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鐵軌上,那輛火車早已無影無蹤。
鉤漸躍下站台,一言不發的向著隧道內跑去,眾人緊緊跟隨,剛跑了幾步,地面如同橡皮一樣彈跳了一下,廣場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眾人扭頭一看,就見整個廣場,如同波浪一般翻滾著,從遠處開始下陷,下陷的速度極快,似乎只要眨眼的功夫,就能襲到面前。
這種景象,常人見到只怕嚇的連腳步都邁步出去,好在煙蟲等人,都經歷過刀下舔血的日子,雖然震驚的心中狂跳,還不至於亂了方寸。
片刻遲疑之下,眾人便發狂似的,紛紛向隧道內跑去。
這個隧道並不長,幾十步後,便跑了出來,眼前又是那個火車曾經駛過的浩大山洞。這個山洞也不再如同進來時那樣平靜,洞底的烈焰熊熊而起,噴出萬丈火苗,但火苗一起,便又馬上退下去,一股同樣高矮的水柱緊接著噴薄而出,捲著水汽,瀰漫開來。如此一會火,一會水,若不親眼所見,實難相信天地還能造化出如此水火相生之處。
不用片刻,所有人身上全被熱乎乎的水汽浸濕。
奔出隧道之後,鉤漸並不停步,用手一指旁側,大喝道:“頂天驕,把那輛車安放在鐵軌上!”
順著鉤漸所指方向,果然在隧道旁的岔路上,傾倒著一輛鐵軌人力助動車,這種車在當時那個時代還是常見,即是一塊平板車上,有一根鐵桿,只需用人力上下壓動鐵桿,即可在鐵軌上行駛。
頂天驕算是服了這個鉤漸,趕忙上前來,爆出巨力,生生把鐵軌車這個大鐵疙瘩翻起,放置在鐵軌上。
鉤漸吩咐道:“賽飛龍,檢查機械!若是不能動,我們必死無疑!”
賽飛龍嗷的一聲,奔至鐵軌車旁,上下檢查,突然露出一副苦瓜臉,說道:“一個輪子,少了一根鐵栓子!怎麼辦怎麼辦?”
鉤漸看了一眼,異常冷靜的說道:“煙蟲,把你的入牆釘拿來!花娘子,你的鋼刺!給賽飛龍!”
煙蟲、花娘子一聽,也不猶豫,立即拿出來遞給賽飛龍。
賽飛龍正急的一臉是汗,加上水霧籠罩,簡直是滿頭大汗淋漓,接過煙蟲的入牆釘和花娘子的鋼刺,急急忙忙就塞進鐵軌車的栓道中,又叫道:“不能固定!天啊天啊!”
鉤漸手一揚,那把三爪鉤丟在賽飛龍腳邊。鉤漸喝道:“用上這個!”
賽飛龍拿起三爪鉤,爪兒撓腮的大叫:“怎麼用?怎麼用?怎麼才能用?想啊!想啊!”
鉤漸冷哼道:“賽飛龍,弄不好我們全部都死!”
賽飛龍猛的一敲腦袋,突然欣喜若狂的大叫道:“有了有了!”說著把三爪鉤往地上一磕,三爪鉤立即張開,再往輪軸上一塞,三爪鉤通的一下合攏,正好將鋼刺等物牢牢卡住。
賽飛龍叫道:“成了成了!但不知道這樣能支撐多久!”
鉤漸喚道:“大家上車!”說著跳上了鐵軌車。
眾人紛紛登上鐵軌車,不用指揮,頂天驕已經握住鐵桿,玩命的上下搖動起來,鐵軌車嘎嘎響了幾聲,行駛了起來。
鐵軌車駛出沒有幾米,身後轟隆隆的塌陷聲,眾人跑出來的隧道已經完全崩塌,山壁正在開裂下陷。
鉤漸大叫道:“頂天驕!快!”
頂天驕吃奶的力氣也用出來了,雙手上下翻飛,和風火輪一般,催動著鐵軌車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向前駛去。
頂天驕這個只有蠻力,並不靈活的巨漢,一路上躲避哨卡,鑽洞過坎,多少是個累贅,可羅剎陣發動以後,眾人一路逃命出來,卻發揮了關鍵作用!若不是頂天驕在,恐怕僅以煙蟲他們,縱有三頭六臂,少了頂天驕的力氣,也難逃升天。
頂天驕一邊嚎叫,一邊壓著鐵桿,鐵軌車行的飛快。身後的鐵軌卻支撐不住,如同麵條一樣紛紛從鐵道上脫出,像一條大蛇似的憑空亂擺。從遠處看,鉤漸、火小邪這些人所在的鐵軌車,好像是一隻耗子在猛竄,後面有一條大蛇緊緊的追趕,隨時都可能追上,將鉤漸他們一口吞掉。
煙蟲、賽飛龍不敢閒著,見頂天驕力氣稍減,兩人便同持鐵桿另一端,為頂天驕分擔一二,車速便一直沒有減慢。
火小邪有心無力,只好匍匐在地上,緊抓車身,不讓自己飛出。
花娘子是女兒身,同樣無力插手,也只能半跪在地,緊張不已的抓住車邊鐵欄杆,向後觀望。
至於車頭,鉤漸把持著方向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
眾人如此竭力,還是逐漸的趕不上身後鐵軌路面坍塌的速度,眼看著鐵軌扭曲而成的“大蛇”,就要吞沒這輛孤零零的鐵軌車。
眼看著塌陷的鐵軌就要追上來,就聽鉤漸在車頭頭也不回的大吼道:“再加快!快!”
頂天驕怒嚎一聲,脖子上青筋暴起,雙臂一振,手臂足足又粗了半圈,一邊嘶吼一邊用盡全力按壓鐵桿。
鐵軌車猛然再度加速,鉤漸雙手緊緊握著方向閘,繼續大吼道:“再快再快!”
頂天驕鼻子裡兩股鮮血噴出,這是他最後的爆發力,連他也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反而不玩命也難逃一死。
鐵軌車快的簡直要脫離開鐵軌,就聽鉤漸大吼道:“大家抓穩!”說著鉤漸猛然一掰方向閘,推到盡頭,牢牢按住。
鐵軌車受不了這種突然轉向之力,嘎崩一聲悶響,竟從鐵軌上脫了出來,衝下鐵道,向著崖壁撞過去。
眾人無比驚的大叫,可就在一瞬間的工夫,鉤漸將方向閘再度拉起,壓向另外一邊,這種反作用力引的鐵軌車整個的轉個了圈,拉出一條弧線,生生打了個彎,匡的一聲,繞過了那段山壁,直接撞進凹陷在山壁內的一個洞口。
這個山洞,藏在山壁的一個彎折之處,不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只有通過時才可能看見,但如果看到時再想進來,必然晚了!而鉤漸竟能提前預判,拿捏好時機、速度、方位,一蹴而就,不差分毫,這本事簡直是匪夷所思。
鐵軌車幾乎是橫著車身,撞進了山洞,山洞顯然是人工開鑿出來的,地面平整,縱深頗遠。火小邪他們所在的鐵軌車,就如同彈珠一樣,在山洞中咚咚咚連撞了七八下,才嘎吱一聲,慢慢翻覆了。
鉤漸、煙蟲這些好手,早就在車速略減之時,跳將下來,毫髮無損。火小邪雖說行動吃力,跳下鐵軌車的能力還是有的,加上車速已經不快,跳下來一個翻滾,也是不傷分毫。
儘管終於安全,但除了鉤漸以外,所有人均被剛才那一番讓人窒息的險境,驚的臉色發白,連走路也走不太穩,更是說不出話來。
唯有鉤漸,如同沒事人一樣,背著手走了幾步,四下張望了一番。
說來奇怪,這個山洞儘管也微微的震動著,卻比先前一路逃離出來的地方,輕緩規律許多,似乎這裡已經到了地陷崩塌的邊際。
煙蟲緩過神來,站直了身子,繼續攙扶住火小邪,向鉤漸走來,問道:“這位不知姓名的鉤漸先生,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山洞?”
鉤漸冷笑一聲:“你們和我一起坐火車進來的,你們只顧著看風景,我卻在一路記憶各個細節。學著點吧!相當真正的大盜,你們還差的遠呢!”
花娘子也問道:“這位先生,多謝施救,能否不要再扮成鉤漸的樣子,讓我們一睹真容?”
鉤漸罵道:“放肆!你這個丫頭,要不看你還有點用,又和煙蟲是一對,我早就一腳把你踹下車去!減輕負擔!”
花娘子聽鉤漸說話如此不客氣,有些微怒,讓煙蟲輕輕拉了一把。
煙蟲低聲道:“他是賊王級的身手,好生了得,若真是水王流川,可是我們的大救星。”
煙蟲說是低語,實際還是讓鉤漸聽的清清楚楚,這馬屁拍的不動聲色,再是孤傲之人,也聽來受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