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見火小邪、金潘相認,從地上爬起,跪倒在地,悲道:“大師父,二師父他找你找了七年,大師父你為何從來不給我們消息。”
火小邪放下手,垂手肅立,一雙黑眼中極深極暗,低聲道:“當了七年漢奸,又認倭寇作父,羞於見人!”
田問走至火小邪一側,沉聲道:“記憶已復?”
火小邪嘿嘿笑了聲,說道:“該記得總是記得,不該記得的也不記得,我是火小邪,卻又不全是,那個火小邪,十分的窩囊,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邪不是邪,正不是正,無頭無腦,草率愚昧,嘿嘿,火小邪,應該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才對!”
田問說道:“之前的,也好。”
火小邪嘿嘿邪笑連連,說道:“好什麼好,之前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而現在,我是下棋的人!五行合縱,就是我要下的一盤大棋!如此才能顯出我的本事!田問,你可以選擇和我一起下棋,還是當我的棋子。”
田問悶聲沉默片刻,慢慢說道:“我會幫你。”說著退離火小邪身邊。
金潘狠狠抽了半天鼻涕,止住眼淚,反而開心不已道:“火小邪,你這樣好,是個當皇帝的料!等我們能出去,小小中華,只要你我同心,早晚是囊中之物!”
田羽娘一直冷眼旁觀,聽金潘此言,終於忍不住,站出說道:“金潘,你們金家想稱皇帝?”
金潘笑道:“皇帝不過是個虛名!田羽娘,土家當了幾千年皇帝的奴才,想不明白什麼叫金錢,我也懶得和你解釋。”
田羽娘低哼一聲,不願再與金潘口舌,問火小邪道:“火小邪,我不知道你還有多少能耐,我們現在雖說安全,但也逃不出去,你可有什麼辦法?”
火小邪嘿嘿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祭壇的木盤之中,原先就盛放著木媻之眼,所以我們不用做任何事,只要等著,馬上就有人來找我們。”
田羽娘驚道:“有人能來找我們?”
火小邪看著密集的籐蔓,說道:“就要來了。”
不需片刻,只聽得四面八方沙沙聲響成一片,圍住祭壇的籐蔓居然慢慢向後退去,更大的沙沙聲由遠及近,聲勢異常驚人。
無人說話,都是全神貫注的戒備,緊盯著聲音傳來之處。
沙沙聲驟然一停,就聽有人極其難聽的說道:“呃呃呃,火小邪,你們竟能玩小把戲,找到祭壇安生!把我逼我回來收拾你們!算你的本事!呃呃呃!”
火小邪大叫道:“林婉!你要來就來,廢話什麼!”
“呃呃呃!”話音一落,沙沙聲再度暴起,轟的一聲,大團籐索衝破籐蔓,黑鴉鴉的一片,將祭壇死死圍住,翻滾不止。
從籐索中,一個身影緩緩透出,直近前來,依舊是那身衣裳,那副奇醜的容貌,不是林婉是誰?她並不顯露真身,而是躲在幾層籐蔓之後,加以防備。
林婉尖聲道:“呃呃呃,你們若不亂來,我可以不殺你們,讓你們永困在此,可現在看來,留不得你們!”
火小邪大喝道:“你是要毀掉此處嗎?”
“呃呃呃,我不用毀掉這裡,也能讓你們生不如死!收!”林婉伸手一攥拳頭。
不見任何一支籐索襲來,卻有空氣加速流動,好像被籐蔓吸走似的。
林婉怪笑道:“呃呃呃,看我把你們呼吸之用的空氣換掉,你們要麼憋死在祭壇上,要麼衝過來,被籐蔓纏住,不痛不癢的慢慢化成肥料,你們選吧!呃呃呃!”
此話一出,無不心驚,這招確實厲害!而且很快,所有人便覺得呼吸困難,喘不上氣。
金潘大口喘氣,喊道:“林婉,有話好商量!我們憋死了,你不就,沒得玩了……”越是說話,耗氣越多,金潘話沒說完,已經憋的臉上通紅,噗通一下,伏倒在地。
林婉說道:“沒什麼好玩的了!你們死吧!”
田羽娘等人也知形式危急,唯有自救一途,紛紛坐下,各自入定,以減少對空氣的需求,這是土家的一門絕技,稱為地石眠術,乃土家必修之術,最強之人,可以用極快的速度進入動物的冬眠狀態,在沒有任何空氣的地方,存活十餘天之久。土家對於身體的修煉,力求能夠漸至五感不存的假死狀態,與火家追求感官的極致敏銳,特別是聽覺、觸覺、視覺、知覺四感,火、土截然相反。木家也重視感官的修煉,比火家強在嗅覺和味覺上,其他與常人高不出太多。水家則最為均衡,但知覺能力為五行之首,大凡水家高手,均是極度聰慧,精於預判、推測、計算,順勢而動,強佔先機。金家則是身體修為上最差,重視利用非自身的外力,倒也有很多其他四家無法企及的優勢。
其實田羽娘等人身上,還有一物,稱之為“石勵子”,乃是兩個用羊腸做成的皮囊,平時捲成一團,藏在身上,需要用時,將兩個羊腸彼此連接,有藥粉和藥水混合,便能生出氧氣,置於鼻下,從氣孔中猛吸,還能維持近一天生命。
可這是土家最終手段,輕易不用。
田羽娘等土家人也清楚木媻不願攻擊進來,只要長久堅持,便能期待轉機。
田問的地石眠術,經過九生石下的鍛煉,遠勝田羽娘等人,達到身土不二的境界,所以暫時不必坐下,也不用閉眼,依舊站著,直視著林婉。有人會問,田問有身土不二的能耐,怎麼碰見秋日蟲鳴,弱化聽力便是,怎麼還是狼狽?其實秋日蟲鳴,能聽到的聲音只是表徵,厲害的是其他聽不見的聲頻,所以就算是個天生的聾子,也能在腦海中直接聽到。故而田問會十分狼狽。
火小邪輕咳一聲,似乎也耐受不住,半跪在地,捏緊了咽喉。
林婉呃呃呃念了幾聲,覺得無人再能輕易動彈,從幾層籐蔓中探出了身子,說道:“沒用的,沒用的,你們全部死定了。”
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林婉只覺得眼前一花,已不見了火小邪,等再察覺到火小邪的身影時,火小邪已經鬼魅一般撲面而來,一柄匕首直刺林婉咽喉。
林婉呃的一聲叫,身子向後猛退,一邊催動身邊無數籐蔓,劈頭蓋臉的向火小邪捲來。
火小邪黑眼中冷光直冒,殺氣騰騰,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雖然瞬間被籐蔓止住去勢,但刀尖追著林婉的咽喉,脫手而出,飛刺而來。
林婉周圍有籐蔓護身,可換過來說,卻也是一種禁錮,使得人行動不便,林婉根本無力躲過。可林婉也是運氣奇佳,該她不死,一根籐索的中段,無意之間,剛好在林婉面前經過,不偏不倚的輕觸了刀尾,使得刀身微微一偏,貼著林婉的咽喉劃過,割出一道血槽。
火小邪大罵一聲:“操!”他算的精準,乘林婉大意之時,飛身而上,一刀殺死林婉的機會足有九成九,可籐索恰好經過,就是那百分之一的不足,竟然碰上了!
林婉驚魂難定,呀的尖聲大叫,就在刀身劃破她皮膚之時,攔住火小邪的籐索也已發動,將火小邪捲著,拋向遠處。
火小邪一聲罵後,馬上又大吼:“田問!”
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在火小邪剛剛失手之時,向林婉撲來,籐索正在拋開火小邪,大部分來不及回收護主,使得林婉面門大開。此人正是田問!
田問力道雄渾,一隻大手從幾層前來阻擋的籐索中直破而入,卡的一下,牢牢掐住了林婉的脖子,只要再度發力,林婉的脖子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