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在傍晚的時候到達了聞名世界的賭城,大巴裡的乘客蜂擁而下,直奔賭場,好像去晚了錢就會被別人贏走似的。
拉斯維加斯是個不夜之城,在這裡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任何時候都是那麼喧囂、繁華,而且在不同的時間會呈現出不同的魅力。
夜幕下的拉斯維加斯是最美麗的,到處都放射著璀璨奪目的光彩,猶如一位掛滿珠寶的絕色美女,全身上下都充滿著神秘的誘惑,召喚著滿懷慾望的人們。
姜無為最後一個從大巴裡下來,當確信自己已經置身於嚮往已久的賭城拉斯維加斯時,如同信徒到達朝聖地一般熱血沸騰起來。這個年輕的中國男孩,憑藉著一腔熱血和瘋狂的夢想,終於踏上了這塊既充滿夢想,又遍佈厄運的土地,開始了自己的傳奇之旅……
沒有人知道這個中國男孩將會在這裡創造一個什麼樣的人生奇跡,更沒有人相信他會在這裡有什麼驚天之舉,因為太多的人都被撞得頭破血流,在賭城只留下斑斑血跡和淚痕,真正的成功者卻是鳳毛麟角。這裡既是夢想的天堂,更是慾望的地獄。
漫步在賭城最有名的TheStrip(思醉普)大街上,整條大街猶如一條璀璨的光鏈,大街上的車流宛如流淌的星河,大街的兩側矗立著一座座雄偉氣派的賭場酒店大樓,到處都是五彩斑斕、流光溢彩的綵燈,賭場的大門卻如同張開大口的巨獸在待人而噬。在大道的末端,築起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將拉斯維加斯聚焦成一道強光,直射天穹,召喚著夢想一夜暴富的人們像飛蛾一樣撲向這座燃燒的火山。
透過賭場那絢麗華美的外表,姜無為彷彿看見了夢幻中的海市蜃樓在向他呼喚,他竭力控制住內心蠢蠢欲動的慾望,感覺全身的熱血都在沸騰。
在思醉普大街嘈雜的人流中,無為漫無目的地向前遊蕩。在大街上,隨處可見瘋狂歡鬧的青年人,有歡笑的,也有沮喪的,更有絕望的,所有這一切又在瞬間淹沒在賭城的華麗景觀裡。
無為隨著人流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百樂宮酒店前的噴水池前,夜幕中,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百樂宮賭場雄偉氣派的主樓,池水周圍站滿了駐足觀望的人群,準備欣賞每隔十五分鐘一場的大型音樂噴水表演。不一會兒,湖面上的燈光驟亮,優美的意大利歌曲如同天籟之音,傳到了每個人的心底。無數細小的水柱沖天而起,忽高忽低,隨著樂曲旋轉搖擺,輕盈而嫵媚。
水的舞蹈伴隨著優美的歌聲,彷彿是一杯醉人的美酒,姜無為按捺不住內心的激情,他忘情地對著噴泉大聲呼喊:「我-來-了!拉-斯-維-加-斯,我-要-征-服-你!」無為的大聲喊叫被賭城的喧囂所淹沒,彷彿是一滴水落入洶湧澎湃的大海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圍的人沒有誰會在意這個瘋狂吶喊的中國青年。在這裡,人們對各種各樣怪誕的人已經是司空見慣,絕不會詫異有人做出任何怪異的行為,更何況沒有幾個人能聽懂他喊的中國話。
發洩過後,姜無為感覺輕鬆了許多,也從狂熱中漸漸冷靜下來。他伸手摸了一下口袋,裡面是他剛剛得來的一千元錢,這就是他的全部資本,他要靠這一千元錢創造奇跡:「我要讓這一千元變成一個億,我要橫掃拉斯維加斯所有的賭場,成為世界賭王,實現自己的夢想……」
無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被學校勸退的那一瞬間,他就下定了決心要來拉斯維加斯,因為這裡是世界四大賭城之首,要做賭王,就要從最強的開始。
姜無為知道,憑借自己手裡的這一千塊錢是無法走進眼前這個豪華氣派的百樂宮,大賭場裡的發牌員一個班下來僅小費就是幾百元甚至是上千元。所以必須先尋找一家小的賭場來練練手,讓口袋先鼓起來。無為有這個自信,任何一種賭博方式只要他看上幾眼就能瞭解其中的奧秘,而且他很少輸錢,屬於那種有賭博天分的人。
雖然是第一次來賭城,但是無為對拉斯維加斯的情況還是很瞭解,他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在來之前就從上對這裡的各種賭戲以及限制和禁忌作了詳細瞭解,知道哪裡有他要尋找的賭場。
姜無為來到了位於拉斯維加斯市中心的老城區,這裡有著名的賭場一條街,整個街的天空都被五彩的霓虹燈籠罩住,走在下面如同進入到一條五彩繽紛的彩色隧道裡。街道兩旁是一家家歷史悠久的小賭場,這裡的賭場賭注起點低,每手賭注甚至有一塊錢的,散心的當地人和來賭城旅遊的客人,都喜歡來這裡玩幾把。
街上到處都是出售各種小商的售貨亭,還有亂七八糟的搖滾樂隊在街邊免費演奏,發出刺耳的噪音,這個時間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無為的眼睛不時地掃過懸掛在街道兩邊的招牌,事實上他並不清楚自己要到哪家賭場去賭,因為沒有具體的目標,完全靠直覺的指引。走了一段路後,無為忽然看到了一家賭場的招牌上寫著幸運天使,他心裡一動,被這個名字所吸引,決定進這家賭場開始自己在賭城的第一次拚搏。
拉斯維加斯老城區的賭場都是規模很小的,賭場門口穿著艷麗的小姐用嫵媚的微笑招攬著過往的客人。姜無為徑直朝自己看中的賭場走過去,他向彬彬有禮的小姐微笑了一下,然後背著身子進入賭場,他知道每家賭場都懸掛著鎮店之寶,所以跟其他賭徒一樣敬而遠之,繞道而行,避免和其對視。大多數的賭徒在賭博時都有各種不同的禁忌,雖然明知這些禁忌與輸贏無關,但是很多人還是樂此不疲地做著這樣的事情,其實得到的只是心理的安慰。
走進賭場大廳,裡面很安靜,沒有人們想像中的嘈雜和喧囂,這裡更像是一個社交場合,十幾張賭桌按不同賭博遊戲分散在各處。客人並不是很多,三三兩兩圍坐在賭台周圍。
西裝革履的賭區經理見有客人進來急忙迎上去,很熱情地對無為說:「先生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吧?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對我說。」
無為笑著說:「謝謝,我先看一下,有事我會打招呼。」
姜無為掃視了一圈,老虎機、輪盤、百家樂、二十一點,各種遊戲都有,分別佈置在大廳的不同區域,每種賭戲都有客人在玩。無為邊走邊看,他在謹慎地選擇合適的賭戲,來賭城的第一戰非常重要,不僅是因為自己資金少,更重要的是對自己的心理影響很大,所以決不能掉以輕心。
看完所有的賭博遊戲後,無為決定玩牌九撲克,牌九撲克是由中國人發明的骨牌遊戲演變而來,傳到西方後,被改為用撲克玩。
無為對撲克有一種特殊的迷戀,他母親就是專耍撲克的魔術演員,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最多的就是母親手中變幻莫測的撲克牌,母親甚至在給他餵奶的時候手裡還在拿著撲克練功。無為抓在手裡的第一個玩具就是撲克牌,從開始記事起,撲克牌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任何時候他的口袋中都會有一副撲克牌,無為好賭的天性與自幼玩撲克有很大關係。
牌九撲克的遊戲因為是中國發明的玩法,所以無為對這種賭戲感覺踏實,他相信自己對中國的西更能心領神會。
大廳裡共有五張玩牌九的賭桌,其中有兩張桌的起點是每注一元,他知道這樣的起點適合自己。剛好有一張牌九桌的發牌員是一個三十幾歲的亞裔女子,面孔很和善,一直保持著微笑,雖然有些強裝笑臉。但黃色的面孔對初到賭城的無為有一種親切感。
對於賭客,選擇合適的荷官很重要,賭徒們在賭博時盡量不在與自己「克相」的荷官面前下注,荷官對於賭客的心理影響很大,無為也很注意這一點。在桌邊坐下,發牌員對他很友好地微笑了一下,無為對發牌員點了點頭,輕聲說:「Moneyplays.」(玩現金)。然後從口袋裡摸出錢放在手邊。
在荷官發牌前,無為從T恤裡摸出掛在脖子上的一個玉觀音,習慣性地把玉觀音放在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後露在衣服外,讓玉觀音面對著牌桌。
玉觀音是他在過「百歲」的時候外祖父送給他的禮物,是真正的和田籽料雕刻的,乳白色的羊脂玉刻工精細栩栩如生,是外祖父的傳家寶,外祖父家沒有男丁,無為的母親是長女,而他又是長孫,所以就傳給了他。這個玉觀音是一個價值不菲的寶貝,無為一直帶在身上,他堅信這個玉觀音是自己的護身符,能給自己帶來好運,所以每次賭博前他第一件事就是把玉觀音露出來,讓這個護身符幫助自己逢凶化吉。
牌九撲克這個賭戲,百分之八十的情況下,都是打和,就是說,不輸不贏,所以,最適合那些既想整天泡在賭場裡,又不想輸太多錢的賭客了,也有人稱之為「社交賭戲」。起手一元的牌九,玩一天也輸不了十塊八塊,所以很多本地的退休老人都喜歡來這裡玩這個遊戲。
牌九的規則是,每個玩家和莊家各拿七張牌,然後把牌分為一組五張大牌和一組兩張小牌,其中大牌必須比小牌大。分完牌後,各個玩家分別和莊家比較,如兩手牌都比莊家大,算贏;都小,算輸;一大一小,雙方打平。賭場的優勢來自兩個規定:如果有一手牌完全一樣,算莊家大;賭客贏的賭注,賭場抽水5%。
無為選擇的這張牌桌還坐著三個老年白人,兩男一女,每個人的手邊都是放著最多二十幾元的零錢,一看就知道不是來賭場贏錢的。他們都是當地人,退休後無事可做來賭場打發時間。
很快,發牌員把撲克熟練分到四個人的面前,每人得到七張牌,按玩法,必須把含有最大牌的一組牌共五張放在籌碼的最下方(俗稱高手),含有第二大的兩張牌放在籌碼的次下方(俗稱低手)。
無為打開自己的牌,9,10,10,J,Q,K,A。裡面有兩個十點,這種情況下應該拆掉一對10,因為一對10比五個單張大,形成一個順子和一個A領銜的單張:9,10,J,Q,K和A,10。
亮牌後,無為的大牌雖然比莊家大,但是小牌比莊家小,第一把是平局,不輸不贏。第二局還是打平,像這樣消磨時間對三個老年白人無所謂,但是無為卻不行,他必須要贏錢,無為要盡快改變自己目前的現狀。
第三局發牌之前無為對發牌員說:「我要坐莊。」發牌員微微一笑,輕聲說:「好。」然後把標誌著莊家的牌子移到無為面前。
牌九遊戲每把都洗牌,所以是各種賭戲中玩的最慢的一種,但是允許玩家來坐莊,這讓想獲利的賭客有機可乘。這時,賭場的發牌員作為玩家之一,下的賭注和賭客上一把下的相同,因此賭客最多只能每兩把坐一次莊,而賭客就享有同樣的一手牌算莊家大的優勢,但仍然必須承受賭場抽5%的紅利(就是賭客贏的錢要被賭場提取5%),以及在一般情況下賭場坐莊的雙重劣勢。所以,只有在賭桌上有玩家的賭注遠大於最低賭注的時候,莊家優勢才能抵消賭場抽水及自己玩時的劣勢。但是無為顧不上這些,他計算了一下,即使他在通吃的情況下,每把他也贏不到十塊錢,先慢慢賺點本錢再說,更重要的是讓自己盡快適應賭城的環境。
無為坐了五次莊後,手裡就一共贏了差不多六十元錢,他把錢收拾了一下,拿出一張十元的錢放在桌面上當作給發牌員的小費,然後禮貌地說:「謝謝,我要換張桌子。」
無為離開的原因一是幾個玩家押的錢太少,再就是他不想賺這幾個老人的錢。
「謝謝,祝你好運,小伙子。」發牌員接過小費,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對無為說,看來她也看出無為是中國人。
想不到發牌員真的是中國人,無為不想打擾她的工作,向她善意地笑笑,然後向旁邊的牌九桌走去。
在這個大廳另外還有四張牌九桌,每把的起手分別是五元和十元。每張桌子邊都有三四個人在玩牌,無為決定先看一下各桌的情況再下手。有時每個賭桌顯示不同的牌勢,玩牌時盡量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走勢下注。
無為看了十多分鐘,注意到了其中一張最低賭注為十塊錢的牌九撲克桌,有人每把押至少兩百塊。
這張賭桌有三名玩家,一個二十七八歲樣子的亞裔女子,身著白色的連衣裙,皮膚白皙,黑髮披肩,五官清秀,氣質雅麗,右手無名指上帶著個褶褶發光的大號藍色鑽戒,從價值連城的鑽戒就知道她的家業豐厚,她每次最少押兩百元。桌子上另一個賭客是位白人老太太,每把只押五十塊,無為看老太太的樣子比自己奶奶的年齡還大,竟然玩得這麼起勁。還有一個是中年白人男子,他每注都在五十到一百之間。無為粗算了一下,如果是坐莊打贏,每把能賺三四百元。
發牌員是位中年的白人,正在熟練地洗牌。無為趁還沒有發牌的空隙坐在了年輕女人的旁邊,年輕女人見他坐下來,禮貌地向他微笑了一下。無為心裡一動,他對自己英俊瀟灑的外表很自信,到哪裡都受到女性的關注,見這個漂亮的女人對自己表現出好感,笑著問了一句:「Areyoufromchina?」(你是從中國來的嗎?)
「No,IcomefromJapan.」(不,我是從日本來的。)
「Sorry.」無為嘴上說著對不起,心裡卻一陣高興,他暗道自己還擔心是中國人不好意思贏你。
這時發牌員已經開始發牌。無為趕緊停止胡思亂想,集中精力注意手中的牌。他押了十元錢,這把運氣一般,牌不好不差,無為和莊家打平。
在第二局牌發下來之前,無為迫不及待對發牌員說:「我要坐莊。」發牌員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第二把就要坐莊,不知道無為是什麼底細?對客人提出的要求,賭場工作人員一般不會拒絕,她點頭說:「好。」隨後把標誌著莊家的牌子移到無為前面。
這一把無為大牌裡三個K,小牌裡一對十,把四人通吃,扣除賭場5%的抽紅,淨賺三百八十元。都說玩牌有處女運,無為來到賭城的處女賭看來還不錯。
下一把無為不能坐莊了,照例押上十塊錢,結果倒輸了,賠進十塊錢,後面接連幾把都是這樣,他做玩家時牌運一般,不是打平就是輸十塊。可一坐莊,牌就出奇的好,以一抵四全桌通吃。無為沒有細看,猜想自己至少已經贏了一千五百元以上。
其他幾個人眼睛裡明顯流露出不滿的神色,日本女人問無為:「你為什麼總喜歡坐莊?」
「因為坐莊是玩牌九唯一贏錢之道。」無為輕鬆地說。
「我不玩了,我要換張桌子。」白人老太太說著話把桌上剩下的錢裝進了一個精緻的手提包裡。
「Why?」無為問。
「你總在坐莊,把整張桌子都拖慢了,讓我們玩得沒有意思。」老太太說著話,顫巍巍地扶著桌子沿站起來,然後走到旁邊的桌子邊坐下。
老太太說的沒錯,因為牌九撲克的分牌順序是:玩家、莊家、賭場。如果賭場坐莊,最後兩步就合為一步。當無為坐莊的時候,則必須等各玩家都分好牌,牌面朝下放好後,才能看無為的牌。等他也把牌放好,賭場發牌員才能分他的牌,確實會把本來就慢的遊戲拖得更慢。但是無為猜想老太太的本意也許不在這裡,可能是因為自己手氣太旺,或者自己顯得有些張狂。
無為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花花綠綠的籌碼,黑色一百元的有十多個,綠色二十五元的也有二三十個。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張桌子賭了,於是拿起一個綠色籌碼放在了發牌員面前,然後向旁邊的工作人員招了一下手。
一個豐滿的女孩走過來:「請問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無為把一個紅色的籌碼放在她的托盤裡,然後指著桌面上的籌碼說:「把這些都給我換成現金。」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邊說邊把籌碼分開碼在一起放進托盤裡。不一會兒就給無為送來了一千五百多美元的現金。無為把錢塞進褲兜裡,起身離開了牌九桌,不過他並沒有離開賭場的意思,手裡有了贏的這一千五百多塊錢作賭資,他就可以換一種玩法了。
剛到賭城算是有個不錯的開端,無為在心裡告誡自己這才是開始,真正拚搏還在後面,能在賭場笑到最後的人比鳳毛麟角還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