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火小邪這次一路與煙蟲等人走來,確實受益匪淺,好好的學了一課。
眾人高興之後,當然不會忘了正事!賽飛龍從床鋪下取出一張圖紙,圖紙上秘密麻麻畫滿了圖案,賽飛龍指著圖紙說道:“這是我根據煙蟲兄弟發回的信號,繪製的路線圖。”
火小邪低頭一看,居然畫的八九不離十,幾乎如賽飛龍跟隨著他們親眼所見一般。
火小邪讚道:“賽大哥竟能畫的這麼詳細!”
賽飛龍摸了摸鬍鬚,笑道:“哪裡,是煙蟲兄弟小套叨信號發的好,簡明扼要,一通百通,大凡要塞佈防之內,無外乎那麼幾種格局,煙蟲只要發回關鍵周邊情況,加上鉤漸能估出信號遠近,所以我能大概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嘿嘿,老朽雖然不才,畫圖的本事,在中國還能排的上號。”
賽飛龍此言不錯,在賊道和江湖道上,打探消息、瞭解地形、掌握佈局,最終繪製地圖,都是必備的功課。通常是又會畫圖,身手又好的人去完成,但這種通才卻不好找,戒備森嚴之處,就有點捉襟見肘了。賊道裡有九鳴八嗚之說,講的是什麼呢?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身手好的人,進了大院,蹲在屋頂上打量一番,然後學烏鴉叫,呱呱呱,呱呱,院外的人大約能猜出裡面的佈置,這是說,裡面是三個院落,左右兩廂,主廳二層,兩院側門。再換個叫法,蛤蟆叫,咕咕,咕咕咕咕,那是說裡面是一進一出的廂房,中庭行人,後院兩分的意思。如果再學的是蟋蟀叫,吱吱吱吱,吱吱吱,最後拖個長音,講的則是巡防,意思是固定哨一個,巡哨從西向東繞行,十分鐘一圈,彼此觀望。
像火小邪他們見到的那個廢棄的古村落,在煙蟲的信號裡也就兩小段而已,但賽飛龍畫出來,街道、房屋、方位簡直是八九不離十。
這種發簡單信號,描述較多信息的方式,江湖裡叫“小套叨”,賊行裡則叫“九鳴八嗚”,規矩五花八門,有專門描述村莊的,有專門描述街道的,專門描述深宅大院的,但法則近似。其實追根問底,還是一個規律,中國的村莊街道宅院,甚至大的自然環境,佈局最多百十種罷了,說句“象前門大街”或“縣府大院”,大概就有個基本差不多形象。同樣的法則還有文書速記,滿篇畫的龍飛鳳舞,看不懂的人云裡霧裡,懂的人卻能夠一字不漏的事後重新謄寫出來。
火小邪雖然盜術的身法在這一行人已經無人能及,可這些所謂的江湖“旁門左道”,還是掌握的甚少,精通的更是不多,所以見賽飛龍畫的如此詳細,頗為驚訝。
鉤漸、趙霸、煙蟲、花娘子、柳桃幾人倒不奇怪,他們年齡實際都比火小邪大出不少,最年輕的柳桃看著二十出頭的芳齡,實際也快四十歲了。這些人少說也在江湖裡打滾了三十年,彼此間又認識,所以不足為奇。
賽飛龍攤開圖紙,一一指點咨詢,煙蟲跟著一一說解,不多時已把錯誤之處一一更正過來。
煙蟲叼起一根煙,也不點燃,看著圖紙哈哈笑道:“好啊!第一步便成了!”
就在煙蟲他們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時,遠在要塞深處的一處地下密室,又是另一番景象。
依田極人和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魁梧軍官,帶著剛才抽了賽飛龍一記耳光,灰溜溜的離開的書記官,一行三人,步入這件密室。
這件密室十分明亮,很是寬敞,屋內空無一物,只在頂頭的一面牆上,寫著一個巨大的朱紅色忍字。在忍字下方,擺著一張軟榻,塌旁焚著熏香。
依田極人、魁梧軍官脫下鞋子,小步慢性到軟榻前,盤腿靜坐,也不說話,似乎在等人。而那位書記官,顯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有點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但他又不敢四下張望,只能跪坐在依田極人身後不遠,垂頭不敢多動。
依田極人等了一會,就聽到一側有人用日語說話:“依田大將,你回來了?”
依田極人趕忙一個點頭,恭敬道:“我回了!伊潤大人!”
無聲無息的,從一側的陰暗處緩緩走出一個穿一身雪白和服的中年男子,步履穩重,氣勢之強,卷的屋內似有冷風亂竄。這位男子,正是與火小邪決裂的伊潤廣義!
伊潤廣義不緊不慢的盤腿坐在軟榻上,將閉著的眼睛睜開,問道:“安全嗎?”
依田極人朗聲答道:“非常安全!”
伊潤廣義哼了聲,說道:“丸田少將,去做你該做的事。”
那位魁梧的軍官畢恭畢敬伏拜在地,念了聲喏,長身而起,一轉身,向書記官走來。
書記官不明所以,只感到不妙,可他剛剛露出懼色,已經被那位叫丸田的魁梧軍官一腳踹倒在地。還沒等書記官求饒叫喚,丸田一把捏住了書記官的嘴巴,止住他發出聲音,另一隻手一抖,竟從袖口內彈出一把手指長的銀針,飛快的在書記官脖頸處刺了一下。
隨後,丸田收針回袖,捏著書記官的脖頸一擠,擠出了幾股血液,便就罷手,鬆開了書記官,轉身回到依田極人身旁,盤膝坐下,冷冰冰的看著書記官。
書記官本以為自己要死,卻只是淺淺的刺了自己一下,不知何意。書記官哪裡敢說個不字,慌亂無比的翻身坐起,跪在地上,以頭鏘地,全身哆嗦,不敢抬頭,嘴裡含糊著支吾著什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伊潤廣義、依田極人、丸田三人不動聲色,只是看著這位書記官。
書記官跪了一會,突然心跳加速,快到無法抑制,他再也按捺不住,哎呀一聲,撲到在地,雙手捧住自己的胸口,不住的伸腿瞪腳,臉憋的通紅,再這麼折騰幾下,喉頭一響,直翻白眼,就這麼扭曲著五官,死了。
伊潤廣義等三人看著書記官死在眼前,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如同看到一隻蒼蠅死去罷了,無足輕重。
伊潤廣義說道:“他早已中毒,本來四天後才發作,結果讓丸田給催發出來,心臟驟停而死。依田大將,你看的出是誰給他下的毒嗎?”
依田極人微微點頭,歉意道:“不知道!”
伊潤廣義又問:“那麼,安全嗎?”
依田極人重重的答道:“非常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