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身旁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劉石貝痙攣般地拿起電話,竟是汪思繼打來的。
所有一切都被證實了。
聯合調查組的縱火案,主謀就是楊肖貴。他所指使的那兩個犯罪嫌疑人已經在他之前招供了。
聯合調查組確實調查出了楊肖貴的問題,一直準備上市的「皇源股份」集團公司,裡面的問題確實很多很大。
第一個懷疑和暗中調查這個公司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夏中民!夏中民和覃康早就發現了「皇源股份」集團公司的破綻,這個已經貸款將近六億元的合資公司,據夏中民說根本就是一場大騙局!
楊肖貴指使人縱火,並不是想燒死覃康,而是想燒燬那些調查材料。結果人燒死了,材料竟然讓覃康捨命保住了。
汪思繼最後說,現在最主要的還是那些調查材料,誰擁有了那些材料,誰就擁有了主動權。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夏中民勢頭很旺,情況非常危險,一定得趕緊想想辦法,否則黨代會、人代會一開,誰也攔不住了。
劉石貝聽完說,思繼呀,你一定要沉住氣。只要你那兒再別出什麼問題,我們還會有辦法。你放心,大家都會為你努力的。
汪思繼不禁有些感動地說,劉書記,聯合調查組的事情我們正在給上面打報告,想辦法讓這次調查在換屆以前暫時停下來。
劉石貝也動了感情,要能這樣,首先我要感謝你。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新華社那個叫吳澠雲的記者找見了麼?就像臥軌自殺的那個馬韋謹,就像這次縱火事件,一旦被什麼媒體捅出去了,大報小報還有那些網站立刻就會炒得一塌糊塗。省裡的報紙我都打過招呼了,怕就怕那些到處亂竄又不出頭露面的記者。所以說什麼也要盡快把這個吳澠雲找到。汪思繼心領神會地嚷了一聲,劉書記,真的謝謝您,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不管什麼事,想輕易過我這一關沒那麼容易!
劉石貝從這句話裡再次聽到了希望,他終於再度清楚了面對著他的這樣一個現實:現在核心的核心,就是絕不能讓夏中民上去,而只能讓汪思繼上去!活了大半輩子了,到了今天,他才真正感到了什麼是你死我活!
市委書記陳正祥回到家裡時,已經深夜十二點多了。
家裡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聲息。
他突然像怒吼似的喊了一聲:「陳衛軍!給我滾出來!」
陳正祥的聲音就像天崩地裂一樣,首先把老伴嚇了出來,緊接著二兒子陳衛軍也跌跌撞撞從臥室裡衝了出來。
「爸,你幹嗎呀?」陳衛軍一臉的不悅,「這麼晚了喊什麼喊,曉津都讓你嚇著了……」
陳衛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正祥狠狠扇了幾個巴掌!
一直等到陳衛軍的新婚媳婦曉津撲過來跪在地上攔住了他,陳正祥的狂怒才稍稍平息了一些。「陳衛軍,你和汪思繼的兒子,瞞著我都幹了些什麼?」
「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陳衛軍磨磨蹭蹭地咕噥了一句。
「放屁!到現在了,眼看就要進監獄了,還敢跟我撒謊!」陳正祥怒不可遏,差點又要把身旁的花盆砸過去。
「就是合夥做了點生意麼……」陳衛軍仍然嘟嘟嚷嚷地說道。
「聲音大點!都什麼生意!」陳正祥仍然像訓賊一樣。
「主要是裝潢方面的,比如瓷磚、木地板、廚房用具、裝修材料什麼的,這些生意好多人都在做,又不是咱們一家……還有房地產方面的,我只掛個名,法人又不是我……」
「混賬之極!你算個什麼東西,也不想想怎麼會有人讓你掛名做房地產生意!」陳正祥聽到這裡,頓時又暴跳如雷,「你還有什麼瞞著我!還有!說!」
「……還有幾次工程上攬下來的生意。」陳衛軍好像在努力回憶著。
「到底是什麼生意!」陳正祥在眼前的茶几上猛然拍了一把,幾乎把茶几上的茶壺茶杯震翻在地上。「說!」
「就是修路用的瀝青,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你當時不是也知道麼……」
「放屁!我知道?我知道什麼!我怎麼知道那些瀝青是你們採購回來的!你真是個混賬王八蛋!你膽子好大!這樣的生意也敢做!你們採購回來的那也叫瀝青嗎!採購時你在場嗎?你親自檢驗了嗎!」陳正祥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回答我!這批瀝青你們一共進了多少?」
「……這麼久了,我都記不大清楚了,你讓我想想麼。」陳衛軍的話越來越軟,聲音也越來越低。
「胡說八道!收了多少錢你會記不得了?」
「有四五筆吧!」
「四五筆是多少!」
「大概就是三五十萬吧。」
「三十萬還是五十萬!」
「我真的記不清了,可能是五十萬左右吧。」
彭!一聲巨響,陳正祥終於把花盆舉了起來,使勁地朝兒子砸了過去!
陳衛軍真給嚇呆了,因為碩大的花盆離他的頭只有幾公分!
他看清了,也感覺到了,父親真的是要砸他!簡直是想砸死他!
父親真的恨他!
而且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