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爺搖頭歎道:“林木森瘋了,開始胡言亂語。木家長老不能有子女,乃是博愛之舉,天下的孩子,只要願入木家,均當做親生孩子一樣撫養,並無差異,林木森,你是成年後才成了木家弟子,許多事,你還糊塗。”
“我糊塗!哈哈哈!我糊塗!好啊,就算我糊塗!我看你們誰能逃出我女兒林婉手中!兒女啊,不用客氣,殺,殺,殺!”林木森歇斯底里道。
青辰眉頭一皺,再聽不下去,上前就是一掌,再拍在林木森額頭上。
林木森慘笑一聲,頭一歪再度昏死過去,呼吸微弱,有進無出,已近氣絕。
青辰罵道:“不想再聽你廢話了!林木森,不管林婉想幹什麼,暫時留你一條賤命!要重啟藥鎖,一顆木廣珠就夠了!”
逍遙枝眾多弟子,包括李自有在內,大都是林木森的徒子徒孫,本來眼見林木森毒上加毒,頗有些不忍,但聽了林木森一席話,全是一頭冷汗,難道林木森想要把所有人都殺了?包括自己的弟子?想到此處,再無人敢同情林木森。
李自有恨恨道:“林木森,你是我師傅,怎麼心腸如此狠毒!說出這些大不道的話……罷罷,你我師徒名分,從此一筆勾銷!”一把將長袍撕斷一截,憤然丟到林木森身上,沖地上狠狠淬了一口,表示他與林木森恩斷義絕。李自有欺師判道,卻在眾人面前顯得正義凌然,劃清與林木森的界限,說起來真是笑話。
藥王爺很是不安,林木森最後說的幾句,讓他隱約感到真的要大禍臨頭,趕忙上前對青辰等人說道:“木王大人,青芽、千鳥,各位長老。木媻對木廣珠感受極為靈敏,如果副持的木廣珠真的在林婉手中,林婉又是烈毒之身,莫不會,林婉想……”
青芽緊鎖眉頭,心驚不已道:“林婉確實有驅木、融木、人木共通的本事,她煉製的人餌藥劑,便有與人餌心意相通的奇特藥效。”
藥王爺倒吸一口涼氣,說道:“莫非林婉想操縱木媻!這想法簡直……”
“都別說了!”青辰臉上黑氣沉浮不定,“藥老頭,各位仙主,先不管另一個木廣珠了,盡速將四枝每個人攜帶的藥草、蠱物、丹丸、粉劑等等木家藥力匯攏,分門別類,以便重啟藥鎖!快點!”
“尊木王法旨。”眾人齊聲應了,四散而去。
木家剛忙了片刻,就聽到外圍有人驚聲高喊:“木媻!木媻的籐蔓過來了!”
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四周高牆聳立一般的籐蔓,本一直向外蔓延,可不知何時,已有大股大股的籐蔓,轉了方向,向中間緩慢移動起來,一層一層緩緩堆積,如同一圈籐牆,逐漸收攏包圍圈。
青辰心頭也微微一晃,驚聲大叫道:“大家快!把藥物收集起來!”
一直靜靜站在一邊的水華子和木王病人,兩人表情都輕輕一動,暗暗溝通。
“木媻要把我們都殺了。”
“是林木森和林婉要把我們都殺了。”
“林木森和林婉的心機很深啊!”
“林木森本就是個怪人,只是沒想到他女兒林婉,能答應他,滅了木家。”
“林婉我觀察過她,此女有極惡的一面,但就算她變的極惡,還是陰陽魚一般,再惡的時候,也有一絲不滅的善念。”
“嘿嘿,木媻如果襲來,你有把握逃走嗎?”
“我只有五成把握。”
“那我倒有八成把握。”
“多餘三成何來?”
“嘿嘿,因為你只有五成。”
“嗯!言之有理!如果加上水妖兒,我們三人,只逃出一個人,該有十成把握。”
“此事十分有趣。”
“相當有趣。”
“嘿嘿。”
“呵呵。”
木媻雖說移動的緩慢,卻也有不可抵擋之勢,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好像看著木家眾人慌亂的樣子,很是開心,絕不急於一時。
可對於木家人來說,時間過的飛快,原本十分廣大的一片地陷之地,只覺得轉眼間就被木媻侵佔了一半面積。
費盡心機得到木王之位的青辰,焦頭爛額,此時她才覺得,木王真不是好當的,木家四枝加上木蠱寨、糧隊,各有各的毛病,木家擅長打有準備的仗,如同施藥放蠱,而重啟藥鎖的這種臨時遭遇戰,看著心有成竹,其實手忙腳亂,遠不及火家、金家、水家、土家精幹。青辰深感自己被架到了一個她目前根本無法勝任的位置上。可事已如此,唯有硬著頭皮,自吞這枚苦果,有苦難言。
暫不表地面上倉促慌亂,說回到地下木媻佔據的木家大殿,此地一片死寂,毫無聲息。
密密麻麻不見天日的大量籐蔓已經退去大半,但整個空間,依舊被剩餘籐蔓橫七豎八的佔據著,極像一種鑽地蜘蛛織成的蛛網。
這片籐網中,又有十幾籐團掛在空中,仔細一看,籐團裡纏著的全是人,籐團又緊又密,裡面的人連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這些被囚住的人,便是火小邪、田問、金潘、喬大、喬二、金家衛士、田羽娘、土家四門、王孝先、百艷仙主。
而林婉,則毫無蹤跡,也不知是躲了起來,還是去往別處了。
就聽一個籐團裡,有人支支吾吾的罵道:“林婉!我們動不了了,這樣不好玩,放了我們,讓你再玩一次。”聽得出乃是火小邪的聲音。
很遠處一個籐團裡也有人用嗓子眼發聲罵道:“火小邪,你是豬!她走了,聽不見!”
“我是林婉的人餌,能與她心意相通,她肯定能聽見。”
“你這個豬啊,聽見了,也不會答應你的條件,她不是貓,我們不是耗子!”
“潘子,打個賭吧!她如果放了我們下來,你賭什麼?”
“鬼才和你打賭,火小邪,你是個窮鬼,你有賭注嗎?”
“誰輸了,就叫誰三聲爺爺吧。”
“好!一言為定,希望我能叫你爺爺!”
“那你輸定了!”火小邪高聲喊道。
火小邪話音剛落,所有籐團便有鬆弛的跡象,竟真要鬆開眾人。火小邪並非能佔卜先知,而是他體感敏銳,極細微的籐蔓力道變化,他也能順籐感知,這項本事,金潘可差了太多,所以後知後覺。
籐蔓越松越快,眨眼間眾人便能活動,火小邪就是一條混世泥鰍,腳尖發力,身子一擰,藉著鬆解的力道,便直接鑽出籐蔓,三攀兩抓,就下到地面。
說是地面,其實早已看不見任何泥土磚石,厚厚的一層籐蔓,也不知覆蓋了原先的地面多高。
土家人當然不會遲鈍,他們不及火小邪這麼油滑,但藉著身上的尖銳鐵器,斷開籐蔓,紛紛落下。
金潘慢了半分,但從籐蔓縫隙中,已經看到火小邪落地,不禁大叫道:“爺爺,你還不快跑啊!”
火小邪抬頭邪笑道:“還差兩聲!”
金潘暗罵了一聲王八蛋,心頭也急,發了狠嗷嗷大叫,掙開籐團,從高空中連抓帶拽的落到地面。一落地就罵道:“你能正經點嗎?都要死了的人!跑啊!”
火小邪嘿嘿一笑,大叫道:“好!大家跟著我跑!一、二、三!跑!”
凡是在場之人,都知道火小邪喊一二三睜眼很是管用,不由自主的跟著火小邪奔跑起來。
可這種籐蔓覆蓋的地面,軟塌塌的,處處絆腳,奔跑很是不易,而且忽高忽低,無數粗粗細細,蛛網似的籐蔓橫豎斜掛,前行必須左鑽右突,更是跑不了多快,連方向也完全不知。
所以火小邪等人不過跑了七八米,沙沙沙巨響,鋪天蓋地的籐蔓再度襲來,無孔不入,火小邪也不抵抗,仍有籐蔓纏了個結實。土家人、金家人雖有掙扎,同樣無濟於事,再度被纏了個結結實實。
多餘的籐蔓很快退去,剩餘地上十幾個籐團,彼此接近了許多。
又是漫長的一片安靜。
火小邪吱唔道:“抓住了!再放了我們吧!”
潘子還是嗓子裡亂罵:“放個屁啊。”
“放了我們還要跑啊。”
“那不是有病嗎?”
“如果不跑就沒意思了。”
“哦?哦……”金潘有些醒悟過來,大叫道,“我不信還能放了我們,有本事再打個賭吧!”
這次打賭,還是金潘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