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阻郝萍不要狀告姚天嘯,夏能仁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天郝萍來向夏能仁哭訴單位一把手性騷擾,想從他這裡得到支持,結果夏能仁的表現讓郝萍大失所望。郝萍拂袖而去的第二天,夏能仁瞭解到她的丈夫——收入不錯的電信職工曹成榮出差到外省為公司跑業務,將女兒也順便帶出去旅遊,家裡就剩下了郝萍一人,於是他就約了郝萍一起吃晚飯。下班以後,夏能仁在「老地方」把菜點好,葡萄美酒都開瓶了,但等了許久,郝萍女士並沒有出現。他再打電話,郝萍不接,三番五次打,最終郝萍才不冷不熱說:我已經吃過了,你請別人陪你吧。夏能仁於是將點好的酒菜打包,急惶惶趕到郝萍家裡,在門外小聲哀求半天,郝萍才把放他進了家門。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夏能仁一進門就對著郝萍笑,笑得十分賣力,也笑得十分尷尬。還真生我的氣了?菜都點了,上桌了,酒瓶子都打開了,你也不來……這東西放哪兒?也不說讓我坐下……夏能仁試探著說。
我又沒答應要跟你吃飯。郝萍仍舊拉著臉說。
我約你,你也沒說不去。我就在「老地方」,把啥都弄好了。夏能仁繼續陪著笑臉。
我說過了,我從此以後再不認識你,你還找我幹嘛?
嘖、嘖、嘖、嘖,什麼話?就那麼點小事,你就不認識我了?我倒要看看,你認識不認識我!夏能仁說罷,將手裡的東西放到茶几上,就想上去摟抱了郝萍,然後親吻,然後再繼續進攻,直至跟她做最親密的接觸。女人嘛,你只要把她壓倒在床上,讓她徹底舒服了,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什麼恩怨不能化解?這種辦法過去夏能仁也曾經屢試不爽,今天再來一次又有何妨?
你想幹嘛?你要幹嘛?你能幹嘛?夏能仁沒有料到,郝萍垂手站立,沒有用任何形體動作、形體語言來阻止他,但語氣卻冰得足以使夏能仁打冷顫,臉上的表情除了冷漠還有鄙視。
夏能仁愣了。夏能仁再不敢輕舉妄動。
眼見得咫尺天涯,兩個最親近的人就有了隔閡,有了距離感。夏能仁只好很喪氣地在沙發上坐下來,低頭思索,等待著看能不能有新的轉機出現。
時間過了許久。郝萍家客廳裡懸掛的石英鐘本來屬於很靜的那種,但它秒針走動的聲音卻在夏能仁聽來卻很響,震得他的心臟一顫一顫。
後來還是郝萍繃不住了。郝萍忽然就眼淚流得唰唰的,然後雙肩抖動,然後就是難以抑制的低泣。夏能仁看見郝萍這樣,忽然意識到機會來了。他趕緊湊到郝萍跟前去,小心翼翼摟抱了她顫動的雙肩,這一次郝萍再沒有拒絕他。
郝萍還是有滿腹的委屈想要跟夏能仁傾訴,郝萍傾訴的方式先是在夏能仁身體的某些部位連掐帶擰。夏能仁咬緊牙關忍著也不躲閃,郝萍掐得愈厲害他把郝萍抱的愈緊,賤骨頭似的。好在郝萍並沒有真正用狠勁兒,只是表達一種意思而已。
事情發展的結果是夏能仁最終在床上得手。在床上得手意味著夏能仁的前進和郝萍的退讓,在床上得手意味著郝萍作為女人的柔弱以及對老情人的無原則,在床上得手意味著夏能仁再一次運用男人的厚臉皮將老情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還生我的氣?夏能仁伸出赤裸的胳膊將同樣是赤身裸體的郝萍睡的姿勢給予調整,讓她和自己面對面。
你說呢?郝萍滿臉幸福的紅暈尚未消退,對於剛剛給她製造了幸福的這個男人,她已經暫時忘卻了一切忌恨和不滿,胸膛裡充盈著對他的柔情蜜意。
萍,你聽我給你說。其實,姚天嘯對你不懷好意,我比你更恨他。你想想是不是這道理?咱倆是什麼樣的感情,我不說你也心知肚明。世界上哪一個男人遇到別的男人欺負心愛的女人會無動於衷?沒有這樣的男人,除非這男人不再喜歡女人。真的,我恨不得殺了姓姚的!夏能仁面對著幸福的、平靜的郝萍侃侃而談。我覺得姚天嘯這狗日的也有意思,不,他簡直是變態!單位上也不是沒有更年輕的女人,他幹嘛非要盯著你?再說啦,像他這樣當局長的,有權又有錢,想搞女人哪兒沒有?看來還是萍你太有魅力!我相信我的眼光。
哼,你就會甜言蜜語!郝萍雖然嘴上在反駁夏能仁,其實她心裡還是喜歡這些甜言蜜語的。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不贊成你去告姚天嘯。
啥,你說啥?比剛才還對姚天嘯咬牙切齒,這會兒怎麼就變卦了?我為啥不能告他?你說,為什麼?是不是你跟他之間還有啥鬼八卦呢?對你來說他比我還重要?郝萍忽然又瞪大了眼睛,逼視著夏能仁。
你甭跟我瞪眼睛,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不是我不讓你告他,更不是我跟姚天嘯還有啥鬼八卦,關鍵問題是咱需要分析一下利弊,看看狀告姚天嘯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要是告了並不合算,那咱也不能幹賒本的買賣吧?
你說,你分析。我看你還能分析出花兒來!
首先咱得要看控告姚天嘯會不會有好的結果。叫我說呢,我認為最好的結果恐怕也是兩敗俱傷。你想想,即使你狀告姚天嘯被司法部門受理了,咱證據也很充分,最終能有什麼樣的結果?本來姚天嘯也沒有把你怎麼樣,能判個行政拘留15天?判他給你賠償精神損失費?恐怕還不一定呢。要是夠不上拘留,最後交給單位處理,這樣的事情哪個單位領導還都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姚天嘯檢討幾句,或者給你道個歉啥的,不就過去了?事情過去以後,人家官照當,你還得在這局裡上班混飯吃,那不等於小命兒還在人家手裡攥著呢?再說啦,這種事情鬧大了,吃虧的永遠是女人。要是不能把姚天嘯怎麼樣,最終郝萍你的名譽卻被損害了!你想想是不是這道理?
那照你說的,我就忍了,認了,不了了之?這我嚥不下這口氣。是不是你怕得罪了姚天嘯?我不怕!郝萍說。
我怕得罪他?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不能光說「不怕不怕」。現在這年頭,誰怕誰呀?建設和諧社會呢,公平正義還是要有的。問題是啥事情都要分析分析利弊,啥事情都不能盲目地去幹。那樣的話,咱不成了莽漢子傻大姐?
你就會「分析分析」,分析來分析去就是要我忍氣吞聲。我看你就沒一點兒男子漢氣概,我跟你在一起就等於沒有人給遮風擋雨,沒有一個結實的肩膀可以靠一靠。
我也不是說咱對姚天嘯一點兒都不作為,咱還是要結結實實警告他一下,起碼也要叫他今後再不敢騷擾你,否則,下一步咱對他不客氣!夏能仁語氣嚴厲,聽上去頗有幾分男子漢氣概。
怎麼警告?
比方說,你寫一封信給他,語氣完全可以嚴厲些,讓他徹底打消幻想。再比方說,你甚至可以在公開場合,比如咱局裡小範圍的會議上,或者黨支部、黨小組的民主生活會上公開對他提出批評,只不過口氣要委婉些,不能太傷人,但也要讓參加會的人都明白你是在批評他對你的騷擾,是在批評他作為領導的不尊重,不自重。這樣做,既對姚天嘯起到了警告的作用,又能讓他感覺到你雖然批評了他,但同時是在保護他,能顯現出你的寬宏大量。我就不信咱這樣做仁至義盡,他姚天嘯姚局長還能無動於衷?
哼,要按你說的辦,豈不是等於讓我當眾脫褲子呢?我丟人不丟人?你這才是真真正正的餿主意!郝萍說完嘴噘得老高。
這怕啥?又不是讓你說姚天嘯怎麼怎麼欺負你了,就是點到為止,讓大家知道他想對你不禮貌,讓他自己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負的,就成了。那你要是去告狀,那影響比這大了去了!
本來在這件事情上我還有些主張,讓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我現在還真不知道該咋辦了。郝萍說。
你聽我繼續給你分析。比起你跟姚天嘯魚死網破來,咱採用更科學、更合理的鬥爭方式,最終把他戰勝了。他不僅不能忌恨咱,報復咱,他還得對咱感恩戴德。人家畢竟是局長,他要是能用心用意關照你,你在咱們局日子不是就好過了?
那也不能為了日子好過不講原則,更不能拿我的身體和尊嚴做交易。
誰讓你做交易了?我是讓你既堅持原則,又靈活運用戰略戰術,最終達到戰而勝之的目的。除了你,這裡頭還有我呢。
幹嘛?這事情與你無關,是我跟姚天嘯的矛盾和鬥爭,你最多只是給我出出主意,想想辦法。
呵呵,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說,咱倆在同一個單位這麼長時間了,別人對你我的關係沒有證據總會有感覺、有看法吧?姚天嘯是誰?姚天嘯是一個人精!要不人家能當局長?只要你堅持和他鬧,他肯定會認為是我在背後給你撐腰。要是咱倆能徹底把他搞倒,那也行。問題是我們沒有那樣的能量。要是搞不到他,那就等於摸了老虎屁股,你就淨等著被老虎吃掉吧。不光要吃你,還要吃我。就如你按照我出的主意去辦,別惹惱了姚天嘯,不僅你的處境會好一些,我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弄個副局長當,最起碼也能弄個助理調研員,進入局領導班子。那樣的話,你想想,會給你帶來多大的好處!
哼,我能有啥好處!
好處大啦!你想想,我要是飛黃騰達了,在咱們局裡誰還敢欺負你?另外,給你晉陞個職稱,安排個輕鬆的崗位,還不是易如反掌?你想想是不是這樣的?
好啦好啦,我都聽你的。我也懶得再招惹姚天嘯了,只要他以後不再欺負我。你說的那些辦法我也做不來,感覺好像那樣做也挺丟人的。
嗯。你要是暫時不招惹姚天嘯,那更好。那也不等於咱就寬容了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也許將來我還混得比他好,也許還有咱把他拿到馬下的那一天呢。
哼!噓……郝萍又變得憂心忡忡,轉過身去給了夏能仁一個後背。
跟男人比,女人永遠是弱智。夏能仁想。
安撫好了郝萍,夏能仁突然覺得他十分想見到姚天嘯。他耐不住性子,就想把自己絞盡腦汁勸阻了郝萍的事情立即告訴給姚天嘯。不是邀功,而是交換。人際交往中,尤其是官場上的人際交往,說白了就是一種交換。只不過這交換不像在自由市場買菜,茄子8角辣椒2元,討價還價之後用台秤約過,然後一手錢一手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裡的交換有時候是無形的,不僅交換方式空對空抽像化難以捉摸,甚至交換的內容也看不見摸不著,但這形式和內容又都是客觀存在。夏能仁現在要拿著去跟他的頂頭上司姚天嘯作交換的「東西」,就是他想方設法勸阻了郝萍與姚天嘯對薄公堂的這一無形的結果,想要換取的是姚天嘯對他的寬容和關照,尤其是想在仕途進退方面能讓姚天嘯起一些正面的促進作用。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如何去接近姚天嘯並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交換,對於夏能仁來講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首先接觸的方式。到底是登門拜訪,還是把姚天嘯約出來吃飯,夏能仁拿不定主意。登門拜訪吧,一是拿不拿東西送不送禮,二是要趕上姚局長老婆孩子在說話方便不方便?按理說,夏能仁和姚天嘯是上下級也是同事,去他家假如帶上禮物,明明就是自找難堪,但問題在於社會上有一種約定成俗的規矩,找人辦事總是要給所托之人送禮的。眼下提著煙酒登門已經不時髦而且被認為是犯傻,流行的是直接送人民的幣,但夏能仁要貿然給姚天嘯送錢,人家敢要嗎?摸不透你的目的和為人,領導還怕你回過頭來再告人家受賄呢。再說啦,這一次去找姚天嘯,我夏能仁給你帶著一份無形的禮物呢。這「禮物」既然可以用來做「交換」,就說明它是有價值的,那麼別的禮物或者人民的幣是不是就可以省下?我夏能仁掙幾個錢可不容易呢,傻子才自覺自願把自己的錢送給別人送給領導,那都是被逼無奈!那麼就不用去姚局長家了,約他吃頓飯?就是吃頓飯也要用心盤算,首先是領導肯不肯給你面子。要知道,現在官場上的人,尤其是握有實權的領導最不缺的就是飯局。他們一個個吃得腦滿腸肥,喝得血脂血糖血壓指標偏高,山珍海味不如粗糧野菜,名煙名酒不屑一顧,你還怎麼請他?請了人家就等於給人家增加負擔,不去不行去了不高興,請客吃飯的錢還不等於是白花?也許對於身體健壯、精力旺盛的姚天嘯來說,給他點兒黃色賄賂相對更合適些,但問題共產黨有紀律,公務員隊伍有條例,哪個官員在這種事情上敢不謹慎從事,從而導致因小失大斷送了前程?關係不鐵到一定程度他能跟你去色情場所嗎?這也基本上辦不到。再說,色情場所消費也高,假如去了人民幣嘩嘩的,夏能仁還不得三、五天地心口疼?想來想去,夏能仁還是決定要把姚局長約出去,喝個茶洗個腳啥的,既省錢還保健,只不過藉機會說幾句話,完成「交換」而已。
姚天嘯局長說:有啥話辦公室說吧。
且不要說去色情場所,就連足浴保健姚天嘯也不願意去做。任夏能仁磨破了嘴皮子,姚局長最後才答應去喝茶。
N市的茶館也如雨後春筍般很茂密地生發出來,服務檔次和經營得規範與否卻良莠不齊。夏能仁請姚天嘯,自然不能去那種下三濫的地方,找了一家裝修很有文化韻味、環境優雅、古香古色的,價位自然要高些。
在一間不大的包廂裡坐下,姚天嘯眼睛先盯著牆上的一幅字。
老夏,你看這字寫得怎麼樣?姚天嘯問夏能仁。
呵呵,這字嘛,寫得好,我看寫得好。夏能仁有時候也混到N市的文化圈子裡附庸風雅,寫點兒小豆腐塊文章在日報上發一發,但他對書法卻基本不懂,所以只能跟頂頭上司打哈哈。
不好。姚天嘯輕搖其頭。書法作品你不能光看它花裡忽哨的,關鍵是要有功力。真正好的作品掛到牆上,能經得起人長年累月地看,越看越有味道。這幅字你只要盯著認真看一小會兒,就能找出它好幾處破綻來。
啊呀,姚局你對書法這麼有研究?夏能仁忽然意識到,假若要給姚天嘯送禮,想方設法弄一幅好的書法不就成了?
我寫得不行,喜歡看。看多了,就多少能看出些名堂來。姚天嘯說。
局長喝啥茶?
呵呵,我喝茶只喝龍井。要麼就白開水。
哪兒能呢。服務員,上一壺你們這裡最好的龍井茶。
我有一個習練書法多年的朋友,他告訴過我,有一次他在古都西安去跟一位著名的書法家求教,人家讓他拿毛筆在宣紙上畫一道子。畫完了,書法家說:還行,你練了大概有十年了吧?你看看人家對書法的造詣多深,你寫一筆他就能看出來你到底有多大的功力。姚天嘯繼續對書法高談闊論,夏能仁只能跟上哼哼哈哈,對於書法,他實在不敢再多說一句。
說吧,你找我到底有啥事?我也不能白喝你的茶。後來還是姚天嘯把話題收了回來。
就是喝茶,就是喝茶。沒啥事,沒啥事。夏能仁反倒很尷尬,不知該怎樣說。
真沒事?真沒事我喝幾口就走了。姚天嘯說。
吭吭,咳咳,也不是啥大事,說不說都不大要緊……夏能仁結結巴巴,吞吞吐吐。
姚天嘯端起茶杯,仔細品味的樣子,臉上掛著不屑的冷笑。
局長,你對郝萍的印象怎麼樣?夏能仁總算把話題扯到了自己想要表達的領域。
什麼叫「印象怎麼樣」?你到底想說什麼?姚天嘯的語氣漫不經心,表情上也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驚慌或者尷尬。夏能仁不得不佩服局長大人的城府。
我是說,你認為郝萍這個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郝萍是個好同志嘛,工作認真,遵紀守法,我看不出她有什麼毛病。
我是說,您沒看出來她最近情緒有一點兒不正常?
情緒不正常?怎麼不正常了?我沒看出來。
裝,我看你還能裝成什麼樣!夏能仁心裡說。他終於看出來提到郝萍,姚天嘯是故意裝作不明白、不在意,其實心裡發虛。
局長,乾脆,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郝萍最近情緒很不正常,他對你有意見呢,意見很大。她給我說,他要到公安派出所和上級紀檢部門告你去呢。夏能仁鼓足勇氣,終於把要說的話說出來了。
她要告我?她告訴你她要告我?姚天嘯這時候的表情才有些吃驚和意外。
嗯。她親口告訴我的。
看來,你跟郝萍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呢。
嘿嘿,呵呵,姚局,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啥?我啥也不知道。姚天嘯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咱不說別的了。姚局,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也就行了。有些話,說出來不一定好。我只是想告訴你,最近郝萍確實情緒不太好,她要去告你也是真的,但現在她不會去告你了,也是真的。夏能仁說話變得更流暢了,但是他額頭上已經在冒冷汗。
嗯。也許你有你的道理。哎,我說老夏,你能不能把話說得更明白些?你不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嗎?你乾脆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我聽就是了。你放心,我老姚神經不衰弱,能承受得起,你犯不著吞吞吐吐,想說不說。你放心說。
那我乾脆就都說出來吧。您是局長,郝萍是局裡的普通工作人員,您跟郝萍之間到底有些啥故事您比我更清楚。郝萍前幾天確實跟我說她一定要去告您,而且情緒很激動,擋都擋不住。我考慮到咱都是一個機關的人,您又是領導,我的頂頭上司,所以不應該把事情鬧大,因為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不光要影響你作為單位領導的光輝形象,對郝萍她也不好。一個女同志,幹嘛要把自己放到眾人議論的風口上?有什麼好處?所以,儘管這事情對我來說沒啥不好的影響,或者說簡直就是沒有一點兒關係,但我還是勸阻了郝萍。儘管不容易——您知道郝萍那人自尊心也強,還愛鑽牛角尖,強脾氣上來了誰的話都不聽——但是我還是把她勸住了。郝萍答應我不去告您,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不過郝萍說啦,希望你作為局長以後要尊重她的人格,她也會努力工作,不鬧任何情緒。
嗯。姚天嘯臉上總算顯現出一點點不好意思。你老夏把話都說完了,我還能說啥呢?看來你跟郝萍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啊!本來,有些話應該讓郝萍來跟我說,我也好跟她解釋解釋。要不然的話,別人還以為我真的要把郝萍怎麼樣了似的。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我難道就那麼大點兒出息?我難道就像沒見過女人?哼!姚天嘯說著又變得理直氣壯,就像個領導一樣。
你他媽還裝!你以為你有出息?你以為你還真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你不過就是個色鬼!夏能仁又在心裡暗罵姚天嘯。
你是誰呀?領導啥樣的女人弄不到手?看來郝萍就是有些小題大做。夏能仁十分違心地褒貶自己的美麗情人。
哼!姚天嘯又冷笑。
不過姚局長,我還有句話不知道能不能講?
有啥話你就說。
最近市上要提拔一批副處級幹部,咱們局也有副局長和「助調」的職位可以進新人,不知道我有沒有希望?夏能仁硬著頭皮說完,額頭上又是冷汗直冒。
呵呵,這才是你今天正經要跟我說的事情吧?你這個老夏!說完這一句,姚天嘯又完全回到了居高臨下的位置:按理說,你老夏跟我提這樣的問題是不對的,是很忌諱的。你這不是伸手要官嗎?還拐彎抹角,還欲擒故縱,還先威脅我一頓!不過,咱們在一起工作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呀?你放心,我會完全按照組織原則辦,該給你出力的時候我會說話的,但有些忙是幫不上的,我也沒辦法。你不能有非分之想,也要做好各種思想準備,要不然,最後吃虧的還是你自己。姚天嘯大言不慚,冠冕堂皇,夏能仁聽完以後不得要領。
從茶館出來,夏能仁還是覺得心裡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