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嚴歌芩的小說《誰家有女初長成》
佚名
看完嚴歌苓的小說《誰家有女初長成》,心下沉甸甸的,故事的殘酷,與封面上作者的驚人的美麗,完全的對不上號。她的美透過銅版紙的封面給人迎面一擊的視覺衝擊,咖啡色系的相片,大大的丹鳳眼,細長的眉毛,皺折很深的雙眼皮下有很大一片陰影的剪羽,一潭秋水盈盈在眼底,彷彿她的眼底就埋藏了許多的故事,我驚訝時下稱為「美女作家」的美,怎麼能和嚴歌苓的美抗衡呢?或許,我有點過了,但這本書上的相片,實在有韻味,箇中的韻味,一如她的文字,但她的文字太犀利,硬得有點硌人的疼,她的語言有張愛玲的乖戾和誇張,還有讓人過目不忘的舒張力,一如她美麗的容顏。
《誰家有女初長成》是一個普通而又老套的故事,主人公「潘巧巧」初中畢業後,懷揣著一腔的嚮往去「外國伸進來的一隻腳——深圳」尋夢,還沒到深圳就被賣到了青海高原上的一個山旮旯裡做了老光棍——大宏的婆娘。
作者的開頭這樣形容第一次離開黃桷坪到西安轉車的小鎮人潘巧巧,「巧巧跟所有的鄉村女孩一樣,頭次走西安這樣的大碼頭,渾身都是一個知趣。」
嚴歌苓是幽默的,幽默中帶著點老於世故的冷眼旁觀故事裡的人物,她把「西安」說成「大碼頭」,這是舊社會對沿海,如上海、浙江等大城市的統稱,用在二十世紀的中國鄉村,意在揭示潘巧巧的無知無畏,「還有巧巧的知趣」,鄉村女孩子的「知趣」攬括了幾層含義,老實、無知、幼稚、膽小等,這為故事發展埋下了伏筆。
故事裡不僅是「潘巧巧」被黃桷坪的「舅子」李表舅迷惑,黃桷坪村的人更是被「華僑曾娘」雍容華貴的外表所蠱惑,看作者是怎樣形容「華僑曾娘」的。
「曾娘就是」華僑「這概念的註釋,儘管黃桷坪的人從沒見過華僑是什麼樣,但曾娘頸子上套根麻繩粗的金鏈子,手指上一個金箍子,身上一條淺花裙,一周都是細褶,像把半開半攏的蠟紙傘,就是縣城雜技團蹬傘演員蹬的那種。曾娘還搽白粉,塗紅嘴唇,兩根眉毛又黑又齊,印上去的一樣。巧巧當然不知道那叫「文眉」。這一切都很「華僑「。華僑就是這樣富貴、洋氣,三分怪三分帥四分不倫不類。」
想來嚴歌苓不是四川人就是在四川長大,她的語言裡帶著成都人的精明和調侃,甚至有成都人說話的刻薄,你看她把四川俚語用得微妙微肖,先前說到曾娘搽白粉,後來坐了一天的火車後,曾娘對巧巧的不換下牛仔褲,穿上她買的裙子時,這麼形容:「曾娘只剩點粉渣渣的臉有些虎起來,說怎麼她說朝東巧巧一定朝西。」
這裡的形容詞「粉渣渣」,這完全是四川方言,但用在這裡不僅不掉味反而增色不少,諸如後面的「討口子」「一下下兒」「月母子」之類的句子,都是川北俚語。如果是愛吃辣的人來讀這篇小說,那簡直就跟吃時下流行的水煮活魚一樣,麻麻的,辣辣的,還有些燙舌頭,但忍不住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在紅油湯裡尋找到自已中意的那一塊魚肉。
我在看這篇小說時,眼裡伸出鉤子,鉤住作者的話語,跟釣魚者釣起了魚後,還要來回研究魚的大小、形狀等,而筆下的橫線畫在她的文字下就是釣「大魚」的欣喜,鮮活、亂跳的人物,一個一個從紙上湧出來。
讀嚴歌苓的小說,像是四川菜裡沒放辣椒,很吊人胃口,如果回鍋肉裡少了幾舀郫縣豆瓣,肯定大打折扣。如果沒一口氣讀完她的小說,肯定也是大打折扣的閱讀,小說中潛伏的慾望,把讀者的慾望也吊得高高的,讓你看了就放不下手,似川菜裡的麻辣鮮,一吃就放不下手。
嚴歌苓可以說是一個地道的成都女子,把成都女子的「嗲」,「媚」還有「辣」,用得火候十足,一個簡單的故事裡寫活了川北女娃子「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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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