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北京結
丁能通得知金冉冉的《天堂雨》獲得了巨大成功,心裡由衷地為冉冉高興,為了慶賀成功,丁能通心血來潮,約冉冉一起去登懷柔的箭扣長城。
早晨八點鐘,從人民大學出發,奔馳車很快駛出了北京城。太陽照耀在斑斕的原野上,大地是五顏六色的,火紅的高粱,金黃的谷子,干了鬍子的棒子,老了莢的豆秧,連地邊地沿上的野草都變成了墨綠色,結出各種果實的莊稼,全都顯示出心滿意足的樣子。
一路上,冉冉都放著一首叫《天堂裡沒有車來車往》的歌:
十月的天空,
依稀晴朗,
陽光下許多故事緩緩醞釀,
車來車往,
最後你是否看見天使在飛翔,
月兒高高,
黑夜長長,
匆匆你走了,
命運沒有方向。
「冉冉,如果《天堂雨》拍成電視劇這首歌可以做主題曲。」丁能通深情地說。
「哥,你說我的小說能拍成電視劇嗎?」金冉冉充滿希望地問。
「別著急,凡事水到渠成,歌裡不是唱了嗎,命運是沒有方向的。」丁能通故作深沉地說。
「哥,你的朋友顧懷遠最近又寫什麼了?」
「他好像要寫一本《大拆遷》的書,是寫官場的。」
「他的《心靈莊園》最近我看了,有點像盧梭的《懺悔錄》,寫得很靈魂!」金冉冉敬佩地說。
「冉冉,命運的確沒有方向,誰能想到顧懷遠會成為作家,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有想過。」
「哥,多虧你沒有事,但是我和鳳雲大姐為你擔心死了!」
「冉冉,經過這場劫難,我明白了人有兩怕,一怕活得不明不白,二怕活得過於明白。」
「為什麼?」金冉冉不解地問。
「活得不明不白太可悲了,活得過於明白太可怕了。我過去有些方面活得不明不白,有些方面活得過於明白,結果險些鑄成大錯。」
「哥,我看你都快成哲學家了,你們官場上的人活得就是累,為什麼不學著做一頭快樂的豬呢?」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是屬豬的。」
「哥,你不也是屬豬的嗎?」
「這麼說這輛奔馳就是豬圈了!」
丁能通說罷,兩個人哈哈大笑,卻不知道有一輛悍馬正尾隨而來。
開悍馬的不是別人,正是皇縣駐京辦主任羅虎,車上還坐著兩個皇縣公安局的警察,都是黃躍文的死黨,一個叫大李,一個叫老於,兩個人是為查找魏國山的下落住在皇縣駐京辦的。
羅虎早就嗅到了丁能通與金冉冉的關係,羅小梅上次到北京交給羅虎一個任務:「虎兒,通哥是姐的,決不能讓別的女人纏上他,姐不在北京,你時不時地幫我盯著他點,一旦發現有別的女人纏她,趕緊告訴姐姐。」
「姐,你放心吧,他要是敢找別的女人,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你可不許胡來,傷了通哥,我可不饒你!」
「姐,還沒嫁給他呢,就偏心眼兒了!」
「記住,他早晚是你姐夫。」
從那兒以後,羅虎經常開車尾隨丁能通。很快就發現丁能通果然與一個女研究生打得火熱,他還單獨尾隨過金冉冉,羅虎發現一個規律,丁能通一到週末就開車接金冉冉,羅虎心中一直憋著一口氣,「丁能通,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姐對你多好啊,你竟然背著她拈花惹草,小心點,找機會老子就把花給你掐了,把草給你拔了。」
機會果然讓羅虎遇上了。週六一大早,他就領著自己的兩個死黨尾隨丁能通,丁能通果然開車去了人民大學,但讓羅虎沒有想到的是,丁能通接完金冉冉,開車竟出了北京城。
羅虎開車一路尾隨,一直跟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箭扣腳下的西柵子村,這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是遊覽箭扣長城的大本營。
丁能通和金冉冉停好車後,進了一家叫「趙氏山莊」的農家飯莊,羅虎怕把人跟丟了,沒敢找飯莊吃飯,而是讓大李到雜貨店買了麵包和香腸。羅虎見一戶農家曬著白布單子,讓老於偷來,大李和老於誰也不知道羅虎偷白布單子幹啥。
「羅主任,偷這白布單子有啥用啊?」老於納悶地問。
「我估計丁能通和金冉冉今天回不去了,吃完午飯爬長城,弄不好要夜宿箭扣了,還他媽的挺浪漫的,我要他們浪漫不成!」羅虎惡狠狠地說。
丁能通和金冉冉在「趙氏山莊」飽餐後,兩個人背著登山包走了出來。金冉冉今天裝扮得格外美麗,一副專業登山隊員的打扮。
丁能通的心情好極了,從坐落在土坡上的老趙家的院子裡,向南望去就是「箭扣長城」,向西南方向可以遙望到「北京結」,那是丁能通和金冉冉此行的目的地。
幾場霜後,漫山遍野奼紫嫣紅,柿樹、杏樹、紅楓都已經被秋霜染上了顏色,雖然白樺已經樹葉凋零,但是,襯托在一片金黃或者火紅之中,別具一番風韻。
古老的長城蜿蜒在五顏六色的群山之中,異常壯美!丁能通背著登山包,牽著金冉冉的纖纖玉手,向南出了村口,很快就來到了長城腳下。
經過一段爬升後,從一段坍塌的牆體的開口登上去,便開始走在起起伏伏的箭扣長城上了。放眼望去,是連綿起伏的蒼茫野山,蜿蜒的長城在群山間跌宕起伏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哥,你在駐京辦整天迎來送往,應該來這裡很多次,怎麼感覺像是第一次來呢?」金冉冉忽閃著大眼睛氣喘吁吁地問。
「當官的才不會來這種野長城呢,頂多陪他們或者他們的家屬到八達嶺長城看看。」
「為什麼?八達嶺的長城人工雕琢得就像故宮的城牆一樣,哪裡有這裡的長城有氣勢,別看這裡的長城經歷千年的洗禮,變得殘破、荒蕪,未經後來人的修整雕琢,但撫摸這些殘破的城磚,我能體會到千百年前它雄壯的氣勢,更能感受到長城所見證的那些金戈鐵馬的歷史煙塵。」
「說得好!不愧是作家,但是官當大了都難免養尊處優,他們才吃不了這份苦呢,我給肖鴻林當秘書時,每次出差只去三個地方。」
「什麼地方?」金冉冉好奇地問。
「五星級酒店、桑拿浴中心、KTV夜總會。」
「真無聊,難道去福州不去武夷山,到長沙不看張家界?」
「的確如此。」丁能通圓滑地笑了笑。
「唉,不到箭扣看日落,怎知人間有悲歌!」金冉冉歎道。
「箭扣的日落很特別嗎?」丁能通不解地問。
「當然,箭扣這個名字本身就很特別,足以讓所有長城地名中的嶺、關、峪、台等字眼全都黯然失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箭扣在手嚴陣以待,多有氣勢,古樸、殘破、雄奇、蒼涼,再加上日落,難道不是一首人類歷史的悲歌嗎?」
「冉冉,你可真會聯想,別說,還真有道理。不過,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浪漫,我看這長城就像橫在中國山河大地上的一柄巨大的權杖,昭示的是權力至高無上的神秘力量,冉冉,只有權力才能有這麼大的力量,移山填海都能做到,何況修築萬里長城了,帝王們把長城看作自家院牆,都想江山永固,可是到頭來,哪個不是自毀長城,自掘墳墓。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官場就像這蕩氣迴腸的長城一樣,盤踞在人類社會之上,如同一座永不閉幕的人生大舞台,上演的永遠是雲詭波譎的爭鬥!」丁能通一番感慨,讓金冉冉頗為驚訝。
「哥,想不到你的話這麼入木三分,真有點陳子昂登幽州台的感覺。」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幽幽,獨愴然而涕下。」丁能通大聲朗讀道。
「哥,你很孤獨嗎?」
「冉冉,人是孤獨的,能面對孤獨的人內心是充實的,狂歡放縱是對孤獨的逃避和恐懼,面對孤獨會體悟到人生的另一種真諦:超然物外,敢問蒼天。其實,人的尊嚴不是身居高官要職的顯赫,也不是名利雙收後他人的青睞,人的尊嚴是孤獨地展現自我。」
「哥,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像什麼?」
「就像一個仰天長歎的孤獨英雄!」
丁能通拍了拍城牆上的青磚,恍惚間覺得長城活了,像一條蒼龍在山脊上蜿蜒前行。
經過艱難跋涉,兩個人來到北京結的兩棵松,兩棵松樹既不高大,也不挺拔,卻凜然屹立,北京結的兩棵松樹是箭扣的標誌之一,這裡是難得一遇的長城會合處,三個不同方向的長城在這裡會合,北面往九眼樓的方向通向黑坨山;向西方向舒展而去的長城通向黃花城;由此沿著長城,向南轉東就可以直達慕田峪長城了。三條巨龍般的長城沿著各處山脈彙集到此相交,這種氣勢恐怕只有站在北京結才能領略。
「哥,這兩棵松樹像不像一對天長地久的夫妻?」
「像,這兩棵松長在北京結當然是永結同心了。」
「哥,愛情真的可以天長地久嗎?」
「冉冉,人生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缺憾,惟有愛情是共鳴的!」
「人世間所有的愛情剛開始都是甜美的,但隨著歲月的流逝,都會慢慢變得有些苦澀。」金冉冉傷感地說。
「是啊,我曾經參加過一個天主教神父主持的婚禮,神父在彌撒當中,手持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問大家:『在場的人有想要它的嗎?』全場沒人出聲……神父又說:『不要害羞嘛,想要就舉手啊!』全場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舉起了手,這時,神父將嶄新的鈔票揉成了一團後再問:『現在是否有人想擁有它?』仍然有人舉手,但比剛才少了許多。接著,神父又將那鈔票扔在地上,踩了幾下,拾起來,再問大家:『還有人想要它嗎?』全場只有三四個人舉手,神父請其中一位男士上台,把一百元給了他,神父說:『這位先生三次都舉了手!』全場一片笑聲,神父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對新郎說:『孩子,今天你迎娶心愛的新娘就猶如擁有一張嶄新的鈔票,歲月加上辛勞,就如殘破的一百元紙鈔一樣,一些人中途變了心,而事實上,鈔票仍然是鈔票,它的價值是完全沒有改變的,希望你可以像這位先生一樣,懂得真正的價值和意義,別被外表牽著行走人生路呀!』這時,全場都報以熱烈的掌聲。冉冉,真正的愛就像懷一場感情的舊啊!」丁能通感慨地說。
「可是兩個相愛的人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永遠不見面,而是明明深愛著對方,卻不能去靠近!」
金冉冉話音剛落,丁能通的手機響了,他從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心裡一陣發緊,心想,「羅小梅早不來電話晚不來電話,偏偏在我和冉冉最浪漫的時候來電話!」
丁能通萬萬沒有想到,羅虎、大李和老於一直尾隨著他們,並把消息告訴了羅小梅。羅小梅接完羅虎的電話油然而生醋意,「丁能通從來沒帶自己這麼浪漫過,難道他和金冉冉……」羅小梅不敢深想,她埋怨自己太自信太大意了!
羅小梅以為丁能通離婚後,一定會投入自己的懷抱,可是事情並未沿著自己想像的方向發展,丁能通與自己若即若離,好像有一種警惕,以前見了自己就想上床,現在連床也不想上了,問題出在哪兒了呢?
想到這兒,羅小梅情不自禁地撥通了丁能通的手機。此時的丁能通與金冉冉正準備在北京結下宿營。
蒼山如海,殘陽似血,在這血色的黃昏中,太陽漸漸地向山後落下,它的光已經不耀眼了,山也暗淡了,雲也暗淡了,樹也暗淡了,丁能通的心也暗淡下來,當著金冉冉的面和羅小梅通話,丁能通覺得非常尷尬。
「通哥,你在哪兒呢?」羅小梅用吃醋的口氣問。
「小梅呀,和朋友在一起呢。」丁能通故作從容地說。
「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怎麼,小梅,你不像這麼小氣的人啊!」
「我也不會大方到把我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分享!深秋了,箭扣長城很冷吧?」
「小梅,你怎麼知道我在箭扣長城?」丁能通警覺地問。
「通哥,天冷不是冷,心寒才是寒,我愛你,我當然能感覺到你在哪兒,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好了,不打擾你了,你也難得浪漫一次,這次就放你一馬。通哥,你記住,誰也別想把你從我這兒搶走!」
「小梅,小梅!」
羅小梅突然掛斷電話,讓丁能通茫然若失。
金冉冉已經聽出了端倪,她一臉醋意地問:「哥,你怎麼還和這個女人來往?她把你害得差點丟了前程!」
「冉冉,愛情是無解的方程式,在人生的路上,我希望所有的真情都可以用來珍藏。」
「哥,我可不想被你收藏,如果愛情是一列火車,我想和你一起開往地老天荒。」
「冉冉,我是個離過婚的男人,不值得你為我這樣!」
「哥,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是天生為你準備好了的,我是惟一的一個!自從認識你那天起,我就開始準備,我已經通過愛你學會了堅守。」
「冉冉,這對你不公平,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哥,你不接受我的愛,是不是因為羅小梅?」金冉冉醋勁十足地問。
「離婚後我的心已經死了,你和小梅我都不想傷害。冉冉,別爭了,我都餓了,你看月亮都升起來了,箭扣的夜多美啊!」
丁能通轉移了話題,他在烽炱內支好帳篷後,從背包內取出麵包、火腿,還特意帶了一瓶紅酒。
準備好後,丁能通拽了拽在旁邊生悶氣的金冉冉說:「怎麼,快樂的小豬也有不高興的時候?吃飯了,為了慶賀《天堂雨》出版,我特意帶了一瓶紅酒。」
「你是根木頭,我才懶得生你的氣呢!哥,今夜我不關心人類,只關心你!」金冉冉說完,鑽進帳篷,「哥,夜宿箭扣長城太浪漫了,我要寫一部新書,名字就叫《長城之戀》。」
「那好,為了你的《長城之戀》乾杯!」丁能通端起紅酒說。
「什麼叫我的《長城之戀》,是我們的《長城之戀》!」
金冉冉說完,咯咯笑著將紅酒一飲而盡。
很多堅貞不渝的愛情是從兩顆心碰撞的一剎那,就獲得了永恆的意義。此時。金冉冉臉上泛著冷冷的美,美得入了骨髓,丁能通就是鐵打的,也被金冉冉熾熱的愛融化成了鐵水,夜色如夢,丁能通的心突然湧上一股甜絲絲酸溜溜的感覺,有一種傷感般的快慰。
清白的月光從松針的縫隙中篩落在長城的青磚上,顯得格外清冷,長在長城上的灌木叢和荒草,在秋風中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時而有一兩隻驚飛的宿鳥發出淒慘的怪叫,伴隨著松濤低沉的嗚咽,令人毛骨悚然!
金冉冉緊緊依偎在丁能通的懷裡,兩個人誰也睡不著,山風呼嘯,發出稀奇古怪的叫聲,丁能通甚至有些後悔,萬一有什麼野獸出沒,自己倒無所謂,豁出去了,傷了冉冉怎麼辦?丁能通越想越害怕,情不自禁地摟緊了金冉冉。
「哥,我想出去方便一下!可是我害怕!」
「怕什麼,有我呢,我也想方便方便,走吧!」
丁能通先鑽出了帳篷,緊接著金冉冉也鑽了出來,月牙兒掛在天上,天是暗藍的,沒有一絲雲,蒼蒼茫茫的群山在清冽的月色中變得蒼白而神秘,一層憂鬱的銀光,鍍在像生了病似的起伏的山巒上,松林和灌木叢在月光中投下恐怖的陰影,黑乎乎的,就像後面隱藏著什麼可怕的鬼怪。
兩個人方便完,突然出現三個雪白的鬼影,一蹦一跳地向兩個人逼近,金冉冉嚇得一聲刺耳的尖叫,一頭撲到丁能通的懷裡。
「哥,有鬼!」
丁能通緊緊摟住金冉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弄不清向自己逼近的怪物到底是什麼,看樣子像傳說中的殭屍。
丁能通幾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心想,果然遇上鬼了!長城本來就是古戰場,千百年來長城之上不知發生過多少次廝殺,莫非他們就是戰死在長城上的鬼?
此時的三個白色殭屍不僅越跳越近,而且發出狼嚎般的叫聲,金冉冉把頭埋在丁能通的懷裡嚇得瑟瑟發抖,丁能通轉念一想,這世界上哪兒有什麼鬼,有鬼也是人裝的。
丁能通壯了壯膽子,大喝道:「站住!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丁能通這一嗓子聲如洪鐘還真起作用,三個白鬼頓時站住了,發出了歇斯底里的笑聲,儘管這笑聲極盡偽裝,丁能通還是聽出了一種熟悉的聲音,他一下子明白了,羅小梅在東州皇縣竟然知道自己在箭扣長城,一定是有人跟蹤而來,然後給她通風報信,這個人只能是羅虎。不管這三個人怎麼偽裝,其中一個一定是羅虎。
想到這兒,丁能通哈哈大笑:「羅虎,你以為你蒙個白布單子我就不認識你了,還不現原形!」
丁能通這一嗓子不要緊,三個白鬼轉身就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幕中。
「冉冉,沒事了!」丁能通用手撫摩著金冉冉的頭憐愛地說。
「哥,到底是人還是鬼?」金冉冉仍緊緊地抱著丁能通問。
「這個世界上人就是鬼,鬼就是人。想不到有人裝神弄鬼嚇唬我們,太卑鄙了!」
丁能通心裡對羅小梅由愛生出幾分怨來,他還無法判斷,羅虎嚇唬自己是不是羅小梅指使的,但是羅虎跟蹤自己一定是羅小梅指使的。
丁能通心想,女人真是把雙刃劍,最可愛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可怕的地方,看來自己真應該好好想一想和羅小梅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