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斯韋加斯的麥卡蘭機場的洗手間裡,於寶山正在拉屎,他的手機響了,打電話的人是馬智華。馬智華告訴於寶山一個驚人的消息,公安部正在通緝陳金髮,聽得於寶山屎拉了一半就不拉了。
於寶山預感到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如果出機場很可能被陳金髮扣為人質,陳金髮是個癱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保鏢禿頭,自己根本不是禿頭的對手。想到這兒,於寶山滲出一腦門子細汗。
於寶山是拉斯韋加斯賭城的常客,來過多少次連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對麥卡蘭機場熟得很。他從洗手間溜出去以後,連行李都沒拿,就重新買了回國的機票,甩掉陳金髮逃回了東州。
於寶山剛下飛機就被石存山等人帶上了警車,在市刑警支隊的看守室裡呆了整整一宿,說明情況後,才被放了出來。
於寶山剛走出市刑警支隊大門,只見馬智華從奔馳車裡鑽出來滿臉誰笑地說:「寶山,上車吧,找個地方,我給你壓壓驚。」
「智華,多虧你及時給我打了電話,不然,咱倆怕是見不著了。」於寶山苦笑著鑽進奔馳車裡。
馬智華一邊開車一邊說:「寶山,你走這些天,東州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陳金發出事就不必說了,最不可思議的是森豪國際中心被市國土局無緣無故地收回了。森豪集團當年從你手裡買這快地時,我在森豪集團任副總裁,情況我再清楚不過了,以森豪集團的實力也不可能交不起土地出讓金,卻被列入『8.31大限』清理的首批項目,不僅取消了立項、規劃、建設和施工等許可證,連土地也被收回了。寶山,你說是不是不可思議?」馬智華連珠炮似的說。
「智華,要說你是個書獃子你還不服氣,這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你在范真真手下也當過副總裁,當時你是怎麼被范真真挖走的,你忘了?」於寶山嘲諷地說。
「這麼說森豪國際中心的幕後黑手是范真真?」馬智華疑惑地問。
「她一個婊子哪有這麼大力度,這事保證是我姐夫一手操作的。」於寶山憤憤地說。
「寶山,你姐夫這一招可夠狠的,一下子傷了森豪集團的元氣了。不過,市國土資源局的網站上已經發佈了關於森豪國際中心的招標通告,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咱們聯手拿下這個項目怎麼樣?」馬智華貪婪地說。
「智華,如果是公開拍賣,誰最終接手項目會很透明;但如果說招投標,明擺著要暗箱操作,我估計我姐夫早就把底交給范真真了。」於寶山淚喪地說。
「未必吧?寶山,何市長畢竟是你姐夫,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再說這塊地原本就是你的。我的意思是咱們先把標書買了,我準備投標的事,你去做你姐夫的工作,只要有一線希望,咱們也要爭取,何況咱們是最有希望中標的開發商之一,能不能中標就看你怎麼做你姐夫的工作了。」馬智華一番話還真把於寶山的心說活了。
「智華,你別說,你的話還真有道理。媽的,憑什麼好事都得便宜范真真那個婊子!」於寶山一拍大腿說。
「這就對了。另外我仔細研究了一下評分規則,這次投標的評標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評估和比較投標人的財務及資信,這個階段為25分;第二個階段為綜合評估,其中投標價格占25分,付款進度占15分,開發理念工程進度和按時完工承諾占20分,企業資質、開發業績和投資業績共計10分,剩餘的5分為印象分。其實開發商自己能控制的只有投標價格和付款進度,合計40分,其他60分就看評委了。」
「昌星,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天的何振東不是當年的肖鴻林、賈朝軒,要想扳倒何振東比登天還難啊!」李明林不以為然地說,「昌星、志剛,你們或許不知道為什麼東州建工突然停工的真正原因。」
「工程出現了嚴重的質量問題,我們要求熊華山消除質量隱患,才能付工程款。這小子不幹,非要森豪付地下一期工程的工程款,還要簽地上工程的合同。熊華山要價太高,我們不同意,雙方僵持不下,無奈才又簿公堂的。」白志剛解釋說。
「志剛,這些都是表面現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熊華山對地上工程是獅子大開口了,對不對,價錢高得離譜。」李明林打了一個酒嗝,舔了舔嘴唇問。
「不錯,這傢伙張口要十個億,底線是八個億。」白志剛驚異地說。
「要我說,四五個億足夠了,熊華山獅子大開口就是為突然停工找借口,因為突然停工是有人授意的,就是要讓森豪國際中心成為名副其實的爛尾樓,不然市國土局怎麼收回那塊地?收不回地談何招投標,不招投怎麼能如願以償?」
李明林的一席話,讓白昌星、白志剛大為吃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東州建工在這場悲劇中扮演了「打手」的角色。
「真是世事難料啊!當年我是不到四個億拿到這塊地的,想不到短短幾年竟升值到十七億六千萬,巨大的升值空間讓有些人失去了理智啊!白昌星感慨道。
「儘管李明林和范真真以十七億六千萬拿下這塊地,我算了一下仍然有百分之三四十的回報率。森豪國際中心這塊地包括了已經建成的地上框架結構部分,土地成本一平米大概一千四百元,按照十七億六千萬的交易價估算,扣除地上土建成本,實際地價每平米五千零五十五元,森豪國際中心的售價每平米可以達到兩萬五千元以上。」盧征掐著指頭一邊算一邊說。
「明林,十七億六千萬什麼時候繳清?」白志剛痛心地問。
「來的路上,何振東親自給我打了電話,催促東州發展盡快繳清地款。我打算兩天之內把錢繳清。」李明林無奈地說。
「明林,還是拖一拖吧,我剛才說了世事難料啊!」白昌星意味深長地
「昌星,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盧征同情地問。「能怎麼辦?訴諸法律的同時,一層一層地向上申請行政復議唄,哪怕申訴到國家發改委、建設部也在所不惜!」白昌星說完端起酒杯就猛然喝了下去。白志剛看了一眼大哥,心裡充滿了愧疚,當年由於自己的荒唐,欠下孽債,竟然讓大哥一世的輝煌毀在旦夕。想到這兒,白志剛悔恨交加,他端起酒杯也學著大哥的樣子干了,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傷心地說:「大哥,都怨我當年不懂事,才害得森豪團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你心裡要是難受,就狠狠地罵我一頓吧!」白志剛說完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他拿起酒瓶又要倒,一下子就被正攔住了,「志剛,不能這麼喝。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沒有過不去的火焰我原本想拿下這個標,再還給你們兄弟,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裡面幕重重,簡直是暗無天日啊!」「志剛,這事怨不得你,當時是范真真勾引你做下了醜事,何振東如果一個廉潔自律的好官,森豪集團根本不可能發生今天的悲劇。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腐敗造成的。共產黨與腐敗不共戴天,我就不相信,正義戰勝不了邪惡!」白昌星說完,把手裡的雪茄煙狠狠地摁滅在煙灰缸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