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眼前的「文化大革命」,邱雲飛心灰意冷,著急上火。他所在的軍事學院比地方大學強一些,也強不到哪裡去,學生不上課了,整日裡學習文件,然後貼大字報。這陣子,已經有好多學生給自己貼大字報了,說他是「白專」道路上的標兵。
他氣得要死要活。在這種時候,出了這樣的事,他的心都快涼透了。
柳秋莎是這樣想的,柳南是個女孩子,成不了什麼大事,就如同自己一樣,到現在也只能當個院長。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女人想在社會上做一個有用的人,就要比男人付出加倍的努力才可以,現在柳南不努力,幹一些不著調的事,年紀輕輕的就談情說愛,哪還會有好結果。於是,柳秋莎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地把柳南關在了房間裡。她說:你們都幹啥了,還想不想好了。事已至此,柳南已經沒有退路了,經過當初的慌亂之後,她很快冷靜下來,擺出一副好漢做事好漢當的樣子說:我愛望島,咋的了?
這一句話,噎得柳秋莎說不上話來。邱雲飛就說:柳南啊,你辜負了爸爸的心呢。
柳南又說:現在是新社會了,我們要革命,做一代新人。
柳秋莎上去就給了女兒一個耳光,吼道:放屁,你媽革命時你還不知在哪轉筋呢,跟你媽談革命,呸,你不害臊。
柳南是鐵了心了,寧折不彎。她梗著脖子,做出一副女英雄的樣子。她捂著被打疼的臉說:革命者是打不敗的,你們儘管打吧。沒辦法,柳秋莎和邱雲飛連夜商量,白天要把柳南反鎖在家裡,不讓她跨出這個家門一步。第二天一早,柳秋莎出門時在門外掛上一把特大號的鎖,任由柳南砸門哭叫。望島的結果同樣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被胡參謀長吊到了門框上,胡一百氣得牛一樣地喘。他揮著手裡的馬鞭子說:小兔崽子,你想咋的,不學好哇。你老子三十多歲才結婚,想戀愛,你得有本錢,你說,你有啥本錢?
望島也是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樣子,胡一百和章梅商量的結果和柳秋莎如出一轍。
望島和柳南在電話裡偷偷做了溝通,很快望島就有了主意。他從二樓的窗戶口輕鬆地跳下,又敲碎窗戶玻璃救走了鎖在一樓的柳南。他們知道,家是不能呆了,他們要遠走高飛,去北京見毛主席。當天便踏上了開往北京的列車。出乎意料的是,他們趕上了毛主席接見的日子,人很多,多得他們都無法想像,他們擠在人群中,衝著前方熱烈地喊:毛主席萬歲——他們在北京遊蕩了一陣子,從這個接待站到那個接待站,把北京的接待站轉了個遍,接待站的人都不願意接待他們了。最後,他們只能回來了。
在他們去北京的日子裡,家裡都鬧翻天了。兩個家庭的四個大人聚在了一起,他們開了一個會,胡一百情緒很激動,他背著手說:這小兔崽子是不能要了,都讓這個社會教壞了。胡一百說完這句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馬上又改口道:如果實在不行,就把他們送到部隊,讓部隊這所大學校去教育他們。
柳秋莎望一眼邱雲飛,邱雲飛也望一眼柳秋莎,在眼前這種形勢下,看樣子只能走這條路了。胡一百說:你們要是同意,這事我就要辦了。柳秋莎也點頭同意。
兩個人剛一回來,便接到了入伍通知書。當下有接兵的人把他們給接走了,望島去了內蒙古守備區,柳南去了吉林省軍區。他們還沒想出辦法就被接走了,他們最後是怎麼聯繫上了,又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