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道門,裡面的地方還很大,隔成一個個小按摩間。按摩間裡的設施基本上只是一張按摩床,但床單被子枕頭都很乾淨,躺上去感覺很舒適。床頭有一把圓凳子。裡頭燈光闇弱,製造出一種曖昧的氣氛。
大約過了10天,包括我在內的幾個局領導因為受到匿名信和短消息威脅而緊張的神經剛剛平靜下來,幾乎要忘記了那件事,忽然我的手機上又出現了短信:我想看看你們這些人有沒有人性和誠意,請先按照我提供的帳號匯出兩萬塊錢,這樣你們就能獲得安寧。間隔了不到兩分鐘又來了一條,是一個19位數字的銀行卡帳號,還有一句警告語:不要報案,否則完蛋的是你們!
我對照了一下,這次的短消息來源和前兩次的竟然不是同一個手機號碼,甚至前面是中國移動的號碼,這次卻改成了中國聯通的。可見發短信的人狡猾。
我照例先向曹局匯報,然後請來焦副局,我們三人再次密謀。
此人不善,不宜遷就。我看咱們慎重考慮一下,看是不是應該向公安局報案。曹局說。
不能,堅決不能!曹局,我求你了。這兩萬塊錢你們不用管,我來處理。焦副局聽了曹局的話馬上臉就綠了,趕忙發表自己的不同意見。
問題是你能保證他不再敲詐我們?他要是個無底洞怎麼辦?你老焦能有多少錢?曹局的憂慮當然不無道理。
曹局,那你能眼看著兄弟我變成囚犯,鋃鐺入獄?咱走一步看一步,先把這兩萬塊錢給他,或許就沒事了呢。這種缺德帶冒煙兒的主兒,說不定他自己去取我們的錢,在馬路上就會讓車撞死的!“性交的”真可笑,竟然把自己消災的希望寄托在別人也出車禍上!問題是那敲詐者遇不上像他這樣喝醉酒耍二毬搶別人車開的傻B,誰能奈何他?焦副局罵別人缺德帶冒煙兒,也不想想自己酒後把一個年輕的生命送上西天是不是也缺德帶冒煙兒?這事要擱我,肯定就去主動投案,坐牢就坐牢,服刑就服刑,了卻了麻煩,也了卻了良心債。這廝不是聰明人。
老趙,你說呢?曹局又轉過頭來徵求我的意見。
我沒啥意見。曹局你說咋辦就咋辦。
老趙,真地不能報案。報案了我第一個完蛋,還會連累曹局跟你,還有司機。這事情你們就交給我吧,花多少錢,哪怕傾家蕩產,我認了。焦副局急扯白臉地說。
曹局長吁短歎。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第二天上班,焦副局長當著曹局和我的面說:那錢我已經匯出去了。捨財免災吧。
曹局沉著臉,啥話也沒說。我也只能繼續裝傻。
老趙,今天下班我請你吃飯。我就想跟你單獨坐坐。煩毬的!快下班的時候曹局長打電話給我說。
行,我請客。局長大人心煩的時候願意跟我傾訴,我受寵若驚。
下班以後,我倆打車來到一家相對偏遠、環境優雅的餐莊,坐在小包間裡,要了三、四個比較精緻的小菜,一瓶燒酒,對酌慢飲。
我那時候真是鬼迷心竅了。酒酣,曹局捶打著腦袋,痛心疾首地自責。這案子當時要是調查清楚了,大不了就老焦他一個人負刑事責任,你和司機也沒有多大事兒。我那時候主要考慮不能給我們局造成大的被動,再就是出於保護你們幾個人,我沒有想清楚隱瞞事情真相其實會鑄成大錯。現在說啥都晚了。這顆定時炸彈要爆炸了,咱們都要跟上招禍,我這個隱瞞真相的主謀責任很大,大概也得坐牢去!老趙你說我咋就這麼糊塗?
沒事兒。真暴露了我來承擔責任。我畢竟年齡大些,這個爛爛副局長不當就不當!我這樣說其實也是發自內心。我對曹局心存感激,真想報答他。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曹局輕搖其頭。再要是事發了,警方肯定會調查清楚,絕不會放過我這隱瞞事情真相的主謀,也不會冤枉好人,該誰的責任誰負,誰也代替不了誰。去他媽的×,聽天由命吧。我現在也沒辦法了。
我一看,曹局臉上是往常很少見的沮喪。
我也被他弄得沉重起來了。
吃晚飯,曹局說要帶我去一個按摩的地方。我只能欣然聽從。
我倆來到距離所謂“紅燈區”不遠的一條街,進了一家掛著美容美發招牌、門面裝修比較講究的店舖。曹局長對著裡面一位衣著得體、面容姣好但脂粉抹得厚實的女人吩咐:老闆娘,這位是趙老闆,我的哥哥。你最好親自伺候,伺候不好我拿你是問。聽這口氣,曹局肯定是這裡的常客。
曹哥帶來的人我哪兒敢怠慢?您二位是先洗頭呢還是直接做按摩?老闆娘的聲音很做作。
還用說嗎?自然是先乾洗頭。趙老闆你體會體會,她們這裡洗頭按摩做得地道呢。曹局說。
桃桃,還不趕緊給曹哥洗頭!趙哥,您這邊坐。老闆娘嗓門兒響亮,七、八成標準的普通話裡帶著隴東某地的口音。
這老闆娘乾洗頭的手法果然熟練,輕重也恰恰掌握在那種略有點兒痛感但又能承受、過後讓人十分舒適愜意的程度。整個做活兒的過程一絲不苟,忠心耿耿為男顧客提供優質服務。看來她是個會賺錢的主兒。
趙哥,到裡面去我給您做保健按摩。完成了三次使用洗髮膏、反覆揉洗、清水沖涮、頭部的捏掐和敲擊等等一系列程序之後,老闆娘引導我進入下一道工序。
經過一道門,裡面的地方還很大,隔成一個個小按摩間。按摩間裡的設施基本上只是一張按摩床,但床單被子枕頭都很乾淨,躺上去感覺很舒適。床頭有一把圓凳子,供幹活兒的人坐。裡頭燈光闇弱,製造出一種曖昧的氣氛。
趙哥您把外衣和外褲都脫了。這樣按摩效果好,也省得把您的衣服弄皺了。老闆娘吩咐我說。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她又說:您要是不介意,連內衣也可以脫掉,剩下那塊遮羞布就得啦!男人家還扭扭捏捏的?
還是多穿些吧,我不習慣。我說著還是按照她的吩咐脫了外衣,剩下T恤和線褲,然後在按摩床上仰躺下來。
老闆娘又從頭部做起,然後面部、耳朵、脖頸、肩膀,再到胳膊以及雙手的每個關節,細細地捏掐、揉搓、敲擊、拉拽,弄得人十分舒服,真有解乏和舒展筋骨之功效。
趙哥,你平常是不是很少做按摩?看你那麼敏感的。今兒我要是讓您舒服了,以後就經常來做按摩,把我們關照關照。一看你就是個當官的,又不缺錢,男人家不享受幹啥?老闆娘一邊幹活兒一邊跟我閒聊。閒聊中知道她確實是隴東某個地方的人,姓高,離婚了,自己帶一個小女孩,原先的丈夫也是做理髮店的,是她師傅,南方人,看上更年輕的女孩了,帶上跑了。
按摩做到胸腹部,高老闆娘把我的T恤衫往上捲到腋窩,然後就仔細捏搓,不放過每一寸肌膚。她讓我意識到原來男人乳頭及其周圍也是敏感部位,但你又不能說這是挑逗,因為她一如既往地認真,似乎很講究手法。這女人調侃我說:舒服不?我不好意思回答,只是閉了眼睛享受。等做到小肚子往下最要緊的地帶,這女人隔著薄薄的襯褲,在我陽物的周圍按捏穴位,反覆摩挲,弄得我十分緊張。
趙哥,你要規矩些。你的小弟弟來脾氣了。高老闆娘又取笑我說。我自己的身體也確實有些不良反應。
還不是怪你。我為自己辯解說。
省城那邊許多做按摩的為了吸引顧客,就亂摸呢,還給人“打飛機”呢。我這都是按照穴位做的,是正規的動作。高老闆娘也為自己辯解。
後背和腿部以及腳的按摩仍然做得一絲不苟。這老闆娘幹活兒可以用精益求精來形容,很敬業。
謝謝你,老闆娘。完事以後我向她由衷地致謝。
不用不用。趙哥您以後就叫我小高吧。來我這兒的顧客都是我的財神爺,我應該感謝您呢。
怎麼樣,趙老闆?我從按摩間出來,坐在沙發上喝茶,曹局不久也從來面出來了,他問我。
不錯不錯。我點頭稱是。
人家小高這裡是正經做生意的,不違法,不涉黃。以後沒事兒了多來消費消費。
曹局長你真會享受,我要向你學習呢。我也調侃他說。
到這兒不叫局長,叫曹老闆。老闆娘糾正我說。她這樣的說法其實證明了正經男人來這種地方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我也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來放鬆放鬆。有效果呢。從美容美發店出來以後曹局對我說。
是一種享受,能放鬆身心。我也附和說。
送曹局長回家以後,我卻不想回家。我給梅潔打了電話,她一個人在家看電視。用不著使用腦子,我的雙腳就把我又帶到了她的小安樂窩。
幹什麼去了,這麼晚才來?梅潔一邊問我,一邊從鞋櫃裡給我拿出一雙新買的男拖鞋。
跟曹局長吃飯去了。
又是公家的應酬?
不是。他就約了我一個人吃飯。
哦。吃了這麼久?
嘿嘿,還跟上曹局做了個保健按摩。
哥,你也學會瀟灑了?男人們出去還都能幹啥,你給我說說。
我又不幹啥。我就做個保健,挺舒服的。我還是讓梅潔慢聲細語問得有點兒害羞,就像做錯了什麼似的。
在沙發上纏綿了一陣兒,我就先耐不住了。纏綿於是轉移到了床上,內容也進一步升級。儘管喝了酒,我雄壯依舊,嗷嗷叫著做事情,一直到把梅潔弄成了一灘稀泥,一泓止水。
不僅僅是滿足,應該說是陶醉。
我感覺累了,很舒展地躺在床上,梅潔卻翻起身來,從頭到腳地親吻我。我閉了眼睛接納這帶著感激、帶著回報的溫情。我心想做男人做到這份上,也不算枉活一生了。
哥,我不讓你走。梅潔把我摟抱得緊緊的,說。
我也不想走。我回吻她,很激烈地,一直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
但我最終不得不走。明知老婆和家庭是藩籬,是桎梏,但是你不能不走進去,這也是男人的責任!我緩慢地穿上衣服,離開臥室。
每次你都說不走不走,但哪一回你沒走?梅潔在沙發上又抱緊了我,忽然就淚流滿面。我就不讓你走,就不!梅潔狂喊著。
我也用緊緊的摟抱和親吻回應她。我也有一種委屈湧上心頭,我也想哭。
你走吧,哥。最終還是梅潔給我把外衣穿上,把皮鞋拿給我。
我愛你,哥。臨到我出門時,梅潔做告別吻,喃喃地說。
我心裡對梅潔的虧欠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