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穿越原始森林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四個人都起了,把東西收拾好,塞滿了背包。吃過早飯後,帶上武器就出發了。
  武克超問巖松:「帶地圖和定位儀沒有?」
  巖松搖搖頭,「我從來不用那些東西,我也不會用。」
  「那你怎麼能找到我們要去的地方?如果迷了路怎麼辦?」武克超感到很奇怪,以前他們進行野外訓練是時,各種裝備都有,帶著地圖、指南針、定位儀等東西,有時還迷失方向,巖松什麼也沒有靠什麼辨別方位。事實上,經常在森林裡活動的人,靠著自己的本能和直覺就能到達任何想去的地方,就像長途遷徙的侯鳥,很少會迷失方向。
  「我們一直向西去,走到伊洛瓦底江邊後,沿江北上,就一定能找到我們要去的玉礦。」巖松氣喘噓噓地說著,背上的大背包把他瘦弱的身體顯的更小了。胸前掛著的AK47來回晃動。
  張子揚一把巖松的背包拿過來,搭在了自己的背包上,付明濤把巖松的AK47掛在了自己肩上。
  「我自己來吧,我能行。」巖松很感動,自從與武克超他們在一起後,巖松就喜歡上了他們,以前在一起的老兵總是捉弄他,從未有人真正的關心過他,幫助過他。跟武克超他們在一起,有一種與親人在一起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們的血管裡流淌著同一種龍族血脈的原因吧。
  「你就儘管在前面開著路,領著我們走吧。」武克超對巖松說。
  一行人來到了森林的邊緣,巖松停了下來,對他們三人說:「我們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前面就要進入森林了,在進入之前收拾一下,把褲腿用綁起來,袖口,領口也要紮緊,繫好。」
  「這麼難走的路,開出的玉石是怎麼運出來?」付明濤問巖松。
  「他們不從這邊走,是用騾馬運到密支那後再裝船運到曼德勒。」巖松邊走邊說。
  進入森林後,他們沿著獵人踩出的小路向前走,巖松拿著砍刀走在前面,不時用刀砍斷擋路的樹籐。
  武克超三人,第一次進入原始森林,很快就被熱帶森林的景色迷住了。頭頂的參天大樹上各種不知名的鳥兒在鳴叫,不但叫的好聽,而且很漂亮,長著色彩斑斕的羽毛,時常有被他們驚醒的錦雞,張開美麗的翅膀從腳下飛起,他們還看到一對鮮艷奪目的孔雀在悠閒的度步。腳下是各種爭奇鬥艷的野花,火紅的野山茶花,長成大樹的杜鵑,清香撲鼻的緬桂花,亭亭玉立的白玉蘭。更多的是叫不上名子的奇花異草,漫山遍野。彷彿進入了仙境,讓他們忘記了疲勞。
  越向深處走,樹木越高,都是十幾層樓高的參天大樹遮天避日,經常要彎著腰從籐條和樹枝下鑽過,腳下的樹葉也越來越厚,踩上很鬆軟的感覺。抬頭向上望,看不到一絲天空,茂密的樹葉象無邊無際的綠色棉被蓋在了頭頂上。空氣越來越悶熱,長時間的跋涉,讓他們都大汗淋漓。
  巖松在一棵高大的樹木下停住了,他用手扶著樹幹,大口喘著氣,等著三人上來後,「我們休息一下吧,喘口氣再走。」武克超他們把背包放到地上,坐在背包上,拿出水壺一口氣喝了一半。巖松指著旁邊的大樹問他們:「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樹嗎?」
  武克超他們仰頭看了看,都搖頭說不知道,巖松用刀砍下一個枝條,把幾片樹葉放在手裡,用力揉搓了一下,只見他的手指被染成了血紅色,他把手舉起來給他們看,「在這裡人們叫它血樹,也叫胭脂樹,是緬甸的兩項國寶之一,外面的人叫它柚木。」
  「這就是緬甸的國寶,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張子揚又仔細看了看。「那邊是什麼樹啊?」
  巖松看了下說:「那是緬甸紅松。」
  「巖松,我們到什麼地方吃飯?」武克超問。到緬甸後人們一天吃兩頓飯,這讓武克超他們很不習慣,時常感到飢腸碌碌。
  「我們必須繼續趕路,等到找到一塊寬闊的宿營地後再吃飯。」說著話,巖松站起來,又用砍刀開路朝前走去。
  森林裡的動物也多了起來,不時地有獼猴在樹上跳來跳去,像跟他們在捉迷藏。走不了幾步就有野兔或山雞從腳邊跑出去。
  「巖松,這森林裡都有什麼樣的野獸啊?有沒有吃人的?」張子揚邊走邊問前面巖松。
  「以後你什麼樣的野獸都能見到。」巖松笑著說。
  「那太好了,我可是從小就喜歡打獵,以後有空就可以到原始森林裡過把隱。」
  突然,前面的巖松停住了腳步,「怎麼了?」跟在他後面的張子揚問。巖松擺了擺手,沒有出聲,用手指了指前面。
  趕上來的仨個人,順巖松的手指方向看去,立刻嚇得頭髮都立了起來,原來是一條花斑巨蟒,黑油油的身子橫趴在前面斜歪著的大樹上,巨蟒足有一個人的大腿粗,頭趴在大樹幹上,一動也不動,正擋住前面的路。巨蟒的尾巴拖在地上,蟒身有八九米長,在這裡都能聽到巨蟒吐氣的聲音。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傢伙,感覺冷汗立刻順著脊樑骨淌了下來。武克超三人同時把槍端了起來,順手把子彈推上膛,他們屏住呼吸,盯著不遠處的大蟒蛇。
  巖松觀察了一會兒,輕輕地對他們說:「它可能不會傷我們。」
  「你怎麼知道大蟒不會傷我們?」武克超輕聲問。
  「你們看大蟒的肚子,比水桶還粗很多,它一定是剛吃過東西,正在消化。這種情況下蟒蛇都很懶,一般不會再主動攻擊其它動物。」
  「我們怎麼過去?不行從其它地方繞過去吧」
  「周圍都是密林,很難繞,你們都輕輕地跟著我,注意腳下,盡量不要發出聲音。」說著話,巖松輕手輕腳向大蟒走過去。
  蟒蛇的下半截身子拖在地上,上半截趴在樹上離地面不到兩米高,巖松從蟒下面鑽了過去。仨人見狀也慢慢跟了過來,走到大蟒身下,很清楚地聽到大蟒發出的,「絲,絲。」的聲音。讓三人感覺頭皮生生發麻,把手裡的槍握的緊緊的,槍口向上,就怕大蟒探出頭來。走出幾百米後,才鬆了一口氣,感覺全身沒勁,攤坐在地上。
  「媽呀,真驚險,差一點兒沒嚇死。」付明濤說著,捅了張子揚一下,「你不是喜歡打獵嗎?怎麼不敢打了?」
  「我操,這原始老林裡真的有大傢伙啊,至少有七八米長。」張子揚擦著頭上的冷汗說。
  「別開玩笑了,快走吧,天黑前找塊宿營地。」武克超督促著他們,四個人站起來繼續趕路。
  天黑前,一行人來到一條小溪邊的空地,森林裡難得有這樣的地方,看看周圍的大樹,感覺就像是在深井裡。巖松對大家說:「我們今晚就在這裡宿營,旁邊有水,還能做飯。」
  武克超看了看,很高興的說:「好啊,我看大家也都累壞了,早點停下來休息一下,養精蓄銳明天再趕路。」
  巖松找了些枯木頭和干樹枝生起了一堆篝火。
  張子揚拿起M16對他們說:「你們等著,我給你們改善一下生活。」
  「你別讓我們等一個晚上啊。」付明濤大聲喊叫。
  「不用半個小時就可以。」
  十多分鐘,就聽不遠出「啪」的一聲槍響,很快張子揚就拖著一隻野鹿回來了。「哈哈……怎麼樣,碰到我槍口上了,今晚能開葷了。」
  「行啊你,不愧是偵察連的神槍手,可以解一下讒了。」付明濤說著話,與巖松一起抬過野鹿,用刀從嘴巴把皮劃開,從頭開始,把鹿皮剝了下來。用樹枝打個架,然後把開了膛的鹿架在火堆上,一邊烤,巖松一邊向上撒著鹽巴。
  紅紅的篝火把鹿肉烤的吱吱地冒油,空氣裡瀰漫著烤肉的香味,一直把鹿肉烤成了油滾滾的深紅色。四個人圍著火堆,用刀割著鹿肉,盡情地享受著,把煩惱都拋到了腦後。
  飄浮在森林裡的香氣似乎也吸引了其它動物,四周黑暗的樹叢裡,不時有動靜傳過了,巖松對他們說:「我們把火堆燒的旺些,這樣那些野獸就不敢靠近了。」
  吃飽後,他們在樹之間栓上吊床,在森林是絕對不能睡在地上。不但有毒蛇和各種昆蟲,就是森林裡的螞蟻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他們留一個人放哨,守著火堆,添著木柴,其他人輪流休息。
  在吊床上睡覺很不舒服,不用多久,就感到全身酸痛。最討厭的是蚊子,緬甸一大怪,三個蚊子一碟菜。森林裡的蚊子非常大,像一架架小型戰鬥機,輪番向他們轟炸。很快裸露皮膚的地方就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紅包。這種蚊子的毒性很大,被咬後又痛又癢,如果不小心把紅包抓破,還會造成皮膚潰爛。
  好不容易熬過晚上,天剛亮,大家就都醒了。
  巖松從背包裡拿出四個新鮮的竹筒,向裡面倒進水,然後放到火堆裡燒了起來。過了一段時間,把竹筒從火堆裡挑出來,用刀劈開,香氣撲鼻的竹筒糯米飯,頓時讓大家胃口大開。付明濤高興地稱讚巖松,「巖松,你年齡不大,可什麼都會啊,真不簡單。」
  巖松笑了笑,「我從小沒有父母,什麼都要自己做。所以就都會了。」
  「李玉和唱得對『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像我們從小生活蜜罐裡,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武克超感慨地說,「趕快吃吧,吃完我們立刻趕路。」
  吃過飯,巖松用小溪裡的水把火堆熄滅了,領著他們向西進發。
  接近傍晚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伊洛瓦底江邊,美麗的伊洛瓦底江是緬甸的母親河,養育了這裡的人民,同時也孕育了這裡的文明。還未走到江邊,突然聽到前面的巖松小聲喊到,「快隱蔽起來。」武克超三人迅速散開,掩藏到大樹後,把手裡的槍也上了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武克超探出頭來,向前面觀察,原來是一群野像在江邊戲水,大約有十多頭。大象把長長的鼻子伸進水裡,吸滿水後再噴到身上。大象還不時地仰起頭,吼叫一聲,有只小像在象群裡竄來竄去。
  「原來是大象啊,真壯觀。」張子揚說著話,把身體探了出去。
  「子揚,注意隱蔽,你以為這是在公園啊。」武克超提醒說。
  大象在江邊待了二十多分鐘,然後在頭象的帶領下,慢悠悠消失在江邊的叢林裡。
  「好險啊,帶著小象的象群是森林裡最兇猛的動物,它們一旦發現有危險,發起怒來,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們。」巖松擦著頭上的確汗水說。
  「我到沒有感覺什麼危險,我看大象溫柔的樣子很可愛。」張子揚輕鬆地說。
  「那是你沒有見過發怒的野象,野像是真正的森林之王,森林裡所有的野獸見了大象都會躲開。」
  很快,他們來到了伊洛瓦底江邊,黃昏的伊洛瓦底江景色格外美麗,落日將江水染得金黃,寬闊的江面讓人有一種煙波浩淼的感覺。江上的小木船猶如一片漂浮的樹葉,平靜的江水只有在機動船駛過時才會被打破,船尾激起高高的水花,使伊洛瓦底江充滿了動感。江邊的蘆葦在江風裡搖擺,美景讓他們忘卻了剛才的緊張和跋涉的疲勞,一行人沿著江岸向北進發。
  巖松不時地提醒大家,「不要靠江邊太近,小心有鱷魚出現。」一聽說有鱷魚,嚇的三個人趕快離的水面遠了。
  走不遠,一條流入伊洛瓦底江的大河擋住了去路。
  「我們是不是游過去?」武克超問巖松。
  「不用,這條河當地人叫它月亮河,沿河邊向東走不遠就有一個傣族的寨子,今晚我們就住在那裡,明天再讓寨子裡的人把我們渡過河。」巖松邊說邊向河的上遊走。
  四個人來到月亮河邊的傣族寨子,巖松領著他們到了寨子邊的大奘房,這個奘房比范海波帶他們參拜的那座要大很多。
  沿木板台階上到樓上過道裡,脫下鞋後,武克超仨人跟隨巖松進入大殿內,巖松用本地話與一為僧人說了幾句,其他僧人都在作著自己的事情,對投宿到奘房的軍人已經是見多不怪,習以為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們把背包放到大殿乾淨的木地板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清涼純淨的月亮河裡洗澡,清澈透明的河水洗去了他們一路的風塵,也洗去了壓在他們心裡的雲靄,讓他們的心情頓時舒暢起來。
  吃過寺裡的齋飯後,躺在大殿乾淨光滑的木地板竹篾席上,耳邊響起僧人們做晚課的喃喃頌經聲,清揚的木魚聲流進了他們的心裡。在這典雅聖潔的佛教聖殿裡,武克超感覺自己的心靈瞬間變得寧靜了,彷彿置身與一個神聖祥和的空間裡,腦海了出現了以前的情景,雖然這一切僅僅過去十多天,卻恍然如隔世。命運真的是不可捉摸,自己不久前還在為公司的發展忙碌,現在卻已經在異國他鄉茫然奔命。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父母親一定為自己操碎了心,作為兒女不能為父母盡孝,還為父母增添無盡的擔憂。想到這裡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清晨的鐘聲把他們從睡夢中喚醒,難得的寧靜讓他們戀戀不捨,躺在竹篾席上不想起來,付明濤歪頭看著武克超,「大哥,從濱海出來後,這是我睡的最安穩的一覺,感覺內心是那麼平靜,就像在家裡一樣。」
  「我也是啊,沒有惡夢,睡的非常的香甜。」張子揚也插嘴說。
  武克超問他們,「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這是因為在這寧靜安祥的佛教聖殿裡,我們的心靈在不知不覺中被莊嚴肅穆的宗教氣氛和神聖典雅的環境所淨化,現在你們明白海波帶我們去奘房的用意了吧。」
  「可惜不能經常在這裡面。」張子揚惋惜的說。
  「雖然我們不可能永遠身處這樣的環境,但是我們可以讓心靈永遠處在這樣的狀態中,你們還記得海波講的關於『信仰』的那些話嗎?我現在明白了信仰的力量。」武克超陷入了思索中。
  「我搞不懂那些深奧的哲理,我們還是起身趕路吧。」張子揚邊說邊爬了起來。
  在渡過月亮河後,他們到達了一處寬闊的山谷地帶,山谷地帶的樹木沒有森林裡那麼高大。大多是低矮的灌木叢。
  「我們應該快要到了,走出這片灌木叢,再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應該是我們的目的地了。」巖松用砍刀在前面開路,不時的回頭與他們說著話。
  行進中,他們感覺周圍的樹葉挲挲抖動,像一陣微風吹過,但是樹葉抖動的波浪好像朝他們這裡集中。武克超仨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聽巖松喊了一聲,「快向回跑。」聲音裡充滿恐懼,然後掉頭向回竄。
  雖然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們從巖松的聲音裡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很危險。
  沒跑幾步,武克超就感覺脖子上好像有東西,他用手一摸,有一隻象手指大小的,粘糊糊的東西,粘在脖子上,他用手抓了一下,沒有拿下來。
  進入灌木叢的距離不太遠,幾分鐘他們就跑了出來,跑出樹叢後,巖松叫了聲,「快脫衣服。」等到巖鬆脫了上衣,仨人一看,立刻瘆地頭皮發麻,只見巖松的身上趴著十多條拇指粗的旱螞蝗,已經吸得身子滾圓。
  這時,他們才想起自己身上,連忙把衣服都脫乾淨了,每個人的脖子、前胸、後背還有小腿,都爬滿了螞蝗,用手抓住一條向下撕,竟然搞不下來,貪婪的螞蝗緊緊的貼在皮膚上,像粘住了一樣。
  巖松從背包裡拿出一包鹽巴來,分到仨人手裡,「像這樣,用鹽巴向身上擦一下。」邊說邊教他們,只見沾上鹽的螞蝗,身子迅速縮小,然後從他們的身體上掉了下來。
  巖松穿上衣服,後怕地說:「這種旱螞蝗,我們叫它森林吸血鬼,粘到身上就很難拿下來,這種東西爬動的很快,走在前面的人,晃動到樹枝,它們會馬上感覺到,會迅速從四周爬過來。走在後面的人不知不覺就被爬滿全身,很可怕。」
  付明濤心有餘悸地說:「這森林裡真是步步有危險,如果沒有巖松,只是我們仨人,恐怕已經見閻王爺了。」
  「子揚,你還看不起人家小巖松,現在知道厲害吧。」
  巖松第一次被人稱讚,心裡特別高興,感覺全身都是勁,「我們快走吧,你們再說我也不好意思了,哈哈…我們從另一邊繞過去。」
  天黑之前,他們終於到達了要駐守的玉礦。

《獵人突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