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駛出半日,便見到一條大河阻路,田問來過此地,帶著大家沿河尋找渡口,可尋了幾里路遠,唯一見到的一個渡口卻被毀了,似乎被多枚炮彈轟爛,損壞的慘不忍睹,看不出原先模樣。
田問皺了皺眉,轉頭看向林婉。
林婉說道:「這一段路我也沒有走過,如果等不到渡船,我們沿河再走一段。」林婉四下看了看,又說道,「這裡有青雲客棧分號留下的氣息,我們向西去,最多五十里,就能遇上木家人。」
田問看了看水勢和河道兩岸,說道:「不必了。」說著跳下馬來,站到河邊,向上游看去。上游的方向正是安河鎮所在。
火小邪等人並不明白土家的本事,田問是土家的高徒,有開山尋道之能,對河流走勢、風水地向一眼就明。田問已經看出,就算這個渡口被毀,仍然是上下游五十里範圍內,水勢最平的地方,只要兩岸還有人往來,必有船隻經過這裡,而且最易停靠。
林婉知道田問的路數,並不多說,也下馬等待。
這一行人從三寶鎮向北方來,一直都是田問帶路。林婉數次說可以在青雲客棧休息,田問一概拒絕,按照自己的方式行走。其實按照田問的邏輯,他所行的路線,全是風水術中的順位,縱有險惡也不會出大事。田問在安河鎮的時候,一直奇怪怎麼會發生潘子留下的事情,按他擺的風水卦象,安河鎮是有益無害之地,但後來見到鎖龍鑄,田問才明白安河鎮中金行暗藏,不在山水地脈的卦象之內,而且其勢極盛,割捨一人在此,能留下性命,已是不易了。
但田問的困惑在於,就算金行隱與安河,無論怎麼參思計量地穴八脈,安河鎮對他們還是一個吉地!而且是大吉之地!怎麼發生這麼多變故?連本應完好的渡口,都被毀了?
田問帶著大家在渡口等了片刻,果然見到一艘敞篷渡船從上遊行來。
火小邪見船來了,揮臂正要喊叫,只聽到船上有人大叫:「火小邪!我來了!」
火小邪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定睛一看,那船頭站著一個人,正極為興奮的向他們揮手喊叫,這人燒成灰火小邪都認識,就是潘子!
火小邪失聲狂叫:「潘子!潘子!是你嗎?潘子!潘子!」
「是我!是我,我來了找你們了!」
喬大、喬二也認清了潘子,喬二一激動,跳上了喬大的肩頭,兩人狂呼:「我老天啊!潘師父!我們在這裡呢!潘師父!」
黑風跟著火小邪、喬大、喬二汪汪大叫起來,原地亂蹦,那樣子也是喜不自勝。
這艘渡船迅速的駛近了破爛渡口,潘子一個縱跳,站著木樁就蹦上了岸。
火小邪激動的忘乎所以,上前匡的一下,將潘子熊抱住,鼻子也都酸了,喊道:「潘子!你終於來了!我當我見不到你了呢!」
喬大、喬二、黑風也都圍來,幾個人抱成一團,興奮的大喊大叫。
潘子被三人抱著,臉都紅了,嚷道:「火小邪,你們輕點輕點!腸子要被你們擠出來了!殺人呢!」
火小邪他們這才放開,火小邪叫道:「潘子,你是怎麼出來的?你沒事吧!」
潘子捏了捏下巴,嘎嘎給推正了,喘道:「下巴都讓你們撞脫了!哎呀,我怎麼出來的,這個說來話長!大家先上船,我們邊走邊說!」
田問、林婉也湊了過來,面帶笑意的看著潘子。
潘子說道:「唉!讓大家擔心了,不過我收穫可不小哦!快,大家上船吧!」
遙遠的山頭上,段文章放下長筒望遠鏡,臉上的笑容消去,換上一副疲憊的神態,輕輕歎了口氣。
劉隊長劉鋒站在段文章身旁,低聲說道:「段爺,其實你不讓潘子走,也沒有問題的。」
段文章輕輕笑了兩聲,說道:「留不住的,留不住的,潘子的命運他自己已經做了決定,我又何必強留下他。」
劉隊長說道:「潘子不是已經叫您父親了嗎?他就這樣捨得?」
段文章說道:「他不能捨,又怎麼能得?潘子想成大器,進我金家,就必須能夠捨得父子之情!」
劉隊長說道:「我不明白,難道父子之情還大不過他和火小邪的兄弟之情?」
段文章笑道:「潘子根本不覺得我是他的父親,他只是應付我罷了,別看他小小年紀,心裡只怕比我算的還清楚。他們此行所去,乃是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潘子絕對不肯放棄這個成就大事業的機會。」
劉隊長說道:「潘子這樣想,會不會野心太大了,如此大的野心,可是金家大忌。」
段文章說道:「不去登高看看,怎麼知道天地廣大?潘子這一去,必能看清自己,順我金家體統,接過金王大位。」
劉隊長一驚,說道:「潘子是承續金家之人?段爺!不,坤金王大人!難道乾金王也是這個意思?」
段文章說道:「我和乾金王為金王人選之事鬧翻以後,金王之位,已經空了二十多年。我和他的孩子,都在外面漂泊歷練,以期三年後決勝。呵呵呵,什麼金王決勝,都是南柯一夢,我的()孩子,早就死了,五年前就染上不治之症死了,我抱著我兒子的屍身,哭了數日,心中早就一片死灰。可見到潘子以後,我只想讓他能活過三年,順利進了金家!」
劉隊長沉默片刻,顫聲道:「潘子,他是乾金王的孩子?」
段文章說道:「是,但他也是我的孩子。乾坤二金,本就是親兄弟,當年我和乾金王成為金家弟子之前,也像火小邪、潘子一樣,有過生離死別。呵呵,而現在回想起當年我們決裂的情景,又無比後悔!當時只要坐下來商量幾日,就有結論。要不是我們性子急,金家又怎麼會分成乾、坤兩派?」
劉隊長說道:「那為什麼乾金王不派人看著潘子?」
段文章說道:「這就是我們兩個的不同之處,他信天命,我信人為,現在看來,反而是他做對了。」
劉隊長不勝唏噓,輕聲道:「坤金王,我們回去吧,他們走遠了。」
段文章看向遠方,潘子他們的渡船已經消失在大河的彎折處。
段文章笑了聲,說道:「劉鋒,你還是不要叫我坤金王了,現在已經聽著不太習慣了。」
劉隊長應了聲,說道:「是,段爺。我還有句話想問您。」
「你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