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黑火石令(4)
火小邪說完這番話,灑下熱淚,再磕了三個頭,才起身戀戀不捨的離去。
火小邪在林中轉了半圈,尋不到劉管家的身影,並不為怪,料定劉管家要麼自己跑了,要麼被水妖兒他們抓了、放了、殺了,反正劉管家的生死下落已經與他無關,就懶得再去追究。火小邪明白自己孤身一人,缺少了水妖兒的幫助,絕不能在奉天城久留,便打定了主意,打算一大早就溜出奉天城,向山西進發。
同年六月初五,山西王家堡。
王家堡原先只是一個村落,但清末出了個赫赫有名的晉商,名叫王全,幾十年的商業經營,王全的商行可謂在山西富甲一方,王全在王家堡購入了大量土地,興建了王家大院,佔地千餘畝,裡裡外外的房舍近千間。由於王全家生意種類繁多,幾乎柴米油鹽衣食住行無所不包,所以帶動這一帶雞犬升天,使得王家大院外密密麻麻圍著近千家商戶,常住人口已近萬人,加上日夜穿梭往來的商賈車隊,各地遷移過來討生計的遊民,這個王家堡赫然成為了一個新興的市鎮。
正對著王家大院正門的大街,叫做王興街,是以王全的大兒子王興命名。王興街是王家堡的主幹道,能容四輛馬車並排通過,道路兩旁商賈林立,彩旗招展,遊人如織,繁華程度竟讓人覺得進了省城鬧市一般。
「讓開!讓開!快讓開!」街道一頭有人大聲吆喝,街上的眾人無不轉頭一看,只見四匹高頭大馬,向著王家大院的正門急奔而來,揚起一片沙塵。街道上的人趕忙讓出一條道路,讓這四騎快馬通過。人群退開的急了,慌慌張張的擠做一團,有年老腿腳不方便的,顫顫巍巍差點摔倒。
這些騎馬人清一色的武師打扮,胸口繡著「金玉祥」三字,死命的抽打著馬匹,催促馬兒快跑。有王家堡的本地人認得,這些人王家大院的護院武師。
有人議論紛紛說道:「最近幾天都看到王家大院的武師急急忙忙的,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鬼知道,別說最近幾天了,最近一個月,王家大院都神神秘秘的。」
「也是啊,王全王大老爺許多天都沒有出來遛彎了!」
「你不覺得最近咱們這裡來了些奇奇怪怪的人嗎?到處閒逛,啥也不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是啊,的確如此啊!前兩天王二叔家丟了一隻祖傳的金元寶,嚷嚷著尋死呢,莫非是這些人偷的?」
「咱們少瞎說,孔鏢頭正查著呢!」
這些武師快馬奔過,人群才漸漸的恢復平靜(更/新/最/快http://w/a||6|k|x||o|),熙熙攘攘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大街上剛才一個差點摔倒的瘦弱老漢,突然大叫:「我的錢呢?我的錢!沒了!沒了!哎呀我的娘啊,我的錢讓人偷了!」眾人趕忙圍攏過來,有好心的人問道:「老漢,怎麼錢就沒有了?」
老漢四下拍打著身體,哭喊道:「我的錢就是放在貼身口袋裡的!一共十個大洋啊!哎呀我的娘啊!是我全家的積蓄!來王家堡買藥救命的!我們一家七口人!六個人等著買藥回去救命的啊!我可怎麼活啊!救人啊!抓賊啊!」這老漢傷心至極,蹲在地上不住哭嚎,拍打地面。圍觀的眾人無不唏噓短歎,不斷安慰著老漢。
人群之外的一個街角旮旯裡,有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少年,靠著牆角坐著,慢慢啃食一張乾硬的餅子,一雙清澈但又犀利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這少年右眉下的臉龐上,有道一指長短的傷疤,倒讓他多了幾分男子氣息。
這少年啃了一口餅子,眼神一轉,只見對面的一個平頭矮個男人,眼角微微一挑,瞟了人群一眼,閃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筆直走過了街,鑽進與少年一側,相隔十餘步的巷子裡。
少年微微一笑,把餅子胡亂塞進懷中,不停咀嚼著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也一轉頭鑽進身旁的巷子裡。
這少年快步前行,走至一丁字路口,探頭一看,果然看見那個平頭男人背著身快步向前走去。少年左右看了看,這條巷子並無人往來,便走出來,無聲無息的跟上平頭男人。
平頭男人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得意洋洋的又走了一段,一個轉彎,鑽進了一條更為狹窄僻靜的胡同中,他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叫道:「前面的兄弟,慢走!」
平頭男人一愣,一下子轉過身,神色緊張。平頭男人一看,竟是一個嬉皮笑臉的乞丐打扮的少年向他走來,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頓時臉上一鬆,罵道:「臭要飯的,叫你爺爺搞麼斯?」這人一張嘴,更是露餡,乃是湖北一帶口音。
少年嚷道:「嘴巴乾淨點,誰是要飯的!小爺我和你是同行!」
平頭男人哼道:「呦,同行?你看到我麼樣撒?」
少年說道:「看到就是看到了,你不是本地人,咱們按道上的規矩——初來乍到,見面分一半!」
平頭男人臉色難看,罵道:「臭要飯的,你還曉得規矩?老子拆了你,你信不信?」
少年說道:「有本事你來,你他媽的,你來!看是你倒霉,還是我倒霉!」
平頭男人罵道:「你媽了的個撅兒的!老子還信了你的邪!」他邊罵邊捋著袖子向少年衝過來。
「郭老七!別放肆!」有一個清脆的男子聲音從平頭男人頭頂上傳來。
平頭男人一愣,趕忙站住。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從牆上跳下,落在平頭男人身邊。
這男人二十一二歲年紀,穿著富貴得體,長相斯文,要不是從牆上跳下來,走在大街上絕對被人認為是一個富家公子哥。
平頭男人郭老七趕忙一臉笑容,對這男人說道:「大少爺!您怎麼來了!」
這男人並不搭理郭老七,而是向對面的少年抱了抱拳,滿面笑意的說道:「在下蘇北人,姓鄭名則良,有個不成器的綽號,叫做『小不為』。初來乍到此地,得罪了!敢問對面的兄弟怎麼稱呼?」
少年哼道:「我沒有什麼綽號,我叫——火小邪!奉天過來的!」
鄭則良臉色不變,若有所思道:「哦!火小邪,好一個火字啊。敢問火兄弟不遠千里來這裡有什麼事?」
火小邪哼道:「這你就管不著了,要麼你先告訴我,你千里迢迢從蘇北來這裡幹什麼?」
郭老七對鄭則良說道:「大少爺,讓我上去宰了他吧,他連你的綽號都沒有聽說過,一定是個不開眼的。」
鄭則良還是對郭老七不理不睬,對火小邪說道:「哦!既然大家來這裡都有事,那我們都別說了,呵呵,火兄弟,初次見面,咱們就別按什麼規矩分一半了,都是你的,算我給火兄弟的見面禮。」
郭老七臉上不悅,說道:「大少爺,不能啊!」
鄭則良微微一側頭,對郭老七說道:「我說了多少次,在這裡不准偷東西,你是哪根手指頭癢癢啦?自己剁下來。」
郭老七神色大變,趕忙道:「大少爺息怒,小的錯了!求您饒了小的!」
鄭則良哼道:「那還不把你偷的東西全部給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