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知道玩百家樂絕不存在什麼技巧,完全是憑借個人的感覺來下注,有人曾試圖計算百家樂的牌勢變化,這真是一種癡心妄想,一靴八副牌,裡面牌的組合超過了一百二十多億種情況,人的大腦是根本無法計算出來。無為相信自己的直覺,每組牌的組合都是隨意產生,與上次沒有任何聯繫,即便是開了一百次閒,也不能保證下次就一定開莊。
看到無為反常的押注,他身旁的中年女人怔了一下,隨即將已經下在莊家的籌碼又拿了回來,也跟著無為押到了閒上。
看到無為和女人的舉動,那兩個叫老七和昆哥的男人則顯得有點兒坐立不安了,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在詢問對方是否繼續頂下去,他們顯然也被無為搞糊塗了,在這種情況一般的玩家肯定是跟著他們押,想不到這個小子反其道而行之。
人有時就是這樣,特別是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很容易受別人行為的影響。如同三人成虎一樣,虛無縹緲的西有三個人說是真的,人們就會信以為真,看到無為和中年婦女都押在了閒上,兩個男人也動搖了自己的信心。瘦子老七考慮了一下,毅然點了點頭,他們決定「頂」了,加倍後的注碼押在了「莊」上,他們沉著臉,一言不發等著發牌了。
牌開了,仍然是「閒」贏。無為一把贏了五百塊,旁邊的婦女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她也贏回了四千塊,那兩個男人卻輸了。
無為決定再來一次,他加碼把一千塊又押在「閒」上,而那兩個男人依然固執地加注四萬塊押在了「莊」上。旁邊的中國女人這次沒有再跟,而是停下來冷眼旁觀,她對這兩個男人很懷疑,但是又不相信會連開九次閒,所以乾脆採取觀望的方式不再下注。
牌打開了,還是「閒」勝。旁邊的小姐面無表情地把老七和昆哥的八萬元籌碼收了過去,而把兩個黃色籌碼推到了無為面前。
瘦男人的臉頓時變了色,他氣急敗壞地指著無為張口就罵:「操,你他媽的想幹什麼?你怎麼老跟我們作對?賭那麼一點兒錢,把我們玩了這麼長時間的牌全搞亂了。」
無為一愣,想不到竟然還有如此不講道理的人,輸慘了把氣撒到自己身上來了,這兩個人是標準的「巫賭派」,他剛要發火,突然想起在學校的事情,他又把火壓了下去,沒有理睬他。
見無為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樣子,瘦子老七更來勁了:「說你呢傻帽,要不你乾脆別放籌碼在桌子上,老子這裡跟你『對沖』算了,你才賭多大?你沒看到我們玩多大?」
看著這個狂妄的傢伙,無為也來氣了:「神經病,你他媽的能讓牌變?自己背能怪別人嗎?我就是要跟你反著賭,有種你也押閒!賭的大算什麼本事,贏錢算大爺!」無為好不客氣的一頓嘲諷,讓兩個傢伙立馬變成了瘋狗。
「你這個喪門星、剋星,從你下場後老子就沒贏過,你他媽的會玩牌嗎?」絡腮鬍子也凶神惡煞地在旁邊開始幫腔了,唾液飛濺,把氣都撒在了無為身上。
中年婦女見此情景,趕緊收拾了一下籌碼起身離開。
賭區經理急忙走過來,微笑對三個人說:「請問先生們有什麼事情?」
「讓這個小子離開,我們玩的好好的,他加入進來把我們的牌勢搞亂了!」老七蠻不講理地對賭區經理說。
經理看著無為,輕聲說:「先生,您能不能到其他牌桌玩?」
「這張牌桌上並沒有不許加入的標誌,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玩?我就在這裡玩定了!」無為的倔強勁上來了,越是這樣他越要跟他們對著來。
賭區經理只好回頭對兩個男人說:「這張牌桌沒有不許加入的標誌,所以他可以在這裡玩,加入一個人對你們不會造成影響。」
事實上玩家們都知道,賭二十一點時有的玩家的操作可能會影響到後面的人,因為他要牌或是不要牌,能讓莊家贏或爆牌,而百家樂絕對不存在這種情況,沒有人可以影響開牌的結果,這兩個傢伙只是把輸錢的怨恨發洩到無為身上。
看著兩人像瘋狗一樣亂咬人,無為反而樂了起來,滿不在乎地說:「我就是剋星,剋死你們!有種你們再來賭,我就是反著沖死你,哈哈……」
無為初到美國,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熟悉,一般的華僑見到這兩個人的穿著打扮就能猜到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像他們這種作派的人十有**是黑幫裡的成員,所以都躲著他們。沒想到無為年輕氣盛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一下子惹惱了兩個傢伙。
「好,你小子有種就不要走,老子今天就豁出去跟你玩玩!」瘦子說完向旁邊打了一個響指,賭區經理走到他身邊,他把在賭場信用卡裡的錢Marker了二十萬。(賭客只要簽字,不需要付現鈔賭場就先換給籌碼,只用一個標有你借錢數字的小圓片作記號。)
看見他脖子上的金鏈在胸前不停地甩動,無為感覺就像拴狗的鏈子,心裡越發想笑,猜想他的這些錢用不了多久就會送給賭場。
澳門賭王葉漢總結的賭場十二條絕招:宜忍、宜等、宜狠、宜殺和忌心情不佳、忌用孤寒錢(生存費)、忌磨爛席(爛賭不去)、忌情人在側、忌驕躁輕浮、忌旁邊有人惹厭、忌姑息養奸、忌夾硬下注。賭博時犯了其中一條就必輸無疑,這兩個男人已經犯了賭博大忌。
很快工作人員用一個特製的盒子盛著二十萬元籌碼拿了過來。有兩個警衛也不遠處緊盯著這邊,擔心發生意外,一旦他們鬧起來就過來制止。
「你小子有多少錢拿出來看看,如果沒有就趁早給老子滾蛋。」瘦子老七把二十萬籌碼向賭桌中間一推,傲氣十足地對無為說。
無為的面前只有三千五百元的籌碼,他慢慢地把籌碼收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最後只剩下兩個黑色籌碼。他用手指捏著兩個籌碼,只見兩個籌碼像變魔術一樣在他的右手上旋轉起來,在五個手指間不停地穿梭。有人在手上玩一個籌碼可能很好,而無為的一個手上有兩個籌碼在盤旋翻滾,而兩個籌碼竟碰不到一起。
他一邊玩一邊輕蔑地對老七說:「我就用這兩個籌碼陪你玩就可以,兩百元就能應付你的二十萬。」
無為的這一手絕活讓賭場裡的人大為震驚,連賭區經理也有些驚訝,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把籌碼玩出如此花樣來。無為這雙手是從小玩花樣撲克長大的,十個手指靈活得讓人眼花繚亂。
老七的囂張氣焰瞬間被打下去了一半,他知道今天遇到高手了,從對方玩籌碼的精妙程度就知道在賭場混的時間有多長,不過看無為的年齡最多只有二十出頭,臉上的稚氣還沒有完全退去,對賭博也不會有太多的經驗。
昆哥低聲對瘦猴說:「老七,算了,不要跟個毛孩子鬥氣。」
話已經說出來也不好再收回,老七強裝硬氣對站在旁邊的賭區經理說:「再換一靴新牌,我們要重新開始玩。」
「沒問題。」賭區經理馬上示意發牌員換牌。這時一個漂亮豐滿的白人女孩過來換下原來的發牌員,發牌員工作一段時間後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然後再到其他牌桌發牌。
黑人小姐在離開前張開雙手上下翻動了一下,這是做給賭場的攝像機看的,表明手裡沒有帶走賭場的籌碼。亮開手掌是荷官做的最多的一個動作,無論是發牌前還是拿籌碼前,都會習慣性地亮一下手,讓賭客看看手裡沒有西。
新來的金髮美女更加艷麗,身上只有細細的絲帶連接著三個紅色小布塊的比基尼,讓四周的人看得口水直流,只見她神情自若地把發牌盒裡剩餘的紙牌投進賭桌上的一個空洞裡,然後迅速打開八副新撲克牌,示意賭客們檢查一下。
瘦子老七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催促著她動作快點。他已經沒有心思再欣賞發牌員的美艷,輸錢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再加上對無為的憤怒,現在就像一頭發怒的雄獅。
牌被裝進派發牌盒後,美**雅地抬手示意賭客下注。
瘦子拿起一個白色五千元的籌碼猛地拍在了莊上,他好像跟莊家較上勁了,同時用眼睛輕蔑地看著無為,好像在說:怎麼樣?小子,老子就是押莊!
無為手裡翻轉的兩個籌碼忽然停住了,他把拿籌碼的手伸出後在半空停住了,停了幾秒鐘後無為把手又撤了回來,想了一下輕輕說:「這一把我不押了。」
發牌員開始開牌,莊家一個9和K,竟然是天王,瘦子的臉上隨即露出了驚喜,閒家開出了一個5和J。
兩個男人高興地大笑起來,立即手舞足蹈,對著無為嘲笑著說:「小子你認栽吧,乳臭未乾就來玩牌,回去學幾年再來吧,哈哈……」
無為知道自己沒有實力與他們硬撞,他看著桌上的牌微笑著說:「怎麼出了兩個Monkey(猴子)?多虧我沒跟,否則看不到耍猴了。」
兩個傢伙聽出無為在罵他們,但是又不好發火,桌上的確有一張K和L,這兩張牌賭客們都叫Monkey。
「小子,有種你再對著來,老子這把押閒!」說著話瘦子在閒上押了兩個點綴著五彩斑點的白色碼,他把賭注翻倍成了一萬。
老七時來運轉,這一把他又贏了。
這個時候最令賭客們捉摸不定,瘦子沉思了一下,又在閒上押了五千元,他這時也變得很小心,沒有再追加。
這一把如他所願又開出了閒,可以看出老七是一個喜歡追的賭客,他馬上開始翻倍,一萬,兩萬,連追了三把閒,每次都贏了,瘦子賺回了五萬元,這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與無為鬥氣。
剛才輸錢的時候還表現得很沉穩,現在贏了五萬後反而有些緊張起來,他手裡拿著一個褐色的面值兩萬五的籌碼舉棋不定,不知道應該「追」還是「跳」。最後猶豫不決地把籌碼放在了莊上。
無為已經三把沒有下注了,這時好像是故意與瘦子做對,毅然決然地把手裡僅有的兩個籌碼放到了閒上。看到無為的動作,那兩個男人的眼睛裡立即噴出了怒火,無為假裝什麼也沒看見,悠閒地看著美女開始發牌。
金髮美女迅速地把牌發了出來,莊家一個4點一個10點。閒家一個A和一個6點,雖然閒家停,牌勝負還難測,但是莊家還要再補一張牌。
老七和昆哥的眼睛緊盯著發牌員的手,只見那只纖纖細手優雅地從發派盒裡摸出一張牌,輕輕放在了莊家的十點後面,竟然是個黑桃8,莊家一下子變成了兩點。
兩人徹底被無為激怒了,這個年輕人真的是自己的剋星,他一出手就把自己的好運趕跑了。許多賭徒都是這樣,總是把自己輸錢歸結在外界,千方百計尋找一個理由為自己開脫。
接下來的牌,好像在跟兩個火冒三丈的傢伙捉起了迷藏,專門跟他們對著來,下莊來閒,下閒開莊。只要一追就跳到另一邊。幾個回合下來,無為意識到,是「跳」牌來了。對那些喜歡追跟的賭客而言,最怕遇到的就是這種跳牌。
美麗的發牌小姐顯然對英俊的無為頗有好感,溫柔地問他要不要下注,無為理智地搖搖頭,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要控制住自己,自己來是為了贏錢,不是與兩個傢伙賭氣。
「Nomorebets.」(下注結束)發牌員表情平靜地說,然後又開始發牌。
上一把是莊,這一把開的是閒,果然是跳牌。無為看了一眼牌桌中間的顯示牌,那顯示牌上的圖表,一個美麗的線條在上下飛舞。剛才是一條清楚的長線,現在則是一頭可愛的小鹿,在兩邊跳躍。
無為一隻手撫摸著掛在胸前的玉觀音,心裡陡然增加了信心,他決定賭兩把,他只用一個黑色籌碼押在了莊上,這一次他算錯了,一連三把開出的是二龍戲珠。
無為抓住時機,他決定用翻倍法連押三把莊,無論輸贏自己都離開這家賭場,他把手裡的四個黑碼押了上去。第二注八百,第三注一千六。第三把結束,工作人員把三千二百元的籌碼交給了無為,他嘲弄地看了一眼已經把二十萬輸得所剩無幾的兩個人,離開了牌桌,揚長而去。
無為離開了這家賭場,雖然剛開始生了不少氣,但是贏了三千元心裡還是很高興。今天已經達到目的,無為決定不再玩了,回酒店睡覺。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惹火燒身了,剛才那兩個傢伙是黑幫成員,惹了他們可是麻煩不斷……
人逢喜事精神爽,腳步不覺變得很輕快,無為習慣性地從褲兜裡摸出一副撲克牌。沒事的時候總喜歡把撲克牌放在手裡玩,甚至睡覺的時候手裡還握著撲克,那是他玩著牌睡著了。
無為邊走邊用手玩著撲克,撲克在他手裡綻開合攏,隨意翻飛,他完全是無意識地在手裡耍著牌,心裡卻在想著剛才的賭博。每次玩完後總要對自己的行動總結一番,這也是一種習慣。
忽然一輛出租車在無為的前面斜著停了下來,無為並未在意,繼續向前走,車門一響下來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攔在前面的路上。
無為心想找茬的來了,他停下腳步,面帶微笑地看著氣勢洶洶的兩人。
長著絡腮鬍子的昆哥先開口了,「小子,今天你衝跑了大爺的財運,你打算怎麼賠償?」
「呸!世界上還有你們這麼不要臉的人,賭技不行還怨天尤人,還不趕快找個地縫鑽進去,竟然好意思來問我?」無為朝地上啐了一口,輕蔑地說。
「小子你不用這麼橫,你知道老子是幹什麼的?說出來嚇死你……」瘦猴指著無為慢慢地說。
「我管你是幹什麼的,小爺是長大的,不是嚇大的,就是閻王老子也甭想嚇我。」
「老七,少跟他囉嗦,收拾他算了。」昆哥對瘦猴說。
「我操你媽……」老七顯然被無為的輕視惹火了,晃著脖子上的金鏈子,罵咧咧地就要上來動手……
他的髒字還沒有吐完,只見無為胳膊晃動了一下,兩個手指一彈,一張撲克牌「啪」的一下飛進了他的嘴裡,兩個嘴角瞬間被切開,鮮血立即流了下來。
老七嗚嗚地叫了幾聲,顧不上再罵人,吐出還在嘴裡的撲克牌,急忙用手摀住嘴蹲在了地上。
身材魁梧的昆哥被突然的變故弄蒙了,他愣了一下,隨後張開胳膊朝無為撲了過來,他五指張開想抓住無為,無為迅速向後閃身,身體後撤的同時,又有兩張撲克牌像兩道閃電射向昆哥的雙手。
只聽到絡腮鬍子像狼一樣嚎叫了一聲,翻過手來,只見撲克的一角像鋒利的刀子扎進了手掌裡,他急忙用牙咬住撲克牌,分別從兩隻手掌裡把兩張撲克拔出來。疼得他把雙手舉在半空中,不停地顫抖,嘴角裂開嘶嘶地吸氣。
「你竟然敢用一雙髒手來抓我,要不是看你們兩個是中國人,我立即廢了你們的雙眼!」無為說著話,右手向路邊的灌木一甩,聽到啪啪啪啪幾聲,只見四張撲克牌成一溜直線扎進了七八米外的樹幹上。
無為的這一手把兩個傢伙驚傻了,兩眼呆呆看著**樹幹中的撲克,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愣了大半分鐘,知道今天栽了,慌忙向無為求情:「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有眼無珠,求大哥饒過我們……」「就你們這種德性還想來賭城贏錢?我看你們趁早從哪裡來立即滾回哪裡去,中國人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不要有幾個錢就忘乎所以,再讓我在這裡碰到你們,小心廢了你們。滾……」無為露出厭惡的表情,看也不看兩個傢伙,剛要轉身離開,忽然見有兩名警察跑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白人警察問無為。
「噢。沒什麼,他們倆剛才不小心弄傷了自己。」無為輕鬆地說。
「沒事,我們都認識,是朋友在鬧著玩。」昆哥急忙把雙手藏到身後,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低聲下氣地對兩個警察說。
「沒事就好,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在這裡鬧事,請盡快離開。」警察看著兩個傢伙灰溜溜走開。
拉斯維加斯的警察可以說是世界一流的,這裡的治安情況非常好,決不是人們想像中的犯罪者的天堂,許多在世界各地觸犯法律的罪犯來到這裡後都紛紛落。
剛才的好心情又被這兩個傢伙攪了,怎麼走到哪裡都有這樣的人?無為想不到來到美國又碰上這樣的敗類,在世界很多地方,中國人的臉都讓這些無知的敗類丟盡了。
無為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經惹上了麻煩,這兩個傢伙是洛杉磯華龍幫的成員,閒著無事來拉斯維加斯賭博,一般玩家見到他們的裝束就能猜他們是什麼人,所以很少有人惹他們,都抱著好鞋不踩臭狗屎的心理,躲著這些傢伙。
可無為初來乍到,不瞭解這裡的情況,年輕氣盛的他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兩人輸了錢沒地方撒氣,不想又被無為這個楞頭青撞上了,不但沒有佔到便宜,還被搞傷了,所以兩人怎麼也不能放過無為。
無為在無意中為自己埋下了禍根……