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劉隊是好人?

    劉隊炯炯的看著我,突然又古怪的笑了一下,然後臉色一下子變了,猛地把桌子一拍:「你以為我是小孩嗎?編什麼科幻故事給我聽!」
    我一愣,把頭垂了下來。
    劉隊繼續咆哮著:「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一次,我就立即斃了你。」
    我還是把頭低著。劉隊在咆哮完之後,突然伏下身子,很小聲地說:「你聽見了沒有,你剛才說的僅此一次!」
    我有些驚訝,似乎這個劉隊的反應並不正常,我點了點頭。
    劉隊恢復了平靜的一樣說:「那你承認是你殺了這兩個人?」
    我說:「承認。」
    然後劉隊把張氣短的記錄本拿過來,嘩嘩的在上面寫著字,一會功夫,應該是寫完了。然後看著我說。
    「你來簽個字。」
    劉隊告訴我怎麼簽,並掏出一個印盒,讓我蓋了手印。
    他上面是怎麼寫的,我也沒有看到,反正如此而已,我也不用考慮是不是他還給我訂個冤假錯案。我已經是個什麼罪都無所謂的人,哪怕他們非要將我冠名為還殺了孫老頭,也沒有什麼關係。
    挨個槍子也許比藍制服追殺掉要來得痛快。
    劉隊把我簽好字的文件收回來,看了看,眉頭緊皺著。過了好一會才放下。然後從另一個文件夾裡拿出一張紙,遞給我:「認識這個人嗎?」我一看,也是一張素描像,是A醫生。
    我的瞳孔放大,咬牙切齒的說:「認得,和他們一夥的。是頭頭。」
    劉隊把東西收回來,又低著頭對我小聲地說:「夥計,我再說一次,你剛才說的那個故事是你胡編的,你不要和任何人再說第二次。不然我斃了你。」
    劉隊恐怕知道的東西比我想像的更多,這只是我的想像而已。
    劉隊拿出錄音機,嘩嘩的把錄音機倒帶,然後好像和剛才一樣把磁帶洗掉了。
    他站起身,到門邊把門打開,側著身子出去叫了一聲張氣短。這個張氣短跑了進來。
    劉隊對張氣短說:「招了,那兩個人是他殺的。」
    張氣短說:「劉隊真是英明啊!不過那幾個失蹤的人呢?」
    劉隊罵道:「你腦袋不清楚嗎?他也不知道。」
    張氣短連聲應合著:「是啊,是啊,我們只管殺人的。哈哈。」
    劉隊揮了揮我簽字的文件:「先把他帶走。未經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准提審。」
    「是!……趙局長也不准?」
    「你小子屁話怎麼越來越多!」
    「是!」
    我被張氣短帶了回去,張氣短一路上很高興的樣子,嘴裡哼著些小調,把我推進牢房,臨走的時候衝我笑著說:「哥們,睡踏實點啊。哈哈。」
    門匡的一聲關上了,房間裡昏黃的小燈照著,窗外黑漆漆的,能看到一兩顆星星。
    劉隊的反應我覺得無法猜透他到底在想什麼,似乎他知道什麼,似乎又只是想少給自己惹麻煩。他是否和藍制服一夥的?這是個我想都不敢想的問題。我已經認罪伏法了,承認了是自己殺了人,我應該會得到法律的嚴懲,我殺人的動機儘管可以說是自衛,但是那種因為他們手持將人化成灰燼的可怕機器,論誰來聽這個故事都覺得我是胡說八道。但是我又有什麼理由殺了他們,劉隊沒有問,他只是確定了我是殺人者。可能在以後的幾天,他們還要繼續深入的問我殺人的理由,但是我應該怎麼說?說實話可能不會有人相信,難道我應該編一個我自己發瘋了,就殺人了的理由。A醫生的出現到那兩個人死去,他們的出現和身份對於劉隊來說絕對也是一個未解之謎,如果劉隊自己去揭開這個謎,恐怕他也……
    我再也不敢往下想。又開始擔心起雨巧來。雨巧如果沒有我,可能還是在太原過著乞丐的生活,儘管我的到來她很開心,但是我也給她帶來了災難,很可能雨巧也會因為我而死去。也罷也罷,我死了就死了,我希望雨巧能夠活下去。但是雨巧會這麼想嗎?
    在胡思亂想中,我還是經受不住疲勞和這張「軟軟」的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還有早飯享用,一個饅頭和一碗稀粥中飄著幾片鹹菜。這對我老說已經是美食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的房門又被打開了,張氣短和劉隊一臉嚴肅地把我叫出來,一路無言。
    我到的地方是一個比昨天的辦公室好很多的審訊室,如果不是因為我知道我是犯人,我可能會認為這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裡面有沙發,有漂亮的桌子,也有一張更生猛的椅子,鐵椅子,儘管有墊子,但是看的出來,我坐上去被椅子上面的欄杆一關,你根本無法隨便亂動。
    椅子對面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正在高興的談論什麼。一個穿著很筆挺的警服,看警銜應該不小,另一個是一個政府官員模樣的看著有點發福,但是顯得很有氣派。我一進去,這個官員就不住地打量我。
    我心想,這次是高層來親自提審我了啊。
    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劉隊很恭敬的對這兩位說:「徐書記,犯人來了。」
    「小劉,辛苦了。這次你又立功了。」徐書記笑著說。
    「哪裡哪裡……」劉隊退到一邊,和張氣短坐在我側面的一張桌子兩側,攤開本子準備記錄。
    我想這個警察大概是劉隊的公安局局長,而那個官員既然劉隊都叫他書記,他很可能是TT市的政法委書記。
    那個局長一樣的警察衝著徐書記笑著,說:「那麼我們開始吧。」然後轉過臉對著我,馬上就是一臉的嚴肅,人的表情能變得這麼快,可見這些人也真是足夠可以當演員了。
    局長的目光在我臉上先掃了一遍,做出個不屑的眼神,問道:「你叫黎明吧!」
    「是。」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在上河溝村殺了人。你認罪嗎?」
    「認罪。我殺了人。」
    局長給了劉隊一個欣賞的眼神,似乎在讚揚劉隊把我這個人馴服的很服貼。
    在例行公務一樣的廢話之後,徐書記終於發問了。
    「小伙子,你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這才是真正靠譜的一個問題。
    我看見劉隊和張氣短拚命的記錄著,深怕把徐書記的字記少一個的樣子。
    「他們……調戲我老婆,我一衝動就殺了他們。」我真是厲害,這麼混蛋的理由我也想的出來,不過能把雨巧撇乾淨就不錯。
    「呵呵,小伙子,年紀輕輕的,不要說胡話。」徐書記還是很平靜的說著。
    「就是這麼一回事,我殺了就是殺了。我高興。」
    局長把沙發把手一拍:「你給我老實點!」
    徐書記揮了揮手:「老趙,不用激動。」
    趙局長瞪了我一眼,沒說話了。
    徐書記接著問:「據我所知,你和你老婆是乞丐,別人為什麼要無緣無故調戲你老婆?」
    「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殺人,還這麼厲害?」
    「一生氣腦袋就不好使,不知道下手輕重。」
    「他們兩個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沒覺得他們打得過我。」
    「那他們有幾個人?」
    「四個。」我脫口而出。這句話有點糟糕了。
    徐書記站起來,呵呵的笑著看著我:「四個人啊。你自己覺得你說話有道理嗎?」
    我沒有回答他。
    他接著問:「小伙子,你不要想著能夠大包大攬,反正承認殺人了就行。我們是有原則,有政策的。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有很多隱情不願意說啊。」
    我冷冷的看了這個徐書記一眼,他看著儘管很有氣質,但是五官長相實在很平常,一張臉表情並不是很豐富,也許是一個相當有城府的人。
    「你如果坦白交待你的問題,我們也許還能寬大處理,如果你堅決不合作。對你第一沒有任何好處,第二你的老婆同樣也脫離不了干係。你要考慮清楚。」
    這個徐書記是一塊很老的姜,夠辣,他很快應該發現了,雨巧是我的一個突破口。
    我回答道:「呵呵,我說出來你們也不相信。」剛說完,我覺得劉隊的眼神很尖銳的盯著我,不禁想到了劉隊晚上叮囑我的。我的故事不能重複第二遍。
    「只要是真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你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相信警察,不要受什麼影響。」
    徐書記似乎是對我說,也是警告別人的。因為我知道劉隊的眼神立即就收了回去。
    這個徐書記似乎也是有目的而來,而他關心的也似乎並不是我到底殺了什麼人,而是那些我殺的人是誰,他們幹了什麼事情。
    我沉默著,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只覺得徐書記的眼神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我是應該聽劉隊的再不重複我的那段故事,還是聽徐書記的相信政府和警察,把我的駭人聽聞的故事說出來?
    徐書記看得我我在猶豫,他坐下來,問了我一句:「你抽煙嗎?要不抽一根?」
    我擺了擺手,我覺得我的頭上似乎有汗流出來,似乎我面對著的徐書記和劉隊,這兩個人中間一定有一個對我非常不利的人。
    正當這個時候,趙局長的手機響了,趙局長接起來一聽,神態和眼神馬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很敬畏的連連點頭,回答著是是是。並看了徐書記好幾眼。
    徐書記盯著這個電話,臉上也陰沉不定。
    趙局長放下電話。低低的說:「省裡面專案的人下來了,馬上就到。」徐書記呀了一聲:「這麼快!」然後目光狠狠的掃在劉隊的身上。
    劉隊馬上站起來,滿臉委屈的大聲說:「不是我說的!」
    整個辦公室的人沉默了。這種氣氛突然就像一座山一樣沉沉的壓下來……連我都覺得有些窒息。

《冒死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