在你面前說謊啊……
從臨江飯店咖啡廳出來,與宋丹陽一分手;耿東生的心裡就七上八下!耿東生明白,女人的意志要麼十分堅強要麼十分薄弱!在心裡,耿東生認定,宋丹陽屬於那種意志薄弱的女人!憑干公安十幾年的經驗和意識,耿東生感到有一種不祥的預兆開始向自己招手。
為了預防萬一,回到辦公室後,將保險櫃及辦公桌等四五個地方藏著的現金約八十萬元,全部塞進了一個旅行包裡,然後讓司機備好車。
半個小時後,耿東生提著旅行包走出了辦公室,來到樓下,等在一旁的司機正要鑽進駕駛室,耿東生道:「來,把車鑰匙給我,這趟車,不用你去了。」司機道:「耿局長,看樣子,您像是要出遠門?」
耿東生道:「不是,給朋友送這個旅行包,不出縣城。」
司機把車鑰匙給了耿東生,耿東生把車開出大院,就一路狂奔,馬不停蹄地回到了銅鑼村。
見了年邁的父母,耿東生將旅行包朝他們面前一放,紅著雙眼道:「爸,媽,兒子不孝,有些日子沒回家看望你們了!」
老爺子一哼道:「你小子是公安局長,忙嘛!」
老太太道:「一見面,就數落兒子,生子,媽去園子裡摘個菜瓜給你吃!」耿東生道:「媽,園子裡有啥活不,我跟您去。」
老太太道:「啥活還要你去頂著日頭干的?生子,有些日子也沒見小奔子回村了,他還好吧?」
耿東生道:「媽,您是說司馬奔呀,他不錯,跟我一樣,早就是局長了!」老太太道:「打小,我就看出,娃子們中,肯定是你跟奔子有出息!咋地,我說對了。」
老爺子道:「囉嗦個啥,東生怕還沒吃午飯吧,作點吃的去。」耿東生道:「不,不用,爸,媽,我那頭忙,還得趕回去!」言罷,耿東生去關上了院門,回到正屋,將旅行包打開,說道:「爸,媽,您倆看看,我是給家送錢回來的呢!」
二老一看,驚得老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耿東生道:「爸,媽,這錢,是我跟一個朋友合夥做生意掙的,紅淚不知道這事。爸,這錢,您和媽想用多少就用多少,沒事!只不過,因為太多,千萬要放好,最安全的辦法,我看就是埋到谷缸的土下邊。」
老爺子道:「怎麼不存到銀行去?」
耿東生道:「爸,您老不知道,現在存款都是實名制,我一個國家幹部,存這麼多錢,那不是惹禍上身嗎!」
老太太道:「兒子掙回來的錢,讓你花,你就花!讓你放好埋上,你就埋上,說別的話幹啥!」
耿東生道:「爸,媽,記住,這錢,除了咱們三人,誰也不能讓知道,不然的話,就會出事。」
老爺子道:「錢是你掙下的,別人知道了,能出啥事?」
耿東生道:「爸,您真糊塗呢?國家幹部,是不准經商做生意的!要是別人知道,告我一狀,我這個官,也就當到了頭的!媽,我不能再呆了,得走一阿對了,爸媽,沒人問,也別說我今日個回過家,要是有人看見問及,就說我是回家給你們送零花錢的。」
老爺子道:「怎麼跟你媽一樣,囉哩囉嗦地——走吧!」
耿東生行駛在回縣城的公路上,很順!回到公安局大院,雖說肚子餓得嘰咕直響,但辦妥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心裡倒也覺得輕鬆了不少。聽到自己的車回來,司機小趙跑了出來,說道:「耿局長,您回來了!」耿東生道:「其實早該回來的,和朋友一塊吃了頓飯,飯後又聊了一會兒——小趙,給你鑰匙!」
小趙接過車鑰匙,等耿東生上了樓,坐進駕駛室一看里程表,跑出了四百多公里,而油箱的油卻沒怎麼少!於是,小趙的心裡便生出些許的疑問:局長幹嗎跑了這趟長途,還要騙人呢?
范天策這些日子以來,具體點說,自李楓讓他挑起縣政府的擔子自白玉潔為他投懷送抱之後的這些日子,范無策已經把妻子南妮的死在外人看來應該給他帶來的悲痛,拋到了九霄雲外!在范天策看來,妻子南妮儘管很美,但比起他這近一個月擁有著的妖燒的女人白玉潔,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和層面加以對比,都應該比白玉潔遜色不少。
知道這個下午白玉潔在電話中的呼喚,可能就是最後的一次呼喚,因此,坐在辦公室等著下班的范天策覺得時間流動得十分緩慢,慢得他心慌慢得他的腦門出汗後背出汗!這樣的為一個女人而呈現出的煩躁,范天策已經有些年頭沒有出現過了!如果一定要考究一番,應該還是他范天策當校長見到學生美女南妮而又無法弄到手的日子,才頻繁地出現過此刻這種煩躁難耐的感覺。
離下班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范天策決定不等了,夾了包關上門就走下了辦公樓!范天策懂得,這個夜晚,不僅是他與白玉潔之間進行肉體強烈對話的夜晚,也有可能會見到那個為他送來白玉潔的錢老闆。
范天策往白玉潔處趕去的時間,也是花閃把所有的工作做完與白玉潔道別的時間。花閃一走,白玉潔在房間裡就暗自高興。在白玉潔看來,自己這一次來臨江,的確是財源滾滾而至!錢老闆為她出了十萬,花閃又許諾在她交遞錄像光碟的時間也給十萬,這令白玉潔真的有點見錢眼開!心裡暗道:和男人上床可以掙錢,就連同男人上床的錄像帶也能賣十萬的高價,白玉潔覺得,這一個月在臨江,的確是大撈了一筆橫財。
聽到了敲門的聲響,白玉潔開了門,就見全身冒著熱氣的范天策站在門外,白玉潔的臉上立刻閃現出職業性的驚喜道:「快進嘛——真是想死個人了!」范天策進了房間關上門,就想將白玉潔往懷裡摟,白玉潔閃過身道:「怎麼比第一次還性子急呢!」
范天策道:「都想了一個下午,我能不急嗎!」
白玉潔就一個浪笑,擁住范天策進了浴洗室問道:「您還是先沖沖身上的臭汗吧!」
范天策無奈,只好先沖了一回澡,披著浴巾出來,白玉潔卻是全身牛仔服地穿得齊齊整整,范天策一見,頗有疑慮地問道:「小白,你這是什麼意思?白玉潔道:「秘書長,我的意思是想看看,在我不配合的情況下,您是否能得手!」
范天策一聽,笑道:「你想體驗體驗被人強xx的滋味?」
白玉潔道:「是啊——就怕您沒這種能耐呢!」
范天策道:「畫畫的能耐我有,強xx的能耐怎麼樣,白玉潔,等試過你就知道了!」
范天策言罷,就餓虎撲食般將白玉潔給撲倒在床上!這一刻,老謀深算的范天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正在落人別人設計好的圈套。被范天策撲倒的白玉潔揮動雙手,看似用力實際上卻是軟綿地抵抗著!范天策幾乎沒費什麼周折,就將白玉潔的外衣外褲扒下,接著又扯下了白玉潔的內衣內褲!白玉潔驚恐地用手摀住臉部,身體亂扭,但扔掉了浴巾的范天策已經嚴嚴實實地將白玉潔壓在身下……
假戲真做完了,范天策將白玉潔摟起,白玉潔不知是興奮激動還是委屈傷心,流著淚,用捏住的小拳頭一個勁地擊打著范天策的胸部,一個勁地叫道:「你是壞人,是你強xx了我!」
范無策道:「白小姐,你還真能進入角色呀!算了——我有些累了,幫我穿好衣褲,沏杯咖啡吧!」
白玉潔怔了一下,抹了淚笑道:「秘書長,這一回,我的感覺真好,您呢?」范天策道:「好是好,只不過強xx的事,的確不是我這等年到中年的男人所能勝任的了!」
偎進范天策的懷裡,溫柔的左手在范天策汗漬漬的後背上溫柔地婆挲著,白玉潔道:「秘書長,錢老闆給我的時間,今天就到期了。」
范天策道:「我明白。」
白玉潔道:「那麼,今後,您還想見我麼?」
范天策道:「小白,憑心而論,只要是男人,粘上了你識要有能力,就不會放你走!可是,我的現狀,你也知道一些,等我真正地當上了縣長,只要你願意,我會重新考慮包下你。」
白玉潔道:「原來,我也想再跟您一段日子,因為我也欣賞您獨特的畫家加政客的氣質,只是,我更懂得,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而且,我還明白,女人,再好的女人,也只是一道風味獨特的菜,吃久了,也會讓人生膩!所以,范秘書長,過了今夜,這輩子,咱們也許就不可能再相聚了。」
范天策鬆開了白玉潔的手,起身,從茶几上拿過皮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首飾盒,遞給白玉潔道:「白玉潔,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就算是一個紀念吧!」白玉潔打開一看,是一串價值三萬多元的鑽石項鏈,喜道:「范秘書長,您這麼破費,真是讓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他啊!」
范天策道:「我不是生意人,沒什麼錢,買不起更高檔的,你就給個面子,收下吧!」
白玉潔點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范秘書長,我想,只要我們有緣,還會再見面的——當然,有空到市裡,看得起我,儘管找我,對您我免收一切費用!」范天策道:「給我留個電話好嗎!」
白玉潔收起項鏈,給范天策寫下了一個手機號道:「這是我親自接的手機號,連錢老闆也沒有的。」
范天策道:「謝謝白小姐破例——白小姐,錢老闆如此用心良苦,現在,你也該說出他最終目的吧?」
白玉潔一笑道:「我說過的,錢老闆會直接找您談,我的任務或曰工作,就是陪好您。」
范天策道:「這麼說,今晚,錢老闆不一定見我!」
白玉潔道:「今晚,秘書長,我本來應該回市裡去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只要您願意,我仍然可以繼續陪您。」
范天策道:「謝謝白小姐,只是,今天晚上,縣委還有個會,我不能不參加。」白玉潔道:「那麼,開完會以後呢?」
范天策道:「開完會以後,我得值班!也就是說,今夜,我只能睡在辦公樓裡。」白玉潔的眼裡露出十分依戀的神情道:「這麼說,我和您就要就此別過了?」范天策張開雙臂,再次將白玉潔摟進懷裡道:「白小姐——玉潔,但願日後有機會再見!」
白玉潔的淚從眼眶裡滑落出來,范天策看到這一幕,心道:泡在風月場裡的女人白玉潔,在與自己分手的時刻竟然流下淚水,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也算是她為自己動了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